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问题,我其实是为了自我安慰才问的——所谓的最终确认。
“可是他有证据吗?他可以证明他看到了他俩吗?他可以证明米歇尔和里克扔过油桶吗?”
我的脑海里开了一扇门。门开了一条缝,光线透过缝隙穿出来。温暖的光。在这扇门背后,是个幸福家庭的房间。
“现在他想要钱。哦,这个假惺惺的混蛋!我一直就……你也是对吧?你觉得他很可憎,你说过的,我还记得很清楚。”
“不,他没有证据,”克莱尔说,“可是也许他根本不需要证据。如果博去警局指证米歇尔和里克是凶手的话……监视器上的画面固然很不清晰,但是如果他们把它和真人对比的话……我不知道。”
我胸中的寒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新的感觉,几乎是幸福感——我得小心别笑出来。
爸爸对此一无所知。你们得今晚做。
“他也在场。至少他是这样说的。他说,他开始是想回家的,可后来又改变了主意,折返了回来,然后就看到他们正从取款机隔间走出来。他说的。”
“米歇尔不在家,对吧?”我说,“在你刚刚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在你不停地问芭比时间的时候。”
餐巾下面传出哔声。这回只有唯一的一声。芭比的手机侧边闪出一道蓝光。很明显是博发来了信息。
克莱尔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她又一次拿起我的手握了握。
“为什么他要勒索他们?博?拿什么来勒索?”
“我给他打了电话。你们听到了,我给他打了电话。我跟他说了话。芭比是证人,她听得很清楚,我在一个特定的时间跟我的儿子通过电话。他们可以查我手机上的记录,可以看到真的有这次通话,并且可以看到通话持续的时间。现在我们唯一要做的是把家里答录机上的记录删除。”
“保罗啊,”她说,“我真的很想让你置身事外。我不希望你又……失去自制力。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现在说什么都已经太晚了。”
我看着我的妻子,我的眼里一定充满了赞赏的神情。我甚至不需要费一点力气,我是真的很钦佩她。
克莱尔又叹了口气。她两手握成拳头,敲在桌布上。
“那现在他在博那里。”我说。
“是吗?”我说,“为什么呀?”
她点点头。“和里克一起。不是在博那里,他们约在一个地方。外面的某个地方。”
我感到胸口刺进一柄寒剑。我揉了揉自己的脸颊,不想让可能出现的脸红出卖了自己。
“那他们要跟博谈什么呢?难道想尝试让他回心转意吗?”
“博勒索他们。”克莱尔说。
现在我的妻子把我的两只手分别握在她的手里。
“你知道吗,这个……”我说。我整个晚上都在骗自己说,克莱尔对那些视频的事一无所知,现在还在希望自己是对的。
“保罗,”她说,“我已经说过,我宁愿你置身事外,可现在我们俩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你和我。这关系到我们的儿子的将来。我对米歇尔说过,他得尝试让博恢复理智。如果不成功的话,就做他认为最好的事。我对他说,我甚至不必知道是什么。他的母亲不必一直教他应该怎样做。他已经长大了,也足够聪明,会自己决定了。”
克莱尔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知道吗?这个……”她没把话说完。“啊,保罗,”她说,“保罗……”边说边向后捋了捋头发。此时她的眼睛里出现了一些潮湿的闪光的东西,不是痛苦或绝望,而是愤怒。
我盯着她,眼神里还是一直充满赞赏,只不过现在是另一种赞赏。
我什么也没说。我在等,等着看我妻子会说些什么。
“如往常一样,无论如何,你和我只要事后坚持称米歇尔整晚都在家就行了。”克莱尔说,“而且芭比也可以证明这一切。”
“他的母亲现在正好没时间理他。”克莱尔说着,把手机放回了原来的位置,甚至还用餐巾半遮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