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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许庆晨

我没有去这个前途不错又符合我专业的公司,就说嫌累。我爸给我疏通关系,在他的学校下属的公司给我找了一个办公室文员的工作,一天到晚没什么活,在不在办公桌前坐着也无所谓。寒暑假加起来三个月,我还是每天在家泡着。

不辛苦,怎么会辛苦呢?每天来回四个小时车程,我不去不就完了吗。

黄河问我到底在杠什么。我说,我没有在杠啊,现在的年轻人不都这样吗。泡在家里啃老有什么不对?

我知道她想让我离开家。从我上大学开始,她就觉得已经受够了,想让我离开这个家。填报志愿的时候,她温柔地向我推荐了几个离家有几千公里远的学校,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居心呢?干脆就在家门口上大学,每天都回家。学业不怎么紧,我反而每天都在家呆着。等到大学毕业了,校招时拿到了一个不错的offer,就是离家挺远的。她又劝我去公司附近租个房子住,说每天上下班太辛苦了。

黄河是个有意思的男孩子。他带给我无尽的欢乐。可他是我爸任教的高校的大学生,我爸还教他一门专业课。要说我父亲可是学校里如雷贯耳黑脸煞星般的人物。他不知道我是我爸的女儿。这对我来说很有意思,可惜有意思的生活持续了没有多久,我们居然准备结婚了。

我父亲对她倒像是对待亲生的女儿。他脾气很急躁,有时候发完火了,看到她泪眼汪汪地站着,马上就要把她带回房间去哄。一哄就是几个小时。我才是女儿,我爸对我发火,我是绝不会哭的。相反,我还要更加激怒他,把他气到失控。有时候他对我暴跳如雷,仙女公主先是在一边劝架。她越劝架我越找茬,直到把我爸气得快要崩溃。有几次我爸的崩溃把她吓哭了,以我爸去哄她告终。

“我当不好妈妈,你最好有这个思想觉悟。”我对黄河说,“好妈妈是什么样我都没见过,凭什么让我当个好妈妈?”

她是一个完美的女人。从头发到脚趾没有一处不是精美的、优雅的。她从不口出恶言,她从不唠叨或者抱怨。家务有阿姨在做,幼小的孩子有育儿嫂在带。我小时候她是怎样陪伴我的我不记得了,许庆晨小的时候,她没事情了就会坐在他身边陪伴他。轻声细语,温柔慈爱。阳光洒在她身上,洒在她柔软的发丝上,像一个公主。

“没事,无所谓,你就保持现在这样就行了。”

我10岁的时候,她终于又有了自己的孩子。我知道这个孩子对她来说渴望得太久了。可她是一个多么完美的人啊,虽然她渴望把自己的孩子疼爱入骨,可又不能在任何人面前显示出她对我和许庆晨是不一样的。我见过她偷偷在房间里紧紧拥抱着8岁的许庆晨,弟弟在她怀抱中挣扎。她急迫地低声说:“让妈妈抱一会儿都不行吗?”

他不上学了,手续办完了,不知道为什么,又非要到我家来见我的父母。

我的母亲对我很好,没有打过也没有骂过。她对我小心翼翼,就像对待一个客人。她从不拥抱我,也不抚摸我——我不是说我渴望得到这些东西——从她的眼睛里,我看不到任何爱。

“因为咱们要结婚了,总不能婚礼上才见到吧。”

我没有向他们求证过。求证又有什么用呢?他们一定会说我烧糊涂了,记错了,是我的幻觉。可我知道那不是幻觉。在那以后的二十多年里,无数个小小的细节验证了这个事实。

“谁跟你说要办婚礼了?”

其实小时候的事我能记得住得也没有那么多,可这一件事我牢牢地记在心里。很奇怪的是,听完了这一席话,我突然就退烧了。安安稳稳地又睡了几天,活蹦乱跳,我又复活了。

“反正你要是非不乐意我也没辙,但是这个是我的一个愿望。不管怎么着,我娶人家的闺女,得跟人家说一声吧。”

我父亲安慰她说:“无论你怎么做她都会怪罪你,你不要把她放在心上。咱们的生活中没有她这个人,悠悠就是你亲生的女儿。”

我要结婚了,要生小孩了。无论未来的生活是什么样子(我也不是特别关心),以后都不会再继续耗在那个家里了。既然如此,我跟谁结婚,过着怎样的生活,当然也跟他们没有关系。

我母亲压低了声音说:“再怎么说也是她亲生的女儿,万一……真到了那一天,她不会怪罪我吗?”

那,见就见呗,跟我又没有关系。

我父亲说:“跟她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为什么,黄河到我们家来的那一天,我们家居然高朋满座。

那一年,忘了因为什么事我病了。高烧不退,最后差点烧掉了小命。就在我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时候,我听到我的母亲坐在床边对我的父亲说:“要不要给她打个电话?”

我跟黄河进了门,就看见三张小脸儿、六双眼睛瞅着我。

我知道这件事,是我三岁的那一年。可能没有人会相信,三岁时发生的事,我会搞得清楚;也没有人会相信那时候发生的事我居然会记得。

“悠悠姐好,我叫吴英卿,是许庆晨的同学。”有一个小姑娘很有礼貌地对我说。

他反问我:“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悠悠姐好,黄老师好。”这一位少年我熟,经常来。我亲爱的弟弟许庆晨,只是冷漠地对我扬了一下下巴。

我问他:“你是怎么知道的?”

“哟,三位来看热闹啊?”

说是一个秘密其实很好笑。我的父亲母亲以为只有他俩知道,其实我也知道。我也知道,本身也是这个秘密的一部分。还有更奇怪的——我弟弟也知道。

黄河瞪了我一眼,我用余光看到了。

我们家有一个秘密。

我的母亲忙得要命,洁白的裙裾都飞扬起来:“是小黄吧?快坐快坐,你看我们家太小了,随便坐,别客气。”

第一节

“咱们家可不小,是人太多了吧。”我虽然话中带刺,但三个小屁孩倒是人中龙凤,脸皮够厚,装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