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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我才不害怕!”

“因为我天生就好奇啊。”我把他的后视镜拉下来,开始把头发的上半部分编成辫子,“也许你应该问自己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害怕回答这种问题?”

“那你为什么不回答问题?”

“天哪!拉拉·琴。你怎么总爱问这种问题?”

皮特沉默了,我很肯定他不会回答了,他停顿了好一会儿,让我的问题悬在空气中。可他又突然说:“我不知道我有没有爱过吉纳维芙。我怎么知道爱是什么感觉?我才十七岁啊。”

我们在车里一直保持着沉默,过了一会儿,我问道:“皮特……你是怎么知道你爱吉纳维芙的?”

“十七岁也不是很小了,一百年前,像我们这么大的人都结婚了。”

“真棒。”我说。只要她别杀死我就好。

“是啊,但那是电和网络普及之前了。一百年前十八岁的小伙子还得拿着刺刀去打仗,背负他人性命的重担呢!他们像我们这么大的时候早就经历了更多,我们这么大的孩子对爱和生命能了解多少呢?”我还从没听他这样说过话——好像他真的在乎什么事。我觉得他还没从跟吉纳维芙的争吵中冷静下来。

“不用担心这个。顺便说一下,你做得很好。她嫉妒得要死了。”

我把头发卷成发髻,用橡皮筋固定起来。“你知道你听起来像谁吗?像我爷爷。”我说,“而且,你只是在拖延,因为你不想回答我的问题。”

我松了口气,系好安全带,把鞋子脱掉:“你们俩今晚在吵什么啊?”

“我回答了,你只是不喜欢我的答案。”

“是啊。”皮特耸耸肩,“无所谓,这已经没法补救了。”

我们在家门口停下车。皮特熄了火,他想多聊一会儿的时候才会这么做。于是我没有直接下车,我把包放在腿上,开始找我的钥匙,即使楼上的灯还亮着。天哪!我坐在皮特·凯文斯基黑色奥迪车的副驾驶座上,这不是有史以来男孩女孩的故事里,所有女孩的梦想吗?不是说具体到皮特·凯文斯基,好吧,也许是具体到皮特·凯文斯基。

“但是……你们当时已经分手了啊。”

皮特把头靠在椅背的靠枕上,闭上了眼睛。

皮特挫败地咆哮一声,整个身体都颤动的那种:“我们开学第一周还有亲热过。”

“你知不知道,两个人还在争吵,就意味着他们还在乎对方?”皮特没有回答。我接着说:“吉纳维芙在你心里的位置肯定还很重要。”

我尴尬地动了动:“她问我,我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我说开学前。”

我以为他会否认,可他没有。他只是说:“是的,但我希望不是这样。我不想被任何一个人拥有,或者属于任何一个人。”

他还在生气,我能从他把钥匙使劲插进钥匙孔里的动作看出来。“上帝啊,她烦死我了!”他紧绷到身上的能量在向外散发,几乎可以看到一圈圈的能量波了,“你跟她说什么了?”

玛格特会说她是自己的主人,凯蒂会说没有人是她的主人。我想,我会说我的姐妹和我爸爸是我的主人,可我不可能一直这样。属于某个人——我之前并没有意识到,可我这么一想——似乎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真正属于某个人,而这个人也属于我。

我冲卢卡斯耸耸肩:“周一见,卢卡斯!”然后我快步跟上皮特。

“所以你才要这样做,”我一半是问,但更多是在陈述,“你想证明你不属于她,也不是命中注定只能跟她在一起。”我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你觉得这两者之间有区别吗,属于某人和跟某人命中注定在一起?”

皮特跺着脚走出厨房,对我说:“你准备好走了吗?”他没等我回答就向前走了,他的肩膀很僵硬。

“当然了。一个是有选择的,另一个则没有选择。”

“谢谢。”我说。

“你肯定非常爱她,才愿意为她费这么多精力。”

嗯。吉纳维芙显然还在乎,皮特肯定也一样。卢卡斯亲昵地拍拍我的头,说:“就是告诉你,小心点。”

皮特发出不屑的声音:“你太能幻想了。”

卢卡斯冲我勾勾手指,让我凑近点。他低声说:“吵架不是好征兆,拉拉·琴,吵架就意味着还在乎。”他的呼吸有啤酒的气味。

“谢谢。”我说,即使我知道他不是在夸赞我。我这么说就是为了让他不爽。

“谁知道啊?”我说。我偷偷微笑着,希望是在吵我的事吧,我们的计划起效的话,皮特会开心的。

我知道我成功了,因为他臭着脸对我说:“你又懂什么爱不爱的,拉拉·琴?你以前都从来没有过男朋友。”

他站在我旁边,我们都靠着餐厅墙壁:“他们在吵什么?”

我有些想编出个人来,比如夏令营的男生、其他镇上的男生,或任何地方的。他叫克林特,我差点就说出口。但是这样做也太丢脸了,因为他会知道我在撒谎,我已经告诉过他我没有跟任何人真正约会过。即使我没有说,编出来一个男朋友也太可悲了,不如直接承认事实。“是啊,我没有过男朋友。但是我认识很多有男朋友的人,她们都没有真正爱过。我爱过。”所以我才要做这件事。

“嘿!”我看到一张熟悉的脸,瞬间放松了。

皮特哼了一声:“你爱谁啊?乔什·桑德森?那个木瓜?”

我看得太专注,都没注意到卢卡斯·克莱普向我走来。他打开一瓶百威,说:“嘿,拉拉·琴。”

“他可不是木瓜。”我皱着眉头对他说,“你都不认识他,怎么能这样说?”

之后,我倒樱桃可乐时,看到吉纳维芙和皮特在厨房里说话。她在低声而急切地跟他说着什么,还伸出手去碰他的手臂。他试着把她的手推开,但她没有放手。

“有一只眼睛、半个大脑的人就能看出那家伙有多木瓜。”

***

“你是说我姐姐眼瞎还无脑吗?”我质问道。他要是敢说我姐一句坏话,他就完蛋了。

成功!

这整件事就此结束。我没那么需要他。

皮特换了换坐姿,看我的表情仿佛在努力憋着笑,我紧张起来——捏男孩的鼻子是很浪漫的事,对吧?然后,我从眼角里瞥到吉纳维芙在冲我们瞪眼。她跟艾米丽低声说了什么,然后就气冲冲地走出了屋子。

皮特大笑道:“没有。我是在说你!”

“嘿。”我说。然后我捏了一下他的鼻子,这是我在一部黑白电影里看到一个女孩做的动作。

“好吧,你听着:我改主意了。你显然从没爱过任何人,你只爱你自己。”我试着把副驾驶门打开,可门还上着安全锁。

皮特惊讶地喊了一声:“嘿。”他呛住了,咳嗽起来。

“拉拉·琴,我就是开玩笑而已,别这样。”

我站了一小会儿,然后鼓起勇气去做一个爱着皮特的女孩会做的事。我做了吉纳维芙会做的事:大步走上前去,直接坐在他腿上,好像这本来就是我的位置。

“周一见。”

女孩们接着讨论万圣节装扮,于是我站了起来,去洗手间。我回来时看到皮特坐在一个带扶手的皮质靠背椅上,喝着啤酒,跟加布说话。我没有地方坐了,刚刚在沙发上的位置已经被别人占了,这可怎么办?

“等一下,等一下。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皮特靠在座椅上,“你为什么从来没跟人约会过?”

“我觉得挺可爱的。”吉纳维芙说,其他女孩开始讨论她们想抢票的演唱会,我就坐在那儿,很高兴不需要再说话了,想着家里的纸杯蛋糕烤得怎么样了。我希望爸爸没有烤过了,发干的纸杯蛋糕最糟糕了。

我耸耸肩:“我不知道……因为没有人问过我?”

我可以理解皮特为什么喜欢她那么久。

“胡说。我清楚地知道那个叫马提内兹的家伙邀请你去返校节舞会,你拒绝了。”

我咽了咽口水。“就在开学前。”我告诉她。皮特跟我商量好的故事是这样吧?吉纳维芙的眼睛亮了起来,我的心沉了下去。我说错了话,可现在已经晚了。不被她骗到真的太难了。她是那种让你忍不住希望她喜欢你的人,你知道她可能很残忍,你也见识过她的残忍,但是她一看着你、一把注意力放在你身上,你就想让她继续注意你。她的美丽是一部分原因,但那不是全部——她身上有种吸引人的东西。我觉得是因为她的透明——她所想的、所感受到的一切,都写在她的脸上,即使没有表现在脸上,她也会说出来,因为她就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不会先考虑一下。

我很惊讶他居然知道这事。“你们男生怎么都这么爱互相用姓称呼?”我问他,“这太——”我努力寻找着合适的词,“做作?装?”

“有多近?”她追问道。

“别转移话题。”

“就最近。”我说。

“我猜我是害怕。”我望着窗外,手指划过玻璃,画出一个“M”——马提内兹。

“那你们俩是怎么在一起的?”她试着表现得漫不经心,但我知道我的答案对她还是很重要的。她想捉住我的小辫子。

“害怕托米?”

我点点头:“他是这么说的。”他不是这么说的,但是我本来就知道。

“不。我挺喜欢托米的,不是因为这个。我害怕真实。不是想着一个人,而是——有个真切的活人站在你面前,他们会有……会有期待,还有欲望。”我终于看了皮特,我惊讶地发现他聚精会神地注意我们的谈话,他的眼神很热切,看着我,好像他真的对我的话感兴趣,“即使我特别喜欢一个男生,甚至爱他,我也更愿意跟我姐姐和妹妹在一起,因为那儿才是我的归属。”

我犹豫了,眼神飘向吉纳维芙。她微笑着翻了个白眼:“没关系,你可以说,拉拉·琴。皮特跟我已经结束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但实际上是我甩了他,所以嘛……”

“等等。那现在呢?”

艾米丽摆摆手,好像皮特说什么并不重要:“我们想听你说。我是说,这太让人惊讶了。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她又靠近了一些,好像我们是闺密似的。

“现在?好吧,我对你没那种感觉,所以……”

我舔了舔嘴唇:“皮特说什么……差不多就是什么样了。”

“很好,”皮特说,“不许再喜欢上我了,好吗?不能再多一个女孩爱上我了,太累人了。”

我知道她是受吉纳维芙指使问的。吉纳维芙在小口啜着她的饮料,随意得不能再随意,但她实际上在等我的答案。她有没有喝醉呢?我想知道。我听说和了解的关于吉纳维芙的一切都告诉我:她喝醉了很可怕。我倒是没有亲身体验过,但听说过流言。这方面她是有故事的。

我大声笑起来:“你真是够自大。”

艾米丽向我靠过来:“我们都好奇死了……你跟凯文斯基是怎么回事?”

“我开玩笑呢。”他反驳道,可他并没有开玩笑,“你之前到底看上我哪一点?”他冲我咧嘴笑起来,又开始戏谑,对自己的魅力无比自信。

我真希望自己没来。

“说实话?我真的说不出来。”

“嘿,大家好啊。”我说,我的声音音调很高,像个小女孩。沙发上没有位置可以坐了,于是我像停在电线上的鸟儿一样,轻轻坐在扶手上。我的眼神一直没离开皮特的后背,他跟曲棍球队的几个男生在房间另一边。做他的感觉肯定不错:如此放松,对自己的位置如此舒适,知道有人在等他——就好像皮特来了,派对可以真正开始了。我四处看着房间,想找点事做。感觉所有人都在等待、观察,等待、观察,看吉纳维芙要做什么。

他的笑容消失了,然后又回来了,但这一次没有之前那么确定:“你说是因为我让别人觉得自己很特别。你……你说是因为我跳舞跳得好,还跟杰佛瑞·撒特曼做实验搭档。”

一个人穿过整个房间,感觉像是穿过一个大陆,吉纳维芙和她的朋友们还在盯着我看。

“哇哦,你居然把我的信都倒背如流了?”我打趣道。看到皮特的笑容彻底消失,我有种小小的、刻薄的舒心感。这种感觉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悔恨,我这下无缘无故伤了他的感情。我为什么就这么想伤皮特·凯文斯基的感情呢?我想安慰他一下,连忙补充道:“不,是真的——你当时确实有些特别的地方。”

我朝她们走过去,以为皮特就在我旁边,可他不在。他停下来了,在跟别人打招呼。我用慌张的眼神看着他,而他只是示意我接着往前走。他用口型对我说:“该你上场了。”

我想这话只是伤他更严重了,因为他的表情很受伤。

我一走进去就看到了吉纳维芙——她跟几个女生朋友一起坐在沙发上,拿着一次性纸杯喝东西。她的男朋友不见人影。她看到我,扬了扬眉,对艾米丽·努斯巴姆说了句悄悄话。“嘿,拉拉·琴!”艾米丽喊道,冲我勾勾指头,“来跟我们坐。”

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于是打开门下了车:“谢谢送我回来,皮特。”

跟皮特·凯文斯基一起走进派对,我不由得感到一阵自豪。他是跟我来的,还是说,我是跟他来的呢?

我进了家门,先去厨房看纸杯蛋糕。蛋糕已经摆放在餐盒和我的纸杯蛋糕盘子里。糖霜有些乱,糖粒撒得太多了,但整体看着相当不错。这让我松了口气。至少凯蒂不需要因为我在义卖会上丢人了!

“不用,我喜欢。你看起来挺好看的。”他这么说可能只是为了赶紧结束这个话题,到房子里去,但我听了还是感觉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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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能再拍一张吗?”我不喜欢照片里我头发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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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解地看着他,他解释道:“万一吉娜要看我的手机,这个就派上用场了。”我看着他把那张照片设成手机屏幕。

最近学校怎么样?有没有参加什么新的俱乐部?我觉得你应该考虑文学杂志或者模拟联合国。别忘了这周是韩国感恩节,你得给外婆打电话,要不她会生气的!想你们。

“散开来好看,相信我。”皮特用手指梳了梳我的头发,让它蓬松起来,我把他的手拍走了。他从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我照了张相。

PS:拜托给我寄点奥利奥!我想念我们的蘸牛奶比赛了。

“嘿!”

爱你

皮特笑着耸耸肩。他的手搭在门把手上,但他停了下来。“等一下。”他说着,把我头上的头绳卸了下来,扔到了院子里。

M

我翻了个白眼:“你是我见过的最自负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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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们就讨论一下战略:你只需要假装很爱我。这应该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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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短裤上擦擦手掌:“不算好。”我真希望时间充裕一些,那样的话就能好好弄弄头发了。

学校不错。还没新俱乐部,走着看吧。我已经在日程表里记下要给外婆打电话了。别担心,我这里一切都在掌控中!

“准备好了吗?”皮特问我。

XX

我们站在史蒂夫·布莱德尔家豪宅的门口。史蒂夫是橄榄球队的,他出名主要是因为他继父非常有钱,有私人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