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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开始布局

倒是沈王妃先病倒了,无法再递牌子进宫。请了大夫过来瞧,却诊不出什么。沈王妃躺在床上,已经感觉自己要西去了。她这几日病来如山倒,当真是什么毛病都来了一样,好几个大夫过来检查,药方也喝了不少,却不见疗效。

沈妩这回搞出动静,让贤妃越发慌张起来。她根本顾不上别的,只终日琢磨着沈妩心思,甚至连近几日身上越发难受,都被她忽略了。她这几日睡得不好,整日心底都盘算着淑妃的事儿,请了太医过来,肯定又是那几句话,忧思成疾。所以她也没派人去请,免得节外生枝。

崔瑾正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茶具慢慢地冲泡,她嘴角带笑,脸上神色十分惬意和愉悦。贤妃躺在床上,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神志不清。她总是感觉心口被压了大石头一般,猛吸好几口气才能吐出一口来,浑身瘫软,像是没了知觉一般。

因为淑妃又有了大动作,也不知她从哪里听说来,贤妃身边有个宫女,擅长模仿人的笔迹。无论再潦草的字体,只要她临摹几次,就能写出一模一样的来。沈妩几次三番派人过来,要朝贤妃要人带过去让她一睹眼福,都被贤妃以各种理由拒绝了。

“来,姐姐来喝杯茶。”崔瑾将贤妃轻轻地扶了起来,把茶盏递到她嘴边。

依着沈妩吩咐,崔瑾茶叶里又加了剂量。只冲泡了几次,贤妃就有些受不住了。崔瑾每回瞧见她,都能发现贤妃嘴唇慢慢变得苍白,偶尔还会剧烈喘息着,扬起头拍着胸脯,似乎呼吸不畅一般。而加量这几日,也经常能瞧见沈王妃的身影。

贤妃已经无法分辨她的声音,只是下意识地张开嘴巴,任由崔瑾将那一杯满满的茶水灌进口中。看着贤妃喝完茶之后,又继续张大了嘴巴,开始急剧地喘息着,崔瑾的脸上露出几分甜腻的笑意。

有了崔瑾加入,沈王妃和贤妃之间商谈时间便越来越少,总是难以敲定主意。这两个月以来,沈王妃却是频频递牌子进来,足有七八次,还好贤妃在后宫中位份很高,皇上和太后不作理会,底下也没人敢多说什么。

她慢悠悠地坐回了椅子上,端起一旁开水,将茶壶和茶盏纷纷冲洗了一遍。然后提着茶壶和往常淑妃与沈王妃喝茶的那几个茶盏,轻轻抬高了手臂,然后忽然一松手。

直到沈妩又派人找了她,提醒该加量了。崔瑾又抱着茶叶在内殿里,开始自己加工茶叶。她在茶道上,可谓下过一番苦功,从烹制茶叶到泡茶,所有的工序,她都曾亲自上手做过。

“啪!啪!……”那些精致的陶瓷茶具,就这样全部摔碎在地上。

贤妃也乐得享受,崔瑾手艺比身边的宫人还要好上许多倍,喝惯了她的泡茶,贤妃就再也喝不下旁人冲泡的了。沈王妃最近也来得频繁,崔瑾一般会挑她在时候过来,这样就能三人凑一起说说话,自然经常还是她二人喝茶,崔瑾很少能喝一杯。

外头立刻跑进来几个宫人,脸上带着几分惊慌。结果一进来就瞧见慧嫔面带着歉意站起身,冲着她们点了点头。

自从那日崔瑾过来泡茶之后,似乎就养成了这个习惯,每日贤妃午睡过后,崔瑾必带着茶叶过来冲泡。她带来的茶叶都是上品,并且经常换着花样。涌溪火青、君山银针、都匀毛尖,都曾出现在她冲泡的茶壶里。

“方才本嫔手滑了,待会子派人送一套茶具来。把这些都打扫了吧,别惊扰了姐姐休息!”崔瑾轻声叮嘱了几句,那几个宫人连忙应承了下来。

贤妃这心里头就如百爪挠心,虽说是虚惊一场,但是毕竟小席子不在她身边看着,总是有些不安心。此刻她又不敢贸贸然将小席子调回来,生怕沈妩起了疑心。

崔瑾抱着那未喝完的茶叶,慢慢走出了宫殿,乘上了轿辇直接回宫了。进入内殿之后,她将所有自己重制过的茶叶都翻找了出来,全部丢进了炭盆里,看着那些茶叶燃成灰烬,又找了些放进了盒子里。

崔瑾轻声应承下来,直把沈王妃送出了宫。自那日沈妩抓了小席子,把他关柴房里冻了一夜之后,又说是底下的宫人搞错了,并不曾漏发,便让人把小席子放了。

当日晚上,贤妃宫殿里忽然一阵忙乱,到了用晚膳的时辰,有个宫女前来唤醒贤妃,却迟迟不见她应答。便走上前去大着胆子推了一下,没想到这一推才发觉出不对劲来。

“当真是好茶,改日得了闲,还得过来向两位娘娘讨要!”临走之时,沈王妃客气了几句,淡笑着行礼告退了。

贤妃呼吸竟然停止了!待那个宫女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叫人时,一下子涌进了几个贴身伺候的宫女,一个个挤过来试探着,脸上神色都是苍白异常。

崔瑾当真是没有再准备第三个杯子,只是不停地替她们续茶。三人原本都是出自世家,虽然年龄不相近,不过说起话来倒是十分投机。一晃眼一个下午已经过去了,茶水三泡之后,茶香味淡了许多,却还是十分惹人回味。

“有呼吸,有了!”后一个宫女伸出手试探的时候,脸上神色一松,明显带着几分庆幸。

贤妃和沈王妃二人都笑了,双手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崔瑾的泡法十分标准,此刻贤妃品着,只觉得味道纯正,茶汤正浓。将茶水咽下之后,舌本回甘,齿颊生香,回味无穷。

其他几人又凑过来试了试,才发现贤妃娘娘的呼吸是断断续续,立刻就有人被吓得开始干号。太医也被请过来了,这回事态严重,是杜院判亲自出来诊脉。

“今儿我就当一回小丫头,好好伺候二位饮茶。”崔瑾面色带笑,语气里透着几分调皮意味。

他仔细诊断过后,脸上神色就变得极其严肃,惊疑地说道:“瞧你们主子这样子,显然是服用了过量细辛,才导致呼吸不通畅,甚至有昏迷晕厥的症状。哪里来的细辛?”

崔瑾对于茶道显然十分熟知,冲泡动作熟练而优美,沈王妃二人目光不由自主地积聚到她身上,原本的浮躁心情,随着她的动作似乎也慢慢平静下来。待得二泡过后,崔瑾便替她二人斟满了茶盏。

周围宫女们听了,都连连摇头表示不知,其中一个贴身伺候的站出来说道:“贤妃娘娘这几日并没有服用药材,根本不可能接触到细辛。娘娘前段日子就会感到心口不舒服,却也没在意,没想到今日竟然直接变成了这样!”

“我就知道姑母也过来了,正好刚得了一些上好的茶叶,便拿了过来一起尝尝。”崔瑾边说边让宫人把泡茶器具全部拿了过来,她挽起衣袖,亲自开始泡茶。

她说着说着,语调里就带了一丝哭腔,周围不少宫女也跟着哭了起来。贤妃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前几日还耀武扬威地要对着淑妃喊打喊杀呢,此刻却准备要入土为安了,当真是造化弄人。

崔瑾既然来了,就没有堵门口不让进的道理。此刻贤妃与沈王妃所谈话题又甚为敏感,她们还摸不清崔瑾的想法,便停住了话头,没有在她面前表露出来。

杜院判一听这话,眉头就紧紧地蹙了起来。看样子又是一位惨遭黑手的主子,依着皇上的习性,这位贤妃娘娘的死,若是找不出什么凶手来,估摸着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两人还没商量出什么有效计谋来,外头宫女就进来传话,说是慧嫔过来了。

“这副药方先抓来熬给她喝,至于能不能有效,就得看她自己了!”杜院判挥手写下药方,将方子递给一旁的宫女,脸上哀叹的神色越发明显。

第二日,沈王妃准时来见贤妃,两人坐一起商量着,都对沈妩恨得咬牙切齿。只是要对付沈妩的话,还是颇有难度,毕竟淑妃身后有皇上撑腰,这后宫里真没多少人敢出手,就连太后都得忌惮着几分。

贤妃都这副模样了,显然是中毒已深,施毒者十分有耐心。时日长久,剂量也是慢慢往上加,所以贤妃才没有一下子发作出来。估摸着今儿晚上有得受了。

沈妩看着那个体魄比较强健的太监,被几个宫人推搡着出去,嘴角勾起了几抹笑意。既然认定了是贤妃,那么想要搜集她的罪证实是太容易了。她必定不会亲自去弄死崔绣,肯定要派人前往。若是办成了这件事儿,可谓大功一件,贤妃自然会给那人好处。只要查查崔绣死后的一段时间内,贤妃宫内升职的宫人便可。

那碗药灌进肚子里,过了片刻之后,贤妃果然有了些意识。守殿的内宫人,大多心情期盼,像是看见了希望的曙光一般。只是贤妃刚恢复了些意识,就开始猛力地喘息着,张大了嘴巴,不停地吸气,却总是吸不够一般。她手死死地抓住被褥,眼睛瞪得圆鼓鼓的,眼珠子似乎都能掉出来一般。

小席子这心里头是忐忑异常,他知道沈妩肯定是要刁难他,却不知究竟犯了什么错,得罪到淑妃娘娘头上了。任他想破了脑袋,也琢磨不透。他一向处事小心,对待锦颜殿东西,是要仔细核对上三遍,生怕错了漏了,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哪知还是遇到了这种事儿。

白眼球上充了血,她还不停地呼吸着,像是被丢在地面上,要濒临死亡的鱼一般,不断地呼吸着。那副凄惨的模样,让周围瞧见的人,都觉得痛苦异常,还不如此刻就去了,也不用如此狼狈。

“得了得了,先把席公公关偏殿柴房里,好生伺候着。你们几个再好好找找,兴许是你们怪错了人!”沈妩挥了挥手,脸上露出几分不耐神色,明显是不愿意再与小席子纠缠。

“啪!啪!……”闷响声传来,贤妃难以呼吸到不停地用手拍打着床铺,嘴巴张得老大,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仰着脖子艰难地呼吸着。

沈妩却是优哉游哉地坐在殿中,对于小席子也不打骂,只是让兰卉审问他。漏发了锦颜殿月例,这种事儿自然是借口,偏生兰卉说得有模有样,小席子脸色都吓白了。

其他的宫人守在旁边,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只能瞪大了眼睛,瞧着贤妃不停地喘息着。贤妃猛地用力,似乎想坐起身来,无奈她此刻早已失去了大半的力气,只能微微抬起上半身,又徒劳地摔了回去。如此反复,像是魔怔了一般。

“找人出宫,让沈王妃明日便进府,本宫一定要想法子!在沈妩拉拢到崔瑾之前,把沈妩拉下马来!”贤妃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立刻急声地吩咐道,脸上神色显得焦急异常。

贤妃的喉咙里发出异常怪异的声音,就像是野兽一般,让听到的人都瑟瑟发抖。几个胆小的宫女凑在一起,脸上的神色带着几分苍白,眼神无助地看着她。这位曾经在后宫里叱咤了将近十年的贤妃,也有此刻狼狈不堪的模样,让身边的人瞧着,只觉着辛酸无比。

无论去还是不去,贤妃都觉得难受异常。

那种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感,始终伴随着贤妃,耗损着她的生命。她躺在床上,自己都能感觉到那种生命流逝的感觉,一点点地失去力气,完全就是一个将死之人。无论死还不能死得痛快些,无论她吸取多少的空气,始终都达不到肺部的难受,折磨得她焦躁无比。

贤妃此刻整个人都如坐针毡,她很想冲过去要人。但是小席子已经不属于她宫里头的人,若是过去要人反而会惹人怀疑。若是沈妩没有证据,只是在怀疑阶段,贤妃这么大剌剌地去了,岂不是正中沈妩下怀。

最后她是狠狠地咬着自己的舌头,自尽而亡的。当舌头上被咬出了血,浓重的血腥味一下子充满了口腔,贤妃的脸上竟是露出了一分安心的笑意,只不过显得有些狰狞。

就这个消息,还是锦颜殿人故意放出来,她才能赶紧过来通知贤妃。

当咬住了舌头,她原本麻痹的身体,才微微传来痛觉。那点儿痛觉像是被惊扰的水纹一般,一圈圈扩大,直至她的全身都有了这样的痛觉。还不到她得意更长的时间,舌头上汹涌冒出来的血,就让她呛到了。

“奴婢也不清楚,只说是席公公漏了锦颜殿什么东西,然后也不听席公公辩解,就把他抓走了!”那个来传话的小宫女也拼命摇头,淑妃那里的事情,她那里能探听的清楚。

贤妃剧烈地咳嗽了两声,双手便猛然抓紧了身下的床单,牙齿狠狠地咬住舌头,似乎想要把舌头生生咬断一般,嫣红的血迹从嘴角涌出。她的喉咙里再次发出两声怪异的嘶吼,最终颓然地摔倒在床上,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

贤妃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确定,小席子便是当日她派去杀害崔绣的太监。因着后宫宫妃众多,有些不受宠妃嫔的月俸往往会被这些太监宫女克扣,贤妃为了奖赏小席子,便将他调去了那里。没成想今日竟被沈妩抓到了,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几个守在内殿的宫人,都被她吓得瑟瑟发抖。过了片刻,才有人缓过劲儿来,其中一个胆子大些的内监,慢慢地走到床头,伸出手来探到她的鼻尖,没有丝毫的热乎气了。那个小内监连滚带爬地跑了回来,脸上带着几分惊慌失措的神色。他们在贤妃身边,或多或少手上都沾了人命,可是此刻死的是他们的主子,那种心底空落落的恐慌感,立刻就传遍了整个身体。

贤妃面色当场就冷了下来,整个人都僵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淑妃抓小席子做甚?小席子就算有天大胆儿,也不敢克扣锦颜殿月例吧!”

“娘娘!”内殿里顿时响起了一片哀号声,伴随着这一阵啜泣声,全殿上下的人都是一片戚戚焉。他们这些人往常横行惯了,如今失去了贤妃的庇护,以后的日子自然不好熬。

只是她刚送走了崔瑾,就有人传消息给她,说是原先殿内伺候的内监,后来调去了外面专门发放宫妃月俸的席公公,被沈妩抓回了锦颜殿审问。

贤妃早已停止了呼吸,只是她还是徒然地瞪大了眼睛,两个眼珠子异常怪异地突出来,似乎随时都要从眼眶里暴出来一般。

贤妃看着她完全不相信的模样,心底的紧张感明显消退了不少,狂跳的心脏也安定了不少。只要崔瑾不往旁的地方想,沈妩就不会有可乘之机。

贤妃的死讯是到了清晨才传出来的,这位后宫最高位份的妃嫔,死得极其凄惨。身上中了慢性毒药,整整被毒折磨了一夜,最后实在不堪折磨,咬舌自尽了。

“她不过是为了拉拢我,而找出来的借口罢了。姐姐的字迹我怎会不认识,正因为她约了瑞妃,才会暴毙。现在瑞妃也得到了惩罚,跟着姐姐去了,我自然不想再提。所以也没听她胡说八道,倒是她紧追不放地说什么要找证据给我看!”崔瑾似乎是说得有些累了,捏起盘子里糕点,慢慢地塞进嘴里一块,细细地嚼着,脸上还是一副不以为然的神色。

沈妩当时正躺在榻上,让大皇子趴在自己的身上,想着要锻炼他爬。结果这小娃娃也不过六个多月大,哪里能爬,只是四肢舒展地贴着她的胸口,偶尔打个哈欠,显示他还没睡醒便被这个无良的母妃逗弄醒了。

贤妃想到这里,手心里便沁出了一层冷汗。

“呵呵——”沈妩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忽然就笑出了声,她几乎没有出手,就铲除了这样一个心头大患,心情自是好得不行。

可是沈妩竟然在崔瑾面前,提起崔绣的死。若是崔瑾真知道是贤妃害死了崔绣,那么崔瑾一定会倒戈相向。贤妃几乎可以预料到崔瑾有多难缠,定会至死方休。

她笑得有些激动,整个身体都随着颤动起来,抖得趴在她身上的大皇子下意识地攥紧了两个小拳头,微微用力抓住了她胸前的衣襟。

她将崔瑾放身边,就是为了让崔瑾与沈妩抗衡,到时候使个计谋让她俩彻底反目成仇。依着崔瑾和沈妩的个性,自然都不会放过对方,而且这两人都算得上聪慧有加,若是当真死掐起来,定是两败俱伤,到时候她便可坐收渔翁之利了。

“敬轩,轩轩,母妃终于要熬出头了。母妃好开心,你开不开心呀?”沈妩一下子将锦被盖住了头,双手抱着大皇子的后背,来回打滚。

“她这是什么意思?”贤妃勉强收敛起僵硬的神色,努力地挤出了几分笑意。

大皇子只是安静地躺在她怀里一声不吭,双手依然不敢松开,始终死死地抓住她的前襟。进来传消息的明音,站在一旁瞧着床上的动静,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贤妃的眼皮猛地跳动起来,待崔瑾把最后一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她不由得紧紧握住了手中的茶盏,骨节都泛着几分苍白。

大皇子虽然身子弱,但是性格却是安静得很,最近被杜院判调理着,这小娃娃也不再如当初那般娇气爱哭闹了。即使被沈妩如此折腾,也一声哭闹都没有。

“贤姐姐,你都不知道今儿我去了,就感觉淑妃有些不对劲。我刚进内殿,她就开始哭,拉着我的手说绣姐姐死得好惨之类。我这心里头也不舒服,便跟着她哭了一场。原本以为她只是单纯想要拉扯些姐妹话题,不成想她竟然说绣姐姐大仇未报,那幕后黑手根本就不是瑞妃!”崔瑾的语调慢慢抬高,脸上的神色也越发不高兴,显然是不相信淑妃所说。

除了锦颜殿这位主子,抱着大皇子玩闹表示庆祝之外。听风阁里的慧嫔,也是满脸堆笑,欢喜之情溢于言表。只是她还没笑完,就开始不停地咳嗽起来。她抬起头,看着外面柳絮飞扬,转眼间已经到了春天了,很快又是百花齐放。离她上次入宫也有一年了。

贤妃一瞧见她这表情,心里不由得涌出了几分好奇,更加专注地看着崔瑾,只等着看她能说出什么来。

明明只有一年而已,她却感觉过了大半辈子似的。崔绣离开她也有半年了,没想到她竟然就这么忍了下来。曾经形影不离认为分隔开不能活的人,她竟也活了这么久。

“谁说了什么?淑妃娘娘么?”崔瑾慢慢地抬起头来,脸上带了几分不解的神色,不过当提到淑妃时候,语气里透着些许嘲弄,甚至直接嗤笑出声来。

今儿早上请安的时候,寿康宫里明显是冷清了不少。淑妃和慧嫔都告了假,其他人即使来了,也大多缄默不语,显然对于贤妃的死,众人心头还是有些顾忌的。

崔瑾虽然一直半低着头,从贤妃角度看过去,崔瑾注意力始终在手中的茶盏上。其实不然,崔瑾眼角的余光一直都在贤妃脸上游移,瞧见她脸上不自在,心里不由得涌出了几分舒畅来。

太后也是精神蔫蔫的,她看着原本贤妃的空位,还有淑妃的空位,心里头就是惆怅异常。原本贤妃是世家妃嫔之首,一切还都讲道理好商量,现在贤妃去了,可不就轮到那蛮不讲理的淑妃了么?

“她说了什么?”最终还是贤妃耐不住性子,轻声问了一句,脸上闪过几分不自在。

这以后的日子,若是处处跟爱掐尖得理不饶人的淑妃碰到一起,当真是没趣得很。若是跟她争了,简直就像是自降身份一般,若是不跟她一般见识,那最后被人打掉了牙只能默默地往肚子里咽,连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不过崔瑾脸上的神色一直十分平静,任她如何看,都瞧不出什么端倪来。

贤妃的遗体很快便准备下葬了,对于她的死因,皇上连询问都没有。只是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脸上闪过几分惊诧的神色。八面玲珑,身上几乎都长着心眼的贤妃,原来也就这么死了。

贤妃一听她说起沈妩,便连忙抬起头,仔细地打量着崔瑾脸上的神色,似乎猜度着什么。

贤妃是陪着他最久的妃嫔之一了,想想这后宫里的妃嫔,称得上是“老人儿”的当真不多了。先是瑞妃被人暗算没了,再是沈娇被贬为庶人之后,死在了冷宫里,现如今连贤妃都惨死了。留在他脑海里的人,此刻大多是新人了。

崔瑾抿着唇笑了笑,低声回道:“没法子,淑妃派人过来请,我总不能推脱了不去,免得让旁人乱嚼舌根子,说我拿乔!”

“按照礼法下葬吧!太后身子不大好,淑妃要照顾大皇子,这下葬的事儿就交给德妃和瑾昭仪来办!”皇上轻轻勾起嘴角,他的脸上闪过几分嘲讽般的笑意,冷声吩咐道。

“妹妹怎么还是如此客气,过来坐,瞧瞧你这脸色多难看!”贤妃脸上露出了几分笑容,拉着她上了塌,仔细盯着崔瑾多面色瞧了瞧,语气里透着几分担忧。

李怀恩默默地点了点头,便出去传口谕了。

“见过贤妃姐姐。”崔瑾进了内殿,刚弯下身准备行礼,胳膊已经被人拉住了。

皇宫里因着贤妃的死,而闹得人心惶惶,不少妃嫔心里都惴惴不安。就连如此聪慧谨慎的贤妃都没逃过,她们就更害怕有人的手伸到她们的头上,要了她们的命。

崔瑾连轿辇都没下,直接让人抬着去了贤妃宫殿。

虽然这事儿,不少人都猜测跟淑妃有关,却是人人都闭紧了嘴巴,谁都不敢多说一句。甚至只要提起贤妃,就绝对不会提起淑妃,反之亦然。谨慎得连她俩的名字放到一块儿说,都像是埋下一张催命符似的,十分害怕。

崔瑾从锦颜殿出来不久,贤妃就收到了这个消息。锦颜殿里她无法安插人手进去,所以也不知道这二人究竟谈了什么。待崔瑾刚到了听风阁,贤妃那边派的宫女也来请她了。

宫外的世家圈子里,也闹起了一阵风波。沈王妃的身体不中用了,虽说未归西,却整日卧病在床,整日里睡得多醒得少。一瞧沈王妃这副样子,京都里但凡世家中,有未出嫁的嫡姑娘,纷纷都找了媒婆上门。不趁着沈王妃没死之前,把这一表人才的状元郎抢到手,那就是傻子!总不能等沈王妃都咽气了,这大好年纪的状元郎还要守孝,到时候府上的姑娘可就老了!

“啪”一声脆响,两只茶盏碰撞到一起,二人皆是轻轻扬起下巴,将茶盏里茶水一饮而尽。以茶代酒,建立这短暂的同盟。

这么多媒婆上门,可把沈王爷给乐坏了。啧啧,瞧瞧儿子如此有出息,他这个当爹的当真是眉开眼笑,如此好的基因自然是遗传自他了!

沈妩听着这意料之中的答案,轻轻一挑眉头,脸上跟着露出了几分清浅的笑意。她冲着崔瑾举起了手中茶盏,递了个眼色过去,崔瑾轻笑出声,也跟着她举起了茶盏。

上门来的世家,随便挑挑都是身份显赫的,甚至也有那么几位别的异姓王爷家派了人来,只为了这么个香饽饽。沈王爷难免沾沾自喜,摆摆架子。无奈沈王妃重病在床,没有嫡母出来张罗这件事儿。沈王爷又不愿意去找元侧妃,生怕以她的性子耽误了沈安陵的亲事,一时倒没了主意。

“成交!”崔瑾注视着沈妩的眼眸,脸上神色已经变得坚定起来。

沈王府迟迟未表态,这可把那些世家人急坏了。不少人商量着要直接找沈安陵,无奈这位状元郎,自从去吏部任职之后,就变得神龙见首不见尾,除非和他是同僚的,否则甚少有人能抓住他,又不好真的去吏部堵他。

崔瑾眸光闪了闪,她轻轻蹙起眉头,脸上的神色越发深沉起来。正如沈妩所说,崔瑾靠近贤妃这么些日子,却迟迟没动手,就是因为找不到合适的机会。面对贤妃这样的人,要的就是一击必中,不能有丝毫拖泥带水的地方,否则就得准备贤妃的反噬。

沈安陵这几日都是小心翼翼,生怕有人拉着他说亲事。不过总有他逃不掉的时候,这日他像往常一样,等着众人都离开了,才慢慢地出了屋子,准备回王府。

“贤妃有多警觉,你一直在她身边,想必知道得很清楚。如果我们二人不联手,就怕会功亏一篑。若是被她察觉了,那么下一次再想着报复她,恐怕要难于登天了。再说我也不是要王妃命,一切都得看王妃进宫找贤妃几次了。她进来一次,就危险一次。”沈妩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像是蛊惑她一般。声音也压得极低,带着几分诱惑力。

哪知他大门都没出,就走进来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男人。那男人看见他,先是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然后低声问了一句:“你可是沈王府的世子?”

毕竟沈王妃是她亲姑姑,若是要她亲手谋害沈王妃,崔瑾还是有些犹豫。

那人虽然看起来不像个斯文的人,不过这一张口,倒是客客气气的,瞧着极有礼貌。当然首先得忽略这男人说完话之后,脸上露出的几分别扭神色。

崔瑾脸上闪过几分惊疑的神色,沈妩的计谋的确很吸引人,但是这其中牵连沈王妃的身家性命,崔瑾明显多了几分踌躇。

沈安陵先是愣了一下,也仔细地观察了来人一番。这男人周身的衣饰都是上等的,显然出自豪门贵族,他的心底便稍微安定了些。

沈妩见她脸上神色越发难看,心里便稍微有了底,她冲着崔瑾招了招手,让她凑到自己面前来,压低了声音将心中计谋说了出来。

“正是,不知阁下是哪位?”沈安陵的脸上带了几分笑意,冲着他作了个揖,也摆出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自始至终,贤妃都十分安稳地待在幕后,依然保持着她对外的好名声。

那个男人听了他这句话,脸上露出几分笑意,两排洁白的牙齿,正好和黝黑的面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稍微探查了几分,一切便都昭然若揭了。贤妃费心思,只为了隐藏她才是幕后黑手这个事实,成功地让旁人的眼光移到了崔瑾身上。当初崔绣死了之后,崔瑾不管不顾地冲上来与瑞妃撕扯了一番,就让旁人认为崔绣的死是瑞妃所为。而瑞妃的死,则是在与崔瑾吵架后不久,众人也只认为瑞妃棋差一招,只是让崔瑾大出血了,却没要了她的命,终被崔瑾所害。

“走走走,兄弟,有人要见你!”那男人猛地往前走了一步,还不待沈安陵有所反应,就伸手在他的肩膀处用力点了一下。

原本崔瑾大出血,就直接把这笔账算到了瑞妃头上,暗想着待她能下床了有精力了,一定要弄死瑞妃。没想到她身子还没养好,瑞妃便已经先去了。她这才有所怀疑,待冷静下来细细思考时,贤妃就凑过来要跟她上演姐妹相亲的戏码了。

沈安陵只感到肩膀猛地一麻,整个人就动不了了。

崔瑾抿了抿薄唇,脸上神色阴冷得吓人,显然是她心中想法全部都被沈妩说中了。当时见到崔绣的尸体,崔瑾已经进入半疯癫状态了,哪里还能想到旁的,直至瑞妃不明不白地死了,她才开始怀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