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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阳光明媚的南方

芭芭拉直起身子,眼睛盯着道路。道路是白色的,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亮。“我根本不想冰释前嫌。”她极其严肃地说。

“采取那样一种态度有什么用啊,德鲁小姐?我很了解情况,我无法相信,不到一个星期,你和蒙提中就有人丧失了那种很深的感情。我太了解蒙提了,觉得他不会轻易改变的。”佩吉依然沉浸在她的想法里,“你太好了,不该因为这种误解而遭受痛苦。也许只要稍微解释一下,你们就都会冰释前嫌。”

“可你们确立关系只有几个星期呀!”

“格雷小姐,请不要再跟我提起布鲁斯特先生的名字了。”芭芭拉皱着眉毛,打断了她的话。但是,佩吉根本不在乎,无所顾忌地说了下去。

“我很遗憾我们要谈这么多这方面的事,”芭芭拉说,“布鲁斯特的确求我嫁给他,可我从来没有答应过他。实际上,如果不是他的坚持,我根本不会考虑这种问题。我的确想过它,我也承认我非常喜欢他,可没过多久我就发现,他不合适。”

“整天待在屋子里,他都快无聊死了,可怜的家伙。还有……”

“你什么意思?”佩吉的眼里闪了一下,“他做了什么?”

芭芭拉只是稍微用力地用鞭子抽了一下她的小马。佩吉接着说了下去,仿佛没有注意到她的反应。

“据我所知,自上个9月以来,他花掉了40多万美元。真厉害,不是吗?”德鲁小姐慢慢地说,口气冷淡。虽说佩吉信任蒙提,但就连她也承认,德鲁小姐的批评是有一定道理的。

“医生说蒙提明天可以出来骑马,”她说,“这不挺好的吗?”

“这么说来,慷慨不再是一种美德了?”佩吉冷冷地问道。

她有时候幻想,她也许可以和德鲁小姐交流一下,把事情摆平。但是,她又有些迟疑。即使是现在,她们在一定程度上凑到了一起,她仍然无法跨越某种障碍。直到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她接受了芭芭拉提出的骑马兜风的建议,事情才似乎变得比较容易了。她第一次感受到了芭芭拉的魅力,芭芭拉也似乎第一次表现得极为友好。她们在树林里和外面的海滩上兜风,非常平静。在开阔的野外,事情在一定程度上变得简单了。终于,在那种柔和的氛围和令人懈怠的温暖里,间接提及蒙提(通常情况下,如果提起他的名字,交谈就难免尴尬)变得可能了。佩吉无疑应该先提起他,对她来说,当眼下的事情处在成败关头时,她是根本不考虑得体与否的。她虽然有些畏惧,但还是鼓起勇气开口了。

“慷慨!”芭芭拉尖声喊道,“这是真正的愚蠢。你没听人们都在说什么吗?他们说他是傻瓜。在俱乐部里,他们打赌,说他用不了一年就会成为一个叫花子。”

佩吉·格雷对蒙提的态度感到绝望。她已经相信,别看他表面上非常骄傲,内心却渴望见到芭芭拉,然而,她搞不懂的是,如果他继续保持这种冷冰冰的态度,那么坚冰怎样才能被打破?她相信要打动那样一个女孩儿,非花言巧语不可,但蒙提显然不会接受建议。她毫不怀疑蒙提误解了芭芭拉的感受。她也知道,如果继续这样互不联系,局面将不可挽回。她曾经想过一些办法,但到最后,这些办法总是显得不可行。她太在意了,这使她的愿望变得难以实现。她太在意,结果什么都拿不准。

“可他们大方地帮着他花他的钱。我已经注意到了,就连那些老于世故的妈妈们也觉得他挺合适的。”佩吉含沙射影地说。

几天后,普伦蒂斯·德鲁夫人和德鲁小姐登记入住了庞塞德莱昂旅馆。人们纷纷猜测蒙提和德鲁小姐和解的可能性。然而,蒙提在这个问题上口风依然很紧,拒绝满足他朋友们的好奇心。德鲁夫人带了一小群人,其中包括两个漂亮的肯塔基女孩儿,以及一个年轻的芝加哥百万富豪。她日子过得既好又明智,根本没有蒙提住的别墅那样的挥霍无度。然而,布鲁斯特的客人难免会见到她的客人,和他们中的一些人骑马兜风。蒙提为他由于身体原因而无法参加这些活动感到高兴,但他和芭芭拉都不喜欢过分强调他们的疏远。

“那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亲爱的,”芭芭拉语气平静地反驳道,“当时他对我说……他告诉我,他一年内不可能结婚。你难道不明白,用不了一年,他就会成为一个可怜的乞丐吗?”

这封信让动不了的布鲁斯特感到烦躁。他的事务正在进入一种令人沮丧的状态。他的病肯定会让他的买卖损失5万美元以上。唯一让他感到宽慰的,是哈里森在信里简单提及的加德纳的报告。加德纳正在承办维也纳管弦乐团短暂的美国巡回演出。争吵和分歧天天不断,令人尴尬。从财务角度来看,巡演是一场彻底的失败。违反合同和诉讼正在把巡演变成一轮连续不断的损失,可怜的加德纳几乎要绝望了,很显然,巡演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一场灾难。公众的冷淡引起了乐团脾气暴躁的成员的蔑视,整个组织都面临着崩溃的危险。加德纳一直提心吊胆,生怕他爱吵架的匈牙利“部队”用匕首和啤酒杯打起来,让巡演突然终结。想到务实的加德纳试图抚慰这些音乐家的火爆脾气,布鲁斯特笑了。

“人们自然不想要一个乞丐。”佩吉声音清晰、语调柔和地说。

佩吉怒气冲冲,她毅然决然、带着挑衅意味地扔下她的牌,离开了。她不想证明自己是一位喜欢流泪的女性。她离开他时,他依然很惆怅。但是,佩吉也让他摸不着头脑。他开始猜测芭芭拉·德鲁心里是否藏着事儿。然后,他发现,他的思绪飘向了佩吉和她的挑衅。他以前只见过两回她情绪失控,而他喜欢她那个样子。他想起来,她十五岁的时候,有一次发了脾气,还讨厌他仰慕的女孩儿。想到她恼怒的样子,他突然大笑起来。他根深蒂固的怅惘瞬间消散了。他的笑声让那个给他带进来几封信的人吃了一惊。有一封信是“诺珀”·哈里森寄来的,让蒙提了解了所有个人新闻。那场舞会将在四旬斋戒节期间举办,而四旬斋戒节将在3月末到来。包租“飞来飞去”蒸汽游艇的谈判进展顺利。这艘游艇属于雷金纳德·布朗。

芭芭拉仅仅犹豫了片刻。

“也许她是对的。”她有点儿恼怒地喊道,“也许你从来没有发现,女孩儿之所以东拉西扯,是为了掩饰她们的情感。也许你没有意识到,女孩儿是多么狂热、多么一惊一乍、多么愚蠢的人。她们不知道怎样坦诚地对待她们爱的男人,如果她们知道,她们就不会那个样子。如果你相信她说的话甚于她的表现,蒙提·布鲁斯特,那你差不多就是个白痴。”

“好了,你必须承认,格雷小姐,那表明他真的不配。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哪个女孩儿能幸福?还有,说到底,人都必须留意自己的命运。”

“根本改变不了,”布鲁斯特打断了她的话,“她不相信我。她认为我是个浑蛋。”

“毫无疑问。”佩吉回答道。但是,她的脑子里却思绪万千。

“成见是可以改变的。”佩吉插话说。

“我们是不是该回别墅了?”一阵尴尬的沉默后,佩吉说。

“佩吉,”他终于忍不住了,厉声说道,“你根本不了解你说的情况。芭芭拉·德鲁的愤怒可不止一点儿。她对我成见已深。”

“你肯定不赞成他的所作所为吧?”芭芭拉不喜欢别人说她错了,觉得她必须努力证明自己有理,“我们都清楚,他是最不计后果的败家子,甚至可能沉迷于不太光彩的事情。”

但是,蒙提满不在乎。他根本不想谈论这档子事,佩吉让他娶妻的急切之心似乎完全没有必要。从表面上看,佩吉对他几乎没有什么兴趣。他忧郁地看着她,眼神有些闷闷不乐。佩吉那时候只想着蒙提的痛苦,她脸上什么也没流露出来。

佩吉个子不高,但在这一刻,她昂起了头,就好像她一向看不起人。

“蒙提,只要是我真的了解的事情,我都没忘。但是,在这个问题上,你大错特错了。你的拼搏精神去哪儿了?你以前从没输过,而你现在却不行了。你已经失去了勇气,蒙提。你难道不明白,这是发动进攻战的好时候?”不知怎么的,她说的话根本不是她打算说的话。他的阴郁让她颇为担心。“蒙提,”她补充说,口气更为柔和,“你不介意我说这种话,是吧?我知道我不应该插手,可我认识你很久了,我不愿意看到一个小错误把事情搞得一团糟。”

“你的话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了,德鲁小姐?”她神色自若地问。

“你忘了,这是他们想做文章的最后一件事情。”蒙提说。从他的脸上,佩吉似乎可以看出,她需要做出牺牲了。她勇敢地接受了这一点。

“不仅纽约人在笑话他堂吉诃德式的处理问题的方式,”芭芭拉坚持说,“我们从芝加哥来的客人汉普顿先生也说,和东边比起来,那里的说法更糟糕。”

布鲁斯特的脸色变得非常阴郁,佩吉的心也跌到了谷底。她对蒙提和德鲁小姐的疏远感到不解,想知道是否可以通过她自己的努力,把事情处理好。有时候,她脑子里会闪过一丝希望,希望蒙提对这种疏远并不像她认为的那样在意。但是,在内心深处,她又担心他不开心。这种担心似乎是她生命中唯一确凿无疑的东西。除了人的那种想知道最坏的情况的欲望,她还怀着那种清教徒般的扭转乾坤的意念。

“可惜蒙提的病让他的身体太虚弱了。”佩吉平静地说,当时她们正在穿过那几扇大铁门。芭芭拉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

布鲁斯特租的是纽约一个百万富翁的别墅。那个富翁当时喜欢意大利甚于圣奥古斯丁,便离开了他的庄园。他的庄园位置不错,装修奢华,由他的朋友照看着。布鲁斯特租了三个月,月租金很高。布鲁斯特任命布拉格登为总经理,他的人马整体从纽约迁了过来。别墅里的房间富丽堂皇,住起来非常舒服。布鲁斯特的马和那辆新汽车已经先于他从纽约运来。他享用不了它们,但它们给他的客人提供了无限机会。“诺珀”·哈里森留在了北方,开始重新安排现在已经令人讨厌的舞会,负责游艇巡游的先期准备工作。陪伴布鲁斯特的团队包括洛特罗斯医生和他的妹妹、“萨博威”·史密斯和格雷母女。洛特罗斯无情地给蒙提规定了严格的饮食,对他的行为做了严格的限制,让蒙提感到沮丧。对他来说,康复期将非常令人不快。他刚开始待在室内,只能用打牌消磨时光。他觉得桥牌学起来太难,更愿意和佩吉玩皮克牌。有一次,在玩牌时,佩吉问了他一个让她烦恼多日的问题。她散步时曾默默地排练了相关场景,但她发现,真要问起来,还是很难。“蒙提,”她说,“我听人说,德鲁小姐和她的母亲住进了宾馆。让她们来这里岂不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