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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这比我觉得是那个拉拉还糟糕。”兰姆说。

“不,我——”

“很开心你能给歧视分出高下。”

“所以你觉得是朗里奇。怎么回事,斯坦迪什,你是在歧视黑人吗?”

“何在查阿普肖特那些人吗?”

“她不是唯一可能的人选。”

她已经习惯他这样转移话题了。“我尽力查了,但候选很多,没有明显的嫌疑人。”

“你不觉得吗?”

“你一开始就直接去找他查还更快点。”

“原来如此,”凯瑟琳赞同道,“你觉得她是戴女士的眼线?”

“我本来不该干这个的。”她指出,“瑞弗汇报情况了吗?”

兰姆说:“她想听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今天早些时候。”

凯瑟琳等待着。

“他还好吗?”

“哦,她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怎么会不好?无论对面有什么目的,肯定不是为了绕这么一大圈暗杀卡特怀特。”

“你抓到她的时候我就在屋里。”凯瑟琳说,“我怎么没听到你把她开膛破肚?”

“明天早上的那个会议,那个帕希金。”

兰姆说:“她在外面偷听你跟何说话。”

“你觉得两件事有关联。”他板着脸说道。

和以前一样,他玩游戏就是要赢。

“阿尔卡迪·帕希金,”她说,“亚历山大·波波夫,两人的姓名首字母都是AP,你不担心吗?”

很快罗德里克·何就沉浸在手头的工作中,内心沸腾的愤恨逐渐消退,凯瑟琳也消失在背景中。他眼前只剩下那张名单,还有他正在玩的这个更加高级的网络游戏。

“得了吧,我的首字母还是……耶稣基督呢(Jesus),但我也没到处说啊,这又不是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小说。”

总有一天他要让凯瑟琳·斯坦迪什坐下来好好聊聊,告诉她不能这样随意指挥他。谈话不会很长,结束后她会泪流满面,他已经开始期待那一天的到来了。但此时他把她拿来的名单敲进自己的电脑,然后开始照她说的去做。

“就算是丹·布朗的小说都无所谓,如果这两件事有关,阿普肖特肯定会发生什么,很快就会。我们必须告诉摄政公园。”

他暂时搁置了莎娜的事,男友也获得了缓刑的时间。今晚那两人可以继续干些傻事,因为罗迪·何有更大的鱼要钓。

“如果丹德尔是泰维纳的卧底,他们就已经知道了。除非你想赌一把这个首字母的推测。”兰姆若有所思地挠了挠下巴,“你觉得他们会召开紧急会议吗?”

“地铁站在这边。”马库斯说。

“你才是展开调查的人,现在你就打算干坐着,看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旁边的帕克街上,汽车呼啸而过;夜空中,飞机耕过云层,尾灯亮得像红色的宝石。

“不,我只是在等卡特怀特的电话。等他从国防部回来很快就会打来了,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现在还在这儿?难道我没别的事可做吗?”

路易莎没有回答,她太累了。她想上床睡觉,希望明天永远不会到来。

“难道不是吗?”凯瑟琳说,“国防部发生了什么?”

可能马库斯也是这么想的。“是啊,因为你没接电话。”他说,“我可以让你试一把,但那样你很可能会伤到自己,或者丢掉性命。”

“应该什么都没发生吧。但留下线索的人并不想遮盖痕迹,所以卡特怀特应该会在什么地方找到下一个线索。现在快滚吧,让我清静清静。”

天哪,她听起来像个叛逆期少女。

她起身离开,但在门口停下了脚步。“希望你说得没错。”她说。

“我也没得选,不是吗?你把我的东西都拿走了。”

“什么?”

“你做了正确的决定。”

“对方并不是为了暗杀瑞弗。我们已经失去了明。”

她坐进出租车,对司机说在下一个路口放她下车。司机夸张地叹了一口气,看到她的表情后收起了不满。一分钟后她就下了车,夜晚的空气迎风吹来,黑暗又苦涩。出租车开走了,脚步声接近,路易莎没有转身。

“局里把废物都丢到我们这儿来,”兰姆提醒道,“很快就能把人补齐了。”

她吻了下他的脸颊。“还不算完。”她承诺道,所幸他并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她走了。

“我帮你叫一辆车。”

兰姆靠在椅子上,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然后闭上眼睛,静如一尊雕像。

我确实有上楼的打算。他听到这句话肯定不会惊讶,毕竟他比英国女王还富有。我确实有上楼喝一杯的打算,有必要的话还会上床。只要能把你搞定,把你像烤鹅一样绑起来,逼你回答问题。比如:明到底发现了什么?为什么要杀死他?

何一边敲键盘一边嘬了下牙齿。斯坦迪什搜集资料的方法很传统,主要是调查这些人的共同点。你直接把资料打印出来,拿钢笔指着读一遍都会更快。

他微微鞠躬道:“没事的。”

他们管这种行为叫阿米什化。因为阿米什人遵循传统的生活方式,拒绝使用现代技术。凯瑟琳·斯坦迪什也差不多,而且她还戴帽子。

“时间不太合适。”她脱下他的外套,他伸手接过,眼神逐渐变得冰冷,像是在回顾今晚的对话,得出了自己没有做错什么的结论。现在这个不如人意的结果是因为她给出了错误的信号。“抱歉。”

何用的方法没有名字,至少他还没给这个方法命名。他在数据的世界如鱼得水,这对他来讲就像呼吸一样自然。他只用了姓名和出生日期,无视了斯坦迪什提供的其他所有信息,然后直接在合法和违法程序里跑了一遍。合法程序指的是公有领域的信息,还有安全局提供给他的政府数据库:税务、国民健康保险、驾照和一些信息素材。

不知道他能用多少种语言说出这句话?

违法程序会更有效一些。首先他留了SOCA(严重及有组织犯罪调查局)的后门,他一般只是简单查一下,不会太过深入,因为他们的安保系统一直在加强。但只要跟犯罪调查沾一点边,它几乎立刻就能给出结果。虽然查出深度卧底的间谍有点困难,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而且何也不想太生疏,总要练练手。然后是重头戏。何在摄政公园当初级分析师时,拿到过通讯总部的一次性登录密码,他解析并克隆了密码,之后一步步把自己升级到了管理员权限,可以调查任何人的背景资料。不仅包括犯罪信息,还包括和敌国的关系,是否有过相关出行记录(由于历史原因,敌国名单上还包括法国)。以及该人物和监控名单上的人是否有过接触,资料每天都会更新。当然还有网络记录、手机记录、信用评级、诉讼记录、养宠历史……一切可能的信息都包含在内。如果通讯总部把这些资料卖给广告公司,光是这份收入就足以支撑反恐行动。事实上,某些积极进取的自由职业者也许可以利用这一点。何想道:这是一个值得探索的课题,但不是现在。

“不上来小酌一杯吗?”

他登入系统,输入了目标人物的名字,建立了一个文件夹接收资料,然后登出。电脑干活儿时没必要多事,它会自己收集、评估并重组数据。互相关联的部分会用高光标记出来,就连阿米什人都能看懂其中的关键。有点像玩俄罗斯方块,把所有信息拼合在一起,严丝合缝。

“我该走了。”她说,“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

没错,但是这个要炫酷得多……如果莎娜能看到现在的他,那个男朋友早就没戏了。罗德里克·何做着快乐的白日梦,等着电脑完成工作。

他礼貌而疑惑地看着她。

“你为什么要阻止我?”

两人回到了他的酒店,宽阔的人行道上摆着赤色的陶罐。她停下脚步,他继续向前扯动了她的手臂,很快也停了下来。

地铁里很安静,远处有几个回家的人。一个孤独的女人戴着耳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醉酒的男人站在车门边。但路易莎还是压低了声音,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会有谁在偷听。

“你肯定是觉得冷了。”他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肩上,就像故事书里的绅士,那种在现实生活中不会见到的绅士。除非他们想讨好你,因为他们想脱光你的衣服。

马库斯说:“我告诉你了,单枪匹马对付帕希金只会受伤。”

她还好吗?她觉得自己像被下药了一样难受。

“跟你有什么关系?”

帕希金说道:“你还好吗,路易莎?”

“我以前是外勤组的,我们都要帮伙伴盯着背后。”他并没有被冒犯到,“你觉得他杀了哈珀,是吗?”

他们回到了人行道上,黑色的出租车疾驰而过,偶尔会被公交车挡住去路。无数张面孔在黯淡的玻璃后看着繁华的城市。

“或者派人杀了他,你想说我错了?”

她说:“已经很晚了。”她的声音听起来很遥远,就像在镜子长廊的另一端。

“不一定,但你不觉得局里有人事先查过他吗?”

帕希金指着树木的影子,街灯在摇摆的叶片后如鬼魅一般起舞。他说这句话时更像俄罗斯人了。一辆摩托车启动引擎,轰鸣声炸开寂静,他捏了捏她的手臂,但是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他又捏了一下,像是在强调自己并没有受到爆炸声的影响,只是突然决定要捏一下她的手臂。

“那可是蜘蛛·韦布。”

他们穿过公园走回去。远处隐约能听到车流的声音,上空还有飞机驶过,载着前往希斯罗机场的乘客。阿尔卡迪·帕希金挽着她的胳膊,路易莎的包比刚才轻了许多。每次包撞到她的胯部,她都只能感觉到日常用品的重量:手机、口红和钱包。她的心跳得飞快。

“他没完全说实话。”

杰克逊·兰姆站在楼梯顶端看着她,就像一只狼盯着离群的羔羊。

“他是文职人员,还是总部的人,你就算把电报杆从他屁股里捅进去他都不会实话实说。”她站起身说道,“我在这里换乘。”

她缓缓转过身去。

“你要回家?”

雪莉知道怎么隐藏自己的气息,安静地行动,不被他人发现。她来到走廊,把耳朵贴在何的门上。屋里隐约有谈话的声音,但是她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凯瑟琳的声音很小,何用沉默填满了谈话的间歇。唯一的声音就是地板的吱呀响声——问题是,这个声音是从她身后传来的。

“你现在又变成我爸了?”

现在很晚了,几个小时前她就该回家了。但是她不想回去,她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要你没打算回去再试一次就行。”

她找到了B先生——还是两次。一次在阿普肖特,另一次在盖特威克机场,就像跟随一条小鱼穿过鱼群。但她不知道这些成功能带来什么,因为其他人什么都不告诉她。

“你把我的手铐拿走了,朗里奇。还有我的喷雾。我不会回去再试一次,不可能空手去。”

就连马库斯·朗里奇都比她参与得更多。朗里奇替代了明·哈珀的位置,接手了摄政公园的任务。至于路易莎·盖伊,雪莉觉得她应该还在为哈珀的事耿耿于怀。自从哈珀出事,路易莎就仿佛变成了一个幽灵,好像在以这样的方式延续两人的关系:他死了,所以她也变成了鬼魂。但她在外面,有真正的工作,而雪莉只能坐在电脑前,偷窥别人紧闭的房门。

“你明天早上会准时到吧?”

雪莉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凯瑟琳·斯坦迪什走进何的房间然后关上了门。出什么事了。但在斯劳部门就是这样:雪莉能派上用场时,他们就会丢给她一些烂工作,其余时间就一直晾着她。

她瞪着他。

蜘蛛·韦布站在宽敞明亮的公寓里,庆祝着自己的幸运,祈祷着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坏了他的好事。

他摊开了手:没什么好隐瞒的。“也许是他让人做掉了明,也许不是,但无论如何我们都有工作要完成。”

他待会儿就打算这么做。

“我会准时到的。”她咬牙切齿道。

但哈珀出车祸是因为他喝醉了,就这么简单。没有什么迹象表明背后有猫腻,所以韦布只要低下头,安心睡上一觉,做个好梦,然后期待成功的到来。这些对瑞弗·卡特怀特来说一定就像前世的回忆。

“好啊,但还有一件事。”

一切都唾手可得,而他也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从帕希金联系他的那天开始,韦布就为这场豪赌拿出了全部实力。而且他很幸运,罗杰·巴罗比的审计正好给了他绕过安全程序借调斯劳部门的理由。他们的行动不会被摄政公园记录在案。就连地点都轻易敲定了。帕希金指名要去针塔,韦布只用三天就约到了场地。会议厅的承租人是一家高端交易咨询公司,目前正要促成一家英国公司和某非洲共和国之间的武器交易,听到军情五处想要合作,他们简直求之不得。日期也是根据帕希金的日程调整好的。韦布舔了舔牙齿,因为瑞弗·卡特怀特那拳,大部分都换成了新牙。所有的细节都已准备就绪,若不是明·哈珀突然死亡,这就是教科书级别的应对。

列车到站了,窗外突然出现了白色的瓷砖和鲜艳的海报。

那之后戴女士的每日联络表就会显得微不足道。再说了,任何跟泰维纳建立长期合作关系的人最后都会像尼克·克莱格一样被出卖。不如借机接近英格丽德·蒂尔尼。站在蒂尔尼身边,人们就会觉得他是仅次于她的那个人。考虑到局里近来的各种现代化策略,人们的想法是很重要的。

“明天我负责安保,我的工作是消灭任何潜在威胁,知道我的意思吧?”

现在韦布要在伦敦最高级的新建筑里和阿尔卡迪·帕希金会面,如果一切顺利,他就会拥有局里近二十年来最重要的线人。一个可能成为俄罗斯总统的人,在摄政公园的掌控之下,韦布只需给出承诺。

“晚安,马库斯。”她说着走向站台,列车开走时,她已经消失在了出口处。

但疼痛终会褪去,虽然花了很久,是的,但现实就是这样:蜘蛛住在这样的豪华公寓里,在摄政公园工作,还在戴安娜·泰维纳的每日联络表上。而瑞弗则在斯劳部门荒废时间,在伦敦的贫民窟里忍受吵闹的夜晚。最佳人选获胜了。

马库斯留在座位上,另外两人也在路易莎这站下了车,又上来了三个人。他看得清清楚楚。但没有潜在威胁,所以他闭上了眼。列车加速,在外界眼中他已经睡着了。

但原本也可能不是这样的。他们曾是朋友,一起接受了训练,两人都将成为局里冉冉升起的明日之星。后来蜘蛛不得不陷害瑞弗,让他沦为下等马。漫长的几个月后,跌落谷底的瑞弗用一把装满子弹的枪砸向了韦布的脸。

何醒了,他挺直了脖子,连接嘴角和肩膀的口水丝线断了,汇聚在衬衫前。他睡眼惺忪地擦了擦嘴,用手指碰了碰衬衫,又在衬衫上把手指擦干,然后面向电脑。

瑞弗·卡特怀特住在东边的公寓里,只有一居室。他窗外的景色是一排上锁的车库,旁边就是两家俱乐部和三家酒吧,这意味着就算瑞弗不管那些混混、酒鬼和瘾君子,他们还是会彻夜狂欢,直到滚回家领失业救济金,让他无法入睡。所以很明显:瑞弗·卡特怀特是个失败的人:詹姆斯·韦布却能勇攀高峰,比蜘蛛侠还厉害。

机器发出满足的低鸣,说明它跑完了他指定的任务。

这下你该认输了吧,瑞弗·卡特怀特。

他起身,衣服黏在了椅子上。到走廊时他停下了脚步。斯劳部门很安静,但并不空旷。应该是兰姆吧,他猜测,也许还有斯坦迪什。他打着哈欠走向厕所,尿尿时基本上对准了小便器,然后缓缓走回办公室,瘫坐回椅子里。他又在衬衫上擦了擦手,喝了口能量饮料。然后掰过屏幕看向搜索结果。

蜘蛛·韦布站在起居室的正中央,距离最近的家具只有三步远。那是一张沙发,摆在靠近中间的位置。沙发很长,就算在上面平躺都还有富余空间。从沙发边再走几步就是墙壁。你可以靠在墙上,展开双手,不会遇到任何阻碍。与此同时,你还能享受眼前的景观,巨大的玻璃门外就是阳台,可以看到树木的顶端和天空。树木排列得很整齐,因为它们生长在运河边,河道上偶尔有漆成皇家红和绿的窄船划过。这下你该认输了吧,他想道。虽然这句话很有普适性,他可以对任何人说,但在蜘蛛·韦布的语言体系中,这句话有一个特定的目标。

他向下滚动屏幕,不由自主地倾身向前。何对信息的兴趣和它的有用程度成正比。这些资料和他自己无关,但凯瑟琳·斯坦迪什想知道。她希望能在他搜索的这些姓名中找出B先生的联络人。一个老苏联间谍,长期卧底在英国。找出那个人可以让她刮目相看。话说回来,她已经知道他有多厉害了。而她也确实比这鬼地方的其他人对他更好,但这无法改变她胁迫他帮忙的事实——

凯瑟琳·斯坦迪什比风声还安静。“我不想在你正忙时打扰你,”她说,“但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突然有什么吸引了何的注意力,他停下了翻滚,回到上一个画面,检查了一个他注意到的日期,然后又滚回他刚才停下的地方。

“啊!”

“嗯。”

“罗迪?”

他用一根手指推了推眼镜,闻了闻那根手指,皱起了眉。他把手指在衬衫上擦了擦,注意力再次集中到屏幕上。过了一会儿,他再次停下了翻滚页面的手指。

之后一切都会顺理成章。明天早上,不,后天吧,要先让事情尘埃落定。罗迪只要在莎娜去史密斯菲尔德的路上和她“偶遇”,友好地聊上几句:嗨,美女,怎么这么伤心?我懂你,男人都是浑蛋。然后她就会欣然同意他看电影或共进晚餐的邀约。宝贝,你想把这个——

“开玩笑的吧。”他嘟囔道。

他的计划是这样:莎娜的男朋友要在聊天室里认识几个狐狸精,他们的聊天记录会在十几句话后从“不合时宜”发展成“少儿不宜”。这时他会“不小心”把聊天记录发给莎娜,好像故意想要被发现一样,然后男朋友就可以说拜拜了。

他继续向下翻滚,然后停止。

他看着她的照片露出了微笑,一个有些伤感的微笑,因为获得幸福之前必将经历阵痛。他把她的照片缩小到任务栏,掰了掰手指,发出“嘎嘣”的声音,该开始干活了。

“这肯定是在开玩笑吧。”

伤人心就是这个意思,这个男朋友不能留。

他停下想了想,在搜索栏敲了一行字,按下回车,然后盯着显示出来的结果。

罗迪第一次见到,不,准确地说是第一次遇到莎娜,是在艾德门大街。他们各自前往办公室,她几乎没注意到他。“几乎”不太准确,是完全没注意到才对。但他注意到了她,所以他们第二次偶遇时,他其实在刻意寻找她的身影,第三次几乎就是在等她,只不过在她看不到的角落。他跟着她到了公司,原来是一家史密斯菲尔德附近的临时工中介。回到斯劳部门之后,他没费多少功夫就从公司的内部网络查到了员工名单,照片里的她笑得十分灿烂。莎娜·贝尔曼。接着他找到了她的脸书和其他主页,罗迪发现她喜欢健身,于是又去翻了翻附近的健身房会员资料,在浏览的第三家找到了她的住址。几个小时后他们已经成了至交,意思就是罗迪·何现在知道有关莎娜的一切,包括她男朋友的名字。

“这他妈的绝对是在开玩笑吧。”他说。

这是全新的领域。罗德里克·何对搞破坏的艺术并不陌生,他摧毁过别人的信用评级,篡改过个人简历和脸书状态,还取消过定期付款。他关闭过几个老同学为避税开设的银行账户(看看现在是谁傻眼了,浑蛋?),还把一个人弄骨折过(她当时六岁,他八岁,几乎可以说是场意外)。但是人心?他还没伤过人心。今晚就要补上这一课。

这次他站起来的时候,并没有黏在椅子上。

今晚他要让人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