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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沉重的盒子

储藏间并不明亮的灯光下,密码锁像有生命一样嘲笑着我,我浑身出了一层冷汗,感到前所未有的诡异和不安。

我印象里从来没见过这木盒,一定是洛然的东西,好奇心驱使我将它搬了出来,盒子很沉,顶端有一个四位数的密码锁,我试了“0000”“1234”和洛然的生日都不对,这里头锁的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不放到保险柜里呢?难道是因为我可以打开保险柜吗?洛然有什么瞒着我吗?

正犹豫着要不要问问洛然,正好他打来电话,说老婆今天可能要应酬到很晚,你先睡吧。

这些纸箱里多是一些平日用不到的杂七杂八,还有儿子的旧玩具,我和洛然的旧衣服、旧包,和几件小家具。收拾了半天,压在底层的纸箱里俨然出现一个长方形木质盒子,大约有四十厘米长的样子,盒子做工考究,通体是暗红色的自然花纹,泛着优雅的油光。

他温暖的声音让我顿时嘲笑起自己的多疑,从恋爱到结婚,洛然对我始终如一,我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呢?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小小隐私吧,何况只是一个盒子。

以前用的旧物翻了几个纸箱才找到,心想索性把东西都收拾一遍,该扔的扔了,该捐的捐了,省得闲着也是胡思乱想,徒惹烦恼。

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我心不在焉地看了会儿电视,愈发烦躁起来,忽然想起下午忘了把防辐射坎肩拿给燕子了,得去储物间找找。

我抑制住强烈的好奇心,把杂物一一放归原处,返回卧室。

晚上到家哄孩子睡下,洛然今天有应酬,我心里挂念着燕子,给她发了微信也没见回,菲儿打电话来说我现在在燕子家陪她呢,我问她还哭吗?菲儿“嗯”了一声,我说你好好劝劝,这么个哭法儿好人也得哭出毛病来,菲儿叹口气说该说的都说了,这眼泪实在是拦不住啊。

这一夜睡得并不踏实,梦里的洛然好像变了个人,对我大呼小叫,手举一个沉重的木盒疯狂向我砸来……

可越是劝,她越是伤心,最后索性号啕大哭,拦也拦不住,我抱着她一起流泪,真应了红颜薄命那句老话。

我从梦中惊醒,听到了洛然开门的声音,尘封的旧物就让它尘封吧,我闭上眼睛,重新睡去。

我拥她入怀:“咱不哭,不哭,孩子要紧,你自己都说怀上这孩子有多不容易,到时候我们都陪着你……听话。”

早上起床依旧心神不宁,我试探地对洛然说等周末想把储藏间好好整理一下,洛然说金茂府就快交房了,过几个月一块儿搬过去就行,别费那事儿了。我说那才应该提前收拾好啊,省得到时打包麻烦。他说交给张姐吧,你别累着,我说张姐又不知道哪些是该扔的,还是你帮我一起拾掇吧。

“心都寒了,再出来有什么用?最需要他在身边的时候不在,我心里难受啊,半夜醒了身边连个人都没有。这还有好几个月呢,尤其孩子降生,连个叫‘爸爸’的人都没有……”

洛然瞅我一眼:“周末不是说好了带孩子回爸妈家吗?”

“开赌局本来就违法,别看他大哥现在躲在国外,以后早晚得出事儿,自作孽不可活,等着看吧……那钱你没收是对的,别以后再出什么事儿。你当初既然选了他,现在人也嫁了,孕也怀了,也就别瞎想了……要是他以后出来就好好找点事儿做吧,千万别碰那些乱七八糟的了。”

“回来弄呗,你就在旁边告诉我哪些留、哪些扔就行。”

“问了,他不承认,说转账都是经他的手,怎么他都脱不了干系……”

“我的东西都是有用的,再说了四百平方米的房子还不够你放东西吗?”

“你没直接问过他?”

“我不寻思新家就别再放些没用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嘛,总有些你的旧衣物,该收拾一下了。”

“怎么不可能,他一直憋着劲儿赚钱,说是怕配不上我,正好有这么个机会可能就豁出去了。”

“行行行,我跟你一块儿收拾行了吧?”洛然眉头轻蹙,露出一丝不耐,兀自下床洗漱去了。

“怎么可能呢?你们刚结婚,你又怀着孕。”

转眼到了周末。

“梅兰,我总觉得亚奇是自己主动扛的雷。”

储藏间里,洛然指着我和孩子的东西说:“你把你俩的东西弄好就行了,这边儿我自己收拾。”我应了一声,一边把没用的东西扔到门口,一边偷偷去瞟最下面的那个大纸箱。

“唉,我都不知道怎么劝你……”

“老公,我来帮你。”飞速地收拾完我这边儿,我靠近洛然,“这些是不要的吧?我抱到门口,回头让张姐把能捐的捐了,没用的就扔掉。”

“一次性先送来了二十万,但我一分没收,叫拿回去了……这些脏钱我不想碰,想买我的幸福吗?他愿意给给张亚奇去,我不要!”

“不用不用,我这边儿自己收拾,你去歇着吧,别累着。”洛然亲昵地摸了摸我的手。

“咱不哭,宝贝儿,当心哭坏了,你得顾着肚子里的孩子……但凡我有空就来陪你好吗?事情摊上了也没辙,走一步算一步吧。他大哥说要给的钱给了?”

“我不累呢,帮你嘛,快点弄完就吃饭了。”我撒着娇边说边去拖那个大纸箱,“哎哟,好沉,老公,这里面是什么呀?”

“别去了,反正怀孕过了三个月就基本稳定了,美容院的事儿就靠你了。我就是心里烦,烦得要命,憋屈……”

洛然放下手里的东西,摁住纸箱:“里头是一些公司以前的文件,全是资料什么的,能不沉吗?你又拿不动……这些有可能以后还会用到,先留着吧,”说着,他冲门口喊,“张姐,把胶带拿过来。”

“那总得有个人照顾你吧?过了四个月了吧,孩子都快会踢人了,也没个住家的保姆,实在不行你住我那儿去得了。”

我还想说什么,他往我怀里塞了几件衣服:“这些不要了,抱到门口吧。”然后接过张姐拿来的胶带,手脚麻利地把那个大纸箱死死地缠了几道,回身对我说:“这箱子到时候直接搬过去就行,等以后确定没用了再扔。”

“他平常也不怎么在家,我说他这段时间忙。”

“那……那个呢?也是公司的资料吗?”我指着另一个纸箱。

“那是你自己亲妈,有什么丢人的?再说你妈来没看见张亚奇就不问一句吗?”

“那个啊,那不是儿子的旧玩具吗?那个你来收拾吧。”洛然一笑,“收拾完了赶紧吃饭,我都有点饿了。”

我拿个软枕垫在她身后,问她你还瞒着你妈呢?她看我一眼,泪水在眼圈里打转,说有什么办法,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说,太丢人了。

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心里的小算盘落了空,却更加确定那木盒里必定是他不想让我知道的秘密。

燕子的脸上一片愁云惨淡。

婚姻这东西,就算两口子再亲密,也不能把一切都晒开了全摆到明面儿上,是人就会有隐私,说不定那些只是他年少时的情书罢了。

我约了菲儿去燕子家,菲儿说正在公司忙着一时抽不开身,让我先去。

好奇害死猫,我再心有不甘,也得把疑惑搁在肚子里,也许终有一天,洛然会亲手打开潘多拉的魔盒,告诉我里面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