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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好,他不知道他已经和邪道有关系了。那么,福克斯有什么好处呢?还有……你母亲呢?”

“他是这么说的,他说他完全不知情。如果你认为他的话不可信,另外那个可能性就更不可信,我是指这位检察官会公然和这种人打交道。所以,我相信康克林的话,他不知情。”

“福克斯的部分很简单,一旦康克林跟她相好了,福克斯就钓上一条大鱼,有需要随时可以把他拖近。玛乔丽就是另一回事了,我一直在想,可是仍然想不明白。可是你可以这么看:多半处于那种生活的女人都想找一条脱身的路,她跟着福克斯的计划走也许是因为她也有自己的打算,她在想办法过上另一种生活。”

“所以他也不知道福克斯是谁?”

欧文点点头,提出另一个假设。

“对。他们认识的时候——根据阿尔诺的说法,我相信他的话——他不知道玛乔丽是妓女、福克斯是拉皮条的。福克斯介绍他们认识,也许是他看到有机可乘,他在为未来打算。你看,如果康克林知道这是个‘餐后付费’的事,他根本不会进套。他是郡风化重整突击队的头头,他一定会远离这种事的。”

“她有个孩子在养育院,她想把他弄出来,和阿尔诺在一起只会有帮助。”

“就是你包里那张照片?”

“不错,可是呢,阿尔诺和玛乔丽的发展连他们自己都感到意外,他们真的恋爱了。至少康克林是真的爱上她了,他相信她也爱他。”

“好。就这么开始吧,一九六一年的时候,阿尔诺·康克林认识了玛乔丽·洛,是一个地方上的混混约翰尼·福克斯介绍的。福克斯就是靠这种介绍和安排维生的人,多半是拿介绍费。阿尔诺和玛乔丽第一次见面是在卡温格举行的共济会庆祝圣帕特里克节的舞会上。”

欧文在角落一张椅子上坐下来,跷起腿,若有所思地盯着博斯,没有说话。他的表情表示他对博斯的话充满兴趣,也相信他的话。博斯的手按着冰袋已经很累了,他希望能躺下来。可是检查室里只有一张桌子,所以他继续往下讲。

“哈里?”

“所以他们谈恋爱了,关系一直发展下去。后来她告诉他真相,或者也许是米特尔查出真相告诉他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他们交往期间,康克林知道了真相,而且,他再度给了大家一个意外。”

可是当他开口时,忽然不知从何说起。

“怎么?”

“好,可以开始了。”

“一九六一年十月二十七日,他向玛乔丽求婚……”

“你可以要我说了吗?”

“他告诉你的吗?阿尔诺自己告诉你这些?”

“可是,我手边没有放弃权利表格,你只好以后再签。”

“他今天晚上告诉我的,他要娶她,她也同意了。那一晚,他终于决定放弃所有,冒着失去一切的危险去换他最想要的。”

欧文还是念了卡片上的权利,博斯又放弃了一次。

博斯伸手到桌上的外衣口袋,掏出香烟。欧文制止他。

“我放弃我的权利。”

“我想这样……算了。”

“我知道,我们有警卫的口供,他说康克林跳楼之前你就走了,所以你没有问题,但我还是得照规矩处理。现在,你还愿意说吗?”

博斯点了一支烟。

“康克林不是我杀的。”

“那是他一生最勇敢的一个举动,你懂吗?他需要很大的勇气才能冒这样的险……可是他犯了一个错。”

“只是一个程序,表示我们对自己人也是同样处理的。你要知道,你今天晚上在两个不同的凶杀现场出现,两处都有人从高处摔下,这不是太好的记录。”

“什么?”

“什么?再说一次?”

“他打电话给他的朋友戈登·米特尔,请他跟他们一起到拉斯维加斯去当他的伴郎。米特尔拒绝了,他知道那样就是康克林政治前途的坟墓,也许也是他自己前途的坟墓,所以他不肯。你看,他把康克林当作载他到城堡的白马,他对康克林和他自己都有一番远大的计划。他不会坐视一个……一个好莱坞的婊子破坏这一切。他从康克林的电话中得知她回家去收拾行李,所以米特尔到那里用他的办法阻止了她,也许告诉她是康克林叫他去的,我不知道。”

“好,我先把你的权利念给你听。”

“他杀了她。”

“我可以开始了。”

博斯点点头,这回他并不觉得头晕。

博斯点了一下头,等了一阵,脑中想了一下,他至今还没有把整个事件从头到尾自己好好想过一遍。他又想了一下,觉得差不多了。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干的,可能是他车里。他做成是性侵案件,把皮带套在她脖子上,撕了她的衣服。体液……她身上已经有了,因为她那晚是跟康克林一起的……她死了之后,米特尔把尸体移到好莱坞大道附近的巷子里,把她丢在垃圾箱里,整个过程多年来一直没人知道。”

“所以,调查现场的人已经告诉我发生的事。至少是从表面迹象得出的初步结论,我不懂的是你怎么会到那里去,你知道,有你的指纹。你可以告诉我吗,还是明天再说?”

“一直到你介入为止。”

他不再表示异议。他没有精神争论。

博斯没有回答,他开始体会到烟的味道和事情了却的放松感。

“我知道,对不起。”

“福克斯怎么了?”欧文问。

“博斯!你一定昏了头,公文包是在犯罪现场发现的。”

“我说了,福克斯知道玛乔丽和康克林的事,他也知道玛乔丽死的那晚她跟康克林一起。这些消息使他可以左右一个重要人物,即使对方无罪。福克斯当然没放过康克林,谁知道他从中得了多少好处。一年间,他摇身一变,成了康克林竞选团队的工作人员。他像吸血的蚂蟥一样黏在他身上,所以,米特尔,这个解决难题的人最后介入。福克斯是在发康克林的竞选传单时被一辆后来逃掉的车撞死的。这很容易安排,做得像意外事件,最后肇事人跑掉了。可是,这也没什么好意外的,查玛乔丽案子的警察和调查福克斯案子的是同一人。同样的结果,从来没破案,没抓到任何人。”

“你看过了?”

“麦基特里克?”

“照片?”

“不是,克劳德·伊诺。他已经死了,这些秘密也跟他一起死了,可是米特尔付了他二十五年的钱。”

“好。”他说,“有一些东西我要留。”

“那些银行账单?”

他刚点头就停住了,因为眼前开始旋转。

“对,在公文包里的。你可能会找到跟米特尔有关联的转账记录。康克林说他不知道这回事,我信他的话……你知道吗?该有人查查米特尔多年来办过的竞选活动,他们可能会发现他的一窝秘密跟尼克松的白宫不相上下呢。”

“去了,我们接到奥林匹亚山分局的电话我就去了。对了,你的公文包在我车里。你留在那儿的,在康克林的房间。”

博斯把烟在桌子旁边的垃圾桶边缘按熄,丢进桶里。他开始发冷,把外衣穿上,外衣上沾满了泥土和干了的血迹。

“我没问题,我想现在谈,你去了拉普拉亚公园?”

“哈里,这件看起来太不像话了,”欧文说,“你为什么不……”“我觉得很冷。”

“我们刚来的时候,你还有点晕。哈里,你真的想现在就谈吗?我可以等。你受了伤,应该休……”

“好吧。”

“什么清醒一点?”

“你知道吗,他连叫都没叫。”

“他马上就来了,他可能想等你再清醒一点……”

“什么?”

“很高兴知道他还告诉了什么人我的情况到底如何,他什么也没跟我说,只有护士跟我说了一点。”

“米特尔,他滚下去的时候连叫都没叫,我不懂。”

“他说你可能会觉得头痛,所以得包着,眼睛也得戴眼罩,看起来比实际上要严重。”

“你用不着懂,只是一个……”

“他说十八针。”

“我没有推他,他从树丛里跳到我身上,我们滚在一起,他就掉下去了,他连叫都没叫。”

“缝了几针?”

“我懂,没人说……”

“我以为糟得多,我的头像一个轮胎,滚个不停,中间也有个洞。”

“我只不过是问了一些关于她的问题,人们就一个接一个都死了。”

“医生说你有相当严重的脑震荡,可是头骨没有受损,伤口也不严重。”

博斯的眼睛盯着远处墙上一张目力测试表,他不懂为什么在急诊室会有这样一张表。

博斯又点点头,看着他。他的话中似乎没有什么隐瞒。

“上帝……庞兹……我……”

“他的下颌受了伤,在做下颌骨折固定治疗,他也不肯说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怎么回事。”欧文说。

“什么意思?”

博斯看着他。

“另外还有一个司机,我们把他带来了,可是他没说什么。一个潜水朋克,即使他想说也开不了口。”

“你知道?”

博斯点点头。

“我们问了局里每一个人,埃德加告诉我他替你在计算机上找过福克斯的记录,我的结论是庞兹可能听到这回事还是怎么知道了。我想他可能在暗中观察那些跟你走得近的队友在你休假后的动静。之后,他可能进一步调查,碰上了米特尔和沃恩,他查了所有人在机动车辆管理局的信息。我猜米特尔得到了这个消息,他有足够的关系,有人会警告他这些事。”

“我们还不清楚,我们问过米特尔律师事务所的人,他不能算是同伙。可是他们说沃恩跟他很久了,大多数人形容他是米特尔的私人司机。”

博斯沉默不语,他在想欧文是真的这么想还是在告诉自己他知道真相但不予追究。不过这不重要,不论欧文是否怪他、是否追究他的责任,博斯感到自己的良心受谴责才是最难面对的。

“他跟米特尔多久了?”

“老天,”他又说,“他死了,而我还活着。”

“我们在找他的背景资料,现在还没多少,他没有记录。”

他的身体开始发抖,好像大声说出那句话触动了一根神经。他把冰袋扔进垃圾桶,两手环抱自己,可还是抖个不停。他觉得他再也不会暖和起来,他的颤抖不是一时的,而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他觉得嘴上有温热的咸水,他发现自己在哭。他把脸转开,想叫欧文离开,可是发不出声音,他的上下颌像紧握的拳头一样。

“沃恩。”

“哈里?”他听见欧文的叫声,“哈里,你没事吧?”

“还没消息,我们找出他的名字了。你告诉警察米特尔叫他乔纳森,所以他很可能是乔纳森·沃恩。他替米特尔做事很久了,他们还在找,搜查所有的医院。听起来你伤他也伤得不轻,他必须到医院去。”

博斯勉强点点头,不懂为什么欧文看不见他全身发抖。他把手放进外衣口袋,把衣服往身上裹紧些。他觉得左边口袋里有东西,他无意识地把东西往外掏。

“是啊,另外那个呢?”

“听我说,”欧文说,“医生说你有时候情绪不稳定,受重击部位在头上……他们打得很重。别担心……哈里,你真没问题吗?你的脸色已经发青了。我要……我叫医生来。我要……”

“那比米特尔要好,他可是跌到谷底啦。”

博斯把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时,欧文顿住了。他的手掌张开,手中是一个黑色的八号球,大部分染了血。欧文必须扳开他的手指,把球从他手中拿出来。

“死不了,我猜,至少他们这么说。”

“我去叫人。”他只说了这句。

“你觉得怎么样?”

博斯单独在那间房里,等人来,也等魔鬼离开。

助理局长欧文站在检查室门口,博斯坐在折叠桌边,一手拿着冰袋捂在头上,医生给他缝完伤口之后给他拿了冰袋。他调整手中冰袋时才看见欧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