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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马修气结:“你……”

“你说话可要小心,庞德一直做的是合法生意,你说我们违法,难不成你见过那硬盘?”德叔脸色一凛,仿佛真的被污蔑了。

德叔脸上闪过一丝得意。

果然是有恃无恐。安迪笑了笑:“据我所知庞德有一个硬盘,你们庞德这些年干的非法勾当上面都有记录。”

安迪拍了拍马修的胳膊,说:“我劝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如果你能主动交出来,法庭可以酌情减轻你的罪责。”

德叔微微抬起头,一脸不解:“我交代什么,阿海的事你们不是有证据了吗?我就等着法庭宣判吧。”

德叔往椅子上一靠,叹息道:“我都这把年纪了,以后只能安享晚年了,对了,你们牢里的床硬不硬?我腰不好,睡不得软床。”

她说:“都到今天这个地步了,我劝你还是如实交代吧。”

马修气愤地瞪着德叔,恨不得一顿暴打。

回到警署,安迪立刻审讯德叔。

安迪却神色淡定,自从调查发现老潘和黎耀的秘密,特别是知道老潘是被黎耀或者说颂坤蛊惑才冒充身份进入庞德的,她已经跟麦督察通过气,打算把老潘争取过来,通过他拿到那个内部硬盘。

马修和一名警员上前,押护德叔离开会议厅。

她给马修使了个眼色,一起走出审讯室。

德叔看了看老潘:“我大意了,没料到你们有这一步,没什么可说的了,我跟你们走。”

德叔杀人的证据确凿,很快就被转移到了迦城监狱。

“德叔,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安迪说。

这天,德叔正在单人牢房里看书,突然被通知有人探监。他跟着狱警来到会见室,就看到玻璃对面坐着黎耀。

德叔发现自己被骗,无声地笑起来。

德叔颇感诧异:“你来看我?”

于是,黎耀提出了一个“自杀方案”。

黎耀指了指德叔手上的玉扳指:“没想到这扳指你还戴着。”

两人推测,德叔之前看似支持老潘,实则是想看老潘和阿虎斗,坐收渔翁之利。如今阿虎死了,德叔必然会在会长竞选大会上揭穿老潘的身份。

此话一出,德叔立刻就知道黎耀是真颂坤了。他仔细打量了黎耀几眼:“是我低估了颂坤啊。”

黎耀却觉得有些奇怪,按照德叔的性格,如果知道老潘是假的,不可能不揭穿他。因而,黎耀推测,是德叔杀了阿海。德叔杀了阿海以后,在现场留下了颂坤的指纹,结果老潘冒充颂坤回来,却凭借指纹帮颂坤洗清了嫌疑,那时候估计德叔只是怀疑指纹被掉包了。直到阿虎被杀,现场指纹跟阿海的一样,却跟老潘这个假颂坤不同,德叔便知道老潘是冒牌货了。上次的酒局,估计是德叔故意设计,就是想确认一下老潘的身份。

黎耀便跟他打起了机锋:“我想替颂坤问你一个问题,你当年把阿海当亲儿子一样对待,为什么要杀他?权力就那么重要吗?”

原来那天离开鸡仔家以后,老潘就跑去找了黎耀,告诉他自己暴露了。

“换脸可以改变人的容貌,而权力则可以改变人的心,等颂坤坐上会长的位置,他就知道了。”德叔意味深长地说,“不过,不知道颂坤还想不想当会长,折腾了半天,家人也死了,说不定颂坤打算带着小女儿远走高飞呢。”

老潘取下藏在头后的反应芯片装置:“刚才那枪是空包弹,开枪前我在头部安装了一枚电子反应弹,制造了血浆效果。”

黎耀握了握拳头,冷冷地说:“如果颂坤不当会长,不管谁坐上了那个位置,第一件事情就是要除掉他,因为他活着就是最大的威胁,所以,颂坤一定会当这个会长的,这也是他复仇的第一步。”

德叔渐渐露出笑容,继而仰天大笑,他转向老潘:“我明明看见你对自己开了一枪,怎么没死?”

“复仇?”

众人更加震惊,纷纷把目光投向德叔。

“颂坤的家人死了,凶手不光是阿虎,也是整个庞德。”黎耀说。

德叔说:“我为了庞德付出了多少心力,庞德能有今天是我拿命换来的,我怎么舍得拱手送给别人,更何况这些人都不够格。”

德叔一惊:“颂坤要把硬盘交给警方?”

就听录音里,老潘继续问:“你这么做就是舍不得把位置让出去?”

黎耀摇摇头:“不,颂坤会当上会长,他要用自己的方法,亲手毁掉庞德。”

众人一阵惊诧,但见已经“死了”的老潘突然坐起来,手里握着一个录音笔。刚才的对话都是录音笔里传出来的。

老潘上任的第一天,庞德大厦门口挤满了记者。

这时,屋里突然响起刚才德叔与老潘的对话。

看到老潘从车上下来,记者跑上前抢着追问他对于德叔一事的看法,以及这件事会对庞德商会的影响,甚至更有大胆的记者直接问关于庞德涉嫌走私、洗钱一事。

安迪没有说话,只是冷笑了一声。

老潘一概没有搭理,径直走向大厦门口。

龙叔也跟着附和:“就是,阿海是德叔的义子,你们知不知道?”

这时一辆车开过来,在路边停下,车窗缓缓放下,阿义探出头来,突然大喊:“颂坤!”

“德叔杀阿海?开什么玩笑?”白叔喊道。

老潘闻声回头望去,只见阿义掏出一把手枪,对准老潘开了一枪。跟在老潘身边的王小艾率先反应过来,飞身挡在老潘身前,被子弹击中。

安迪说:“德叔,你涉嫌杀害阿海,跟我们走一趟吧。”

鸡仔连忙率手下跑过来保护老潘,人群作鸟兽散,阿义趁乱逃跑了。

话音刚落,安迪带着几名警察走了进来。

老潘把小艾抱进怀里,喊了几声王小艾的名字,对鸡仔大喊:“快叫救护车!”

德叔做出一脸痛惜的样子:“阿坤妻女的死对他打击太大了,想不开自杀了。”

好在王小艾福大命大,子弹只是打在了肩膀上,很快就脱离了危险。

“德叔,这是怎么了?”白叔问。

老潘拎着水果来医院看望她,衷心地表示感谢。

外面的众人听到枪声纷纷从外面进来,见此情形惊骇不已。

王小艾道:“光说谢谢就完了?”

随着一声枪响,老潘重重倒地,鲜血从他的脑袋后面渗出来。

老潘一愣:“这……”

老潘笑了笑,不予置评,只是说:“谢谢德叔告诉我这些,希望德叔能遵守我们的约定。”说完老潘便开了枪。

王小艾板着脸说:“给我倒杯水。”

德叔愤恨地瞪着老潘:“我为了庞德付出了多少心力?庞德能有今天是我拿命换来的,我怎么舍得拱手送给别人,更何况这些人都不够格!”

老潘一笑,松了一口气:“好。”

“你这么做就是舍不得把位置让出去?”老潘问。

老潘起身去倒水。

“那把刀印着颂坤的指纹,所以警察把颂坤当成了杀阿海的凶手,这样我就一举两得了。”回想起杀人的经历,德叔忍不住为自己的计谋得意。

给王小艾换点滴的护士笑道:“你男朋友对你真好,你昏迷的时候他一直守在这儿。”

所以,他跟阿海一起钓鱼时,突然发难用刀从背后袭击了阿海。

王小艾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当年阿海在商会如日中天,我不杀他,会长之位恐怕就要给他了。”一向淡定的德叔脸上露出气愤的神色。

看到老潘端着水过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王小艾的眼神黯了黯,在心里了叹口气,故作无所谓地说:“你不用太在意,换做是别人,我说不定也会帮忙挡一下,谁叫我善良呢!所以你不用有什么负担,明白了吗?”

老潘一脸诧异:“阿海是你干儿子,你为什么要对他下手?”

“小艾,我知道现在可能不适合。”老潘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但是我还是要跟你说……”

德叔看了看周围,确定门口没人,示意阿义看好门,然后说:“杀阿海的指纹肯定是颂坤的,因为是我用带有颂坤指纹的刀杀了阿海。”

王小艾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立刻打断他:“我累了,要休息了。”

“您是怎么确定我是假的?”

说着,王小艾缩进被子里,转过身背身对着老潘躺下。

“你说!”

老潘站在那里看了王小艾一会儿,见她实在没有继续搭理他的意思,只好默默离开。

“我死前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老潘说。

一招失手,德叔还有后招。

德叔对这个回答非常满意:“也好,免得麻烦,我答应你!”

阿义很快就分别找了白叔和龙叔,传达了德叔的意思。

老潘看了他一眼,缓缓把枪指在自己脑袋上:“德叔,我是被人利用的,我为了家人来到庞德,我根本就没有选择,我是被逼着一步步走到了今天。我知道德叔你一定不会留我活口,但是我恳求德叔你,饶了我的家人,他们是无辜的,如果德叔你能答应我,我自己了结自己。”

白叔前脚送走阿义,后脚就来到龙叔的KTV商量此事。

德叔不慌不忙地说:“我没记错的话,你的老婆和女儿在卢城吧?”

他打开一瓶崭新的威士忌,凑过去闻了闻:“龙叔,你这酒是假的吧?”

老潘突然掏出一把手枪指向德叔,没想到同时阿义也掏出一把手枪对准老潘。

龙叔不爽:“这是上好的威士忌,怎么是假的呢?”

德叔颇为欣赏地点了点头。

白叔给两人倒上,喝了一口,摇摇头:“看上去是真的,但我喝着还是像假啊?”

老潘点点头,冷冷地看着德叔:“只要杀了我,颂坤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所以德叔你不管如何都不会放过我的,对吧?”

“行了,别废话了。”龙叔嫌弃道,“德叔是不是也托人给你带话了?”

德叔挑了挑眉:“重要吗?现在谁是颂坤的脸,谁就是颂坤!”

白叔冷哼一声:“德叔传话明摆着想让我俩去对付那个假颂坤。”

“你不在乎真颂坤是谁吗?”老潘问。

龙叔有些无奈:“他现在是商会会长,大权在握,我们揭发他是假的,谁信啊?”

德叔微微一笑:“对,你是没有杀他们,因为你不是颂坤。”

“哟,什么时候变聪明了?”白叔笑着调侃道,“你说得对,现在跟他对着干,死的肯定是我们,而且那个假的到底什么来头咱都不知道,看那天那架势,八成是警方的人。”

“那只能证明我没有杀他们。”

“他是卧底?”龙叔诧异。

德叔不置可否,只说:“杀阿海的指纹和杀阿虎的指纹一样,但不是你的指纹,你不觉得奇怪吗?”

白叔摇摇头:“不好说,但肯定来头不小,咱们先别轻举妄动,摸清了对方的底细,咱们找机会再下手。”

老潘懒得继续演戏,笑道:“德叔,你早就知道了,对吧?”

“你个老东西,比猴儿都精,听你的。”龙叔哈哈一笑,端起杯子跟白叔碰杯。

德叔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哦?”

白叔又喝了一杯,点点头:“嗯,这次味儿对了……”

“我不是颂坤。”老潘开门见山说道。

老潘和鸡仔翻遍德叔家的办公室,却是一无所获。

大会议厅里一下子空了下来。德叔环顾一圈,说:“想说什么?说吧。”

鸡仔无奈了:“德叔到底把硬盘藏哪儿了?”

众人都有些莫名,但既然德叔发话了,都没有说什么,纷纷离开,只有阿义留下来。

老潘失望地关上了办公桌的抽屉,看着被自己翻得乱七八糟的办公室,也是一筹莫展。黎耀说拿到那个记录生意往来的硬盘,将其交给警方,就能彻底摧毁庞德商会,但这硬盘不知所踪,实在有点愁人啊……

龙叔想说什么,却被白叔拉走了。

“坤哥!”突然鸡仔惊喜地大喊。

德叔想了想:“大家先出去。”

“怎么了,找到了?”老潘一阵惊喜,以为他找到了硬盘。

没想到话还没说完,老潘又打断了德叔:“德叔,我有几句话想单独跟你说。”

但见鸡仔站在酒柜前,手里拎着两瓶酒:“找到两瓶好酒。”

“我有件事想跟大家说,很重要的事……”德叔突然开口。

老潘一阵无语:“你怎么到什么时候都忘不了酒?放回去!”

白叔继续说:“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新会长……”

“习惯了。”鸡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酒瓶插回到酒柜,不小心触动了里面的机关,酒柜后壁突然拉开,露出一个夹层。鸡仔连忙喊:“坤哥,你看!”

只有老潘,看到德叔的笑,觉得瘆得慌。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德叔。

老潘连忙走过去,看见夹层放着一枚硬盘,大喜过望:“你怎么找到的?”

会议厅里一下子安静下来,众人都悄悄地瞟了眼德叔,但见德叔笑着看老潘,也都跟着露出笑意,默认了这个决定。

鸡仔装得一本正经,高深莫测:“逻辑分析,推理,这不我的强项吗?”

白叔清了清嗓子,开口:“新会长关系着庞德的未来,经过商会核心成员商议,我们推选颂坤为新会长唯一候选人,大家有什么意见?”

老潘笑着摇摇头,把硬盘拿出来凝视着。

众人齐聚大会议厅,按座位坐好,相邻的都在窃窃私语,讨论着今天开会的情况。

“坤哥,这东西你可得保管好了,上面记的都是庞德这些年做过的生意,这要落到警察手里,商会就完蛋了。”鸡仔善意提醒。

老潘坐车来到庞德大厦,面色凝重地从车上下来。原本喧闹的门前顿时安静下来,众商会成员纷纷让开,俨然是把老潘当作会长一样对待。

老潘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把硬盘放进怀里,神色毅然。

几天以后,庞德商会新会长竞选仪式正式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