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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李沁红:“昆虫学博士?”

管理人员:“15分钟前,有四名用户启动过保险箱,他们是法租界黄探长、上海银行的刘襄理、警备司令部作战处熊处长的如夫人、昆虫学博士余教授。”

管理人员:“是。”

李沁红松开手,行员大声咳嗽着,眼泪都下来了。

李沁红:“几号保险箱?”

行员大声喘着气,一名管理人员从库门外飞奔而至:“长官息怒,息怒。我来跟您解释。”

管理人员:“307号。”

李沁红回手卡住行员的脖子,怒吼:“说话。”

李沁红:“打开,我要看看。”

行员:“长官,您无权过问。”

管理人员面有难色:“这是纯粹是私人财产。”

李沁红冷了心肠,回头问行员:“出事前15分钟内,有没有人进过保险库,取保险箱?”

有一名特务从库门外拿了张单据跑进来,说:“组座,最后开启的保险箱就是307号。”

特务们上蹿下跳,终无所获。

李沁红掏出手枪:“马上打开。”

李沁红回头,厉声地说:“闭嘴!”

管理人员:“我们只有副钥匙,主钥匙在保险箱主人手上。”

李沁红带人在库门四处搜索,行员紧跟着她,不停地跟她解释:“长官,您不能这样,这里面全是私人的秘密保险柜。”

李沁红冷冷地说:“那就砸开它。”

※库门里。

※小桥上。

此刻,咖啡馆的门被推开了,杨慕次感觉所有侍者的目光都聚焦到一起,他是背对着门坐的,不过,他从杜旅宁的眼神里看到亢奋,继而看到失望,他悄悄回头,看见一个穿天蓝色学生装的女孩走了进来。杨慕次暗暗松了口气。

方致同骑着自行车载着丛锋一路飞奔而来,丛锋的手上拎着一只皮箱。突然,柳荫深处,额上带着伤,穿着旗袍的陆阿贞出现了,有人用枪顶着她,向桥上走来。

杨慕次怔然。

陆阿贞仓皇可怜地说:“致同,致同,救救我。”

杜旅宁:“阿次,别说我没教过你,提醒你,无论遇到任何事,你都必须先将自己置身事外,你才能耳聪目明,不要被亲情,或者血缘所羁绊,要学会利用亲情,打自己手中的牌。”他看着阿次说:“我原以为你会有效地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我高估你了。你跟荣初到现在还是形同水火,恰恰证明了你的失败。”

方致同一甩自行车,丛锋警惕地站起来,方致同拔出手枪。

杨慕次讶然。

方致同:“你怎么会在这里?”

杜旅宁:“是我自己教导无方,你才会有这种想法。”

陆阿贞:“我知道你会去多伦路咖啡馆,所以,我在必经之路等着你……”

杨慕次:“我不想做一个绝情冷血的人,我会令您失望。”

方致同:“叫你背后的人出来,否则我……”

杜旅宁笑笑,他自以为最能把握自己下属的心态,尤其是阿次,他亲手带进门的学生。

阿春用枪顶着陆阿贞的腰,闪身出来:“方先生,久违了。”

杨慕次:“我现在不想当工具,冷血。”

方致同双目圆瞪:“阿春?”

杜旅宁以为他的“倔脾气”又上头了,接着说:“你心里不痛快了?”

一个小时前,陆阿贞被困在椅子上,脱不开身,她拼命地摇晃着椅子,突然,房门被人打开了,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杨慕次喝着咖啡,心绪杂乱,实在是心里敲鼓,动手在杜旅宁的烟盒里拿了一支烟,自己点上,狠狠地吸了一口。

陆阿贞惊讶地看着他:“阿春?”

杜旅宁以轻松的姿态,继续着师生间的谈话:“……不管怎样,我们都是政府的工具,不能太看重感情,工具是没有情感的,一旦有了感情,工具就失去作用了。你的优点和你的缺点是一样的,总结下来就是:重感情。这么久了,一点也没有改变。”

阿春:“杜处长叫我过来看看你,他知道,你可能被方致同发现了,他过来叫我替你收尸。”

※多伦路的咖啡馆。

陆阿贞:“收尸?”她的脸上渐渐出现了恐惧。

荣华猛踩油门,从临检路口开过。刘云普看着远去的荣华,终于止不住大笑起来。

阿春依然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走过来,摸了摸她的脸,陆阿贞很抗拒地拼命要避开,阿春的脸上露出肆无忌惮的冷笑。阿春不屑一顾地说:“你以为你是谁啊?贞洁烈女?臭婊子!”他“砰”的一声把门关上。阿春:“杜处长说了,如果你没死,就把你带回侦缉处,等着跟你的男人团聚,如果已经被处死了,叫我替你收尸,直接把你送到火化场去。”

刘云普:“当然可以,您慢走。”

陆阿贞:“那你把我带回侦缉处啊。”

荣华黑着脸:“我可以走了吗?”

阿春:“我为什么要把你带回去?自打你一出现,所有的情报来源都被你这个臭婊子给垄断了,你想吃饱饭,也该让我们有一口汤喝啊。你知道我他妈是谁吗?堂堂黑龙会的人成天给你打下手?你他妈压根就是在找死啊!”他拽住了陆阿贞的头发,陆阿贞疼得大叫起来。

刘云普一挥手让特务们散开,刘云普:“得罪,得罪。荣大小姐莫怪。”

阿春:“你怕疼是吧?让我想一想,什么样的死法,可以让你死得舒服点?我可不能直接把个活人给送到火化场去。”

荣华恶声恶气地说:“你肚子里笑够了没有?”

陆阿贞极力摇着头:“不要啊,阿春,我们前世无仇,今世无冤……”

荣华感觉自己被丛锋耍了,她一下开启了皮箱,映入自己眼帘的全是书,她的心虽然放下了,但是,她的气实在是咽不下。她“唰”的一声把皮箱扯了一转,几乎触到刘云普眼底,刘云普一看,险些笑出声,里面满满的全套绣像本《金瓶梅》。难怪这位小姐不想打开皮箱了。

阿春:“要怪就怪你自己不走运,赶着和我抢生意。”他亮出一把匕首,雪亮刺目的寒光直射陆阿贞的脸。陆阿贞大叫起来:“阿春!你杀人不过也是为了求财,我给你一笔财路,保管你下辈子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刘云普不动声色地看着:“荣大小姐?要不要……”

阿春停止了杀人的举动:“你说说看,看我能否相信你。”

荣华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硬生生说了句:“我来开。”她把皮箱从后座拎到自己的膝盖上,她的脚已经悄悄踩在油门上,她的手轻轻地寻找一根引线,紧接着,她的汗下来了,这个皮箱居然没有任何自毁装置。

陆阿贞:“方致同去银行取一笔巨款,他得手后,会去一家咖啡馆,你在中途截住他,用我的命去换他的钱,怎么样?”

刘云普赔着笑:“我们也就是看看而已。您看,您是自己打开,还是……”他朝身后挥挥手,特务们围了上来。

阿春:“侦缉处会让他带着钱,全身而退吗?你以为我是傻子?啊?”

荣华:“我一开书店的,箱子里除了书,还会有什么?”

陆阿贞:“他从来没失过手,他不会那么容易被人捉住,你信我,他一定能拿到那笔钱。如果,他被抓了,你再杀了我,行不行?你信我啊。”她大声哭着。

刘云普:“您开玩笑,开玩笑,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不是?荣大小姐,请你把皮箱打开,我们过过目。”

阿春:“你在他心目中值多少?”

荣华高贵地抬眼一笑:“我像飞天大盗吗?”

陆阿贞:“我肚子里有了他的孩子,你说我对于他来说值多少?”

刘云普一眼看见她后座上的皮箱,他的脸色立即晴转多云了,他说:“您不知道吗?霞飞路的银行里发生重大抢劫案,我们正在严密检查每一个可疑的行人和车辆。”

阿春心动。(闪回完)

荣华:“出什么事了?”

※小桥上。

刘云普:“例行检查。”

陆阿贞哭着:“致同,救救我。你救救我……救救我们的孩子。”

荣华:“有什么事吗?”

阿春用枪顶着陆阿贞的腰,说:“姓方的,我只为求财,你把皮箱给我,我把你老婆孩子还给你,怎么样?”

刘云普的头探了过来:“您好,荣大小姐,好久没见,您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方致同和丛锋对视一眼。

荣华的车停下来。她摇下车窗。

丛锋举手示意:“好,你要钱是吧?钱就在箱子里。”他向前走了几步,把皮箱放到桥中间,指着阿春:“你放人,我给钱。”

刘云普已经看见荣华了,他满脸堆笑朝荣华招手,荣华彻底退无可退,硬着头皮把车开向前方。她旗袍下掩盖的手枪,子弹已经上了膛。

阿春:“把箱子打开。”

荣华开车转过一个弯道,发现路口设置了路障,她想回头,可是身后偏偏开来一辆车,把她的后路给断了。

丛锋:“OK,别冲动。”他慢慢打开箱子,把箱子转了一个方向,里面是一箱子的法币,方致同顿时愣住了。

※南京路口。

阿春的眼睛放射出异样的光彩,陆阿贞也被满箱的钞票照花了眼,她心里拿定了主意。

杨慕次心中仓皇,貌似坦然地说:“不知道,我只知道,对您,我下不了手。”

丛锋:“你放人,我一定守信。”

杜旅宁:“为什么?”

方致同的枪对准了阿春。

杨慕次摇头。他脑子里空白而凌乱,想着究竟是谁会来?自己怎么办?

阿春举着枪,推了一把陆阿贞:“你去,把钱拿过来,别耍花样,我的枪子不长眼。”陆阿贞一步一步向前走来,丛锋站在桥中间,他的一只手慢慢伸向背后。陆阿贞靠近了丛锋的瞬间,丛锋的手上多了一把枪。陆阿贞不动声色,贴近丛锋后,突然伸手夺过丛锋的枪,丛锋的注意力都在阿春身上,没想到陆阿贞会走这一遭,丛锋手枪脱手,陆阿贞突然转身,向阿春射击,阿春的注意力在方致同身上,也没料到陆阿贞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子弹飞过,方致同大叫:“阿贞,趴下。”丛锋卧倒的同时抱着陆阿贞倒地。

杜旅宁:“得到这个答案后,你的答案是否有所改变?”

一阵枪火,方致同打得阿春负伤逃窜。

阿次不语。他不想响应这个话题,他看着杜旅宁面前一口也没动过的咖啡,他知道杜旅宁表面悠闲,内心藏着极大的振奋与焦急,他怕自己的心绪一不小心泄露出来,所以竭力避免自己的目光与杜旅宁的目光交汇。

方致同跑过去,喊了声:“没事了。”

杜旅宁:“如果反过来,我会亲手杀了你。”

丛锋拉着陆阿贞起来,陆阿贞看着丛锋,说声:“对不起。”一枪打中丛锋胸口,事发突然,全无预兆,丛锋中枪后,大叫一声,瞪着愤怒的眼睛,从桥上跌落河底。

杨慕次:“不杀。”

方致同青筋暴起:“你干什么?”

杜旅宁严峻的容貌瞬间转为和蔼的笑容,他拍了拍阿次,说:“如果,我说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我是共产党,你杀不杀我?”

陆阿贞一把扔了手枪,抱住方致同:“我们有了钱,你还怕什么?”

杨慕次:“因为我了解老师,您总是这样语出惊人。况且,从古至今,得民心者的天下。老师的殚精竭虑,莫过于军政大局不堪,您为党国忧虑而已。”

方致同扼住陆阿贞的喉咙,瞪着血红的眼:“你杀了他,你知道你杀了谁吗?”

杜旅宁:“将来的中国有可能是共产党的天下。”阿次听在耳里,动在心里,但是表情却异常平静。杜旅宁很欣赏自己学生的态度,他说:“你为什么不惊讶?”

陆阿贞疯魔一样叫喊:“我杀了你的绊脚石!现在没事了,你杀了他们的人,他们也不会放过你,我们有钱了,一辈子也花不完的钱……一辈子也花不完的钱……”

杨慕次:“我从不去想……或者说,我对此并不关心。”

一阵风吹来,满箱子钱卷起来,一张张白纸飞了起来。陆阿贞大惊失色,跑过去,低头一看,除了每一扎的第一张是钞票外,其余的全是白纸。

杜旅宁:“你认为将来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

方致同摇着头,陆阿贞大叫:“怎么会怎样?致同?致同?”

这句话让慕次感到来自杜旅宁的一丝嘲讽,他端起咖啡来喝。

方致同:“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阿贞,你已经疯了。别让我再看见你。也别让我们的人看见你,他们一定会杀了你。”他从小桥上跳入河中。

杜旅宁笑着:“看来女人对你真的很重要。”

陆阿贞抱着一箱子白纸,一阵嚎叫:“致同,你回来,我们有一辈子也花不完的钱了。”

杨慕次有些犹豫:“我……答应雅淑,打算试着戒烟。”

※库门里。

杜旅宁:“来一支。”

307号保险箱被抬了出来,李沁红对准箱子的锁眼就是一枪,锁被子弹的火药炸开,李沁红亲手打开皮箱,里面是上百个玻璃匣子,存放着上百种蝴蝶标本,还有摞得很高的成册记录卡,李沁红失望地把箱子扣上。

咖啡馆的壁灯十分柔和,对着柔和的光线,杜旅宁感到十分适意,他点燃一支烟,吸烟的时候,刻意把烟头朝上,看那燃出的一小圈光痕。

发泄般又打了一枪。

杜旅宁:“上海,精致,大气,繁华,轻松,虚荣,还有精明和进取。”

管理员和行员对视了一眼。

杨慕次微笑。

特务跑过来,说:“组座,有人看见,有两个男人从银行的通风口跑掉了。”

杜旅宁:“有人说一个城市的咖啡馆,代表了这个城市的起居室。”

李沁红:“追。”

杜旅宁坐到了咖啡馆中间的位置,杨慕次的想法落空了,他故作轻松地陪着杜旅宁坐下来。侍者马上用乌木托盘托来两杯浓香四溢的咖啡,杨慕次意识到这里的侍者全都换成了侦缉处的外勤。因为,他们还没有开口点单子,咖啡已经送上来了。

一队警察闻枪声赶来,河岸边有人对警察指手画脚地讲述着什么。警察们纷纷向桥上跑去。

大玻璃墙对着街口,靠窗的位子是阿次心里想坐的最佳位子,因为,街对面的人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他希望认识自己的人能放弃这次接头,尽管他不知道行动计划,但是,他感觉后果很严重。

小桥上,警察们将疯疯癫癫的陆阿贞带走,顺手也带走了一皮箱的白纸。

咖啡馆十分安宁,大街上过往的车辆和行人在宁静的衬托下显得有些轻微的浮躁。

荣华的车停靠在弄堂里,她心有不甘地把一箱子书全倒在汽车后座上,箱子的确是空的,没有夹层,她气愤地骂了句:“王八蛋。你等着瞧。”

杜旅宁带着阿次走了进去。

她发动汽车,向前开去。

多伦路咖啡馆里放着柔和的轻音乐,房间里透着一股浓浓的咖啡香味,里面坐的客人都很洋派,有穿着时髦洋装的太太,也有穿着改良旗袍的小姐,有富足的绅士,也有头发中分打着发蜡的公子哥。

※多伦路的咖啡馆。

※多伦路咖啡馆。

杜旅宁与杨慕次在说话,表面看来就像一对父子在一起谈天说地。

行员们渐渐缓了过来。

杜旅宁:“知道今天的任务是什么吗?”

韩正齐:“大家不要慌,所有的人过来登一下记,我们核实身份,录份口供,大家就都没事了。”

杨慕次笑:“陪您喝咖啡,等您要找的人。”

韩正齐使了个眼色,早有懂事的小警察把雪狼带出了银行。

杜旅宁:“等谁?”

韩正齐:“钟先生?”他一把抱住雪狼,故作紧张地说:“哎呀,你怎么弄成这样了,快,先到我车上去换身衣服。”

杨慕次:“中共地下党的人。”

雪狼主动站起来:“救命啊,韩局长。”

杜旅宁:“他们会来吗?”

有管理人员大声喊着:“我是前台经理。”

杨慕次:“我想,一定会来,因为他们没有输过。”

韩正齐也带人冲了进来,他大声地喊着:“我是警察局副局长韩正齐,你们的负责人在哪里?有人员伤亡吗?”

杜旅宁:“对。他们在慈善酒会上,杀掉我们的人、除掉我们的内线,敢于深入虎穴,重返富凯森路去取他们所需要的文件,利用静安寺赫德路地下酒窖,布下陷阱,差一点诱杀了李沁红,他们把苏联特使顺利从河船接到他们的秘密住所,他们甚至闯进陆军医院,大打出手,我们一直都没有抓到他们,所以,他们的胆子越来越大,越来越不知道天高地厚。”

李沁红随手就给了他一枪托,她凶狠地喊着:“所有的地方,都给我搜!”她带人冲进库门。

杨慕次:“老师您一定是掌握到了一条绝密线索,你运筹帷幄,杀伐果断,这一次,肯定是等待已久的一次大反攻。”

有行员过来说:“库门是银行的机要所在,你们无权进去。”

杜旅宁笑:“聪明。李沁红除了打打杀杀,你说她还会做什么?”

李沁红:“马上检查银行所有的通道,封锁出口,包括库门内外。”

杨慕次:“她能做的,我们未必做得了。”

李沁红等人终于冲了进来,烟雾散尽后,特务们才发现失去了所有的目标。银行职员及客户们大声咳嗽着,烟雾几乎熏得他们睁不开眼睛。

杜旅宁:“譬如?”

雪狼:“抱头别动……”他趁势往后退,咬开一颗烟雾弹的引线,浓烟滚滚,一片黑暗,银行里一片混乱,雪狼扔下长枪,撕掉面罩,跑到人堆里,就地倒在地上,雪狼与银行职员们和客户们滚到一堆。

杨慕次故意搞笑地说:“生孩子。”

银行职员们吓得浑身发抖。

杜旅宁笑起来。

特务们一拥而上,雪狼开枪阻止,流弹横飞,雪狼咬开一颗手雷的引线,扔出去,外面一片火海。

杨慕次站起来。

韩正齐还在试图阻止,李沁红一把将他推倒在地,李沁红站起来:“弟兄们,冲!”

杜旅宁:“想干吗?”

李沁红顾不了许多了,她举枪就打:“往里冲,不能放跑他们。”

杨慕次:“去趟洗手间。”他指了指咖啡:“我喝了一肚子的咖啡了。”

方致同押着丛锋,带着另一只皮箱退出特务们的视线。

杜旅宁:“我要是你,就待这,别动。”

通风口的一扇百叶窗被人取了下来,荣华拎着皮箱从通风口跳下来,她穿越过一片花圃,再跑过一条小街,跑到自己的汽车旁,她把皮箱放进去,快速上车,离开险地。

杨慕次被他这句话说得心里一紧,他在想,杜旅宁话里的意思,他不敢妄动了,干脆坐下。这一次,轮到杜旅宁开他的玩笑了:“跟你说着玩的,去吧。坐了一个钟头了,你不闷我都嫌闷了。”

荣华带着皮箱爬进通风管道,她动作敏捷,迅速爬进另一个出口。她爬到通风口的出口处。

杨慕次笑笑,重新站起来:“我去去就来。”他直起身子,故意走得很慢,他希望自己的身影能从玻璃窗透出去,让自己认识的人能够看到自己。

银行外,韩正齐:“千万别开枪。”

他的目光犹疑不定,步伐漂浮,侧目向外,大街上行人稀稀落落,他没有找到熟悉的身影,他心里万分焦急。

银行内,方致同把丛锋从地上拎起来:“谁敢再开枪,我一枪打死他。”

杨慕次走进洗手间门口,带着枪的侍者替他打开门,低声说了一句:“杨副官,我们把所有咖啡馆的侍应都集中到这里了,包括上洗手间的客人。”

特务们向内射击,雪狼还击,一片枪声,行员们大声尖叫着。

杨慕次低声“嗯”了一句,他的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手枪,走进洗手间内,里面蹲着、跪着几名侍者,全都被反铐着。还有两三个咖啡馆的客人,脸色苍白地站在洗漱台边,不知所措地窃窃私语。客人甲:“早知道,我就不进来了。”客人乙:“可不是嘛,无缘无故地就不准出去了。”客人丙:“我们总比他们好一点。”他指了指反铐着的服务生们。

李沁红:“你?”

门被推开了,带枪的侍者低声呵斥:“不准讲话,好好待着。”他跟杨慕次点点头,随即关上门。

韩正齐:“我必须保证银行职员的生命安全。”

杨慕次慢慢往前走,他忽然感觉到什么,停下脚步,他看到了一个站在厕位边的背影——老余。杨慕次感到不安的同时又生出希望来。

李沁红:“我在抓共党。”

老余转过身来,看着杨慕次。

银行门外,李沁红正准备打冲锋,韩正齐带人匆匆赶到。韩正齐:“李组长,千万不能强攻啊,要保证人质安全。”

老余化了装,打扮得像一个银行襄理,人也显得精神了,脖子上裹着丝绸围巾,杨慕次反应过来,老余早就来了,他被困在了洗手间里。

雪狼向方致同靠拢,低声地说:“你带特使从后门走,我掩护。”

杨慕次的身体侧过来,仅限于老余视线之内,他左手搭在右手的手背上,左手食指轻轻敲击摩斯密码:“咖啡馆被包围了。”

荣华提起皮箱,迅速爬向后门职员通道的方向。有行员惊诧,方致同鸣枪,指着行员:“低头,所有的人,低头,谁敢抬头,我一枪崩了他。”

方致同在河水里扑腾了半天,没有找到丛锋,他疲惫不堪地爬上岸。他筋疲力尽地招手叫了辆黄包车,有气无力地说:“多伦路咖啡馆。”

方致同一枪打飞一名特务的军帽,方致同:“谁敢上前,我就格杀勿论。”

黄包车拉着他飞跑而去。

侦缉处的车到达门口,李沁红和特务们对突发的银行劫案没有思想准备,立即占据有利的射击地点。

※洗手间。

库门里的职员立即拨打警察局电话。

杨慕次与老余互用食指轻轻地、快速地敲击手背,借用摩斯密码迅速交谈。

此刻丛锋刚从里面走出来,他手里拎着一个皮箱,就地抱住头,趴下,荣华也就势一滚,趴在地上,二人眼光交错,皮箱瞬间对换了一个方向。

杨慕次(密码用旁白代替):“门口只有一个守卫,你可以马上出去。”

方致同和雪狼戴上准备好的面罩,手持长枪,明火执仗般冲进银行。方致同对天放枪,喊了声:“抢劫!全都趴下!”

老余(密码用旁白代替):“知道我为什么没走吗?我在等你。”

方致同掐灭烟蒂:“行动。”

杨慕次(密码用旁白代替):“什么意思?”

方致同、雪狼远远看见李沁红的车队呼啸而来。

老余(密码用旁白代替):“我今天不能离开这里,我所有的组员都在向这里靠近,特使也会到,我必须阻止这一切。你马上出去,告诉杜旅宁,你发现我了,让他们把我带出去。你替我准备好武器,并做好心理准备,我会针对你和杜旅宁发动袭击。”

行员:“当然,您是大主顾。您需要这项业务吗?”

杨慕次(密码用旁白代替):“有没有更好的建议?”

丛锋:“我算不算高级别?”

老余(密码用旁白代替):“这不是建议,是命令,马上执行,要快,时间不多了。”

行员:“有,只对高级别的客户开放。”

杨慕次(密码用旁白代替):“我来发动袭击,你趁乱出去,结果是一样的。”

丛锋问:“有特别运送保险箱的业务吗?”

老余(密码用旁白代替):“执行命令,否则,我对你执行战场纪律。”

丛锋回头看着一排一排整齐的保管箱,行员关上库门。

杨慕次心里止不住地震颤(密码用旁白代替):“是。”他知道,他要与老余永诀了,他强烈压制着内心的痛苦,面无表情地走出洗手间。

※库门外。

李沁红带队跑过大街,街面上行人纷纷侧目,悄悄议论。

丛锋:“谢谢。”

韩正齐给了雪狼一张特别通行证和一本新的身份证,雪狼致谢,韩正齐下车。雪狼开车向多伦路的咖啡馆而来。

行员:“希望您宾至如归。”

夏跃春在阿初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阿初一言不发,等着电话。忽然,电话铃声骤起,阿初接电话,夏跃春紧张地听着。

丛锋:“真是服务周到。”

阿初:“银行已经安定了,哦。”他看了一眼跃春,继续说:“……好的,劫匪抓到了吗?跑了?知道了。”他挂了电话。

行员微笑:“不需要,您放心,我们会为客户保密的。”

夏跃春:“怎么说?”

丛锋:“需要签单吗?”

阿初:“有人从银行提取了一个保险箱,侦缉处正在严密调查箱子的去向。抢劫银行的劫匪趁乱跑了,你们的那位钟先生,平安离开现场。”

行员:“好的,您这边请。”

夏跃春神色凝重地说:“谢谢你,阿初。”

丛锋:“不用退,我还有另外的东西要放。”

阿初:“你应该松口气了,还担心什么?”

行员取走副钥匙,问:“保管箱是否要退?”

夏跃春:“我担心的是……谁来善后?”

丛锋:“是的。”

阿初不解的目光。

行员:“你需要带走吗?”

※多伦路的咖啡馆。

丛锋锁上保管箱。他按动桌上的按钮,行员闻声而至。

杨慕次回到座位上,他看着杜旅宁,低声说了一句:“我找到他了。”杜旅宁眼光放射出光芒。

李沁红的车队突破路障,向前开进。

老余被几名特务带了出来,老余被人搜身,证实没有武器后,特务把老余交给一名侍者,侍者推着老余走出来。

丛锋镇定自若地重新设定自毁装置的时间,他把文件和零钞随身揣好……

特务们把部分女客都请到楼上去了,咖啡馆里的客人基本上全是侦缉处的特务了。

丛锋启动保险密码,皮箱瞬间开启,里面是一箱子满满噔噔的法币和二十根金条,一些零用钞票,三封密函文件,还有两块钢板。

杨慕次站起来,从侍者手上接过老余,他把老余推到自己的座位上,自己退到窗边的位置,老余和杜旅宁面对面平静的坐着。

丛锋打开保管箱的门,里面有一只皮箱,他把皮箱小心翼翼地取出来。

老余微笑着。

丛锋掏出一把钥匙,行员与副钥匙做了对比,然后,先插入自己的副钥匙,先行避开。丛锋立马插入钥匙,两把钥匙开启了307保管箱的门。

杜旅宁:“我们彼此认识一下吧。警备司令部侦缉处少将处长杜旅宁。”

※库门里。

老余:“我是一名自由职业者,我叫程子鱼。”

李沁红大声地吼着:“我给你一分钟,马上给我让道,否则,我要你好看!”

杜旅宁:“您不用跟我转弯抹角了,我们认识您,您就是中共地下党的一名负责人,老余,对吧?”

特务们探着头在看。

老余:“你手下很厉害。”他指了指杨慕次,说:“火眼金睛。”

李沁红的车队一下被困在路中心,她掏出派司,怒气冲天地跳下车。小警察满头大汗地跑过来,跟她说明情况,李沁红不听解释,命令他们马上疏通道路。

杜旅宁自得地笑了:“你脖子上的伤快好了吧?”

警察局的人设置了路障,开始临检在路口上出入的车辆,甚至连摩托车、自行车也不放过。检查的路口上,车堵成了一片。

老余:“拜你们所赐,不过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遇到刮风下雨的时候,还会有刺痛的感觉。”

有行员替她拿了一个皮箱出来,放在她脚下。

杜旅宁:“我们的年纪都差不多,是到了该保养身体的时候了。阿次,过来,给余先生倒杯咖啡。”

荣华继续填单。

杨慕次走过来,动作僵硬地给老余倒了杯咖啡,老余伸手到杜旅宁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来,杨慕次掏出打火机替他点燃烟,然后,阿次侍立在杜旅宁身后。

丛锋暗中与荣华交换了一下眼色,他紧跟着行员向库门走去。

杜旅宁:“我希望我们能够坐在这里,很体面地谈一谈。”

行员拿了307号的副钥匙来,对丛锋说:“您请跟我来。”

老余:“谈什么?”

方致同:“好。”

杜旅宁:“你们的计划,你们对于‘雷霆计划’的进展?也可以谈谈你的组员,个个骁勇善战、忠心耿耿,人中精英……”

荣华:“他们不是打伏击,我们这一次打的是遭遇战,跟敌人抢的是时间,你马上通知外面的雪狼,提高行动等级,过程全方位逆转。拿到钱后,到咖啡馆集合。”

老余:“杜处长谬赞了,我们都是普通人,只不过,是在乱世里求真理、有信仰的普通战士。”

方致同:“太冒险了。”

杜旅宁:“你们是极度危险的人。”

荣华下决心:“马上行动。”

老余:“我们是在刀尖上行走的人。”

丛锋:“为了保密。箱子里不仅有资金,而且有共产国际给地下党的绝密文件,所有的程序设计都是基于对安全的考量。”

杜旅宁:“可惜啊,你们的计划漏洞太多。”

荣华:“你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我?”

老余:“没有任何一个计划可以做到面面俱到。我不行,你也不行。”

荣华吃惊地看着他,丛锋低着头,佯装等待:“我走进银行的那一刻,我的保险箱已经被人开启了保护系统,如果,在预定时间内,我不能输入保险箱密码,保险箱将在2小时内自毁。”

杜旅宁发出傲慢的笑声。杜旅宁:“你不觉得你言之过早吗?”

丛锋:“不行。”

老余:“是吗?拭目以待。”他的身子微抬,杨慕次立即喝止他:“坐下,老实点。”

荣华对丛锋说:“马上走。”

杜旅宁:“阿次,对我们的客人要讲礼貌。”

方致同假装拿了一张存款单子,坐下来填表:“行动计划泄密了,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敌人很快就要到了。”

杨慕次:“是,处座。”

荣华镇定地说:“出了什么事?”

老余:“在他心目里,我不是什么客人,而是你们的敌人。”

方致同突然走到荣华跟前,这一举动令荣华和丛锋都很吃惊。方致同低声地说:“行动必须马上取消。”

杜旅宁:“对敌人就更应该尊重有加。尊重对手,就是尊重自己。”

正说着,方致同推门而入,荣华放心了:“正常。”

杨慕次此刻的心底如麻的紊乱、似火的中烧。

丛锋:“影响不大。”

※小路口。

荣华:“我们还有一位行动员没有到位。”

荣华开车过来,突然一个人影从路边斜插过来,吓得荣华赶紧踩刹车!一声难听的轮胎摩擦声过后,荣华看见自己汽车的挡风玻璃上一个人重重弹下去,她半晌没有反应,只见一个头破血流的男人站到了自己的车门前。

丛锋低声地问:“有状况吗?”

她看见了浑身上下水淋淋的丛锋。丛锋:“追上你,真是太难了。”荣华一愣神,丛锋突然用枪指着她的头,荣华错愕。

此刻,一名穿着银行管理人员制服的男子走了过来,有意无意地碰倒了丛锋的肩,丛锋礼让了一下,管理人员在柜台上拿了一张单据离开。丛锋的口袋里多了一把钥匙。

丛锋开着车载着荣华在路上跑着,丛锋一手开车一手拿枪指着荣华。荣华气愤难平。

行员:“您稍等。”

荣华:“你疯了!你从一开始就不相信我们!”

丛锋:“三百零七号。”

丛锋:“我他妈就是太相信你们了,相信地差点连命都没了。”

行员微笑着:“几号?”

荣华:“你说什么?你把话说清楚,拿走你那把该死的破枪。”

丛锋:“我要开保管箱。”

丛锋收起枪,说:“你看好了。”他只手撩起衣服,从前胸取出一块钢板来,钢板上有一个明显的窟窿,很显然是子弹打的。丛锋:“我要是没揣上这块救命符,我他妈现在就是一死人!”

年轻的行员问:“先生,您好。”

荣华:“谁向你开枪?方致同?”

丛锋走到柜台前,他和荣华比肩坐着。

丛锋:“方致同的女人!想开枪打死我,然后独吞那笔钱。”

丛锋从外面推门进来,他看见荣华已经坐在前台了,荣华正在办理一项存取保险箱的业务,她很认真地向银行职员咨询业务条款。

荣华:“钱在哪儿?”

※银行前台。

丛锋:“我安全,钱就安全。”

太阳很大,一片晃眼的亮。老余特意把围在衣领里的围巾放松了一下,脖子上的动过手术的疤痕被围巾遮挡得严严实实,他招手叫了一辆黄包车,老余坐车而去。

荣华趁其不备,一下子把手枪夺了回来,她拿枪指着丛锋:“钱在哪儿?”

夏跃春拨打电话……梅花巷七号的电话长响,无人接听。

丛锋面无表情地说:“在你家。”

阿初拨打电话,韩正齐接电话。

荣华一下懵了:“……我家?”

夏跃春拨打电话,阿初接电话。

※荣公馆。

一双手拨通了电话,夏跃春接电话,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电话听筒,打出暗语。夏跃春眉头紧锁。

一辆黑色的汽车停在荣公馆门口,一名穿着银行制服的工作人员按响了门铃。丫鬟杏儿打开门。

杨慕次的汽车与李沁红的车交错而过,看着李沁红出发的方向,阿次很紧张。由于老余的这项行动计划,他并不知情,所以,杨慕次对未知的危险充满了忧心。

杏儿:“您找谁?”

杜旅宁很沉稳的声音:“多伦路的咖啡馆。”

工作人员:“这里是荣公馆吧?”

杜旅宁:“对,我请你喝咖啡。走。”他戴上礼帽,坐上车,阿次坐上驾驶室,阿次:“处座?”

杏儿:“是。”

杨慕次:“处座?去……咖啡馆?”

工作人员:“有客户托我们把一只加密箱送给贵府上荣华小姐。她在吗?”

杨慕次看见李沁红带人上了吉普车,她身后紧跟着五六辆摩托车。杨慕次心底万分焦灼,杜旅宁:“阿次,跟我去咖啡馆。”

杏儿:“她不在,我家大少爷在。”

摩托车、汽车的发动声响成一片。

工作人员:“烦请您家大少爷来替荣华小姐签个单可以吗?”

※侦缉处大院。

杏儿:“好的。您稍等。”

杜旅宁:“阿次,换身衣服,跟我走。”杨慕次看了看俞晓江,俞晓江面无表情,杨慕次跑回去穿西装,然后快步去追杜旅宁。

※丛锋跟荣华在车上。

俞晓江:“是,处座。”她把一顶准备好的礼帽递给杜旅宁。

丛锋:“你以为共产国际在上海只有我一个人在孤军奋战吗?把你那把该死的破枪拿开。小心走火。”

杜旅宁回头对俞晓江说:“你留守。”

荣华渐渐冷静下来,收起手枪。

刘云普:“是,处座。”

丛锋:“我今天如果能够见到老余,晚上,你们就可以拿到那笔钱。”

杜旅宁:“去了你就知道了。”他对刘云普说:“你到霞飞路至南京路段设防,不要放过一个可疑的人。”

荣华静静地说:“你怎么做到的?”

杨慕次:“不碍事,这是到哪儿去啊?”

丛锋:“我有自己的办法。保险箱是通过正常渠道提送到荣公馆的,收件人是你。”

杜旅宁:“能参加行动吗?腿不碍事吧?”

荣华:“为什么独独相信我?”

杨慕次有些纳闷,刚要开口问,他就看见穿着便装的杜旅宁、俞晓江、刘云普匆匆从办公室出来。杨慕次赶紧立正:“处座?”

丛锋:“为什么不是你,我跟你在一起有安全感。而你的战友方致同,却险些让我们送了命,我们是做秘密工作的,不是冲锋陷阵的。你们以为秘密工作是什么?是看不见的战线……”

李沁红带着特务们快步如飞地跑过走廊。

荣华默然,丛锋的一番话果真让她生出自省之心。

※侦缉处走廊。

丛锋继续说:“如果,我死了,保险箱8小时后会自燃。所以,8小时以内,我要见到老余。”

李沁红:“是。”

荣华:“用不了8小时,我们换位置,我来开车。”

杜旅宁:“动作要快,行动!”

汽车朝着多伦路咖啡馆的方向飞驰而去。

李沁红:“是。”

荣公馆客厅。荣升拎着皮箱上了楼。

杜旅宁:“我给你15分钟。我已经跟法国巡捕房打了招呼了,捉拿共党,保护银行,你可以公开行动。”

※多伦路的咖啡馆。

李沁红:“大约20多分钟。”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老余的脸色愈来愈沉重,杜旅宁看在眼里,正中下怀,他说:“老余,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你面临艰难的选择,生与死,荣与辱,你好好想想,如果你肯跟我们合作……”

杜旅宁:“今天下午2点,共党将在霞飞路上的一家银行里提取一笔数额很大的活动资金,上述三家银行,你都要分派人手,主要目标,定在香港银行。现在是……”他看表:“1点50分,你赶到霞飞路需要多长时间?”

老余风趣地笑了一声:“你觉得有可能吗?我们都不是幼稚的小孩子,我什么把戏没见过?”

李沁红:“三家。上海银行、中央银行、香港银行驻上海分行。”

杜旅宁由衷地说:“星河饭店一战,我对您的智慧印象深刻。我可以为彼此的合作提供给你实质性的条件。”老余微微叹息了一声,杜旅宁抓住时机,说:“你认真考虑一下。”

杜旅宁:“对,霞飞路上有几家银行?”

老余:“你想知道什么?”

李沁红:“处座,您找我?”

杜旅宁:“你心知肚明,我不想破坏喝咖啡的气氛,所以……我不想用暴力解决。”

杜旅宁、俞晓江在办公室里。李沁红推门而入,立正,敬礼。

老余:“你想知道我所知道的所有秘密,你野心不小,胃口很大。”

※杜旅宁办公室。

杜旅宁:“这个世界上,没有揭穿不了的秘密,只有完不成的任务。”

被绑在椅子上的陆阿贞挣扎着、哭着,双脚不停地跺着地。

老余:“你很悲观。”

方致同:“我不杀你,因为你肚子里的孩子。不过,你得记住了,我今天要是回不来,就是你亲手害死我的。你亲手杀了你男人,杀了你肚子里孩子的父亲……”他边说边往后退,瞬间跑得无影无踪。

杜旅宁:“不,恰恰相反,我是一个乐观主义者。”

陆阿贞乞求地说:“……我没说,我什么也没说了。”

老余:“你认为,我会让你轻而易举的从这里带走更多的人。”

方致同拔出枪来,对准她:“除了银行,你还说了什么?”

杜旅宁:“带走你一个,足矣。”

陆阿贞的嘴角带着血丝,额头上的血流得满脸都是,她不甘心地说:“你千万别去银行了,去了,你就回不来了。”

老余:“是吗?”

方致同给了她一个耳光:“闭嘴!”

杜旅宁竭力保持理性与平和的情绪,说:“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舍生取义嘛,可是人毕竟不是机器,人们总是在最需要这样做的时刻,往往最难做到。”

方致同把她绑在椅子上,陆阿贞跟他一样,大声地喘着气。陆阿贞:“……你别去了,你要舍不得杀我,就带我跑吧。我们重新开始……”

老余:“我在特科干了六年,生死考验,分分秒秒……”他突然站起来,手上居然拿了把枪,杨慕次机敏地一脚踹翻桌子,老余对准杜旅宁举枪就打,子弹横飞,杨慕次快速一跃,压住杜旅宁,整个沙发翻了个面,作为阻拦子弹的屏障。

方致同剪断电话线,然后拖着陆阿贞往楼下走,陆阿贞拼命地挣扎。

特务们乱枪齐发,子弹像扇面一样射向老余。

方致同大叫一声,用枪托重重地砸在陆阿贞头上,陆阿贞惨叫一声,跌倒在地上,她额头上的血流了下来。

多伦路咖啡馆枪火连天,荣华的车、雪狼的车在咖啡馆外都不做任何停留,飞速离去。方致同坐着黄包车从大玻璃外看到老余身上冒着烟,他叫车夫赶紧离开。荣华、丛锋、雪狼、方致同在不同的方向、不同的位置,都一起止不住回眸去看,老余依然在硝烟中屹立着。

陆阿贞撒泼似的吼叫:“我为你牺牲了多少啊,一天到晚偷偷摸摸的不能见人,我又没偷没抢,凭什么要跟着你过这种藏头露尾的日子?我想过正常人的生活,我有错吗?我有孩子了,我不想自己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有父亲。”

流弹划伤了杨慕次的胳膊,杜旅宁受惊非小,满脸震怒,杜旅宁站起身,质问:“他身上哪来的枪?”杨慕次压抑着胸中的悲伤和痛苦,呆呆地站在那里。

方致同的手枪顶在陆阿贞的脑门星上。他的手在颤抖,脑门星冒汗。

老余壮烈牺牲。

※戈登路小阁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