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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因缘际会定终身

副官补充道:“关雅丽!”

吴佩孚:“有个唱小曲的,叫关……”

梅姨愣了:“关雅丽?”

梅姨愣了愣:“谁这么有幸能让吴大帅垂青啊?”

副官板着脸说:“怎么?关姑娘不给我们大帅面子吗?”

吴佩孚一摆手:“我就奔着一个人来的!”

梅姨赶紧又笑了:“看您说的,哪能啊,我这就给您叫去。大帅您稍等。”说着,退了出去。

梅姨满脸堆笑:“这还不好说,我这就给您安排,我多叫几个姑娘您选着,这八大胡同,您来我们怡香院就对了,我们这儿的姑娘可都是……”

关雅丽很快就来了,酒菜也陆陆续续地上了一桌子,吴佩孚与副官对酌,看着对面坐着的关雅丽,关雅丽抱着琵琶弹唱道:

龟公赶紧端着茶水出去。吴佩孚被梅姨弄得还有些不习惯:“茶不重要,重要的是……”下面的话不知道该怎么出口,只好看看副官,副官接着说:“重要的是姑娘!”

山清水秀太阳高,好呀么好风飘,小小船儿撑过来它一路摇呀摇,

梅姨:“看您说的,您可是天天上报纸的人,我不认识我爹也不敢不认识您啊。”回头对龟公说:“吴大帅可是稀客,您哪能喝这种茶?赶紧换了!”

为了那心上人起呀么起大早,也不管那路迢迢,我情愿多辛劳。

吴佩孚有些奇怪:“你认识我?”

山清水秀太阳高,好呀么好风飘,一心想着他呀,我想的真心焦。

栾学堂依言到了里屋,掩上门。梅姨也进来了,看到吴佩孚赶紧走了两步:“这不是吴大帅吗?底下人跟我说您来了,我都不敢相信,真是烧了高香了,咱怡香院啥时候也没招待您这样的大人物啊!”

为了那心上人睡呀么睡不着,我只怕找不到呀叫我怎么好……

吴佩孚:“是吗?那好,我倒要看看这个关小姐值不值得你拿命换,你到里屋去。”

吴佩孚欣赏地看着关雅丽,里屋的栾学堂喝着酒,听着歌曲,不由得痴了。一曲唱罢,吴佩孚与副官都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

栾学堂:“我栾学堂绝对别无他求。”

吴佩孚:“看你言谈举止,可不是一般风月场所的人。”

吴佩孚和副官穿着便服在另一个房间里坐着,看了看屋里的摆设,问旁边站着的栾学堂:“你这么尽心帮人家关小姐,关小姐领不领情啊?”

关雅丽头轻轻一点:“大帅过誉了,听说大帅也从不来风月场所,又怎知这里的女子是什么模样呢?”

厉秋辰已经拿着两千块大洋来到了怡香院,正在一个房间跟梅姨商量赎身手续,龟公走了进来,在梅姨耳边说了几句,梅姨脸色忽然变了:“他怎么来了?”然后对厉秋辰说:“二爷,来了个贵客,我得去招呼一声,您喝茶,赎身的文书我让柜上先起草。”说完匆匆忙忙出去了。

吴佩孚哈哈一笑:“果然有些性格,我可听说你是前清贝勒的千金,是位格格,没想到,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方。”

吴佩孚:“这小子为了那个丫头命都不要了,我能不去看看吗?起来吧!怎么说我也欠你一个人情,全当这次还清了。”

关雅丽:“大帅见笑了,这是雅丽的命。”

副官有些吃惊地说:“大帅?您真去啊?”

吴佩孚有些奇怪:“嗯?命?看你言谈举止,应该是有主意的姑娘,你也信命?”

栾学堂有些犯难,人家是大帅,不可能为了一个小老百姓毁了自己的清誉,正犹豫呢,就听吴佩孚喊了一声:“更衣!”

关雅丽无奈地说:“不信又能怎么办?大帅当年也是行伍出身,后来不也领军几十万,威震华夏。”

栾学堂不明白吴佩孚的意思,旁边的副官说道:“我们大帅清誉举国皆知,什么时候去过妓院!”

“可如今,我老吴可是光杆司令了,我的命也不怎么样!”

吴佩孚叹息一声:“你小子,我不是成心说你,你可真会给我出难题啊!”

“大帅南征北战,什么没见过,哪能被这小小的挫折难住,在雅丽看来,大帅是超然世外,已经不再在意这红尘中的打打杀杀了。”

栾学堂点了点头。

吴佩孚示意她说下去。

“你说的厉秋辰是不是济丰楼那个厉二爷,逼着我脱下外衣的那个?”吴佩孚想要确定一个这个名字。

“大帅的事我所知不多,可也知道您是上过美国杂志封面的大人物,只要您愿意,振臂一呼,必定应者云集。只是您已经没了争斗的心思,更不愿意再看生灵涂炭,这才大隐隐于市。”

栾学堂赶紧回话:“按说我也不该来找大帅,可害关小姐卖身到妓院的厉秋辰厉二爷一直想要得到关小姐,今晚上就会去妓院赎人。”

吴佩孚点点头:“没想到你一个青楼女子,竟然有如此见识,难得难得,不错……打打杀杀的日子我是过够了!”

“有这样的女子?”吴佩孚听得入神,旁边的副官听了也颇为动情。

关雅丽站起来施礼:“雅丽言重,只怕让大帅难堪了。”

栾学堂赶紧实话实说:“大帅有所不知,当初我刚到北京,就是个叫花子,饿得发昏,还被人打,是关小姐给了我一个白面馒头救了我一命。我从来也没机会报答关小姐。关家出了事,关小姐自己把自己卖到怡香院筹钱替父还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大恩人在妓院里被人家欺负。”

吴佩孚一摆手:“我看你可怜,这地方更不是你能待的地方,我想替你赎身,你意下如何啊?”

“你要赎的是什么人?莫非,你看上里面的姑娘了?年纪轻轻不要把心思放在那上面!”

关雅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看着吴佩孚,不知道眼前这个人说的是真是假。

栾学堂扑通跪下:“大帅,我是真没办法才来求您,人家要两千块大洋赎金,我一个卖杠头的哪有这钱?老鸨说了,她只听您的话,只要您去了,一句话就能把人领出来,所以我才来找您。求您了,大帅。”

厉秋辰喝了好几杯茶,关雅丽没等来,梅姨也没影,大呼小叫了半天,梅姨才进来,告诉他关雅丽今天是领不走了,正在陪吴佩孚,厉秋辰只好悻悻地回去了,让梅姨第二天把关雅丽送去。

吴佩孚顿时火了,一拍桌子:“放肆!你拿我寻开心呢!”

这边房间里,关雅丽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下定决心:“大帅,落难至此,我关雅丽早已无所求了。大帅要是有心为善,我必将铭记终生。大帅如为我赎身是为了您的私欲……雅丽恕难从命。”

副官解释道:“大帅,是八大胡同的妓院。”

吴佩孚非常意外:“难道我堂堂的吴佩孚,竟然配不上你?还是你已经有心上人了?”

“怡香院?”吴佩孚似乎对这个地方没有印象。

关雅丽苦笑:“是雅丽不敢高攀。如果大帅要强人所难,雅丽必以死保全清白。”

栾学堂:“请大帅帮忙去怡香院赎人。”

副官假装发怒:“都落难到青楼,还挑什么吗?”吴佩孚赶紧制止副官,又对关雅丽说:“好你个泼辣的女子,不错不错,真是没看走眼。我想为你赎身,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我的一个小兄弟。”

吴佩孚:“你小子我记得,你到底遇上什么难事了?”

“您的兄弟?不知是哪位?”

栾学堂:“只要大帅肯帮忙,吃死我也认了。”

吴佩孚对着里屋说:“出来吧,戏演完了,你还没看够啊。”

吴佩孚:“还吃什么啊?我当年饿晕了头,也才吃了七个!好家伙,你吃了十四个!”

只见里屋的门慢慢开了,栾学堂有些尴尬地走了出来,对关雅丽说:“关小姐,大帅是说着玩的。我知道二爷今晚上肯定来给您赎身,我怕您出事,就去求大帅。大帅这是来帮您脱身的。”

栾学堂赶紧说:“大帅,我还差五个半,我吃……我吃……”

副官在旁边说:“我们大帅名声在外,什么时候逛过妓院?这小子,为了请我们大帅出山,坐在门口吃了十四个杠头!差点吃出人命来!”

副官回答:“亨利医生给他吃了泻药,这一会儿都排了两次了。”

关雅丽不敢相信地看着栾学堂:“你……你何苦如此?”

吴佩孚问道:“你小子,怎么样了?”

栾学堂:“这里就不是您能待的地方,您这么下去,关贝勒、关夫人肯定闭不上眼。再说,我哪能看着您被二爷带走,您的性子,非得出大事不可。”

栾学堂捂着肚子被副官带了进来,见到吴佩孚赶紧鞠躬:“吴大帅好。”

关雅丽款款施礼:“谢谢你小栾子,谢谢大帅。”

吴佩孚一听,赶紧站起来:“快快,让他停下,再把胃胀坏了,赶紧叫亨利医生给看看,别吃出毛病来!”

吴佩孚:“我这个人急人所难的事做过不少,像今天这样的事还真是第一次,有趣!我说关小姐、小兄弟,我看你们两个,嗯,还真是一对璧人!”

副官:“那小子……那小子吃了十四个,眼瞅着快不行了。”

栾学堂脸一红:“大帅,可别瞎说啊。”

吴佩孚闭目养神:“怎么了?”

“怎么?没看上关小姐?那你连命都不要为了什么?”吴佩孚又对关雅丽说,“关小姐,你与我这小兄弟也算认识多年了,他可是个人精,又有股子我们山东人的倔劲儿,我看好他,这小子将来准保有出息!跟着他,你可不亏啊!”

吴佩孚坐在花园的摇椅上,听着广播。副官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大帅,大帅……”

栾学堂急了:“大帅,您这是?”

栾学堂看了看筐里的杠头,又看看副官,将担子放在一边,拿起一个杠头看了看,张口就吃,吃几口,觉得干,就喝点水,吃到第十个的时候,就连门卫看着都犯呕了。

吴佩孚不让栾学堂说话,直追问关雅丽。

“二十个?”栾学堂听到这个数字吓了一跳。

关雅丽低着头,十分窘迫,不知道该说什么。

“让他知难而退。不答应说不过去,毕竟我欠着人情。可要答应,我现在要兵没兵要枪没枪,能待在这个院子我就知足了,何必出去揽这些闲事。”

吴佩孚兴致高昂地要给两个人做媒人。

“大帅您何必跟他一般见识?”

关雅丽看了看栾学堂,栾学堂冲她连连摆手。吴佩孚和副官看着关雅丽,等着她的决定,关雅丽低着头,眼泪已经落了下来,弄得几个人面面相觑。

“杠头是山东人的宝贝啊,实诚,顶饿,你告诉他,吃下二十个杠头,我就帮他这个忙。”

关雅丽抬起头,俏丽的脸上挂满泪珠,却十分坚毅地说:“大帅,您说话算话,您要是肯保媒,我就敢嫁。”

“是,挑着两个大筐。”

旁边的栾学堂已经语无伦次了:“关小姐?我,我只是想帮您的忙,我……我可无娶妻的意思啊,我……”

“你说他现在卖杠头?”

关雅丽侧头看向栾学堂,勉强笑了笑:“小栾子,你是嫌弃我关雅丽?还是你心里惦记着珍珍?”

“他说只有您开口,人家才听,我估计是被谁给难为着了,没办法了,到咱府上来碰运气。”

栾学堂尴尬地说:“我……我哪能嫌弃您啊?我现在连跑堂的饭碗都丢了,用什么养活一家子人啊?”

“让我赎人?找我办事的人不少,办这么奇怪的事,还真没遇上过!”

吴佩孚一拍胸脯:“多大点事,你小子的本事我还不知道?你要是想做生意,我给你介绍路子;想从军,我介绍你认识张学良!”

“在门口等着呢!看在当初帮过您的份上,我对他还算客气的。”

栾学堂赶紧摇手:“大帅,您这样我就更不好意思了。”

吴佩孚问:“他人呢?”

“你小子,连我都看出来了,关小姐对你可是情意绵绵,你要是不识抬举,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你让我来不就是要带走关雅丽吗?你要是答应,我就帮你这个忙,你要是不答应,我就白来一趟!”

吴佩孚在书房一边练字,一边听副官汇报,那副官把栾学堂的情况汇报完,接着又说:“这也太不像话了,让大帅您去赎人,这不是开玩笑吗?大帅您是什么身份啊!”

吴佩孚极力想促成这桩好姻缘,而栾学堂则完全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栾学堂连忙说:“不在了,不在了。”

梅姨惊愕地看着吴佩孚:“大帅,您要给雅丽赎身?”

副官想了想:“哦……有这事。你不在济丰楼了?”

吴佩孚指了指栾学堂:“不是我赎,是他。”

栾学堂:“长官,您不记得我了?我是济丰楼的伙计。当年大帅到我们济丰楼吃饭,出门急忘了带钱,您给送过去的,还给了我一盒洋人的糕点。”

梅姨有些迟疑:“大帅,按说您开口了,我哪能不给您面子啊,可是您知道雅丽跟店里是签了卖身契的……”

那副官严厉地问:“干什么?”

吴佩孚:“听说了,给她赎身要两千大洋?”

大帅府门卫森严,门口的警卫说什么也不让栾学堂进去,争执中,一个副官走了出来,栾学堂一看,正是当初给济丰楼送钱的那位,赶紧迎上去:“长官!”

梅姨:“是两千大洋。”

看着走远的厉秋辰,栾学堂就起急了,他知道,一旦关雅丽落到厉秋辰手里,那指不定出什么事呢。可是他栾学堂又能怎么办?两千块大洋,他就是把自己卖了也没那么多。忽然间,他想起有一次梅姨对他说,这北京城她只听吴佩孚吴大帅的。栾学堂想了想,打定主意,挑起担子就往大帅府上走去。

吴佩孚一拍桌子。梅姨吓得一哆嗦,赶紧说:“别人是两千大洋,您来了,给一千两百个大洋就成,我跟掌柜也有个交代不是。”

原来厉秋辰也去了几次怡香院,还特意点了关雅丽给他唱曲儿,关雅丽本来不愿意,但梅姨逼着关雅丽去接待厉秋辰。关雅丽每次都冷冰冰地黑着脸,她越是这样,厉秋辰就越是喜欢,想得是心痒难耐。回去跟自己的姐姐,也就是汪夫人哭闹了几回,汪夫人拗不过他,只好给汪德甫施加压力,汪德甫无奈,只得给厉秋辰出这两千块大洋。

吴佩孚再次拍了一下桌子。梅姨吓得脸都白了:“八百,八百大洋!吴大帅,不能再低了,再低您就砸了我的饭碗了。”

厉秋辰:“哼!我可告诉你,明儿个开始,雅丽就是我的人了!别让我知道你再纠缠雅丽,不然我把你的腿打断!”说完,拎着鸟笼子得意扬扬地走了。

吴佩孚一笑:“早说嘛,就按你们的规矩办。”说完,摘下胸口的怀表,递给栾学堂:“拿着!这是瑞士万国金表,明天你送到懋隆,给他们何掌柜当了,不多不少,就当八百大洋!拿了钱,就给这边送过来!”

栾学堂赶忙说:“我就是念着关小姐对我的恩情,不敢奢望。”

栾学堂还想推辞,被吴佩孚应塞了过去,栾学堂只好接过怀表:“大帅,您放心,这块金表,将来我一定给您送回去!”

厉秋辰嗯了一声,刚要走过去,忽然又站住:“小栾子,听怡香院的梅姨说你老是去找关雅丽,你小子是不是打关雅丽的主意呢?你以为你是谁啊?就你小子也配惦记关雅丽?”

厉秋辰走在路上越琢磨越不对劲儿:吴佩孚从来不逛窑子,今儿怎么就来了?这里面一定有诈,想到这里撒丫子就往回跑。刚到怡香院门口,就看见吴佩孚和栾学堂几个人带着关雅丽上了车,厉秋辰气得啐了一口唾沫:“臭要饭的,又是你!给我等着!”

帮着把关夫人下了葬,栾学堂又挑着担子来到街上,厉秋辰哼着小曲儿,美滋滋地从对面过来,栾学堂礼貌性地问候他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