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特哼哼着说：“你把我说饿了。我应该买一整袋甜甜圈的。”
“特别特别好吃。非常润滑，很美味。我可以给你做一个。”
我打开棕色纸袋，拿出他的三明治。我用记号笔在他的上面写了个“P”，这样就能分清楚哪个是谁的了：“你想吃三明治吗？”
“没。听起来好奇怪。”
“你给我做的？”
“但是选某种蛋糕太难了！”我开始长篇大论，“有椰香蛋糕，那种白色糖霜，看起来像雪球一样的——我很喜欢。但是我也喜欢奶酪蛋糕，还有柠檬蛋糕、胡萝卜蛋糕。还有红丝绒蛋糕，配乳酪糖霜，还有涂着巧克力酱的巧克力蛋糕。”我停顿了一下，“你听说过橄榄油蛋糕吗？”
“是啊，我也给自己做了一个。我要是只带一个三明治在你面前吃，也太没礼貌了。”
“你刚刚还因为我不选择一直烦我！”他开始说我。
皮特接过三明治，只展开一半包装纸，就开始吃。“挺好吃的。”他点着头说，“芥子酱是什么口味的？”
“无所谓。所有蛋糕。”
我满意地说：“啤酒芥子酱。我爸爸从什么高级食品目录上订购的，他很喜欢烹饪。”
“哪种蛋糕？”
“你不吃你的吗？”
我耸耸肩：“好吧。”我等着，给他机会问我最喜欢的食物是什么，可他没有。于是我说：“我最喜欢的食物是蛋糕。”
“我的一会儿再吃。”我说。
皮特犹豫了。然后他说：“是的！别再挑战我的选择了。我坚持我的选择。”
路程进行了一半时，皮特开始在车流中穿行，他不停地看仪表盘上的表。
“超过烤肉？”
“我们为什么这么着急？”我问他。
“是的。”
“爱普斯坦夫妇。”他说着，在方向盘上敲着手指。
“肉桂吐司？”我重复道，“你喜欢肉桂吐司超过蟹腿？超过奶酪汉堡？”
“爱普斯坦夫妇是谁？”
我愤愤不平地叹了口气。皮特为什么就不懂选最爱的意义呢？皮特模仿我的叹气，然后大笑起来：“好吧。我喜欢肉桂吐司，它是我的最爱。”
“是一对老夫妇，在夏洛茨维尔开一家古董店。上次菲尔比我先到五分钟，把整栋房子扫荡完了。今天不能再那样了。”
“这些我都喜欢，没有高下。”
我很佩服地说：“哇，我都不知道这行竞争这么可怕。”皮特摆出一副万事通的样子，坏笑着说：“不是所有行业都这样吗？”
“但是最爱呢？就是最最最喜欢的。芝士通心粉，还是，嗯，炸鸡，或者是牛排？比萨？”
我对着窗子翻了个白眼。皮特就是皮特啊。
“我什么都喜欢。”
***
“好吧。”然后我又安静下来，因为有人告诉你“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的时候，会很尴尬。“嘿，你最喜欢的食物是什么？”
我们遇到了红绿灯，皮特突然坐直了，说：“哦，坏了！爱普斯坦夫妇！”我本来已经快睡着了，闻声飞快地睁开眼，喊道：“在哪儿？在哪儿？”
“没有，我只是不想听音乐。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红色SUV！右边往前数两辆车。”我扭头去看。他们是一对灰发夫妇，也许六七十岁，这么远很难判断。
我只做到保持安静十秒钟，然后就忍不住说：“等一下，你有没有让我也安静？”
绿灯一亮，皮特踩了油门，进了紧急车道。我尖叫道：“加油加油加油！”然后我们超过了爱普斯坦夫妇。我的心跳得超快，忍不住探头到窗边尖叫，因为这太刺激了。我的头发在风中乱飘，我知道一会儿头发会乱得缠在一起，但根本不在乎。“耶！”我喊道。
皮特脸上的表情很平静，好像他是个渔船船长，而我们在大海中央平和地漂荡。只是，他开得并不慢，而是非常快。
“你真疯。”皮特说着，拉着我的衣角把我拽回来。他看着我的眼神跟那天我在走廊里吻他时一样——我跟他想的好像不一样。
“嗯……当然。”我不确定他是不是想让我也安静。我要是早知道得安静的话，就不会同意跟他出来了。
我们在房子门口停车时，已经有几辆车停在那儿了。我探着脑袋想仔细看看，还以为房子会是大豪宅，有精致的铁门，也许还有一两个滴水兽石雕，但是这栋房子看起来很正常。我的失望肯定写在了脸上，因为皮特停车的时候对我说：“别以房子的外表判断住宅大甩卖的质量。我以前在普通房子里看到过各种各样的宝贝，也在很高级的房子里看到过很垃圾的东西。”
“嗯，你介不介意我们先安静一会儿？我的咖啡因还没开始起效，不想听音乐。”
我跳了出去，弯腰系鞋带。“快点，拉拉·琴！爱普斯坦夫妇可能马上就到了！”皮特抓起我的手，我们一起跑着穿过车道，我喘着粗气，很费劲地跟着他。他的腿比我长好多啊。
“好吧，好吧。”然后车里安静了下来，这让我有些紧张，“我能放音乐吗？”我开始掏手机。
我们一到房子里，皮特立即找到一个穿西装的男人，我则在一旁弯腰喘气。有几个人在四处走动着看家具。房间正中央有一张长餐桌，上面摆着各种瓷器、牛奶杯，还有陶瓷小玩意。我走过去，仔细看。我喜欢一个白色带粉色玫瑰花瓣的奶精罐，但是我不确定可不可以碰它，去看多少钱。可能会很贵吧。
我用餐巾纸的另一面擦了擦嘴。“脸上也有。”他说。
桌上还摆着一个大篮子，里面放着各种旧圣诞节纪念品，塑料圣诞老人和鲁道夫，还有玻璃小挂饰。我正在篮子里翻看着，皮特走过来，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任务完成。”他说。他冲那对在看木质餐柜的老夫妇点头。“爱普斯坦夫妇。”他低声对我说。
“很好。”他说。然后他看了我一眼，笑起来：“你嘴上全是糖。”
“椅子被你买走了？”爱普斯坦先生喊道。他在努力说得轻松一些，不表现出他的气恼，但是他叉着腰，站姿十分僵硬。
我点点头，咬了一大口：“完全没错。”我嘴里塞得满满的，说，“嘿，你有水吗？”皮特递给我半瓶水，我大口喝了下去。“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甜甜圈。”我说。
“你知道的。”皮特回喊道，“下次好运。”然后他对我说，“你看到什么好玩的了吗？”
他从我家车道倒车出去的时候瞟了我一眼：“我这次迟到没错吧？”
“很多啊。”我举起一只亮粉色的驯鹿，它是玻璃的，鼻子是亮蓝色，“这个放在我梳妆台上肯定好看。你能不能去问一下那个人，这个多少钱？”
我掰开一块，塞进嘴里：“好吃！”
“不能。但你能去，你学学谈判有好处。”皮特拉起我的手，把我领到那个穿西装的男人面前。他在一个写字板上填着什么单据，看起来好像很忙碌。我甚至不确定我是不是应该在这里。我在想，也许我并不是真的想要这只驯鹿。
七点半了，我坐在窗边，等着皮特的车开过来。我拿了一个棕色纸袋装我们的三明治，还带了相机，要是有什么吓人或者酷的东西，就可以拍照。我想象着一栋快要坍塌的灰色大宅子，像恐怖电影里那样，有大门，有混沌的池塘，或者后院里有迷宫。皮特妈妈的小货车在七点四十五分开过来了，这很烦人。我本来可以多睡一整个小时的。我跑出去，进了车里，还没说一个字，他就说：“抱歉，抱歉。但是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他递给我一个裹在餐巾纸里的甜甜圈，还是温热的，“我过来的路上专门去买的，他们七点半开门。是摩卡糖口味的。”
但是皮特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于是我清清嗓子，说：“打扰一下，先生，请问这只驯鹿多少钱？”
***
“哦，那是成总的。”他说。
“我监督着你呢！”凯蒂说着，又一溜烟走了。“我监督着你呢！”她从哪儿学的这种话啊？
“哦。嗯，抱歉，成总是什么意思？”
“我们要是用完了，我就做金枪鱼三明治。真是的。”
“就是说它是一套中的一个。”他解释道，“你得买一整套的装饰，七十五美元。这是古董，你明白的。”
她点点头。“我希望他还来我们家。”她脸上闪过期许的表情，我正要拥抱她，她却双手叉腰，说，“你可别把烤牛肉都用完了，我下周的午餐还要吃呢。”
我开始向后退。“那还是谢谢您了。”我说。
我心里一紧，乔什确实讨厌蛋黄酱。我问：“凯蒂，你想乔什吗？”
皮特把我拉回去，露出他的招牌微笑，说：“不能把这个跟椅子一起算上吗？随单赠送？”
“那是因为蛋黄酱很恶心。乔什也讨厌蛋黄酱。”
男人叹了口气，说：“我不想把它们分开。”他转身，翻了翻他的写字板。
“我知道他不喜欢蛋黄酱。”我说。
皮特向我投来一个眼神，意思是说：是你想要那只驯鹿，你得站出来谈判。我用眼神告诉他：我不是那么想要啦。皮特坚定地摇摇头，把我推回那个人面前。我说：“拜托了，先生？我给你十美元。没人会注意到少了一只驯鹿。你看，它的爪子底都有点破口了，看到没？”我把它举起来。
凯蒂瞥了我一眼：“你是他女朋友，应该知道他最喜欢的食物是什么。”
“好吧，好吧。你拿走吧。”男人不乐意地说。我冲他笑着，开始掏钱包，但他挥挥手。
“我——我不知道。我是说，他什么都喜欢。”
“谢谢！太感谢了。”我把驯鹿捧在胸前。也许砍价没有我想的那么难。皮特冲我眨眨眼，然后对男子说：“我去把车开近点，然后我们就能把椅子搬进车里了。”
“我不知道。他真的很幽默，喜欢开玩笑。你肯定非常喜欢他，才会做三明治给他。玛格特跟乔什刚在一起的时候，她总做三份奶酪的芝士通心粉，因为那是他最喜欢吃的。皮特最喜欢什么？”
他们去了后门，我四处走走，看墙上装裱的照片。我在想这些是不是也要卖掉。有些照片看起来很老，是几个穿着西装、戴着帽子的男人一起照的黑白照片。还有一张是一个女孩，她穿着短袖连衣裙，裙子是白色蕾丝的，有些像婚纱。女孩没有微笑，但是眼中闪着一丝淘气，让我想到凯蒂。
我抬头：“什么意思？”
“那是我女儿，派翠西亚。”
“我喜欢皮特。”凯蒂说，“他跟乔什很不一样，但是我喜欢他。”
我转过身。说话的是一位穿着深蓝色毛衣、平展牛仔裤的老人。他靠着楼梯在看我。他看起来很脆弱，皮肤白得像纸，薄极了。
她爬上一个高凳，看着我把三明治包进蜡纸里。三明治用蜡纸包起来，放进拉链塑料袋里，看起来好看多了。我一有机会，就会用蜡纸包装东西。
“她住在俄亥俄州，是个会计。”他还在看着我，好像我让他想起了什么人。
“这是我们明天的午餐。我和皮特的。”
“你的房子很好。”我说，即使房子并不好。房子很老，需要好好打扫一下，但是里面的东西很好。
“那是给谁的？”
“现在都空掉了，我的东西全卖光了。这些都没法带走啊，你知道的。”
凯蒂跑进厨房里，想顺走半个三明治。我打了她的手：“这不是给你的。”
“你是说，去世之后吗？”我小声说。
那天晚上，我准备了两份午餐。我做的是烤牛肉三明治，加奶酪、西红柿，我的那份加蛋黄酱，皮特的是芥子酱。皮特不喜欢蛋黄酱。假装恋爱时了解到对方的这些小事还真是有趣。
他瞪了我一眼：“不。我是说不能带去养老院。”
***
“对哦。”我说，然后我尴尬地小声笑了笑。
“抱歉。”他懊悔地说，“我们得早早出发，不然好东西就都被别人买走了。”
“你手里拿的什么？”
“七点？你可没说要周六早上七点就出发啊！”
我举起来：“这个啊。他——那个穿西装的男人给我的。你还想要吗？我没有付钱。这是一套里面的。”
“他没死，你个怪人。他只是老了，家人要送他去养老院。”皮特挑起一边的眉毛，“那我明天七点接你。”
他微笑着，薄如纸的皮肤深深地皱起来：“那是派蒂最喜欢的。”
“我有很多面的。”我说，我靠向前去，“那么，他是怎么死的？”
我伸手递给他：“也许她还想留着？”
“天哪，你也太黑暗了。”他打了个战，“真不知道你还有这样一面。”
“不，给你了，是你的了。她一点都不在乎，都不来帮我搬家。”他气鼓鼓地点了下头，“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吗？我还有一个大箱子，里面全是她的旧衣服。”
“是啊。”我说，我很惊讶他知道我喜欢这个，“实际上，我一直想去看看住宅大甩卖是什么样子。主人是怎么死的？他死后多久才被人发现？”
嗯，家庭恩怨，最好不要卷进去。但是有古董衣服啊！这很有诱惑力。
“拜托了！我是去住宅大甩卖买椅子。那家主人好像有些与世隔绝，家里的东西都攒了五十多年了。我肯定那儿有你喜欢看的东西。你喜欢旧东西，对吧？”
***
“还是怎么样。”
皮特找到我时，我盘腿坐在音乐房的地板上，在一个旧木箱里翻找着。克拉克先生在我旁边的沙发上打盹。我找到一条棉花糖粉色的摩登迷你裙，特别喜欢，还有一件无袖系扣上衣，上面印着小野菊，可以把衣角在腰部系起来。“皮特，快看！”我举起那条裙子，“克拉克先生说这个可以给我。”
“那你到底是来还是怎么样？”
“克拉克先生是谁？”皮特问道，他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房间。我指指他，举起一根手指到嘴边，让他安静。
我翻了个白眼。皮特总用“客气了”回应别人所有的话！不，皮特，我不是在真心感谢你，所以你不需要说“客气了”。
“好吧，那我们最好赶快走，别等管事的那个人发现他在免费给你东西。”
“客气了。”
我连忙站起来。“再见，克拉克先生。”我说，小心地说得不太大声，也许最好让他睡着吧。刚刚给我讲他离婚的事时，他真的很沮丧。
“谢谢了。”
克拉克先生慢慢睁开了眼睛：“这是你的小伙子吗？”
“是啊，一个人。你要是也去，就会稍稍少一点烦人。”
“不，不算是。”我说。可皮特搂住我的肩，说：“是的，先生。我是她的小伙子。”
“你刚刚才抱怨了去那儿有多烦人。”
我不喜欢他说这话的语气，好像在打趣——开我的玩笑，也是开克拉克先生的玩笑。“谢谢你给的衣服，克拉克先生。”我说。他坐直了，伸出了手。我把手递过去，他吻了我的手，他的嘴唇很干，像蛾子的翅膀。
“跟我去买椅子。”
“客气了，派蒂。”
我抬起头：“去哪儿？”
我跟他挥手道别，拿起我的新东西。我们从前门走出去，皮特说：“谁是派蒂？”我假装没有听到。
“价签上写多少就是多少。”皮特把手肘搭在玻璃柜上，靠在上面，“你应该一起来。”
我肯定上了车两秒钟就睡着了，因为今天太激动了，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在我家的车道里了。皮特摇摇我的肩膀，说：“我们到了，拉拉·琴。”
我点头同意，然后从玻璃柜旁走开一些。我假装看一个粉色和黑色的球，玛格特应该会喜欢这个，送她当圣诞礼物不错。我转了转球：“这个球多少钱？”
我睁开眼睛。我手里抓着我的新裙子和上衣，像安慰毯一样握在胸前，小驯鹿放在腿上——我的新宝贝们。
“不，我只是来帮我妈送东西。她刚刚又说让我明天去亨兹伯格买一套椅子。”皮特不乐意地说，“来回开车要两小时，烦人。”
我感觉像抢了银行，而且成功逃脱了：“谢谢你今天带我去，皮特。”
“哦，当然。我只是从来没在这儿见过你。”我说，“你在这儿工作吗？”
“谢谢你跟我一起去。”然后，他突然说，“哦，对，我忘记问你一件事：我妈想让你明天晚上去我家吃晚餐。”
皮特瞟了我一眼，用眼神说我真傻：“这店是我妈开的，不记得了？”
我惊讶地张大了嘴：“你跟你妈说我们的事了？”
“嘿。”我说，“你在这儿干吗？”
皮特瞪了我一眼：“凯蒂都知道我们的事！再说了，我跟我妈关系很好。我们家只有我跟她，还有我弟弟欧文。你要是不想来，就不用来。但是要知道，你要不来的话，我妈会觉得你很没礼貌。”
我站在玻璃柜旁，指尖贴着玻璃，这时皮特从店里走出来。“嘿。”他说，看起来很惊讶。
“我只是说……知道的人越多，就越难圆谎。撒谎的重点就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我们曾经在这儿为妈妈买过一枚二十世纪四十年代的三叶草金胸针，送给她当母亲节礼物。玛格特和我每周六都去摆摊卖柠檬水，卖了一个月，最终攒了十六美元。我记得我们把钱给爸爸的时候很自豪，把它们整整齐齐地放在一个拉链文件夹里。当时我还以为是我们付了大部分的钱，爸爸只是稍微帮忙，现在才意识到，那个胸针远远不止十六美元。我应该问问爸爸到底花了多少钱，但是，也许我并不想知道。也许不知道更好。我们让她戴着那个胸针入土，因为那是她的最爱。
“你怎么对撒谎这么在行？”
皮特妈妈开了一家古董店，叫作“林登和怀特”，坐落在市中心的鹅卵石街道区。她主要卖家具，但也有珠宝柜台，按照年代以十年为界进行分类。我最喜欢的年代是“〇”，也就是二十世纪〇〇年代。其中有个金色心形吊坠，中间镶着一小片钻石，看起来像一道星光。这个吊坠标价四百美元。古董店刚好在麦考书店隔壁，所以我有时候会进店看看。我总以为它会被买走，可它总是还在那儿。
“哦，我小时候经常撒谎。”不过我那时候没觉得那是撒谎，我觉得那是在玩过家家。我告诉凯蒂她是收养的，她真正的家人是移动马戏团的，所以她才开始学体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