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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永失我爱

这种手术对身体的伤害甚至大过于自然分娩。

可惜现实永远那么残酷,当最后的一线希望幻灭,燕子不得不做了引产。

当她流着眼泪和汗水被推出产房,眼睛里弥漫着前所未有的痛苦和苍凉。

后悔?是后悔嫁给了张亚奇,还是后悔一直没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我们没有问,只是在心里暗暗祈祷,但愿明天,有奇迹发生。

尽管医生一再重申胚胎停育的原因可能有很多种,但她依然无休止地责怪着自己的软弱,并归罪于张亚奇。

“好不容易才怀上这个孩子,我害怕……我现在真的好后悔……好后悔……”

“如果不是他,我怎么可能天天哭,孩子怎么可能离开我呢?”她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问我们,不忍心再看她自责,大家只能点头应是。

燕子放下电话像块木头一样待着不动,我们劝她真的不要再哭了,明天先去了医院再说。

我们笃定地认为,只要挺过去这段日子,只要她安心把身体养好,只要等张亚奇出来,一切也许都会好起来的。

洛然联系的妇产专家明天可以检查,左父给联系了海淀妇产医院的大夫,但人在外地,只能在电话里详细问询了燕子一些情况,包括前期有没有过出血有没有子宫肌瘤是否孕期情绪波动太大吃没吃过什么药物接没接触过放射性物质等细节,燕子一一回答,对方又问给她诊断的医生是谁,听完之后沉思道:“给你看病的大夫我认识,经验挺丰富的,其实胚胎停育这种事并不少见,因素也有很多种,该说的我也都说过了,你整个怀孕期精神压力太大,有可能是主因,但也不能排除其他,你要是有疑问可以再找别人检查一下,对自己也是个交代,如果别的大夫确诊的和之前一样我就不用看了,总之还是要遵医嘱,你现在着急也没用,这么个哭法不管怎么样对身体都不好。”

毕竟,她当初选择了张亚奇,爱情,总会稀释沉重的忧伤,化解冰冷的心。

那天我们仨都执意要留下来陪燕子,并安慰易母让她先回去休息,毕竟年龄大了怕她撑不住,易母没有同意,最后在客房睡下,燕子妹妹还要上班,走前一再拜托我们明天一定要陪她姐姐去医院,有什么结果赶紧告诉她。

可我们错了,在一个个漫长的深夜,一次次的辗转无眠,那些永远都抹不去的自责在燕子心里转化成对张亚奇的仇恨,愈来愈烈,也愈来愈清晰。

“只要你好好的,妈妈再也不哭了行吗?求求你,求求你踢我一下呀,我的孩子……”燕子着了魔一样继续念叨着,我哭得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断断续续在电话里跟洛然表达了意思。

从那天开始,她再也没有去探视过他。

“还有希望吗?你们说还有吗?对!对!大夫肯定看错了,这都快五个月了,孩子那天还踢我来着……对,大夫看错了,肯定没事儿的对吧?梅兰,菲儿,你们快打电话呀,我得重新看医生,我得重新看……宝宝,宝宝,妈妈再也不哭了,妈妈不敢了……你别生气宝宝,你再踢妈妈一下,你踢妈妈一下呀,你告诉妈妈你没事儿对吧?你没事儿对吧?宝宝,宝宝,你倒是踢妈妈一下啊……”燕子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连声低头对着肚子说话,那一刻我的心都快碎了,方沁在旁边早已泣不成声。

而他,在日复一日的翘首以盼中,却不知道自己最深爱的妻子早已在心中判处了他死刑。

“对对,我现在也打个电话问问左骁,他爸也在私立医院坐诊呢。”菲儿赶紧说。

“我想离开北京。”两个月以后,燕子对我们淡淡地说,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是是是,不是你的错,好燕子,别哭了,咱都别哭了好吗?咱再去别的医院好好看看,兴许是医生搞错了呢……我这就让洛然联系联系,找个妇产专家,你别哭,再好的大夫也有犯错的时候。”

“你想去哪儿,我陪你。”菲儿和方沁家里家外都有一大堆事,也只有我清闲一些,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我当然义不容辞。

“什么姐夫?不要提他!不要提张亚奇!不要提那个混蛋!都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我怎么会……宝宝怎么会不要我这个妈妈……梅兰你们说,你们说是不是他的错,你们说呀……”

“哪儿都行,只要离开北京。你也不用去了,两个孩子呢……你闺女才多大,你也离不开。”

“姐,你听话,你听咱妈的话,别想不开,大不了以后再要一个。姐夫也是……唉……”燕子的妹妹不住地给她擦眼泪,手里的纸巾已经湿透了。

“你先别管,你要去哪儿?海南?泰国?巴厘岛?”

“丫头,你别这样,你这样妈妈可怎么办呀?他既然不想出生咱就不要了,不要了,你还年轻,还可以再怀呀。”易母紧紧拽着燕子的胳膊,生怕她再伤害自己,脸上已是老泪纵横。

“我不想去度假,我想离开,是离开懂吗?离开。”

“这不是好好说说的事儿,大夫说了没办法了,没办法了……妈,我怎么这么命苦啊……我想要这个宝宝……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这个笨蛋,连肚子里的孩子都保护不了,他一定是生我气了才不肯长的,都怪我不好,天天哭,他是不想要我这个妈妈了……”燕子一边喊一边疯了似的抓扯着自己的头发,我们上前抱住她,她挣扎着,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燕子,你不会……想不开吧?”菲儿紧张地看看我和方沁,欲言又止。

易母到现在才知道张亚奇的事儿,但又不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多做评论,只能一遍遍地安慰着女儿:“不哭孩子,不哭,好好跟大夫说说,这都四个多月了,孩子都成形了,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应该有办法的。”

“放心吧,我不会死的,我没那勇气,我就想离开这儿,越远越好。而且,”她的目光变得冰冷,“我要等他出来,我要看到他痛苦的表情。”

这无异于晴天霹雳,燕子在路上边哭边给我们打了电话。

我们面面相觑,半天不敢开口,我说这样吧,如果你想在外头住段时间干脆去美国,我们洛杉矶有套房一直闲着,我可以送你过去,等安排好了再回来,这样大家都放心,等到春节,我和洛然也带孩子去过冬,自己家的房住着也踏实。

上午去医院孕检,医生告诉燕子胎儿已经停育,具体原因没办法确定,但不外乎几个情况:遗传因素、母体因素、激素分泌不足、孕期接触放射性物质或者病毒感染,再或者怀孕期间经受了过度刺激。

我去了趟美容院,跟店长交代好所有事宜,然后陪燕子踏上了飞往美国的班机。

燕子已经哭成了泪人,她妈和妹妹也在旁边不停地抹眼泪。

临走之前,我躺在洛然的怀里,如果不是用尽全力阻止着自己,怕那句话早已冲出了口。

我叫司机去机场接了回国的方沁、方亮,方沁行李刚放下,就被慌慌张张的我和菲儿叫到了燕子家。

亲爱的,那个盒子里面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