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珍珍:“我要是知道我就不会让你去,你从来没有拿我当妹妹。”
关雅丽:“珍珍,感情的事不是这么简单的。说起来我也曾心比天高,可到头来还不是到怡香院去被人欺负。”
“我当然有!”关雅丽分辩道。两人对视了一眼,关雅丽又说:“珍珍,过去的事我们不要再提了,现在我嫁人了,我就想好好帮学堂把生意搞起来,安心照顾他,相夫教子。事已至此,你要还是拿我当姐姐,我随时欢迎你。如果你要记恨什么我也没办法。我再劝你一句,跟学堂断了心思吧,让姐姐安安心心地有一个家。”
姚珍珍:“你不爱他!”
“够了!”姚珍珍的情绪已经崩溃,睛里闪着泪花:“狗剩儿还是我的狗剩儿,可雅丽姐,你不再是我的姐姐了。”说完,站起身走了出去。
关雅丽:“这不是一回事……哎,我也从未想过我们会在一起,看来,我是上辈子欠他的,这辈子不但还了一个馒头,连人都搭进去了。”
丰泽园门口一侧竖了个牌子:“物美价廉,贵贱同仁,啤酒免费!”另一边的牌子写着“今日特价,鱼头泡饼、白玉珍珠汤”。
姚珍珍苦笑:“我最好的玩伴,被你抢走了,连声招呼都不打。”
这下人可多了,座无虚席,但都是冲着特价的菜和免费的啤酒,有的甚至只点了一碟花生米,却喝了一天啤酒。一天流水下来是翻了一倍,可成本翻了三倍。
关雅丽:“我很早就劝过你,不要对学堂动心思,你怎么就陷得这么深?”
姚珍珍带着巧妹走了进来,关雅丽赶紧迎上去:“珍珍,你来了。”
关雅丽点点头,姚珍珍有些难受。
姚珍珍也有些尴尬:“我是来找狗剩儿的。”
姚珍珍:“他对你好吗?”
关雅丽:“哦,好像出去了,不过这么忙,肯定一会儿就回来。四哥,赶紧给珍珍安排个地方。”
关雅丽带着小赖子在琉璃厂挑瓷器,正巧遇到了姚珍珍和杨常玉带着巧妹。关雅丽和姚珍珍都挺尴尬,但又不得不说话。几个人找了一间茶楼,进去坐下。
程金堂挠头:“包间都是满的啊?”
徐永海不高兴地说:“行,你们就瞎胡闹吧!”说完转身出去了。
姚珍珍:“既然生意好,我就不打扰了,改天我再来。”
栾学堂看看大家:“大哥,这次我想按四哥说的办,咱做做看。”
关雅丽:“人都来了,怎么不吃饭就走呢?这样,到学堂办公室吃吧,也不是外人,那里也清净。”
武兴璋:“老五,你的意思呢?”
姚珍珍:“下次吧,对了,麻烦你转告一下学堂,我要去南方看看我妈妈。”
徐永海:“不行!绝对不行!”
栾学堂躺在沙发上。关雅丽端着茶水进来。
武兴璋也是担忧:“这门槛降低了,再往上抬可就难了。”
栾学堂:“这徐大哥也真是,连门都不让我进了。”
程金堂:“不试试怎么知道?”
关雅丽:“过两天他就好了。”
徐永海:“我说老五你可别听他胡扯。这样干,人肯定是多了,我怕到时候咱们成本都收不回来。别最后人越多,咱赔得越多。”
栾学堂:“店里怎么样?”
栾学堂:“四哥说得对!”
关雅丽:“珍珍来了。”
武兴璋:“管用,可不赚钱啊!”
“什么?大小姐来了?”栾学堂一下子坐起来。
程金堂:“怎么是胡闹呢?三哥、老五你们说,我这一招管用不?”
关雅丽:“可店里没地方,她没吃就走了。”
徐永海:“胡闹!”
栾学堂站起来:“你说大小姐没吃就走了?你怎么招待的!”
程金堂:“这不简单?每天整两个特价菜只收成本钱,再把那洋人的啤酒拿来给他们喝,管够。你说这样,上门的会不会多?”
关雅丽有些生气:“本来就是没地方。”
徐永海:“你等等,老五后门都让叫花子白吃了,前面你又想干啥?”
栾学堂不满:“我这办公室不是地方吗?她又不是外人!我告诉你,以后大小姐来了,好好招待着,要是提前给了消息,包间就得留着!”
程金堂:“那有什么难的,不就是聚聚人气嘛。我觉得咱丰泽园就是门槛太高,咱得让平民百姓都吃得起。”
关雅丽面色有点难看:“你眼里是不是只有这个大小姐?”
徐永海:“你有主意让人多起来?哪来那些人天天下馆子!”
栾学堂:“你那些糕点还有多少?”
程金堂:“我倒是觉得,咱客人还是少。”
关雅丽:“干吗?”
栾学堂:“我这不正在想嘛。”
栾学堂:“还能干吗?给大小姐送去啊!”
徐永海一把拉住他:“别走,说正事呢,咱们这开业也十来天了,每天就是那点顾客,账面上也没什么变化,这不行啊,还有给乞丐施粥,偶尔一次还行,这初一、十五都有,确实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关雅丽没好气地说:“这都什么时候,明天不行啊?”
栾学堂挠挠头:“这事我可说不准啥时候有啊……得,店里你们照顾着,我得给姚先生报账去。”
栾学堂:“不行!赶紧给我包起来。”
武兴璋:“依我说,你们还是赶紧生个娃娃,你媳妇是个爱管事的主儿。赶紧生个孩子给她拴家里去。”
“她去南方看她娘了,你要送就送南方去吧!”关雅丽黑着脸说完,狠狠地关门出去了。
栾学堂:“咱要的就是看着好看,随便穿着衣服也不应景儿啊。”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给我回来!”栾学堂在后面大喊。
程金堂:“是啊,还有那些伙计们的衣服,不少钱呢,干吗非得统一服装啊,再说伙计到时候辞了工,这身衣服还能收回来?”
店里流水还是上不去,众人一筹莫展,栾学堂这次是铁了心的要把这一条路走到底,谁劝也没用。关雅丽摔下账本,出门就直奔姚家。
栾学堂:“是不是中午吃饭的魏参议?那就是一个官迷,挑剔得狠。行,我回头跟雅丽说说。”
这是丰泽园开业以来遇到的最大分歧,几个人必须坐下来好好谈谈了。可是无论大家怎么说,都改变不了栾学堂的想法。
“老五,你还是管管你媳妇吧。”徐永海说,“人家都是什么碟子装什么菜的,她可倒好,什么菜配什么碟子,反着来……”
众人只好用期待的目光望着姚泽圣,希望他出面说的话能起些作用。
汪德甫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哼,就你那点道行,还想玩死人家?这戏好看,好看!”
姚泽圣看了看栾学堂,缓缓开了口:“学堂,我不是说你做得不对,而是说我们当时开始办饭店的目的,相信你也记得你自己当初的想法,刚才雅丽也说‘齐鲁风味,皇家气派’,想必你没有忘记吧?”
厉秋辰也傻眼了:“宋哲元……他怎么把宛平的宋哲元请来了?”
栾学堂:“学堂不敢忘。”
宋哲元:“你小子鸟枪换炮,一会可要伺候好老太太,不然我还罚你劳军。”
姚泽圣:“既然我们当初的想法是这样,那我们的目标就是办一个北京最好的饭店。什么是最好的?最好的装潢、最好的菜肴、最好的服务、最好的顾客。那么什么是最好的顾客?一是顾客素质高,二是顾客吃得起美味佳肴。刚才陈师傅说过,他希望顾客能懂他做的菜,这是我非常赞同的。一个人做了事,总希望得到别人的认可和赞赏,厨师更是如此。一句话,丰泽园是为懂吃、爱吃、吃得起的这些人服务的。”
又一辆高级轿车到了丰泽园门口,郭参谋赶紧过去开门,宋哲元搀扶着自己的母亲走下车。栾学堂赶紧迎接:“宋军长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啊。”
陈焕章高兴的:“姚先生这话我爱听,说到我心里去了!”
郭参谋:“举手之劳嘛。”
栾学堂:“那就是说我们要放弃普通老百姓了?”
栾学堂一拱手:“郭参谋,多谢多谢。”
姚泽圣:“我不反对你救急救难,这样的事情,我们也可以做,但不能影响自己的主业。”
乞丐散了,门口也让开了,栾学堂带着徐永海、武兴璋迎接出来。
关雅丽:“姚先生的话真是说到根儿上了!”
乞丐们一哄而散。
众人也纷纷点头。
郭参谋:“别说我没提醒你们,这饭店的掌柜是我们宋军长的朋友,要是让我知道你们再堵在这里,一个个扒了你们的皮,听见没?赶紧滚!”
姚泽圣:“本来我说是不参加管理的,但是你们现在遇见了问题,又意见不一致,我就要拿主意了。”
王麻子扑通跪下:“不敢不敢,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徐永海:“姚先生的意见我们都服从!大家没意见吧?”
郭参谋拔出手枪点了点王麻子的脑袋:“哪个饭店你都敢打秋风?今儿个我们宋军长请老太太到丰泽园吃饭,你是不是成心给我们军长添堵啊?”
关雅丽:“没有,我们听姚先生的!”
王麻子捂着脸:“长官,对不住,对不住。我们就是想讨点吃的。”
姚泽圣:“学堂?”
郭参谋一个大嘴巴抽过去:“混账东西!你们这是干什么?”
栾学堂:“一切听姚先生的。”
乞丐们面面相觑,都看向王麻子。王麻子硬着头皮,讪笑着走上前:“长官!”
姚泽圣:“好,那我说了后,你们要是觉得没问题,就按我说的做,我说得不周全的地方,也欢迎大家补充。现在丰泽园,首先要集中全部精力,把菜搞上去,像那些白菜丝、萝卜皮只能当作小菜,不能当主菜。再就是施粥的事,学堂,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不能再在丰泽园了,我建议把粥棚搬到白云观去,丰泽园也不能亲自熬粥,把钱给白云观的道长,善事让他们去做,施粥的时候,挂上横幅,说是丰泽园支持的即可。”
郭参谋走上前:“你们头儿是哪个?滚出来!”
关雅丽:“学堂,往常我们说的,你都反对,这回姚先生说得在理,你可服气了?”
这下轮到乞丐们傻眼了,王麻子也蒙了。
栾学堂看了看众人:“姚先生发话了,我当然听从。”
后面几辆车下来七八个士兵,都是荷枪实弹,列队一排,枪口对着乞丐们。
姚泽圣看了看栾学堂,笑了:“学堂啊,我说得对与不对,咱们做做看,可好?”
乞丐们聚集了一下,堵住门口。汽车停在正门口靠外一点的地方。一个士兵先跳了出来,看了看门口的情况,有些疑惑,继而打开车门。军需官郭参谋下车,见到这个情况,脸色十分难看:“来人!”
栾学堂:“一切听先生的。”
王麻子:“有钱人咱不得罪,就一条,给我堵住门口,天王老子也别想进去!”
栾学堂虽不情愿,但又不好驳了姚泽圣的面子。他把这一切都怪到关雅丽头上,没有关雅丽告状,姚泽圣也不会来。回到家俩人大吵了一架,栾学堂一赌气摔门出来,找武兴璋喝酒了。
“老大,又来人了。”乞丐们喊道。
栾学堂虽然固执,但他脑子活,分得清好坏,武兴璋的一番话让他彻底清醒了过来,回到家抱着老娘哭了一顿,又给关雅丽认了错,这才算过去。
不一会,又来了两辆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