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说：“无论他是不是废物，绑人那天晚上是布莱克帮他们逃出利兹的。监控摄像头故障了好几个小时。”
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兰姆说：“这可能是戴女士干的好事。但现在没人帮他们开路，布莱克也没法帮他们做决定了，他们就像一群无头苍蝇，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原本的计划。也就是说，他们应该会按照布莱克设计的蓝图继续行动。”他逐一审视他们，除了瑞弗，所有人都看着兰姆。瑞弗抬起头，盯着天空，好像在等一架直升机。“如果你是艾伦·布莱克，你会怎么做？”
“如果他们真的一有机会就要……干掉哈桑，”凯瑟琳说，“你就会在布莱克旁边找到他的尸体。”
明说：“如果我是布莱克，我……”
明·哈珀说：“有什么区别吗？他已经死了。其他人一有机会就会干掉哈桑，然后爬回自己的老巢。”
“嗯？”
“谢谢夸奖。”路易莎说。
“我是不会让自己卷入这种烂摊子的。”
兰姆咬了一大口香肠三明治，边嚼边说：“关键在于，布莱克和你们一样，是个训练有素的特工，也就是说他是个废物，所以他肯定会犯错。”
“还有其他人能提供一些有建设性的意见吗？”
突然之间，他感觉茅塞顿开。
“我一直都不喜欢他。”何说。
天哪，他真的太想喝一杯咖啡了。
“谁？”
兰姆提到了无头苍蝇，瑞弗突然感到一阵头晕，血糖太低了，他必须要补充一些热量。
“布莱克。”
瑞弗有些心不在焉。他的大脑正在处理这些最新得到的情报，将其和已知情报整合到一起。有些事情他本该知道，却忘记了。而且他饿坏了。兰姆那个混蛋，他明明可以给所有人都带一份三明治，任何一个去墓地参加清晨会议的上司都会这么做……瑞弗想不起来自己上次进食是什么时候了，可能是和希多坐在霍布顿家外面盯梢的时候。那时她还活着，而不是躺在医院病床或者手术台上，脑袋上也没盖着无菌巾。他仍然对她的现状一无所知，也无法接受这件事真的发生了。更无法接受她很可能是泰维纳安插进斯劳部门监视他的特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个小时前，他的头刚被人砍下来。”兰姆说，“放在了一张桌子上。”
“是啊。”兰姆说，“他确实找到了。”
“我只是说说。”
“但是艾伦·布莱克找到了他们。”
“天哪，你们就这点能耐吗？”
“不一定，无名小卒的身份是一种掩护。没人注意过他们，所以没人知道他们是从哪儿来的。”
瑞弗突然说：“我想起来在哪儿见过他了。”
路易莎说：“她说得也有道理。”
每部恐怖片里早晚都会出现走廊的镜头：长长的走廊，顶灯一盏接一盏地熄灭——咔嚓，咔嚓，咔嚓。然后你就会被黑暗笼罩。
“楼梯上？”
哈桑现在就在黑暗中。
“如果他们真的那么外行，会不会更容易失败？”凯瑟琳问，“他们可能会自己绊倒在……”
漆黑一片。
“闭嘴。”
上一个他见到的颜色是鲜红色。在那间堪称人间地狱的厨房，中间是一张桌子，摩尔的头摆在上面，就像一颗万圣节南瓜。但是他眼中再也不会亮起光了。单凭一根蜡烛肯定是不行的。咔嚓，咔嚓。地板就像一条深红色的河流，墙上沾满了肉泥。我们要把你的头砍掉，放在网上直播。这件事已经发生了。接下来就轮到他了。
何说：“准确地说，雷达是——”
他脑海中的灯光熄灭了。
杰克逊·兰姆说：“也不是没有先例。你可以去问问你外公。现在没人在找哈桑的下落，泰维纳一开始就知道他在哪儿，却没想过要告诉其他人，所以警察也只能自力更生。布莱克潜入之前，阿尔比恩之声从未出现在任何人的雷达上。”
就算取出塞在嘴里的布，他也喊不出声。他失去了发声的能力。他的身体已经变成了一摊烂泥。
“安全局的副局长？这怎么可能？”
咔嚓。
兰姆说：“所以戴女士才要竭尽全力让我们背上这口黑锅。哈桑死了是一回事，被公众知晓始作俑者是安全局又是另一回事了。这可不是在简历上留下污点那么简单的事。”一小块肉掉了下来，蛋黄酱沾到了他的裤子上。“该死，我最受不了这个了。”他愤怒地盯着那块黄色污渍看了一会儿，这块污渍并不比他裤子上的其他污渍更显眼。然后他抬起了头，说：“泰维纳不会和斯劳部门一起被拉下水，她会站在监狱外面看我们，除非她先被处理掉。”
不同的东西发出了不同的噪音。他们砍下摩尔的头时，他就在厨房下的地窖里。他听到了混乱的声音，不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任何事都有可能。但他从未想过那就是斩首的声音。在他的想象中，斩首的声音是人头落地的闷响，加上缓缓滚动的尾音。
“所以他们会直接杀掉那个孩子。”明说，“天哪，人可是会为了更微不足道的理由开战的。”
他脑海里的灯光接连熄灭，这些黑暗的想法也随之而去了。咔嚓，咔嚓，咔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身份，而他只是哈桑。最后的灯光熄灭时，他被定格在了这里。咔嚓。咔嚓。
“除非绑匪按计划行事。”凯瑟琳说，“但有什么必要呢？反正他们的计划已经乱套了。”
他变成了一件悄声无息的行李。
“显然没有。”兰姆说，“目前看来，在二十四小时之内，英国情报局就会暗杀一个友方国家情报局二把手的外甥。”
咔嚓。
“好极了。”瑞弗说，“但是万一我们没能救下哈桑呢？她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吗？”
瑞弗说完后，他们都沉默了。不远处，一只小鸟啾啾地叫了起来，它肯定是得到了破晓将至的密报。城市路上亮着颜色各异的光，街对面隐约有光在闪烁，这些光点都透过树枝洒向地面。
路易莎说：“这样他就欠我们一个人情。如果他真的当上了三军情报局的局长，很可能会站在我们这边。”
兰姆说：“你确定吗？”
“本国的狂热分子。”兰姆说，“这才是重点。”
瑞弗点了点头。
瑞弗努力忽视掉这诱人的香味，说：“所以她的计划是？从一群狂热分子手中救下马哈茂德·古尔的外甥，借机拉近和他的关系？”
“嗯。”他陷入了沉思。
兰姆说：“无论如何，他肯定不愿意看到那孩子被直播斩首。”他打开了第二个三明治，香肠的热气飘散在空气中。
明·哈珀说：“对寻找哈桑没有什么帮助。”
明说：“但他是个特工，没有记录也正常。”
“你可真会说话，是不是？”
何正在翻阅总部数据库里古尔的文档。“哈桑的父母在卡拉奇相识，当时男方已经定居伦敦了。她跟着他来了英国，再也没回过巴基斯坦，没有记录表明古尔去拜访过他们。”
“我只是指出事实。”
明·哈珀问：“他们关系怎么样？”
何说：“附近有正在营业的地方吗？有无线网的那种？”
“她在耍小聪明。‘就当我们是在联合不同的势力。’”兰姆引用道，“这是她的原话。‘等我们救出哈桑，就能交上一个新朋友。’”
“还有早餐。”路易莎补充道。
“所以我们——泰维纳让法西斯暴徒绑架了古尔的外甥？她到底想干什么？”
“天哪，”兰姆说，“你们就不能想点吃以外的事吗？”他吞下最后一口三明治，把油纸团成球扔到附近的垃圾桶里。“有个孩子今天就要死了，能专注一点吗？”他拿出了一根烟。
“他妹妹的儿子。”
瑞弗说：“不能就这样放过泰维纳。”
“好吧，那——天哪，”瑞弗一个激灵，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是古尔的家人？”
“真高兴能知道你最关注的问题是什么。”兰姆说。
兰姆缓缓呼出了一口气。
“我不是指她对我做的事。她是幕后主使，如果我们要救哈桑，就要对她施压。”
“你确定？”
“我们？”
“他不是特工。”
“没有其他人在找他了。”
“很抱歉打断你们。”瑞弗说，“哈桑·艾哈迈德，他是古尔的人？”
“好吧，那小子死定了。”
他挥手指了指老街的方向。“二十四小时开门，顺路就去了。反正你们应该也不介意多等一会儿。”
凯瑟琳·斯坦迪什说：“你本可以让看门狗把我们都抓走，但是你没有这么做，为什么？”
“这个时间还有店开门吗？”路易莎问。
“你觉得我想让你们发挥作用？”
兰姆吃完了第一个三明治，满足地打了一个嗝。“真不错。”他说，“五星好评。”
“我只是觉得，你不会无缘无故行动。”
路易莎看了她一眼。这不像凯瑟琳会说的话，但她看起来也不像平时的她。她的鼻尖和颧骨冻得通红，眼中却闪着一种奇异的光。也许她很享受这次冒险。然后凯瑟琳对上了她的目光，路易莎立刻移开了视线。
“要我被总部当猴耍，还不如让我戒酒呢。”兰姆说，“如果看门狗要偷我的转笔刀，我就会把它藏好。就算我没有转笔刀也一样。”
“好极了，”凯瑟琳说，“现在我们要开始玩‘二十问’了吗？”
何说：“转笔刀是什么？”
“但是另一方面，他在公开场合向来是支持政府的。”瑞弗说，“而且当人们聊起下一任局长候选人时，他的名字总会出现。”他对古尔的了解也就止步于此了。“他和这次事件有什么关系？”但是在兰姆回答之前，他就说：“等等，先别告诉我。”
“哈哈，真好笑。”
何说：“之前战时，有传闻说三军情报局里有人把导弹袭击的消息泄露给塔利班，古尔就是嫌疑人之一。没人起诉他，但总部的分析员写了一份报告，说他确实有可能做出这种事。”
何看起来十分困惑。
“他们不都是吗？”
“所以呢？”路易莎问，“你为什么要把我们聚在这里？”
“他作风比较强硬。”
兰姆点起一根烟，他的脸藏进了烟雾中，就像一个从墓碑里现身的鬼魂。“咱们也别太高估自己的能力。我敢说，你们吃早饭之前就会被看门狗抓走，但至少你们知道发生了什么。泰维纳手上有罗伊和怀特，现在肯定已经把他们都收服了。他们会无脑地接受她喂到嘴边的信息，也就是说，在他们看来，整件事的始作俑者是斯劳部门，也就是我。”
瑞弗在脑海里搜刮更多细节，但是只能想到大概的描述。
“真高兴能知道你最关注的问题是什么。”瑞弗说。
何把电脑放在腿上，就像一个卖雪糕的人捧着托盘。“古尔在三军情报局，”他说，“相当于我们的二把手。”
“是啊，我跟你们不一样，我曾经做出过一番事业。可不想让泰维纳糟蹋了我的光辉形象。”
兰姆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你以前是不是和你外公玩卡牌游戏，把赛车卡都换成了世界各地的间谍？”
“就这样？”明·哈珀说，“所以我们就要在这儿等着看门狗过来抓人？”
“他是一名上将，”瑞弗条件反射一般地说道，“是巴基斯坦的情报机构，三军情报局的副局长。”
“你有更好的计划吗？”
兰姆说：“你知道马哈茂德·古尔吗？”
路易莎说：“哈桑还没被找到，绑匪可能没跑远。我们不能只是坐在这里，等着他的尸体被发现。”
“她真是不遗余力啊。”瑞弗说，“所以现在死了两个人，被绑架的孩子状况也不乐观。但是以前也发生过任务失败的情况，为什么这次她这么慌张？”
“我还以为你只想去吃早饭呢。”
“而且他也不会跳出来反对。”兰姆同意道，“泰维纳很可能已经准备好了说辞，布莱克是在为斯劳部门，而不是为她或者总部工作。”
“你是想对我们用激将法，对不对？”
“她肯定让布莱克签过字了。”路易莎说，“所以下等马已经背上了黑锅。”
“太对了，这样你们才能发掘出真正的自我。”他顿了顿，“听着，我一般不会说这种话，但是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们。”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你们全他妈的是一群废物，所有人都是。”
凯瑟琳说：“因为没人在乎我们。”
他们在等着他说出“但是”。
“为什么？”明问。
“不，我是认真的。你们要不是废物，就不可能离开总部。如果寻找哈桑·艾哈迈德只能靠你们几个，我只能祈祷那孩子信仰够虔诚了。”他把烟头扔到地上，踩进湿乎乎的树叶中。“现在，考虑到卡特怀特是唯一能提供有价值信息的人，他可以跟我来。”
他说：“布莱克在给泰维纳办事。绑架事件是计划好的，现在事态失控，泰维纳在找替罪羊。”他停下来，咽下嘴里的三明治，“也就是我们。”
“去哪儿？”
兰姆靠在班扬墓碑的栏杆上吃培根三明治。他的另一只手上拿着第二个三明治，包在油纸里。其他的下等马都围在他身边。
“去给泰维纳的轮胎松松气。”兰姆说，“其他人爱干什么干什么吧。”
“我们必须出城。”
兰姆领先半步，两人一同走向大门。瑞弗说：“你是想刺激他们，让他们下定决心，对不对？”
他们已经驶离清真寺。四周的建筑都是水泥浇筑的，窗户上装着栅栏。唯一的绿色是一镑店的金属卷帘门。
“不是，”兰姆说，“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我没让你开到印度来。”
“但他们确实被刺激到了。”
“你不是说开得远一点吗？我只是——”
“也不算坏事吧。”兰姆说，“但也不一定是好事。”他把钥匙丢给瑞弗，瑞弗打开门锁，让兰姆出去，然后跟着来到人行道上。
“你知道你在往哪儿开吗？”
兰姆大步跨过马路，一辆巨大的黑色SUV就停在街对面。
没人知道。
瑞弗说：“你从哪儿弄到的这辆车？”
他强迫自己镇静，那个巴基斯坦人在后备厢里，他不可能知道这是哪儿。
“公家的。”兰姆说，“你回去过斯劳部门吗？”
车子开到跟前他才发现这是一座清真寺。现在他看得清清楚楚，它弧形的顶端陌生而怪异，这不可能是别的东西。他们走错了路，到了最不想去的地方。他忽然有些慌张，那小子会不会认出这是哪儿？也许他能通过空气里的味道和周围的声音分辨出来，然后开始踢打后备厢。人群就会围住这辆车，疯狂地推动拉扯，把他救出来，然后呢？把他们烧死。人群会把他们拉到街上乱石砸死。一群中世纪的野蛮人。库里会参与这次行动，就是为了以牙还牙，让他们尝尝自己种下的苦果。
“我们一起离开之后就没回去过。”
但是拉瑞已经吓坏了，懦夫就是懦夫。我们只是想吓唬他一下。是吗，你就是这么打仗的吗？七月七号那群恐怖分子可没有只是打开装满炸弹的背包，说：看啊，只要我们想，就能炸死所有人。他们没有废话，直奔主题。至少这一点库里是佩服的，他们明白这是一场战争。卷入战争的双方都必须要战斗。
“所以没人知道‘清洁工’是否去过。”
而且他们迷路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儿。跟着路标向北开，能有多难？
有一瞬间，瑞弗以为他说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斯劳部门脏成那个样子，不像有清洁工打扫。然后他想起了穆迪。“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了，他们可能去过又离开了。”
这么多年，总有人在警告放任移民的后果，但是有什么用？屁用都没有。随便什么人都能大摇大摆地走进来，说这是他们的国家。我们给了他们工作、住房、金钱……就算他们不想工作，我们还是会给钱。福利国家？别开玩笑了！整个国家都自顾不暇了，还想着去救别人？
“或者它可能还在原地。”它指的是杰德·穆迪的尸体。兰姆发动了车，说：“我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他们驶过了一座清真寺，一座该死的清真寺！在大英帝国的首都里！编故事都编不出这么离谱的事。
其他人看着兰姆和卡特怀特消失在树丛中。
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库里觉得自己就像战时去敌国卧底的间谍。他竟然会对自己的祖国感到陌生。
路易莎说：“混蛋。”
过了一会儿，兰姆和凯瑟琳·斯坦迪什出现了。
凯瑟琳·斯坦迪什说：“他说我们是废物，是想让我们证明他是错的。”
“所以他才会选在这里碰头吧。”
“怎么可能，他只是在忙着给自己擦屁股。”
“他有钥匙？”
“但如果不是呢？”凯瑟琳问道。
“是兰姆。”瑞弗说。
“那又怎样？”
那确实是一辆车。车速减缓，停下，然后熄了火。他们看不到具体发生了什么，车子在墓园的西侧，被四周的树木挡住了。瑞弗和路易莎站起身，何的视线黏在电脑屏幕上，没注意到发生了什么。路尽头响起了叮当声，门锁被打开了。
“那就说明，他想让我们证明他是错的。”
“因为我们被陷害了。”瑞弗说，“那是一辆车吗？”
“我又不想要他的认可。”
“总部为什么会觉得是我们杀了他？”
“但哈桑·艾哈迈德会感谢你的。”
“我来之前他就走了。”瑞弗说。
明说：“全国的人找了哈桑·艾哈迈德整整两天都没找到，我们怎么可能找得到？”
“据我所知没有，你不认识他吗？”
“我们知道他刚才被关在哪儿。而且，我们不用找他，”凯瑟琳说，“只要找到绑架他的人就行了。”
“他有说过为什么要辞职吗？”
“有什么区别吗？”
“但斯劳部门就没几个爱说话的人。”
“如果你是艾伦·布莱克。”她说，“兰姆被卡特怀特打断之前是这么说的。所以，假设我们是艾伦·布莱克，我们会怎么做？”
“他在斯劳部门上班，但是不怎么说话。”
路易莎说：“确实，这算是一条线索。”
两人都耸了耸肩。
何说：“真的吗？”
瑞弗说：“我觉得，他们可能认为是我们杀了艾伦·布莱克。你们两个和他熟吗？”
“为什么不算？”
“他们觉得我们杀了杰德？”
他耸了耸肩。“我从来没跟他说过话。”
“应该是。”
“那你为什么讨厌他？”
“是看门狗干的吧？”
“他会开窗户。”
路易莎在瑞弗身边坐下，明站在一旁，突然做起了伸展运动，踮着脚，双手展开，像被钉在十字架上一样。
凯瑟琳冷冷地说：“原来如此，你一定很难受吧。”
“他不在家。”
何拔出U盘，合上电脑。“总之我们不能留在这里，外面又湿又冷，那家餐馆在哪儿？”
“什么？不，不，她还活着。她只是被带走了。罗伊呢？”
“老街。”
“天哪——”
“快走吧。”
瑞弗摇了摇头：“太晚了。”
“我们全都要去吗？”
“怀特呢？”
“必须得有人跟我来，我没带钱。他们有无线网吗？”
何说：“好吧。”然后坐在了对面的长椅上。他打开电脑，开机，插上了一个U盘。没人问他在干什么，如果他坐下来好好听，或者主动开启一场谈话，也许反而会有人问。但何沉迷于上网这件事稀松平常。
路易莎看向明，又看向何。“你想试着寻找哈桑的下落？”
瑞弗点了点头。
他耸了耸肩：“算是吧。”
何说：“穆迪真的死了？”
“别告诉我你想让兰姆认可你。”
明、路易莎和罗德里克·何走了过来。何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明和路易莎的状态跟瑞弗一样糟。他们脸色苍白，却挺直了脊背。此时事态严峻，他们已不能置身事外。
“认可？”何说，“怎么可能？我只是想证明那个混蛋是错的。”
铁围栏发出“咔嗒”声，其他人也到了。
***
瑞弗是一个人来的，他没能把凯·怀特带来。墓园大门上了锁，他只能翻过围栏。瑞弗坐在一棵树下的长椅上，身后的街道逐渐热闹起来。这是一座不夜城，夜空亮如白昼，睡眠也断断续续。它的早餐是香烟、黑咖啡和阿司匹林，尝起来就像一场精心准备的死亡。
车停了下来，哈桑的身体撞到了后备厢盖上。他完全没意识到，受再多的伤又怎样呢？
威廉·布莱克的墓碑位于本希尔公墓，距离斯劳部门只有半英里远。墓碑不大，伫立在小径尽头一片开阔的空地上，四周是长椅和一圈低矮的树木。他的妻子凯瑟琳的名字也刻在上面。碑上没有写明夫妻二人具体的埋葬地点，但暗示了他们就葬在附近。不远处是一座丹尼尔·笛福的纪念碑，约翰·班扬的墓就在几米开外——全是一群离经叛道之人。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兰姆才选择在这里集合。真正的原因无人知晓，但他们还是聚集在了这里。
毕竟，他即将面临的命运要悲惨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