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承认,当我向杰里核实你的情况时,一听说你年龄很大了,我的脑子就一直在加班加点地工作。我们没有让你这个年纪的人去做过卧底工作。我是说,一个都没有。你是最适合潜进去的。”
霍文直盯着博斯,做出最后一搏。
博斯开始感觉愤怒了。
“是的,不过他并不是警察,”霍文说,“他是个业余的,犯了个业余的错误。这不会发生在博斯身上的。我们会为他做好准备,装扮好——这才是我们说的完全就绪,准备卧底。我是说,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好,别再说‘年龄很大’这个问题了,”他说,“我明白你要说什么。”
“我们听说你们的上一个线人被带上了飞机,之后再也没回来。”她说。
瓦尔德斯局长清了清嗓子,在谁都还没做出反应前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霍文描述计划时语气里带着急迫。他讲完后大家都在考虑,沉默了很长时间。随后,卢尔德打破了沉默。
“如果哈里上了飞机,他可能被带到任何地方,”他说,“我不喜欢这一点。”
“这是一份针对桑托斯的无名氏逮捕令,是一个《反勒索及受贿组织法》案件,内容非常翔实。这份逮捕令是一年多前发布的。我们一直没有执行,因为我们没法发现或是找到这个家伙。但是你也许能做到。你被招募进去,靠他足够近之后就给我们发冲进去的信号。我们会为你准备好可以发送信号的手段。你见到桑托斯,示意我们进去,我们就去拿下他。这样你就能拿下下令袭击药店的人,我们甚至还能抓住那俩枪手。”
“他很可能会被带到板坯城。”霍文说。
霍文打开一个薄薄的马尼拉文件袋,里面有一份钉在一起的两页文件。他把文件举起来给大家看。
“板坯城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这么说吧,肯定比执法队伍里的任何人都更加接近。”霍文说,“桑托斯是个幽灵,他就是乡村海洛因的霍华德·休斯。过去近一年内,没人见过他。我们拥有的他的情报照片时间则更早,就在这儿。”
“索尔顿湖湖底附近的一座废弃军事基地。当年他们关闭基地时撤走了所有东西,除了坚硬的地面,也就是飞机跑道和他们搭建活动房屋时下方的厚石板。未经允许者到了那里,据为己有,建造了他们自己的地盘。之后桑托斯的组织到了那里,使用那里的飞机跑道,还给自己建了座帐篷城。”
“没真去做过,”他说,“在一些案子上时不时地做过几次,但没认真做过。如果我整天在州里各家药店转,又能接近桑托斯多少呢?”
“你们为什么不直接冲过去把那地方给关了呢?”卢尔德问。
所有人都看向博斯。
“因为我们想要桑托斯,”霍文说,“我们不在乎他手底下作为傀儡的那些瘾君子。他们一文不值。我们要的是蛇头,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需要他在那儿的时候有人能够在里面给我们发信号。”
“他年纪刚好,正是他们要找的人。”霍文说,“警探,你之前做过卧底吗?”
“好的,我们需要考虑一下,”瓦尔德斯说,“博斯警探也需要决定他是不是愿意去做这件事。他是局里的后备警官,我不会命令他去做任何你说的那种带有危险因素的事。所以给我们一两天时间,我们到时给你答复。”
“完美的招募?”卢松说。
霍文举起双手,做出不予干涉的样子。
霍文再次伸手让大家看向博斯。
“嘿,收到,”霍文说,“我只是想到这里来,打好我自己这一垒。你们都继续自己的工作吧,等做好决定后给我打电话。”
“我们让博斯警探去,让他看起来年龄更大些,更加疲惫些,也更加饥肠辘辘些。我们给他新的身份证件和医保卡,给他换套衣服,几天内都不让他用剃须刀和香皂。我们要做的就是跟踪诊所的面包车,在药店逮捕几名傀儡,让行动看起来就像是随机的执法行动。杰里和我负责搞定这个。当假买客回到诊所时,就会发现人手不够,到月底得少上千个药片。之后就是完美的招募了。”
他站起身刚准备离开,博斯说的三个字让他停了下来。
霍文挥了下手,像是在给大家介绍博斯。
他说:“我去做。”
“没错。”博斯说。
霍文盯着他,笑逐颜开。
“你今年多大了,博斯警探?”霍文问,“六十五岁多了,我猜对了吗?”
“哈里,等一下,”瓦尔德斯说,“我认为我们不该急着做出决定,可以考虑考虑其他选项。”
“你在说什么?”卢尔德问。
“哈里,你确定吗?”卢尔德补充说,“这是个危险的——”
“他。”他说。
“给我两天时间做准备,”博斯说,“我来试试。”
他伸手指向桌子对面的博斯。
“好的,好的,”霍文说,“别刮胡子、别洗澡。身上的臭味是个标志。如果你身上不臭的话,你就不是个用药上瘾的人。”
“不,你不行。”霍文说。
“很高兴知道这一点。”博斯说。
所有人都扭头看向西斯托。他过于想要在这个案子里扮演关键性角色,没有考虑到自己经验不足,以及卧底工作的危险性。
探员主动说:“如果你想做些调查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个用药上瘾的人。”
“我来,”西斯托说,“我去做卧底。”
“不用了,”博斯说,“我知道可以去找谁问问。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是的,”他说,“你们现在就有个机会。混进去的机会。”
博斯环顾了下会议桌前围着的人,他们关切的表情远远超出了霍文脸上的兴奋劲。
“这就是你的主意?”卢尔德问。
“我们周五开始怎么样?”霍文说,“这样就有时间做好后勤准备,请求组织一个影子团队。或许还有时间让你跟我们的卧底训练员做些训练。”
“你们需要有人混进去。”霍文说。
“我希望能够全程保护好他,”瓦尔德斯说,“我没有人手来做这件事,但我也不希望哈里出去后没个照应。”
她的语气表明联邦调查局搅进来,还在他们自己的案子上说钓大鱼的做法不切实际的行为让她很不喜欢。
“他不会的,”霍文说,“我们会保护好他的。”
“那你觉得我们怎么才能接近他呢?”卢尔德问。
“当他在飞机上的时候呢?”卢尔德问。
“因为大鱼太隐蔽了。”霍文说,“基于我对这个案子的了解,我可以说你们调查得没错。那两名杀手是桑托斯派来的,但是你们永远没办法把他们联系起来。据我所知,那两人应该已经死了,埋在了沙漠里。桑托斯不会让你们有机可乘。”
“我们会有空中支援,”霍文说,“不会弄丢他的。我们会很高,他们不会发现我们在那儿。”
“为什么?”卢尔德问。
“那他着陆之后呢?”埃德加问。
“没错,”霍文说,“如果你想抓到下令袭击药店的那个人,也就是桑托斯,这世上没人比我对他和他的组织更加了解。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抓小鱼、钓大鱼这招没用。”
“我不会去虚假地美化这一点。一旦到了板坯城,他就只能靠他自己。不过我们会在那附近,随时等待信号。”
“没错,这就是我们的计划,”博斯说,“不过我猜药品管理局另有妙招。”
卢尔德没有再提问题。霍文看向局长。
她看了一眼博斯,向他寻求支持。
“您有博斯的照片吗?我们可以用来制作假证件。”
“这有什么问题吗?”卢尔德问,“通常都是这么做是因为这么做有效。”
瓦尔德斯点了点头。
“你们打算抓一个药物傀儡或是假买客,然后顺藤摸瓜,对吗?”霍文说,“通常都是这么做的。”
“我们有给他做警察证的照片,”他说,“特雷维尼奥警监可以带你去运营中心取照片。”
“这是什么意思?”卢尔德问。
特雷维尼奥起身带着霍文走了出去。这位药品管理局探员说他会保持联系,等周五早上过来,卧底行动的准备工作就会全部就绪。
“好的,我想我从你们局长和杰里那里已经了解了个大概。”霍文说,“你们已经上了二垒,瞄准了柏高的诊所。今天你们很可能要在这儿碰个头,集思广益,然后做出以小搏大的决定。我说的对吗?”
他一走,所有人的眼睛都转向博斯。
博斯示意霍文开始讲,不过他还是很钦佩西斯托能够站出来。
“怎么了?”他说。
“我们能不能先给他个机会说话?”局长坚持道。
“我还是希望你能再想想这件事,”瓦尔德斯说,“如果你改变主意,我们就立刻拉你出来。”
“我觉得哈里是对的,”西斯托说,“联邦调查局的人介入就是要把事情接管过去。这是我们的案子。”
博斯想到了小若泽和他的天真无畏。
“哈里,先别激动,”瓦尔德斯说,“不是你想的那样。先听听他怎么说。”
“不了,”他说,“我们就这么干吧。”
“我们的调查!”博斯说。
“为什么,哈里?”卢尔德问,“这么多年你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为什么还要做这个?”
“霍文探员今天一早就来见了我,”他说,“他是要给我们做个介绍,同时对我们的调查也有些想法。”
博斯耸了耸肩。他不喜欢大家都关注他。
霍文还没回答,局长先开了口。
“我想到了那个孩子,他去上大学,学习他父亲是怎么做的,”他说,“然后毕业,进入这个行当,结果发现了里面的腐朽堕落。他经历了那么多,但让人吃惊的是,他做了正确的事,却因此惨遭杀害。人们可以说他傻,或是天真,我会说他是个英雄,这就是为什么我要这么做。我比霍文探员更想抓住桑托斯。”
“来给我们介绍桑托斯的情况吗?”博斯问。
现在,他们都在全神贯注地看着他。
“你给我打过电话,我想做出回应。”霍文说,“鉴于是杰里向你提起的我,我昨天和他聊了聊你和这个案子,我觉得我们最好能够见一面。”
“他们对若泽·埃斯基韦尔的所作所为不能就这么算了,”博斯补充说,“如果这就是我们抓住桑托斯的最好机会,那我希望自己能够抓住这个机会。”
“那么,”他说,“霍文探员,是什么事让你一大早就跑到这里来了?”
瓦尔德斯点点头。
和霍文握手之后,博斯从会议桌一端抽出一把椅子坐下。卢尔德拿起放卷饼早餐的托盘要递给博斯,博斯举起手,摇了摇头。
“好的,哈里,我们明白了,”他说,“我们百分百地支持你。”
袖子紧绷在胳膊上的男子站了起来,把手伸到桌子对面和博斯握手。握手时,他观察博斯的样子就像是艺术评论家第一次看到一件雕像,又或者像是大学橄榄球教练在看一名高中生角卫。
博斯点头致谢,然后看向会议桌另一端的老搭档埃德加,他也点了点头。他已经参与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