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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成年人的游戏。

“那你去找他,他拒绝吗?”

文幻想了一下,无奈承认:“不主动。”

文幻又想了一下,“工作时间嘛,不拒绝,因为我本来就是找他做心理咨询的嘛。非工作时间么,好像有点推开我。”

“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啊。”元灿说,“他主动吗?”

元灿笑笑,“那不叫推开,那叫欲擒故纵。”

“他怎么三不了?”文幻反问,有点不服。

“但不管怎样,他是个挺负责的心理医生。”

文幻说不出话来。元灿又说:“女人啊,嫁人是要过日子的。什么高大洋气的心理医生,靠谱么?我从高中就开始告诫你,有三种男人别去招惹——第一种,已婚男人;第二种,文艺青年;第三种,就是你现在碰到的这种,高冷型三不男人。”

“拜托,你要找老公还是要招员工?他只是对工作负责。往往对工作太负责的男人,对感情就不太负责了。”

元灿继续说:“你现在年纪也不小啦。女人的黄金择偶期就这么几年。你整天像个小姑娘一样的找感觉找感觉,最后是要耽误自己的。所以啊,别再虐自己了,好好相亲去,找个爱你的,而不是你爱的。把那什么冷冷的不爱说话的陆医生给忘了吧。追他你是要苦死的,就算追到了,以后也是要苦死的。”

文幻仍嘴硬,“反正我喜欢工作认真的优秀男人。”

文幻被元灿说得愣住了,一时倒不会反驳。

“优秀男人谁不喜欢?”元灿说,“就因为他太优秀,所以我劝你不要找虐,不要倒追。再说了,就你这呆萌小样儿,抢得过那些女妖精吗?跟女妖精们斗智斗勇不累吗?”

“你看看你,年纪不小了还在找感觉。”元灿说,“你不是十六七岁啊,妞。十六七岁的女孩子才整天找感觉。你要知道,一桩生意,如果不是让你大赚特赚的话,你是不会有感觉的。只有赌博炒股发横财才会让人有感觉。你要找感觉是什么意思?就是要找个比你自己优秀许多的人,就是要大大地高攀,你才会有感觉,对不对?对那些和你水平差不多的人,你当然都是没感觉的,对不对?”

“据我观察,他独来独往,身边没有女妖精。”

文幻噗嗤笑出来,又无奈叹道:“我是有在好好相亲啊。可是我对那些相亲对象都没感觉啊。我就对这个陆医生有感觉啊。”

“这就更有问题了。”元灿说,“他要真像你说的那么优秀、那么多金、那么高大帅气玉树临风,身边早围满狂蜂浪蝶了。独来独往?孤僻冷静?哼……要么是同性恋,要么是不婚主义者。”

“你现在深陷其中,自然难以自拔。建议你多找点别的事情做,让自己忙起来,别整天想他。你不是还在相亲吗?好好去相,多认识点男人,增加点社交,你就会发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他也不是啥奇珍异兽。”

“啊……不、婚、主、义?”文幻一字一顿,整个人都泄下去。“那我该怎么办啊?”

“可是,我好喜欢他。”文幻失神,手撑着下巴发呆。

“什么怎么办?”

“可你得先弄清楚他喜不喜欢你。”元灿说,“三十几岁的男人,已经很有社会经验了,知道世界是怎么回事,知道钱是怎么回事,知道女人是怎么回事,所以对很多人与事见怪不怪,待人接物也自有一套手段。幻幻,你真弄不过他的。别找虐了。”

“我爱上他了,完全放不下他,总想见到他。”

“我又不要做他的对手,我只是喜欢他。”

元灿丢个白眼过去,“恭喜你,已被三不男人勾引至暧昧临界点。现在往后退一步,还有活路;要继续往前,万劫不复。”

“什么刚刚好,七岁是好大一段差距呢。更何况,他见多识广城府深,而你呆萌单纯小白兔,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没那么糟吧?不是有句话叫‘厌即是恋’吗?现在他虽然有点厌烦我,可是不是也说明他其实心里是喜欢我的?”

“三十二,比我大七岁,年龄倒是刚刚好。”文幻切切说道。

“拜托,呆子,厌即是恋不是这个意思好吗?”元灿大呼。

元灿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撇撇嘴道:“呵,姓陆名楷原,这么文艺腔的名字,他多大岁数?”

“那是什么意思?”

文幻就继续说下去:“而且,我还从没见过一个男人敢用黑衬衫配黑西装,再配一条银灰色领带的。随便一件西装就能穿那么好看。他有一米八五?八七?他应该有运动习惯的,人站在那里就是衣服架子呀,不做心理医生也能做时装模特。可他却是哈佛毕业的,哈佛!又高又帅又是学霸,陆楷原简直就是完人,不,完人中的完人!”

“是指厌烦的情绪也会像情执一样盘踞在心里,占据整个心。但归根结底,那种情绪还是厌烦而不是喜欢啊。”

“颜值最高?只怕徒有其表。”元灿哼笑,又让文幻继续。

“啊,这样……”文幻失望。

文幻手撑着下巴,望着窗外,像倾诉,又像自言自语地说起来:“他嘛,冷是有点冷,但心是善良的。他属于那种话不多,但不动声色就把好事做了的人。他为我指点了很多次迷津。有一天,他帮了我很大的忙,还送了我皮鞋,请我吃了晚饭,还陪我逛街。他其实是个温柔的人。最主要的是,他帅啊。那么高,那么有型,他身上一切的一切都是我喜欢的样子。你知道的,我是颜控。我敢说,他是我这二十五年来见过的颜值最高的男人了。”

“也就是说,现在你已经给他留下深刻印象了,但不是什么好印象。请相信我,一个男人如果喜欢你,他一定会让你感觉到。一个男人如果不喜欢你,那么……你也一定会感觉得到。”

“好吧,说说吧,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元灿投降。

“哎呀,不行不行,我得扭转乾坤。”文幻摇着元灿的手臂,“你帮我想想办法,怎么让他不讨厌我,喜欢我。”

“我也觉得我是完了。”文幻苦笑,叹了口气。

“我有什么办法?”

“你的心理医生?”元灿动动眉毛,故作夸张地摇头,“完了,完了。苏文幻,我看你是完了。”

“你不是十八岁就恋爱了嘛,双Q双高。就劳驾你,用你的智慧帮我想想,怎么搞定他,让他喜欢上我。”

“也不是啦,他是……唉……其实他是……”文幻犹豫了一下,还是打算向元灿坦白,“其实他是我的心理医生啦。”

元灿笑着,调侃道:“这种破事,就别出动我的智慧了。告诉你,这种难搞的男人,避之则吉。早点嫁我哥,早点享福。”

“一个写字楼的?那省省吧。办公室恋爱,弊大于利。”

“损友!”文幻丢开元灿的手臂。

“也没有很具体地追啦。只不过,他和我在一个写字楼里,经常会遇到。所以,我就……稍微……主动了……那么一点点。”

元灿笑嘻嘻地,叼住吸管吸了一口柠檬汽水,对文幻说:“其实我一直想不通,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事?”

“不会吧?你还真的追?”元灿瞠目,啧啧摇头。她一直跟文幻说,女人切忌倒追男人。

“什么奇怪的事?”文幻情绪低低的。

“追了,可那人……太高冷了。我追得好苦。”

“怎么会有人付钱然后对别人说自己的秘密?”

“爱上了就追呗。”元灿反讽,她料文幻没有倒追男人的胆子。

文幻不出声。元灿当然是不会理解她的,因为她从没对元灿说过自己心里的秘密和困惑。元灿是她在阳光下的朋友。

“可不是嘛,早沉不住气了。”文幻苦笑,“我好像……真的……爱上那个人了。”

“人家去看心理医生吧,都是有抑郁症的。像你这么呆萌痴傻的人也需要看心里医生?你有什么心里创伤呀,啊?”

元灿见文幻是认真的样子,笑问:“怎么?沉不住气了?”

文幻还是不响。可能自己有点精神分裂吧。一半明媚一半忧伤,一半阳光一半黑暗。可能她越是在全世界面前表演开朗愉快,就越是需要一个人来接纳她软弱阴郁的另一面。

“去你的,我可不做笼子里的金丝雀。再说了,我现在有喜欢的人了。”文幻有些恼,有些羞,还有些得意。

见文幻没反应,元灿凑到她跟前说:“不如你把钱给我吧,我来听你的心理创伤。每小时一千?我只收你五百,怎么样?”

“嘿,辞退才好呢。”元灿笑嘻嘻的,“你这么单纯的人就不适合混社会。最好你失业,流落街头,让我哥来收留你。”

元灿是调侃的样子。文幻懒懒地丢个白眼过去。

文幻苦着一张脸,“你就别嘲笑我了。穿这么盎然千里迢迢赶去粉墨登场,结果还被浇一头冷水。我这种人最惨,被人当枪使,当皮球踢,来来回回,两边卖笑,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折腾半天合同还是没签成,估计下个月就要被辞退了。”

元灿又说:“你这人就是矫情。要说心理创伤,现代人谁没有?什么被老板性骚扰啦,被男朋友抛弃啦,偶像结婚啦,股票被套啦,无非就这么些鸡零狗碎的事。姐还有心理创伤呢。”

元灿一见文幻穿着上午那件Marc Jacobs深V领连衣裙,啧啧两声,“哎妈呀,你这一身,趣味太盎然了。”

“您能有什么心理创伤?公主殿下。”

这天下班后,文幻和元灿约着一起吃晚饭。

“多得是啊,比如赵墨这浑蛋从我十八岁就答应陪我去南极旅行的,这都八年了,还没去成……”

2.

“闭嘴吧你,公主病发作。”

文幻一气之下,拿出钢笔,自己模仿林风伟的签名,一张张刷刷刷地签上去。

“好好跟你说,当今社会,人人都有烦恼和压力,谁整天没事往心理诊所砸钱啊?英语有个词儿,叫stress management,简称SM。作为一名21世纪的新人类,你必须学会SM,知道吗,而不是依赖什么心理医生。”

真是一群没出息的脑残粉!把这种人当偶像!

文幻低下头,轻轻说了声:“你不懂。”

步出酒店,文幻一口气才终于垮了下来。大败而归,回去等着被炒鱿鱼吧。陆楷原早上那句话,万事万物都讲因缘,不是你的终不是你的,倒是应了这边的景啊。文幻想着,把手上的谈判资料统统塞回包里,再一看,带来的一沓明信片竟然忘了拿出来让林风伟签名了。是公司里那几个刚入行的小姑娘让她带来叫偶像签名的。

“我有什么不懂?你不就是有点烦躁,有点焦虑嘛。”

当然,洪导觉得自己是有身份的人,拉不下面子来谈一个还算不上一线的男演员,只能叫文幻这样的角色做中间人。中间人可受够了夹板气,也受够了卖笑、卖萌、卖蠢。文幻想着,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裙子和皮包,觉得自己真是蠢透蠢透。

文幻低着头不说话。

还谈什么?两头相差250万。根本就是Mission Impossible。还磨一磨呢。怎么磨?拿什么磨?有本事自己来磨。

“那,心情抑郁的人呢,多参加社交活动才是最好的办法。”元灿继续说,“多跟人打交道。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时刻保持乐观情绪。要不周末我办个party,把咱们以前宿舍那帮疯子都叫出来?”

文幻走进电梯的时候,洪导的短信才到:最多500万,你再跟他谈谈,必要时磨一磨。

“哎哟,省省吧你。”文幻一脸没兴趣。

她看到林风伟跷着二郎腿抽着烟在等她,样子像是根本无所谓签不签这个戏。林风伟也看出来了,文幻去卫生间请指示,却没得到任何指示。他的笑容已经像个大玩家,“就这样吧,750万,你们再考虑考虑,啊?想好了给阿彪打电话,我也很期待跟你们合作。”

元灿望一眼天,往后靠进椅背,长叹一声,“苏文幻,你不会真的爱上那个心理医生了吧?把自己折磨成这样了?”

文幻等不来短信,不能再等下去了,只好出了卫生间。

文幻呆呆地出神,无言以对。

洪导那儿一时没消息,估计是在向李老板请示。李老板在欧洲看卢浮宫、看大教堂呢,估计一时看不到短信。

“再劝你一句吧。”元灿说,“那种男人呢,心里稍微爱一爱,也是无妨的。但你不能让他的存在影响了你正常的心绪啊。更不能因为心里想着他就没心思好好相亲、好好谈正常的恋爱了呀。那位心理医生啊,你最多把他当个备胎。”

文幻又敷衍了几句,借口去洗手间,迅速给洪导发了短信:林风伟说了,最低750。

“哪有这么不听话的备胎啊?”文幻苦笑。

文幻脸上堆着笑,心想,你充其量是个二线演员,演了好多年戏都没名气,去年碰巧演了个卖座的古装剧,才一下子火了。这才出名几天?就抖起来了,真把自己当大牌了,搞什么!

“看,知道他不听话,就还有救。”元灿说,“他不听话,就说明他根本没把你当回事。”

对方又说:“你好好想想,光我这个形象就值一千万了,更别说我的演技,那是业界良心。”

“可他听我说话的时候,眼神里也有一种专注和理解啊。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有被鼓励和安慰的感觉啊,好像得到了一种力量……”

文幻心里咯噔一下,心想看来是谈不成了。

“算了吧,那只是他作为心理医生的职业习惯而已,又不是针对你一个人的。《纸牌屋》里有一句话——接近权力让一些人误以为他们拥有权力。同理可证,接近男神会让一些天真的女孩误以为她们拥有男神。这就是你的现状,苏文幻。你要是还不幡然醒悟,迟早栽跟头。”

“这样吧,也别烦了,最低750万。”林风伟拍板。

文幻被元灿的一番话堵得不出声了。

林风伟却不吃这套,“曹大爷算什么呀。欧导、关导,都在往我这儿送本子呢,天天催着我看合同呢。”他说的两个都是正受老百姓追捧的大导演,“你们这个戏还有特殊的发型要求。你也知道我现在手上的几个代言,换形象可麻烦了。”

元灿继续说下去:“看看你现在,贱兮兮的,为了见他,每小时付他一千块。你这是彻头彻尾的倒贴,懂吗?姐知道你现在当上电影策划总监了,能挣了,不在乎钱了。可对男人你是不能这么倒贴的,倒贴到最后没男人要你的。”

她只能费力地陪笑,使出李老板专门嘱咐她使的卖萌眼神,用上李老板特意关照她用的暧昧人称,讨好地说:“伟哥,您就再通融一点嘛。李总的确是特别欣赏您,特别想跟您合作。您看能不能这样?五百万,好不好?咱们这个戏是一定会火的。李总说了,还要找曹大爷来客串呢,让他演您的司机呢。”曹大爷是家喻户晓的老牌明星。

“咳,什么策划总监呀。”文幻叹气,“不过是个打杂的和卖笑的……”正说着,文幻忽然发现元灿的表情不对。

这电影一共就三千万投资,你一个人就要走八百万,咱们还拍什么?当然,文幻不能把这话说出口。

她顺着元灿的目光转过身去,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两个女人。

林风伟虽然年纪跟文幻差不多,却已是十足的老江湖。他对文幻、对辉腾公司、对没露面的洪导及李老板都赞口不绝,表现出百分百的合作意愿。但要他降点价,就像要杀他头。文幻很为难,他要价实在太高,公司没那么多预算。

天,真是冤家路窄!

文幻这是第二次和林风伟见面,只能尽量不露怯,但要她自如地寒暄、攀谈,笑里藏刀地谈判、砍价,她还是难以做到。

站在她身后的竟然是元皓的母亲李淑媛,还有一个年轻女子。

林风伟下榻香格里拉豪华套房。经纪人领文幻进去。

那年轻女子也是一身富贵打扮,轻轻挽着李淑媛的胳膊。是她女儿吗?文幻想,她可从没听说元皓还有嫡亲姐妹啊。

文幻就这样心情郁闷地上了出租车,赶往静安香格里拉。

“大伯母好!您也来这边吃饭呀?真巧啊。”元灿不得不站起来,摆出笑脸打招呼,毕竟对方是自己家里的长辈。

真是的,一清早就这么晦气,还以为他突然变成大好人了呢,还停下来打招呼。空欢喜一场。

文幻没办法,也只好木木然地站起来。

想到这里文幻忽然就有点生气。人家又没正式表白,他就这样跳出来拒绝,什么意思嘛!

李淑媛云淡风轻地笑笑,对元灿点点头,“是巧。”说完,她冷冷地瞟了一眼文幻,毫不介意自己扮演反面角色,用电视剧里傲慢阔太太的经典腔调缓缓说道:“不过呢,小灿,我看你和这位苏小姐倒是走得挺近,不如替我多劝劝她,勿要再缠着我们元皓了,啊?”

文幻站在原地,看着陆的背影远去,有些莫名。她想:他最后那句话的意思分明是在劝我知难而退,早早放弃。难道他看出我对他有意思,劝我趁早死心?这是在间接地拒绝我吗?

元灿没想到大伯母这么做得出,当着大家的面就这么不客气,一时不会反应,只能尴尬地笑。

哎……你……文幻本能地想拉住他,又退缩了。不止一两次了,他说了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就把她搁半空中晾着,自己走了。

李淑媛又拉起身边那位年轻女子的手,“对了,这是宛优,你未来的嫂子,你俩第一次见吧?这不,今天我们一家子出来吃饭,商量婚礼细节,元皓一会儿就到了。小灿你要不坐下跟我们一起再吃点,顺便也好提提建议嘛。我知道你对策划婚礼这些事最有点子啦。”

文幻还愣着,陆楷原却没再说什么,朝她点了点头,然后走了。

元灿连忙赔笑,“不了不了,我哪儿有什么点子啊?再说我刚吃完饭,已经很饱了,你们慢慢吃吧。我还要回去伺候两个娃呢。”

听到这里文幻更糊涂了。让我别太为难自己。是关心我咯?万事讲因缘,不是你的终不是你的。这句又是什么意思呢?

李淑媛微笑,“那我就不留你了,改天再约。对了宛优,回头看婚纱你可以叫我们小灿陪你去哦。她是结过婚的人,很有经验的。”

见文幻不明所以,陆楷原又说:“我的意思是,别太为难自己了。世间万事万物都讲因缘,不是你的终不是你的。”

“好啊好啊,求之不得呢。”商宛优示好地微笑着,瞬间就想和元灿结成同盟,“就怕太耽误妹妹的时间,会不会呢?”

嗯?什么意思?文幻纳闷。这陆医生说话总好像充满玄机。

元灿尴尬地笑笑,模糊地摇了摇头。她的余光和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文幻身上,只希望好友不会太难堪。

陆楷原踌躇了一下,又说:“有些事,别强求。”

李淑媛这时又说:“小灿,你也真帮我劝劝苏小姐,既然元皓和宛优的婚期近了,苏小姐再夹在中间,恐怕就是不识相了。做人不好太贪执的,会误人误己的,你说是不是?”李淑媛话是对元灿说的,话音落下的那一刻,目光却毒辣辣地朝文幻瞟过去。

“嗯?”文幻思路没跟上。

文幻要反击什么,元灿拉了拉她的手。

陆楷原却丝毫不觉得某个艺人在本市住哪间酒店有什么值得关注或保密的。他只平淡地回了一句:“适当努力就行了。”

就在这时,身边响起一个声音:“谁的婚期近了?我怎么不知道?”

文幻一怔。这人平时都不愿开口的,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居然停下来跟她说话了,还关心她去哪里呢。看来那晚约会之后,两人的关系是不一样了呢。这么想着,文幻傻笑起来,“咳,公司上新片,要谈个男演员,派我去。”接着,她压低声音凑到陆楷原耳边,神秘兮兮地说,“可别走漏风声啊,林风伟今天在本市,就住在静安香格里拉。”

众女子闻声回眸,见来者正是柳元皓。

文幻本等着陆楷原淡淡地回复一声“早”,然后就与她擦肩而过,可没想到他说了“早”之后,却忽然站定下来,看着她,接着似乎犹豫了一下,问:“你去哪里?”

文幻心中叫苦,随即又生起一丝希望,希望元皓可以把事情讲讲清楚,别让那个什么宛优真把她苏文幻当情敌。

想起两人共度的那个夜晚,文幻心里越过一丝甜蜜和慌张。那天晚上真美好,虽然结束时气氛略有不愉快,之后他们也没联络过,但此时再次见面,那种暧昧的感觉瞬间又回来了。文幻的脸红了,但她仍装作镇定,微笑点头打个招呼:“陆医生,早。”

元皓却直截了当地对他母亲说:“妈,你今天叫我来,就为演这么一出?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他看都不看商宛优一眼,似乎真的完全不认识她,“是怕提前告诉我,我就不来了对吗?”

文幻没想到的是,她刚走出办公大楼,就在喷泉广场遇到了迎面走来的陆楷原。正是早晨上班时分,大楼外人来人往,但他们还是隔着行色匆匆的人群一眼就看到了彼此。

李淑媛想说什么,元皓做了个手势打断她,转而对商宛优说:“听着,我不会跟你结婚的。丑话说在前头也是对你好。看上你的人是我妈,不是我。我喜欢的人,在这里。”他说着拉了拉文幻的手。

为了提升气场,增加自信,文幻化上精致的妆,穿上最贵的裙子和高跟鞋,挎上跟同事借的爱马仕。她把自己打扮成女王,腾云驾雾地去赴明星的约,雄心壮志地一定要将对方搞定。

文幻本能地挣开了元皓的手。她没想到元皓对女人说话也这么不留情面(这女人还很有可能成为他未婚妻)。她再去看李淑媛和商宛优的脸,一个怒一个惊。她们的怒和惊不朝元皓撒,都奔着她来了。

演员林风伟及其经纪人临时到上海拍一个广告。李老板在欧洲遥控指挥,让文幻抓紧这个时机去把林风伟的合同谈下来。文幻辗转联系到林的经纪人,和他们约在酒店套房见面。

文幻简直想捂脸逃走。她完全不想参与这些纷争。她想不通为何每次元皓和他母亲同时在场的时候都像在演电视剧。她也想不通他们那些台词式的对白怎么张口就来。有钱人到底不一样,吵架也像在唱戏。但她可不想陪他们唱。她没有这种表演天分。

周一早晨,文幻接到紧急重要任务。

于是她一言不发,从座位上拿起自己的包径直就往外走。桌上吃了一半的饭菜全扔着了。她听到元灿在后面跟她的大伯母低头哈腰地打招呼、赔不是、匆匆道别,然后紧步追了上来。

1.

元灿追到文幻身边,挽起文幻一起朝外走去。

而母亲相信,真正特殊的人,是我。是我带着预兆和使命,来到这个世界。

出了餐厅,下了楼,元灿才吁了口气,说:“搞什么啊,原来不过第一次见面,差点被她们骗了。还真会吓唬人。你还好吧?”

从那以后,母亲的感应越来越强。她做了些好事,甚至帮助警方破过案。一些人知道母亲别具慧心、天赋异禀,称她为灵媒。

文幻无言。她只觉得这一切都很莫名。

母亲再次惊醒。睁开眼睛,她看到天花板上的吊灯竟然真掉了下来,不偏不倚地砸在小床上。她毛骨悚然地看向时钟,指针正好指向2点50分。

这时她们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只见元皓正从楼梯上奔下来。元皓上来就拉住文幻,竭力解释:“我真是被我妈骗来的。那个姓商的女人我见也没见过,以后也不打算再见……”

某一时刻,一声巨响突然爆发。

“好了,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文幻甩开他,“我对你们超级富豪之间的事情一点兴趣也没有。你是家里的独子,柳元皓。你是什么身份、该做什么事情,你自己一定最清楚。”

母子俩重新进入了梦乡。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

元皓,甚至包括元灿,都很少见到文幻这样严肃地说话,不由都有些诧异,瞠目看着她。

她惊醒,起身察看。我在小床里睡得正香。吊灯也好好挂着。但她还是将我抱起来,放到她自己的床上。

文幻继续说下去:“我们之间,是没有可能的,元皓。就像我一直说的,我把你当朋友、我最好的朋友,你也一直会是我关心、信任的人。但这并不表示,我们可以在一起,组成一个家庭。结婚、成家,那是很复杂的,最基本的一条,要门当户对,你我都知道。”

那天夜里,她忽发噩梦,梦见天花板上的吊灯落下来砸在我的小床上,时钟显示为凌晨2点50分。

“还有……”文幻顿了顿,又说下去,“我现在……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是说,我真正爱的,一个男人。所以……像今天这样的事情……我希望……以后再也不要发生了。”

母亲第一次发现自己特殊,是在生下我几天后。

文幻有些吃力地说完这些话,然后看都不敢抬头看元皓或者元灿的表情,低着头快步走到路边,逃一样地上了一辆出租车。

我的禀赋遗传自母亲。

车子开走了。她没有回头看。她相信元灿会把她最近的心迹都告诉元皓。并且,他们都会谅解她,成全她,放过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