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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是的,我是梅根,有事吗?”

电话铃声响起时,她以为是丹或者贝亚特打来的。但是,是个女士的声音询问她是否是梅根·奥法雷尔。

“我是社会福利办公室的玛丽亚·斯莱特里。”

然而,她没时间想这事,因为她正面临忙碌的一天。她把装着项链的盒子放在老风箱的下面,至于戒指还是戴在手上比较好。感觉就像是她的,仿佛她那18世纪戈尔韦市的老祖宗想要她戴着它。

“哦,你好。”

裹着那个小包上的旧报纸的日期难以辨认。但是上面写的是1940年,梅根想,那时爸爸已经两岁了。也许在那前后,莫莉就发现了他的存在……也许那才是她埋藏珠宝的原因。

“我打电话来是为了确认点事情,你有在一个叫大蓝门宾馆的地方做兼职吗?”

***

梅根咽了咽口水,他们到底是怎么发现的?贝亚特是用现金支付的薪水,而且去领取失业救济金时,也没和任何人提到过这事。“呃……”

但保德已经挂了电话。

“如果这是事实,我打电话来是要给你个警告。如果你领了失业救济金,那么就不能在任何地方打工,不管是全职还是兼职的工作。你应该知道这是很严重的违规行为。”

“丹尼斯怎么样了?”梅根问。

“但是……失业救济金简直少得可怜。”梅根抗议道。“怎么可能有人希望靠那点钱过日子?”

“好。”

“那是另一码事。”那女人厉声道。“我可以举报你,然后你就要吃官司了。”

“我晚点和丹还有个约会,所以我整晚都会在外面。”

“你是怎么发现的?”

“可以,挺好。”

“这是机密,我不能告诉你。”

“明天晚上。水管工来的时候我必须在这里。然后我会去贝亚特那。之后返回这里看看他们的进展如何,再拿些我的东西。我大约7点的时候到你家。这样可以吗?”

梅根有点咬牙切齿。“是有人告发我吗?”

“因为你没我聪明。”保德说。“你要什么时候过来?”

“我只能说有人给我们提供了这个线索。”玛丽亚·斯莱特里语气软下来。“我承认,这有点不够光明正大。但是你住在那里,而周围的人们不是太友好,特拉利是个小镇,人们都爱说闲话。”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我没有住在特拉利,”梅根争辩道。

“你为什么不看看包裹它的报纸的日期呢?”

“是的,但你住在下游区域。每个人都会来特拉利的银行和商店之类的地方。”

“我明白,不过,我想知道莫莉为什么要把这个藏起来。”

“我明白了,那我该怎么做?”

“不,我不这么认为。有可能是奥法雷尔家族的某个女人的。他们的名字不是叫玛丽,莫林,就是叫玛丽的某个变形名。我认为还有另外一到两个叫玛格丽特的。”

“停止领取失业救济金。”玛丽亚·斯莱特里说。“或者辞掉你的兼职工作。反正选择权在你。如果你想尽快解决这事,我不会举报你的。”她咔嗒一声挂了电话。

“那是一个包裹,里面有一条古老的项链和奥法雷尔的克拉达戒指”那天晚上保德打来电话时,梅根这么告诉他。“是一个皮质小袋,上面的标志是金色的字母M。我猜那有可能是莫莉的缩写。”

梅根站在窗边,茫然地看着窗外的风景。谁有可能举报她呢?每个人都知道她在大蓝门宾馆上班,但很少有人知道她还领了救济金。也许有人发现她走进社会福利办公室?哦,真倒霉!我得停止领取失业救济金。不管怎么说那个数额太少了。

***

一个想法在梅根脑袋里冒出来。也许,这只是个骗局?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证实。她在智能手机里查出社会福利办公室的电话,然后拨通号码。“你们办公室有位叫玛丽亚·斯莱特里的吗?”听到接线员接通电话时,她问道。

梅根耸耸肩。“我不希望任何人从中得到暗示。”

“是的,你要和她说话吗?”

贝亚特瞟了眼梅根的手。“它表明你单身,但我认为——”

梅根犹豫片刻。“是的,请帮我接通。”

梅根把戒指戴回自己手指上,感觉好像它原本就属于那个位置。“是的,传统意义上,如果戒指的拥有者把戒指戴在手指上时,其上的皇冠端正地指向指甲方向,这说明男子或女子相爱或已婚。如果戴着戒指时,是那颗心指着指尖方向,那么该男性或女性还是单身。”

“请稍等,我帮你接过去。她有可能外出了,但你可以给她的语音信箱里留言。”

贝亚特递回戒指。“戴上它该不会有什么特殊意义吧?”

只听咔嗒一声,短暂的安静过后,一个梅根熟悉的女子声音响起:这里是玛丽亚·斯莱特里,我现在不在办公桌前,请给我留言,我会尽快跟你联系。

“很奇怪,怎么会那么适合我。”

梅根挂了电话,这不是骗局。有人已经告发她了。

比亚特把戒指戴在小指上。“对我来说太小了,你的手指要细一点。”

时至今日,梅根已经习惯了农用机械的轰鸣声,拖拉机的隆隆声几乎已经无法引起她的注意。水管工任何时刻都可能到达,所以她得确保厨房已经整理完毕,不会对今后的工作带来任何的阻碍。

“不,这枚已经很古老了。我相信是18世纪戈尔韦市的一个名叫乔伊斯的人做的。因为他是原创设计的提出者。”梅根摘下戒指,递给贝亚特。“如果你往内圈看,就会看到里面已经褪色的标志:一个锚的图形里刻着R和I两个字母。那就是乔伊斯打造的戒指的标志”

隆隆声虽引不起注意,但气味可以。腐烂、恶臭得简直令人窒息。不要再有下次。梅根自言自语地说,我必须试着习惯,不然这气味会把我逼疯的。但是这次的恶臭如此的强烈刺鼻,感觉像是粪浆直接撒在房子里一样。梅根屏住呼吸,走到门外。一辆载满粪浆的拖拉机正从房屋旁的田野里退出,马驹常去的那块地都看不到绿色了。

“嗯,说得有理。”贝亚特看着戒指。“它很漂亮,从来没见过像这枚一样漂亮的。和他们在游客商店里售卖的蹩脚的款式一点都不像。”

梅根朝拖拉机大叫并挥手。“停车,谁让你来——”但拖拉机停都不停地沿着马路开走了。

梅根研究着那枚戒指。现在已经被清洗干净戴在她右手中指上了,看上去很漂亮。那颗心是一小颗红宝石,而皇冠的边缘镶着极小的钻石。她把戒指抹上肥皂后在水龙头下冲洗,还用牙刷小心翼翼地刷那些钻石,直到它们闪闪发亮。“我想这和那句‘让世界充满爱和友谊’有关。”

***

“克拉达戒指是什么意思?”贝亚特问道。“我之前见过,但从来都不知道它的意义。我喜欢它那双手捧着颗心的设计。但为什么那颗心要戴顶王冠?”

“哦,不。”戴安娜在吉普车的驾驶座上呻吟道。“我现在不能把马卸下来了,这块地要过一周才能放牧。”

***

“我也这么认为。”梅根说。“我本来想给你打电话,但没有你的电话号码。”

她已经知道了发现的是什么。因此看到里面的东西后感到越来越兴奋:一枚金戒指,其造型是双手捧着颗心,心上戴了顶皇冠,是奥法雷尔的克拉达戒指。她顾不上污垢,就把戒指套进自己的手指,非常合适。

“这是谁干的?”

“不客气。”梅根拉起裤腿走进厨房。她在厨房的餐桌上看到那个用脏兮兮的报纸裹着的东西。揭开许多层报纸后,她看到了里面的物体:一个皮质小袋,其上的金色字母M已经褪色。她双手颤抖着打开那个袋子,里面有两个小木盒。她打开第一个木盒,心提到了嗓子眼。一条项链,半宝石上镶着金丝线,因年代久远而发黑。如果清洗干净了的话,应该会很漂亮。她把项链放回木盒,打开较小的那个盒子。

“下面那条路上的一个承包商,说是得到保德的指示。但我问保德的时候,他说不是。他没有让任何人来给这块地施肥,因为他知道你会把马拉到这里放养。”

“我已经把我发现的那个东西放在餐桌上了。还有,谢谢你给我们提供的茶和三明治。”

戴安娜眯起眼睛。“我们必须弄清真相。这很可能是有人蓄意而为。目的是让你卖掉房子。”

“谢谢。”

梅根叹口气。“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贝亚特觉得我疯了;丹也认为我应该卖掉,然后买块更小点的地;奎因兄弟崔着我,说他们会给我开个好价格。保德——”她想了一会儿。“实际上,他还什么都没说。他是唯一一个没拿这事来烦我的人。”

“我得让我的助手来帮我一把,大约半个小时后我们就会离开。一两天内我会把发票寄给你的。”

“他真的是非常安静的人,对吗?”戴安娜看着梅根的手。“哦,你找到戒指了。让我看看。”

“好吧。”

梅根摘下戒指。“好的,他们帮我给新的化粪池挖洞的时候发现的。挖出来的时候太脏了,一开始我都不知道那是什么。我还找到了条项链,非常漂亮。”

“嗯,不过对于这个花园我很抱歉。但你只需要把土耙平了,再洒些草籽,然后青草很快就长出来了。”

戴安娜仔细观察这枚戒指。“太美了。虽然有点粗糙,但那是因为它太旧了。给,戴回去吧。不过,你确信你要这么一直戴在手上吗?是不是有点不太安全?”

梅根点点头。“哦,那太好了。”

梅根把戒指戴回手上。“我不介意,我感觉好像自己一直都戴着它一样。如果脱下来,反而感觉手上光光不习惯了。”

他笑笑。“不严重,别当心。只是我们在门外挖洞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不过,先让我给你瞧瞧我们的工作做得怎样了。”他走向一边的栅栏。“化粪池在这里。而检查孔就在它旁边。这里可以起到很好的过滤作用。所以从环境的角度来说,新的比旧的要好很多。”

戴安娜瞥了它一眼。“但你并没有用正确的方式佩戴它,如果你恋爱……”

“好的,”梅根喘着气说道。“很好,太好了。但,你发现的那个东西呢?是什么东西?很严重吗?”

“我没有。呃,如你所知,我还在观察某人,但我还并未对他有依恋的感觉。”

他点点头。“晚上好。很快就可以完工了,我才刚刚填上一些洞。”

戴安娜点点头。“这样就对了,慢慢来。确保这段感情是真的。戒指很漂亮,也许会给你带来好运。”她发动了吉普车。“好吧,我要把这些马拉回家。过两天我会再来看看。真遗憾,这里本来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地。”

她停下来。“嗨,对不起,我太着急了。”

吉普车装马的车厢上传来砰砰的巨响。“求你了,”梅根说道。“我可以看看小马驹吗?”

梅根到达房子那里时,雨已经停了。门前停着一辆货车,还有一个小型挖掘机。她把车开到门口的货车和挖掘机前,而后跳下车,绕屋子一圈,根本就没注意到草坪乱七八糟,如同被犁过的田野。青青草地被成堆的黑土取而代之。她和一个从屋里出来的男人撞个满怀,是换化粪池的德克兰·墨菲。

戴安娜关掉引擎。“当然可以啊,为什么不让你看呢?打开车厢的前门,你就能瞄上一眼。不过要小心。那头母马会咬人。”

***

梅根走向车厢,小心翼翼地打开前面的小门。那头灰色的母马用戴着口套的嘴巴推挤梅根伸出的手,还打了个小小的响鼻。她旁边的黑色小马驹用大大的眼睛看着梅根。“你好。”梅根小声说道,并摸摸他柔滑的皮毛。那头小马驹嗅了嗅她的手。然后就躲在妈妈的后面。母马回头看了看他,然后轻轻推了推梅根的手。好像在说“偷瞄够了吧”。梅根深吸一口干草混着马儿的气味,然后缩回头,关上门,遗憾地轻声叹道。“谢谢”她对站在身旁的戴安娜说。“它们真漂亮。”

“我会支持你那么做的。”保德笑道。

戴安娜把门栓扣上。“工作辛苦但很值得。如果你养了一匹冠军马,那比中了一百万欧元的彩票还要好。不过,那种马当然不常有。我们靠养肉牛生存。那些漂亮的生物的不确定因素较大。不过,马儿是我的初恋。不会让我赚很多的钱,我刚刚好不赔也不赚,但如果没有他们,生活会很无聊的。”她摇摇头,“废话说够了,我得走了。别担心,过几天就会没事的。要是下一场雨就更好了,而且你要相信雨总会下的。”

梅根犹豫不决。“谢谢,好吧,为什么不呢?我会待在我的房间里,不会太吵的。”

“嗯,没错。”

“没错,但即使晚上呆在那房子里也很糟糕。因为所有的房门都是开着的,地板上还堆满东西……”他看了梅根一眼。“为什么你不来我家住?住在我的空房间里,只是对付几个晚上而已?”

一辆印着水管工标识的蓝色厢式货车开了过来,在戴安娜后面停下。司机把头伸出车窗外。“早上好!可以让我穿过大门和院子开到后门那吗?如果可以的话,拿材料会容易一点。如果那辆吉普车和车厢不继续停在这的话,应该就能开过去。”

“可我整天都在给贝亚特打工。”梅根争辩道。

“当然可以,”梅根回答。“我马上过来。”

“因为如果他们在拆旧水管时,你不能待在那房子里。否则会很不舒服吧?”

“谢谢。”司机皱皱鼻子。“天哪,今天的粪浆可真臭。他们用的是什么?加强臭的?”

梅根原本朝门口走去,但走到一半又停了下来。“不会,为什么这么问?”

“是啊,”梅根叹了口气。“就像核武器一样。”

“水管工维修水管时,你要和贝亚特住一起吗?”

“我最好是先离开这儿,再见,亲爱的。”戴安娜挥挥手,熟练地回到吉普车上,拉着车厢上路开走了。

“好的,我会打电话给你。我现在得去那里看看他们是否已经完工了。不然明天水管工到了,就会把该拆的都拆掉,这周大部分时间都要做这事了。”

那辆货车穿过大门而入。梅根准备好了去大蓝门宾馆上班,而水管工们也没拖延任何时间,立即着手干起拆掉旧水管和在墙上钻孔的事情了。

“没错,但它会没事的。”保德穿上夹克衫。“等你到老房子那里时,告诉我他们在那里找到了些什么。”

她把臭味和噪音抛在身后,顺着路开车去格利高里堡,她心里却想着早晨发生的那些事。会是谁呢?是谁用尽手段要我离开?

“很有可能吧?他都快休克了,可怜的小东西。”

***

“说不定它会应伤势太重而壮烈牺牲的。”保德说。“正如你看见的,我们手中会有个烈士。”

“谁可能会告发我?”第二天早上梅根问贝亚特。“只有丹和保德知道我领救济金。而他们俩谁都不会告发我的。”

“非常确定。你是得带他去看兽医,他可能需要打抗生素。”梅根拍拍壁炉旁篮子里的丹尼斯。说,“你会没事的。”小狗抬起头来低声呜咽着,然后舔了舔她的手,又长叹一声把头枕在爪子上。

贝亚特耸耸肩。“谁知道呢?我想应该是奎因兄弟。也许是他们或者他们的朋友看到了你领救济金。”

“如果你一直这样穿着在镇上四处游走,我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保德喝光杯子的饮料,然后把杯子放在餐桌上。“我带丹尼斯去看兽医,你确定不会有事吗?”

梅根把一张床单塞进洗衣机。“我认为你说得对。而且昨天的那些粪浆,是有人故意那么做的,一种让我卖那所房子的手段。”

梅根笑着提起松松垮垮的裤腿。“冷?当然不冷,但如果你问是否时尚?一点也不。但你永远也没法知道。旧式灯芯绒裤子,农用麻绳当皮带,随意搭件运动衫也许不久就会变成最新流行时尚。”

“没错。目前,这附近的房子就像砂金,而你的那栋房子就是宝石。这里暑假期间,连一平方英尺的地方都租不到。如果你不卖的话,明年七八月份就可以把房子租出去,能赚一大笔钱。”

“你确定那样穿的不冷吗?”

梅根看着贝亚特。“嗯,没错,我会考虑的,如果我在那些月份里能找到其他可居住的地方的话。或者我至少可以回都柏林跟我妈住几周。”

“当然。”梅根抓起装着湿衣服的塑料袋。“我们现在就去。”

“如果你能忍受的话。”

“找到答案的唯一方法亲自去看看。”

***

“别说了。保德,不可能像你说的那样。不过我很好奇那到底是什么?”

直到那天结束,她也没得出什么结论。她打包好一袋足够几天换洗的衣服,就开车去保德家。心里还在思考到底是谁要把她给赶出去。

保德眉头拧到一起。“呃,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一栋老房子里会藏着什么。”

下车时,她就忘了所有的一切。长笛的旋律萦绕在静谧的空中,保德坐在小小后花园的石墙上,吹着六孔小笛,忘我地沉浸其中,对周围的世界浑然不觉。

“真有意思。那当然不是尸体,如果是的话,他们早就报警了。”

她无法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他静若处子,不知为何,如此完美。腿部包扎着绷带的丹尼斯躺在主人的脚边。山峦拔地而起,迎向粉色的天空,一副恰到好处的背景。

“哦,一具尸体吗?”保德沉闷地问。

梅根停下脚步,倾听着音乐,融入此景。她没移动,也没说话,不想打破这美好的一刻。

“那会是什么?”

保德停止了吹奏,抬起头望向天空。就在那时,梅根看到了他眼中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