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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贝亚特叠好床单,看着梅根。“这么说,我还成了你的活广告了?”她伸长脖子看看镜子中的自己,抚了抚富有光泽的褐色短发。“我都情不自禁地会看看自己。”

“因为你要求我给你换造型。而我帮你画了个令人惊艳的妆容,你去参加聚会的时候,艾利克斯看到你,认为妆画得太棒了。”梅根吸了一口气。“这一系列的事是多么的奇妙啊。”

“头发依然很棒,而且我很欣慰你会改变你的衣服色调去搭发色。”

“我?为什么?”

贝亚特叹了口气。“是的,这些都好,我希望一切都好。”

“是啊,有可能。我到时候不用来了,得忙于安排预约和推销业务。也许还得学习化妆课程,这样我就能为摄影提供各种风格的化妆需要。”梅根倒在床上,把床单紧紧地抓在胸前。“我无法相信事情就这样发生了。我能够偿清旧债,还能保住房子。”她抬头看着贝亚特。“当然,所有的这一切都是托你的福。”

“怎么了?”

贝亚特把一张床的床单剥下。“我想,那样的话,你也就不用在我这里工作了。”

“是伯里斯。”

“这绝对令人吃惊。”第二天梅根和贝亚特一起铺床的时候,梅根说道。“但还有些事情没解决,不过,如果这事能成的话,我就有了自己的生意。我可以把我的房子租出去,作为时尚的拍摄场所,然后我可以做个造型师,也可能是化妆师。艾利克斯说他会把我推荐到美国的时尚界,还会帮我建立起一个网站。这样我就有了个永久的根基来做这事。把塔楼和房屋租出去,将会带来许多的益处。他说我甚至可以把它用来拍摄婚纱照。”

“哦,老天,他现在到底怎么了?”

***

“他消失了。”

但丹已经挂了电话。

“什么?消失?你什么意思?”

“不,不是那样的——”

贝亚特咬着自己的手指。“噗。就那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参加聚会后的第二天,我发现他的衣服,还有他的包和其他东西都不见了,甚至那本用皮革包边的马克西姆·高尔基写的旧书也没了。以前他想家的时候,总是埋在那本书里啜泣。”

“要是猪都能飞的话,就可以了,对吧?”

“他有留便条吗?”

“这事行得通的,我相信可以。”

贝亚特耸耸肩。“没有,我觉得他一定是受够我了,还有我的坏脾气。”她绝望地看着梅根。“但我希望他没事。”

“在我看来,有点不太现实。”

“我相信他会没事,也许他很快就会联系你的。”

“对不起。”梅根皱起眉头。丹听起来生气了,也许是他爸的问题让他这么急躁?“说来话长,不宜在电话中细说,不过重点是,我昨晚碰到一个人,他提出要和我做一笔交易。我也许要提供塔楼和房屋作为拍照的场所,这样可以赚一大笔的钱。”

“希望如此吧。”贝亚特叹气。“但我就是做不到静静等待。”

“如果什么事能成功?别给我打哑谜,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吗?”

***

“我想我找到解决资金紧缺的方法了。如果这事成功了的话,我就能够偿清那笔债务。”

但他没有联系任何人,也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去了哪里。

“什么好消息?”丹问。

随着伯里斯的离开,大蓝门宾馆的生意也到了旺季的尾声。梅根和贝亚特在接下来几周里忙得不可开交。她们尝试过去报案,称伯里斯失踪了,但警方拒绝受理此案,因为伯里斯是成年人,没有健康问题或心理疾病。突然的离开对警方来说并不构成失踪的理由。贝亚特担心得要命,但除了希望他会回来,或至少给贝亚特发个信息之外,也没什么其他方法可想。

“好消息,亲爱的,”梅根那晚打电话给丹时说道。

艾利克斯通过电子邮件和纽约杂志联系,并在Facebook留言板和对方保持互动。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他的合伙人喜欢这个点子,也喜欢艾利克斯拍摄的照片。一天晚上,梅根来看那些母马时,和戴安娜讨论了这整件事。

***

戴安娜在厨房里一边喝茶,一边对着梅根微笑。“这主意真棒,现在你可以偿还债务了,还能让开发商靠边站。”

“但这一定是个梦,”她说。

“我已经那么做了。不是说债务,而是指开发商。我昨天告诉丹,他说那是个非常糟糕的主意,而且说我的这事不可能长久。不过我真的得感谢你,感谢你介绍你的弟弟给我认识。”

他点点头。“这不是开玩笑,宝贝。”

“我知道你会有进展的,我也很高兴他能够帮到你。”戴安娜拍拍梅根的手臂。“我感觉好日子都还在后头呢。”

梅根看了看那些数据,然后看着艾利克斯。“这是真的吗?”

“我希望如此。我想,我再也无法承受更多的困难,也许我的好运来了……”

“这解释起来有点复杂,不过,我心里是这么想的……”艾利克斯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一张纸,递给梅根。“这和你有关。”

***

“协议,”梅根说。“我们谈的是什么协议?”

大约九点钟,天开始下雨。梅根拿着笔记本电脑坐在壁炉前,给艾利克斯写一条信息,并用Facebook和她在都柏林的朋友聊天。夜色深沉,天气更为凉爽、湿润。这让她有点想念朋友们。和他们网聊跟亲自看到他们的感觉不一样,但也比什么都没有要好。丹也会时不时访问她的Facebook页面。窗外漆黑一片,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小小的电脑屏幕因各种信息和笑话而生动起来。

“哦,他会说可以的,我喜欢的地方,他也会喜欢。”

她用草皮生起小火,手中马克杯里的热巧克力味混着青草味。外面没风,雨如鼓点般打在屋顶上,那声音让房屋感觉就像一个舒适的小岛处在潮湿冰冷的世界里。梅根心想:秋天很快就来临,希望会有些清新又美好的天气,让我们进行时装拍摄。艾利克斯已经准备好两星期后进行首次拍摄。

“如果,”梅根说,“这个词语我不喜欢。”

梅根突然觉得困了,于是决定上床睡觉。她封了火并提起火炉栏,关了灯,爬上楼。她刷过牙后,穿上棉质睡衣,爬进羽绒被,她把头枕在枕头上,昏昏沉沉地想着这些琐事。还要再一次和银行分行的经理商量,让他给我发放贷款用以偿还房屋的欠款。既然她有稳定的收入,他们有可能会答应。不然,如果他们不答应,她就要花光所有的积蓄,然后在六个月左右的时间里再赚回来。也就是说她还得暂时为贝亚特工作,与此同时建起网站并为自己新的营生做促销。她想:工作虽然很繁重,但最终是值得的。接着迷迷糊糊地睡去。

他点点头。“完全正确,我对你的身体或你的心不会有所图的。所以……现在回到正事,既然我们已经理清性取向的问题。我和纽约的合伙人提过此事,他想来这里看看。如果他喜欢这里的话,我想我们就可以签订协议了。”

但似乎片刻之后,她就被吵醒了。那会是什么?她坐起身聆听,而心里怦怦直跳。声音再次传来。是某种呻吟声从楼梯处传来……她伸手去开电灯开关,但灯没亮,停电了。房间里很冷,窗户开着,窗帘在风中飘来荡去。她不记得曾打开过那个窗户。那个声音越来越大,然后门把手转动了一下,门嘎吱一声就开了。

“因为我喜欢你。而且现在你我能成为朋友,不会有乱七八糟的事。”

梅根不敢动,也不敢发出声音,而是盯着门。一个黑影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在她面前晃来晃去。梅根一身冷汗,心跳如鼓。脊梁处似有无数冰冷的蜘蛛爬过,她的呼吸变得粗重,感到头晕目眩。最后,她终于从发紧的喉咙里挤出一个叫声,模糊不清、特别吃力的尖叫。那个影子停止不动了,片刻后消失。一切又陷入宁静,梅根在床上坐起,凝视着黑暗。刚刚那是什么?是谁在那里?她又试着打开灯,但灯光还是没有亮。她想:电源肯定被切断了。她知道某个地方有手电筒,但害怕走到床以外的地方去,鉴于刚才的情况,或者如果有人在屋里,可能还会再次出现。但那个黑影似乎就那样消失在了稀薄的空气里。床头灯突然亮起时,梅根吓得跳了起来,电来了。她爬下床,抓起电话。

他腼腆地笑笑。“嗯,被你发现了,但为什么这会让你如此开心?”

***

“因为我刚刚意识到你是同性恋。”

“幽灵?”梅根对保德说。“我不知道。”

他看向她。“为什么突然这么开心?”

他递给她一个冒着热气的马克杯。“拿着,热牛奶加了一些威士忌酒。”

在后台阶吃早餐的时候,梅根想知道为什么自己和艾利克斯在一起时,会有安全感。他没有对她动手动脚,而且他的赞美很真诚,与其说是阿谀奉承,不如说是观察后得出的结论。他笑着触摸她时,感觉上更像是一种——然后她突然明白了,于是不自觉地对着他微笑。

她接过杯子,缩起垂在沙发旁的双腿。“谢谢你能来,如果我吵醒你了,对不起。”

“太棒了。我刚好可以看看塔楼,然后再吃早餐。”

他在她旁边坐下。“我还没睡。”

梅根站起身。“那我来做早餐,咖啡已经煮好了。”

“凌晨两点还没睡?”

艾利克斯笑了。“我一点也不相信。”他从口袋里抽出手机。“我要给纽约杂志打电话,把我的计划告诉他们。”

“最近我睡眠不好。”他看着她。“你确定那不是梦吗?”

“哦,我有,至少还有一个男人。但这些天他似乎都没出现,我对男人就是有这样的影响力。”

梅根喝着热牛奶。这份额外的热量暖了她的胃,也平复了她受到惊吓的神经。“当然,我很确定。我知道我睡前并没有开窗,因为下雨,我不想让窗户开着。”

艾利克斯摇摇头。“不相信没有男人围着你团团转。”

“也许是风把它吹开了。”

“谢谢你,你太好了。”

“这是上下拉动的窗子,不可能被风吹开。再说昨晚风又不大。”

“我觉得你非常有魅力。”

“奇怪。”他停顿了一下。“这里并没有非法闯入的迹象或者湿脚印。我四处看了看,除了你以外,没有迹象表明任何人来过这里,只不过门敞开着,但有可能是你忘了把门关上。”

“嗯,好吧。我确实够普通的,特别是还拥有像那样的臀部,哈。”

梅根摇摇头。“不可能,完全不可能。我一直都记得锁门,而且我已经把门修好,安装了新锁,我已经不是小孩了。我非常清楚,住在这栋房子里没有邻居,必须靠自己。”

“没错,但你可以成为很好的参照物。脚踏实地平常普通的女子,而憔悴瘦弱的外来生物入侵她的空间,就是这样。”

“没错,嗯,这是个谜。你确信你没有——”

梅根发笑。“别说笑了,我又不是模特。”

梅根站起身。“对,我没有出现幻觉,或在做梦。我告诉你,肯定有人还是有什么东西来过这里。而且断电了,之后又恢复了。如果那不是幽灵,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完全可以。”他的眼睛盯着她。“还包括你。”

保德思考了一会儿。“不可否认,确实很奇怪。你要去我家过夜吗?”

“真的吗?”梅根心里升起了希望。“你能把它用起来?”

“和邦尼一起呆在那里?不了,谢谢。”梅根喝完牛奶,把肩部的毯子裹紧。

“没事,其实这样还挺好的。一块爱尔兰荒野,一个废墟外加那个海滩,成了独一无二的景致,你知道吗?”

“那你希望我留下来吗?”

梅根挨着他坐下。“说道草坪和这些野草,不好意思。我根本没时间做这些园艺工作,所以都快变成一块荒地了。”

他们的眼神相遇。梅根移开目光。“不……用。”

“你太勇敢了。”艾利克斯拍了拍母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小草长得过长的草坪来到溪边。“这地方真心不错,环境太棒了。”他在小溪边坐下。

他把手放在她是腿上。“确定吗?你还能睡着吗?”

“非常好,但还没睡够。我早上4点左右才上床睡觉,睡前还游了个泳。”

“既然你生起了火,那我就待在楼下,这样我觉得安全一点。”她的内心在呐喊,渴望着要求他留下,和她一起缩在沙发里睡觉,或者,至少不要把他放在她腿上的手——隔着毯子也如此温暖——拿开。

他转过身。“嗨,睡得好吗?”

他把手移开。“好吧,如果你确定的话。”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我会把丹尼斯留在你这里。如果有任何人闯入,它会让他们见鬼去的。”

梅根下了床,穿上一件衬衫和一条牛仔裤。她打着哈欠走下楼。在冒冒失失冲进后花园前,她先把咖啡机启动了。她发现艾利克斯正在花园的栅栏旁和那匹大灰母马说话,而马则正嗅着他的手。

“那太好了。不过,你不会想它吗?它从未离开过你。”

“别着急,亲爱的”一个声音回答道。“你慢慢来,我先四处转转。”

“我觉得它在这呆几天会更好,邦尼和它相处不是很融洽。”

“等一下!”她喊道。“我马上就下来。”

梅根拍拍身旁的沙发垫。“好吧,丹尼斯,到这里来。我可以和一个毛茸茸又温暖的朋友相拥而眠了。”

有人在敲门。

丹尼斯并不需要进一步的鼓励,一下就跳上了沙发,在梅根身旁躺下,发出一声惬意的低吼声。

叩叩,大门传来声响,梅根被吵醒了,揉揉眼睛,瞥了眼手表,9点钟。

保德笑了。“我想说你别太宠它了。不过,看来这样说没用,就留给你吧。”

***

梅根双手搂着丹尼斯。“谢谢,我已经感觉好多了。我希望它不要太想家就好。”

衣服松松垮垮地裹在她的身上,新一天的曙光引领着她回家。就在快到达大门口时,她注意到一个影子在门前移动,于是眯起眼睛想看个究竟,到底是什么,是一只狐狸?然后她看见了它。丹尼斯,保德的狗鬼鬼祟祟地穿过栅栏,在路上小跑着。丹尼斯从未离开保德身边。他是独自来这里的吗?梅根看向路面,阴影依然深重,她分辨不清是否有人在那里。她裹紧身上的衣服往屋里走,上了楼,爬进被窝闭上眼睛时,她忘了那条狗,忘了所有的事。

“你都把他给宠坏了?没机会想家了。我才是那个伤心的人,从它还是条小狗,我们就从未分开过。”他站起身。“那好吧,晚安。如果碰上任何麻烦就给我打电话。”

梅根转过身漂浮在水面,往岸边漂去。海水让她头皮发冷,清洗她的脑袋瓜同时让她清醒。仰望着天空,她有股对着月亮咆哮的冲动,对冰冷缥缈的宇宙大声尖叫。但是,她冷静下来,对着宇宙狂叫又有什么用?她蹚水回到岸边,看到东方亮起了一抹粉色。清晨就快来临,是时候去睡觉了,然后面对崭新的一天。

“我会的,手机就在这里。”

和煦的微风吹拂着她裸露的双臂,她发烫的双颊终于冷确。梅根轻巧地脱去连衣裙和内衣裤,光着身子,只是脖子上还戴着项链,猛地冲向海浪,扎进水里,忍不住发出了轻微的尖叫。海水虽冷,但让她为之一振,感到精力充沛。经过一整晚的吃吃喝喝还有天南地北的聊天后,这正是她所需要的。保德和邦尼在阳台上互喂甜品,温柔的笑,尽显情侣间的情投意合,让人讨厌,她努力克制自己不去关注。至少邦尼大笑时,保德会微笑,宠溺地看着她开怀大笑。

保德点了点头。“很好,明早见。”他走出去后轻轻地关上了门。

梅根走到了大门口,却在那站了好一会儿,倾听着浪花冲刷海滩的声音,抬头看向月亮:那颗银河系中最大,最闪亮的钻石。马匹在田野里轻声移动,她可以听到它们尾巴飕飕的甩动,还有温和的嘶鸣。她正准备打开房门进去,但又突然改变了主意。她把鞋子放进栅栏里,轻轻走过砂石路来到海边,涨潮了。

梅根把脸颊放在丹尼斯柔软的头上。“谢谢你陪我,我希望你第一次和保德分开不会感到太难过。”然后她记起,这并不是丹尼斯第一次离开主人。是真的吗?

梅根慢慢地走回家。雨已经停了,一轮圆月洒下皎洁的月光。她根本不需要其他的光源,来指引回家的路。她脱下高跟鞋,赤脚走在粗糙的柏油路面,偶尔踩到水坑。心里装满了艾利克斯对自己说过的话,但她不知道他所建议的事是否真的会发生。他们聊天时,他提出用她的那座塔作为时尚摄影的场所。虽然听起来有点匪夷所思,但是,他们聊得越多,整件事看起来就越发真实。一开始肯定会有问题要克服,不过,如果第一次尝试成功,且消息传出去的话,那么她将有稳定的收入,甚至这还能成为一门生意。那么她就有能力保住房子,就无须再担忧房子问题了。“因时尚而获保障”她对自己说,然后又因自己的这个想法而发笑。是贝亚特的妆容引发了这一系列的事件,艾利克斯对此事充满了热情,他们甚至讨论了未来的计划。过几天,他会回纽约去,到那的第二天就会打电话给梅根,也或许当天就会打电话过来,不必等到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