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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我猜也是。”

戴安娜身材高大,四肢修长,灰棕色的头发挽成有点乱的发髻,一张年轻却饱经风霜的脸上长着一双明亮的蓝绿色眼睛;穿着一双马靴和一条有污渍的马裤,上身是一件男士绿色T恤,外面还套着绗缝背心。她的手结实有力,目光坚定,微笑也很迷人。“对不起,我应该换件衣服的,但还要回去看看那些小牛。你知道吗?在农场干活就是一件干净不到哪去的差事。”

“总之,我过来就是告诉你一声,我们明天早上会把两匹母马和小马驹赶到你家旁边的田野里。保德把羊已经赶到山上去了,所以他告诉我可以把马赶过来。希望你不会介意。”

“是的。我的意思是,不。我对马不太了解。”梅根向戴安娜伸出了手。“你好,很高兴见到你。”

“当然不介意。我很喜欢它们,怎么都比看着那群又脏又老的绵羊好多了。”

“噢。”那女人走了过来。“你好,你一定就是梅根了。我是戴安娜·康诺利·史密斯,就住在冬青镇住宅区那边。”她说话时手指向远处路边的一片树林。“本来应该早点过来跟你打招呼的,但不巧的是我们的两匹母马刚好同时产仔了,所以我就没机会过来。你了解马吗?”

戴安娜笑着说。“当然了,姑娘。它们是我最好的配种母马,所以我需要一个非常好的庇护所给它们。”

梅根站起来回了一声。“我在这,后门这里。”

“好的,很期待看到它们。”

听到大门被打开的声音,梅根抬头看见一个女人从外面进来到了花园里四处张望。这个女人用手遮住眼前的太阳,“有人吗?有人在家吗?”

戴安娜把手插在兜里,好像她第一次见到梅根一样。“你跟你的叔叔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很英俊,就是外表有点娘娘腔。但放在女性身上,那就刚刚好”

男人开车走了,梅根瘫坐在一张躺椅上,她的双腿颤抖,这已经是第一百次她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安装电路,水管和化粪池已经花了她省吃俭用才存下的一万多欧元。噢,对了,那只是钱而已。她留有一万五千欧元给自己养老,还有两个月的离职遣散费,再加上给贝亚特打工的工资和每周都能领到的失业救济金,够自己撑一段时间的了。

“谢谢。”

“太好了。”梅根只好在心里极不情愿地跟自己的所有积蓄说再见。“那么再见了。”

“你现在在重新装修房子?”

男人看了看自己的日程表。“嗯……我应该不会太忙,所以我们星期二过来给你换。这样水管工人就可以着手把新水箱连接起来了。”

梅根笑着点点头。“嗯。为了赎罪啊。尽管它已经花了我好多钱。”

梅根叹了口气接过名片。“不用了,我已经决定了。还是换吧。你什么时候能来?水管工人星期三会来换水管,所以……”

“是啊,就是很费钱。无论是卖掉还是留下都是个艰难的决定。没卖掉我也很替你开心。奥法雷尔家族自从这地方开辟出来就在这了,至少有八百年了。康诺利.史密斯家族是后来才来的,来这差不多只有两百年的时间吧。而且我们的房子是维多利亚时期的,相对来说较新的建筑。”

“是的,由于排水不顺畅,要是小溪涨水的话,你的花园也会被淹。”他走到大门口停放着他的车的地方,然后递给梅根一张名片。“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想好了打电话给我。”

梅根笑了。“对啊,我的房子肯定比那旧多了。我以为那是十八世纪初建造的。你怎么不坐呢?我去给你泡茶。”

“真倒霉。”

戴安娜摇摇头。“谢谢,但我得走了。我们今天正在给小牛打耳标,所以人手比较缺。”她走到梅根跟前拉住她的胳膊。“我不知道如果……好吧,我应该告诉你的……如果你正在房子周围动土的话……”

男人耸了耸肩。“不要考虑时间太长。请原谅我说实话,这整个旧的排水系统都是一堆废品。你要是不换新的话迟早会出问题的。”

听到戴安娜这样说,梅根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嗯?”

梅根咽了口口水。“这是最低价了?就这样一个化粪池?噢,我的天,我不相信会这么贵。我得考虑考虑。”

“这听上去可能有点荒谬。但我有理由相信在这个房子周围是埋藏有宝藏的。”戴安娜看了看四周继续小声说道,“你莫莉阿姨跟我外婆关系很好。我外婆来自天主教家庭,而且和莫莉是亲戚。一个天主教女孩嫁给了一个新教家族,这对那个时候的人来说不寻常的。”

“五千欧元,”这个男人说。

“是的,”梅根赞同着。“肯定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吧。”

***

“没错,确实是那样,但这不是重点。我要告诉你的是莫莉告诉我外婆说她在阁楼发现了一个装有珠宝的盒子。里面全是些旧物件,应该是在房子修建时就有的。没有什么像罗马教皇三重冕之类的贵重物品,都是家族的遗留物。因为奥法雷尔家族当时富甲一方,他们给了某个新娘一笔嫁妆。我认为里面有一条金项链和一枚正中心镶着红宝石的克拉达戒指。”

他用手搭在梅根的肩膀上。“保重,女孩。不要让别人牵着你的鼻子走,至少小心罗兰一点。”丹尼斯跟在他身后和他一起走了。

梅根盯着戴安娜。“真的吗?但克拉达戒指很常见啊。”

保德拉住她的手把她从椅子上拉起来。她们的目光相遇,梅根又迅速看向别处。

“通常情况下是这样的。但这枚戒指很古老,是十八世纪在戈尔韦制作的。一位奥法雷尔家族的妻子从那里带来的,所以十分珍贵。”

梅根也抓着扶手想要从躺椅里爬起来。“嗯,我也该干活了。”

“哇。莫莉怎么处理这些珠宝了?”

“那就好。”保德站了起来。“我得走了。”

戴安娜耸耸肩。“我不知道。她告诉我外婆会把它们藏起来并且确保奎因家族能得到它。但她还没立遗嘱就去世了,所以帕特就得到了这些东西。之后当然就是帕特的了。”

梅根脸有点红。“是啊。”她在想,要是告诉保德,除了在床上,罗兰其他的都很有魅力的话会怎样。如果他知道其实性生活并非她所期冀的,她和罗兰的关系才是真正治愈她,让她感到惬意,温存的部分。保德很可能会嘲笑的。梅根只好说,“跟他在一起我很开心。”。

“我想也是。但我有不认为房子里有这些东西。我已经全部清理过了。”

保德挑起一边眉毛。“没有吗?不过我肯定他在私下里很有魅力。”

“那莫莉极有可能把它们卖掉了,”戴安娜说完挪开了。“我想还是把这些告诉你为好,毕竟以防万一嘛。”

“我没见过他的那一面。”

“当然。谢谢你。”

保德笑了。“喜欢?当然不喜欢。我见过他做事的样子。律师确实有过人之处,但罗兰是那种为了赢得一场官司,不惜证明自己的奶奶有罪的人。”

戴安娜给梅根使了个眼色。“这件事你知我知。小心一点。”

“听上去似乎你不怎么喜欢他啊。”

“什么意思?小心什么?”

“他通过了你的心理防线?看来是情场老手。”

“噢,”戴安娜轻快地说。“你都不知道现在有多少双眼睛正在盯着你。”

梅根有点脸红。“那只是……我……他——”

***

“我乱猜的。几周前我在酒吧看见你们了,看你的样子好像跟他在一起很惬意。我还记得你说过你对男人没有想法了。”

“她到底是什么意思?”梅根气喘吁吁地跟在保德后面,而他正大步向山上走去。“谁可能在盯着我呢?”

“你怎么知道的?”

“谁知道呢?戴安娜有时就是有点神叨叨的,不过她还是挺热心肠的。”

他向梅根瞥一眼。“你是不是看上罗兰了?”

“她是个好人。等一下。”

“当然是了。”

保德停下来问,“怎么了?”

“如果你想换个词形容的话,就是烦人,”保德说。“我是指爱情这种事。”

梅根抬头看着保德高大的身躯,在蓝天的映衬下格外显眼。他看起来孔武有力。草木茂盛的陡峭的山坡,令人惊艳的海景,干净舒爽的微风拨动着他的黑发构成一幅风景画。“先让我喘口气。我们又不是擅长爬山的山羊。”

“我以为你是一个不好相处的人?”梅根说。

保德笑了笑说,“我记得你说过你很强健的?”

保德瞅了梅根一眼。“这是她告诉你的?不是那样的。我叫她把烟戒了,可她却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走人了。”

“没错。但显然我没你那么强壮啊。”梅根低头看了看从山谷蜿蜒而上的小径。“我们已经走了这么远了,这条路简直就是又陡又险。”

“那就是你把她赶出来的原因吗?”

保德扫视了一眼他们上面的斜坡。“我们可以在上面的那些石头上休息,那里比较安全,还可以在那吃午饭。”

“在床上抽烟。”

“时间差不多了。”梅根用T恤的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你找到你的羊了吗?”

“那贝亚特呢?”

“还没。它们在夏天通常会爬到很高的地方。”保德指着高处的陡坡。“看见上面的那些白点了吗?”

“对啊,”他又长叹一声。“从那以后就没好运了。”

阳光太刺眼,梅根眯着眼睛瞅了一眼。“你是说这些毛茸茸的东西?它们就是你的羊?”

“我能想象得到,”梅根咯咯地笑着。“看上去你跟我一样不幸,都是在爱情中受伤的角色。”

“只有走近了才知道。我的羊背上有一块蓝色的斑点,只是很小的一群。走吧,到石头那去,我看得出来你想休息了。”

“那简直就是一场闹剧,大家尖叫着。她不一会儿就冲出去了,但我带回来的小妞以为自己会被气急败坏的妻子杀掉还是怎么着,所以也跑了。”保德叹了一声,把手捂在脸上。“我当时都惊呆了”。

到了石头那里,梅根如释重负。这块平地是绝佳的休憩之地,她脱掉新买的步行靴和袜子,扭动着脚趾,吃着保德递给她的三明治。“好吃,香肠三明治。我在大学里的时候经常做。”她躺靠在石头上闭着眼睛。“步行时最享受的一部分。”

“然后呢?”

“如果你今天不穿新鞋的话,走路会舒服得多。”

保德拍了拍梅根的肩膀。“笑吧,想想那滑稽尴尬的一幕,你肯定会笑的。如果你在现场的话你一定会笑破肚皮的。我当时一丝不挂,那个玩意直挺挺的戳在那,门突然就开了,她穿着白裙子高跟鞋站在那,就像他妈的格蕾丝·凯利”‍1

梅根坐起来揉着脚。“我有得选择吗?我以前都没有一双属于自己的步行靴”

“噢。”梅根看着保德。她们两都不由自主地笑了。

保德递给梅根一瓶水。“我都不知道原来你是在城市里住习惯了。其实走路是最好的锻炼方式。”

“应该有两年了吧。”

“特别是在这。”梅根边喝水边看着眼前的景色。“谢谢你带的午餐,这么陡峭的路我是什么都带不上来的。你的背包里还有什么?”

“这件事发生多长时间了?”

“也没什么了,就是吃的和水,还有一些雨具。给你也带了件雨衣,我不觉得你会有这个先见之明。”

“嗯。”

“你已经这么了解我了。”

“该死。”

保德取出了双筒望远镜,“了解你又不是什么难事。”他说着话的同时用望远镜巡视着山上的情况。“太好了,我看见它们了,就在山脊那儿。噢,快看!有只老鹰。”

保德苦笑一声。“如果是就好了。但不是,我当时正和一个我在特拉利勾搭的女人做爱,她一声不响地就走了进来,然后又径直走了出去。虽然我一直不知道她为什么回来,但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她了。”

梅根站了起来。“什么?真的吗?我都知道这里还有老鹰呢?”

“她喝醉了?”

“几年前他们在野外放生了五六只。有几只后来被毒死了,但剩下的一对活了下来开始繁衍后代。这只比较大,肯定是只大雄鹰。你想看看吗?”

“那还不是全部。她两个月后又回来了,但那时我已经没有之前那么伤心了,也或许是太累了吧。可她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又回来找我了。”

“当然了。不要一个人独占望远镜。”梅根走过去挨着保德坐下。

“对不起。”梅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把望远镜给了梅根。“就在那,在山脊上面。”

“嗯。”

她把望远镜放在眼前,但除了蓝色的天空什么也没看见。“在哪?我没看到啊。它是不是飞走了?”

“噢,我的天。太惨了。”

保德从梅根身后伸出双手握住望远镜,放在她眼前后再慢慢指导她去调整角度。“就在那,手不要晃。看。”

“没有,她回到佛蒙特州想卖掉她的房子然后再搬回来,永远住在这儿,然后我们就会结婚。但过了一个月后,她打电话告诉我说她不会再回来了,还写了封信告诉我为什么。原来是她临时改变主意了,不想离开美国。”

她看见了。一只黑色的老鹰,头部的羽毛光亮耀眼,它扇动着巨大的翅膀盘旋在山崖一侧的上空,头一会儿转向这边,一会儿转向那边,扫视着山谷。然后它完全静止在空中了,接着它的翅膀扇动了一下,从天空中滑翔远去。梅根在保德的臂弯里,看着老鹰直到它飞远在空中变成一个小灰点。

梅根忘了喝咖啡。“为什么?你们吵架了?”

梅根转头看向保德。“多美啊,能亲眼看见它真是太幸运了。不是吗?”

“她离开了。”

保德看着她没有说话。他们如此贴近,梅根甚至都能感觉到他呼吸的温暖和他身上香皂的气味。“是啊,”他轻轻地说。“我们的确很幸运。”

“那后来发生了什么?”

那种心动的感觉涌上心头,梅根亲吻了保德的脸颊。“谢谢你带我来,我知道我是个累赘,害你走得这么慢。”

保德拿起杯子。“是的,我自己现在不经常去那儿。”

保德把望远镜放进背包里。“你不是拖累。而且我刚好又不赶时间。这样慢慢地走着也不错。”

“哦,我还在奇怪你的客厅。是她想要的那种样子吗?”

梅根察觉到了保德的不好意思,慢慢从石头上挪开了。刚刚发生了什么?有……?她摇着头。不。我们只是朋友。我跟罗兰这么亲近,但……

他耸耸肩。“嗯,差不多吧。她是美国人,是名作家也是记者。给那些花里胡哨的杂志写文章,还给《名利场》这类书写评论。她来这帮我照顾我爸,我爸去世后她说她喜欢这个地方,就让我按照她的想法重新把农场收拾了一遍。”

“你摇头晃脑的在嘀咕什么呢?”保德略带戏谑的口吻说道。“看起来就像一个老女巫在施法念咒语一样。”

“伴侣?女朋友?”

梅根笑了。站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说,“没错,我给你下了个咒语。”

保德看着梅根的眼神中隐含着一丝悲伤。“跟你无关。但不知为什么我不介意告诉你。”他抱着胳膊注视着小溪,“他是我的……不知道怎么表达。”

“我猜到了。也或许你希望我是罗兰吧?”

梅根在躺椅上往后坐了坐。“一个女人?我知道这可能跟我没有关系,但——”

“当然不是了。他今天很忙,他说今天要上庭辩护。”

保德把杯子放在桌上。“说来话长,但长话短说,我是在我爸爸得病时回来的,过了一段时间他就去世了。我本来是打算卖掉爸爸的农场的,但我在美国的旅游签证已经过期很久了,况且没有获得工作签证,因此回不了美国。我就留在这继续经营这个农场,再后来,有个女人……”

“那是他不是我。你让我想起了为什么我不喜欢办公室里的工作,而选择过农夫生活,我就是不喜欢那种按部就班的努力工作。”

“那你为什么还要回到这里?总之你为什么开始了农场生活?看得出你很喜欢佛蒙特州啊。”

梅根笑嘻嘻地抬头望着天空。“没有比这更好的地方去度过这一天了,尤其是他们在装化粪池的时候我能有一天空闲。所以你的邀请来得正是时候。”

“看完兽医,还是死了。太可惜了,它是我最好的一头母牛。”保德睁开眼喝一口咖啡。“但这就是农场生活,有好有坏,经常都不尽如人意。”

“很高兴你能来。”保德也站起来拉上背包的拉链。“休息得差不多了。我们得再往高处走一点,快下雨了。”

“那现在它怎么样了?”

“雨?在哪?”

保德躺在椅子上面对太阳闭着眼睛。“我有一头奶牛病了。看完兽医后我守着它一整晚没睡,看它是不是能熬过去。”

“那里。”他向西边指去,那里黑云密布。“估计再过二十分钟雨就下过来了。”

“那我便是一只可爱的小狗狗的走狗了。”梅根的目光越过杯口看着他。“你看上去很疲惫。”

“那赶快走吧。”梅根看看四周。“但是丹尼斯去哪了?它刚刚还在这儿的,我还以为它在乞求我手中的三明治。”

保德看见这一幕笑着说,“看见了吧?立刻就变成漂亮姑娘的走狗了。”

“是啊,不知道跑哪去了。这里,丹尼斯!”保德叫了一声。“快出来,你这个笨狗。”

“我才不要他。”梅根挠挠丹尼斯的耳朵,它就贴过去舔她的手。

回应他的是一声狂吠,接着又是一声呜咽。

“注意点,不要惯坏了这狗,不然以后就赖上你了。”

保德四处看看了看。“怎么回事?听上去它有麻烦了。”

“我不喜欢速溶的。”梅根扔给丹尼斯一块小饼干,它一口就吞了下去。

“是从那里传来的。”梅根指向上面。“在石头后面,听声音它应该是受伤了。”

“咖啡不错哦,口味很纯正。”保德抿了一口后夸道。

他们爬上石头。呜咽声越来越大,听着也让人更加心疼。梅根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丹尼斯,它正在挣扎着把前爪从一个金属夹中扯出来。

“谢谢,放在桌子上吧。”

“噢,操。”保德在丹尼斯身边跪下。“它被夹在陷阱里了。看,腿都被扯烂了。”他去拉那个金属夹子,丹尼斯怒吼一声,还想去咬他。“梅根,你摁住丹尼斯,我把它的腿弄出来,”保德命令着。

梅根快速煮好咖啡后端了出去,保德坐在一张新的帆布躺椅上,丹尼斯卧在他的脚边。他站起来接过盘子。“给我,我来拿。”

梅根也跪在地上。为了防止丹尼斯乱咬,梅根把它的头抱住偏向另一侧。保德打开了夹子把它的腿取了出来。

“不用,就让它在那儿吧。我们去外面喝,今天天气不错。”

“好了,”保德叹了口气。“没事了。”

保德扶梅根从梯子上下来。“可以啊,正好我自己也放松一下。等一下,我去把丹尼斯锁在车里。”

“谢天谢地。你手臂真有劲。”梅根放下丹尼斯,它还在呜咽着,但已经开始去舔保德的脸了。“看,它正在感谢你呢。”

梅根笑笑说,“难怪他总是跟教皇对着干。现在这个女孩想休息一下了。要不要喝杯咖啡。”

保德把狗推开去检查它腿上的伤,伤口血流不止。“我们得给它止血。”他脱下自己的衬衫,撕成条。“这样就可以。”他把布条紧紧包扎在丹尼斯的腿上。“我要带它下山去看兽医。你能帮我拿着我的包吗,梅根?”

“你现在知道米开朗琪罗给西斯廷教堂画壁画的感受了吧。他还不是一个弱女子。”

他们从山坡上慢慢地下来。那是一段很陡的路,梅根都不敢看小路一旁陡峭的悬崖。保德在前面敏捷地走着,丹尼斯趴在他裸露的肩膀上。黑云已经飘到他们的头顶,开始下雨了。

梅根把滚筒放进托盘里。“我知道,但有时掏钱掏的让人太心痛了。”她挥了挥胳膊,“天哪,我都快变僵了。”

“你要雨衣吗?”梅根在后面喊着。

“老房子就是很烧钱。如果你想让房子焕然一新,你就必须要掏钱出来。”

“不要,我们得赶快走。现在不能停。”

“我觉得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但我还是不得不尽我所能去做一些。早先我找了一个丁格尔小镇的玻璃工,他帮我更换了所有坏掉的玻璃,但他说大多数的窗框都腐朽了也需要重新换。”梅根叹了口气。“越来越多的钱从我的银行账户上飞走了。”

毛毛细雨很快就变成来势汹涌的倾盆大雨。梅根停下来把雨衣从背包里取出来,再跑到前面追上保德把另一件雨衣披在丹尼斯和他光着的肩上。“披上吧,还是可以遮一点的。”

“这对一个女孩来说工作量也太大了。”

保德暂时停下转向梅根。“谢谢。”他的眼睛却打量着梅根湿透了的身体。“你也穿一件吧,都湿透了。”

“确实不容易,我的胳膊都酸死了。不过现在都弄好了,楼上也刷好了。”

梅根低头看看自己,才注意到湿透的T恤紧紧贴在胸上,她赶忙把雨衣穿上。“起不了什么作用。”

保德点点头。“是。”他抬起头来。“你把天花板也刷成白色了,这可是很有难度的。”

“总比没有强。”他又开始向山下走去。到达山脚时,他加快了速度。

梅根放下油漆滚筒刷。“对啊,我喜欢白色的墙,然后在上面挂好多照片。而且白色让房间里看上去更加敞亮不是吗?”

到了平坦的地方后,最后半英里的距离里,他们是一路小跑的奔向保德的房子。梅根一进屋,保德就扔给她一条毛巾。“接着,我照看丹尼斯,你去洗个热水澡吧。”

“很忙,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是这样。我本来是过来看看小公牛的,但见你的窗户和门都是开着的,我就想进来看看。所以你要把所有的墙都刷成白色吗?”

她接住毛巾,说了句“谢谢”,然后向浴室走去,热水在她心里现在简直就像是妄想一般。但就在她刚要走进浴室时,厨房里的一阵铃声让她停下了脚步。我的电话,该死。梅根哆嗦着跑到厨房去接电话。

“哇,看看谁来了,”梅根说。“嗨,最近怎么样?”

“喂?”

梅根利用一天空闲的时间开车去了特拉利,买了一车的清洁用具,还有油漆和刷子。几天后保德不请自来,“只是过来看看进展如何。”他看见梅根正站在梯子上粉刷着客厅的墙壁。

“是奥法雷尔小姐吗?”

虽然他们之间的性生活疲软无力,但这种关系令梅根很舒服也很享受。成为别人的另一半总好过形单影只。罗兰跟冲浪时认识的人成了好朋友,冲完浪后他们会一起在沙滩上开派对,烤香肠、喝啤酒,伴着吉他的乐音高唱低俗歌曲直到深夜。所以我们才没有太多性生活,梅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但是也许我们之间的关系有所提升……而我也不会再孤单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怎么了?”

自从那晚和罗兰在一起后,他们还是经常见面,不过多数时间都是在罗兰朋友的别墅里度过的。她们的性生活没有提高,但梅根却很享受和他的这种相互陪伴,还有那漫长美妙的夜晚。他们一起做饭,在沙滩上散步,谈论着各自喜欢的书籍和旅行。讲着庸俗的笑话,大笑,然后拥抱亲吻,最后就在床上滚成一团。

“我是德克兰.墨菲,安装化粪池的。我们马上就要完工了。”

“好吧。”梅根翻了翻白眼,很好奇这段爱恨交织的关系到底会怎样。不过也没那么重要了,她现在有自己的爱情要考虑了。

“噢,好的。”

“闭嘴,”贝亚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警告。

对方停顿了一下。“但我们发现了点东西。”

“我好像有点明白你为什么像胶水一样粘着他了,但我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粘着你。是爱吗?”

“有问题吗?”

“住手,”贝亚特说。“他是我的仆人,我愿意的时候还可以折磨他。”

“不是”他说。“是其他的东西。”

“伯里斯是块宝,”梅根对贝亚特说。“如果你不要他的话,我可知道还有很多女人争着抢着要呢。”

梅根有点不耐烦,脱掉身上湿漉漉的T恤。“什么?赶快告诉我。”

伯里斯则帮梅根干一些重活,他曾经在俄罗斯的建筑工地上待过,所以干这些活颇有技巧。“你的排水槽坏了,如果你有材料的话我可以帮你把它们固定起来。”他干这活手脚麻利。他还会做泥水活,把梅根的天花板重新收拾了一遍,虽然不太美观,但很坚固。最主要的是,梅根找来了两个强壮的乌克兰男人把房子外面通体粉刷了一遍。

“你最好自己过来看看。”

在等着水管工人来干活的时候,梅根决定先打扫一下房子,再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修理工作。电工花了整整两天时间给房子重新布线,留下的一堆烂摊子让梅根收拾了好几天。屋子里全是厚厚的灰尘,她又借来贝亚特的强力吸尘器来清扫。电路铺好,确保安全无忧后,梅根买了一套新的灶具和电冰箱。水管道还没有弄好,但旁边的小溪有足够的水源,她自我安慰,认为提着水桶上楼是最好的健身方法,但提了一周的水后,梅根就放弃了。她问水管工人能不能尽快过来开工,但他说太忙了,工期没法重新调整。所以用水桶提水的日子还要再坚持一段时间才行,梅根又鼓励自己看事物积极的一面——她的手臂会比在健身房锻炼一年更健美的。

1 ‍ 美国影视演员。——译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