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师宋丽有些震惊地移开相机，眨了眨眼：“你、你们……想这样吗？”
摄影棚安静了片刻，她的声音格外明显。
沈彤：“……”
“现在？我？”沈彤指指自己，又指指聂江澜，“亲你？”
某人抿了抿唇，还是没忍住，挑出了一个笑。
以公谋私的人懒懒掀开眼睑，淡淡点点头：“嗯。”
沈彤立刻知道这人又在胡扯，朝摄影师摇摇头：“不是，没事，我听错了。”
沈彤看了看摄影师，又看了看聂江澜，有点不信：“真的假的？”
宋丽点点头，托起相机，半张脸埋在相机后，过了会儿又探出头，欲言又止地开口：“如果你们想要的话，也是可以的。”
他面不改色地引导：“她让你亲一下我。”
“……”
聂江澜侧头看着她，看她今天染了草莓粉的玻璃唇，忽然心思一动，想起后门处那个没完成的吻。
拍着拍着，摄影师觉得这种CP的搭配有更多可能性，于是提议出了摄影棚去拍：“可以吗？”
还没摆好姿势的沈彤，以为她在让自己摆姿势，没听清，问聂江澜：“她说什么？”
负责人一开始还有点惮，小声道：“人聂江澜好不容易来拍一次，保险起见，能别折腾就别折腾了吧。”
摄影师在前面，指了指一个工作人员，说：“后面的绳子清理掉……”
毕竟之前可是听说过的，《急速燃烧时》开播之后他人气狂涨，不少杂志都提出了邀约。
这应该是他们第一次一起拍摄杂志吧，沈彤想着。
但他团队都一个个婉拒了，除非是节目组所有嘉宾都接的商拍，他的团队才会给他接下来，以免《急速燃烧时》五位嘉宾少一位。
迅速准备过后，聂江澜和沈彤站在了镜头下。
除了这种团体性质的活动，他平素真的几乎不接什么个人活动，所有的曝光都维持在综艺节目上。
“啊……好的好的。”
这次不过一个公益封拍，既不是什么闻名遐迩的邀约，也没有巨额酬劳。
负责人看大家都懵了，也及时拍手：“都愣着干嘛！快去准备啊！”
聂江澜能在男模特走之后第一个说自己上，这还真有些让人意外。
他对沈彤要和别的男人一起拍杂志这个行程，本来就很不爽。
“聂江澜能上，肯定是卖沈彤面子的，”一边有人小声八卦，“不然人家那么忙，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看封面拍摄？”
之前听说有男模，他就决定跟她一起来这里了。
“肯定啊，不然你以为之前那个传闻……咳咳，是空穴来风？我早在节目里就觉得他们俩有点儿什么了。”
聂江澜点点头：“反正缺人，也别再找了。”
这边讨论得颇有些热火朝天的味道，那边，沈彤已经站起身，同意了宋丽的要求。
这区区一个公益杂志，何德何能能请到大杂志都看心情接的聂江澜？
“正好我觉得里面有点闷，走，出去拍吧。”
负责人没想到自己能请来聂江澜，说话都有点磕巴：“您您您您来啊？”
聂江澜半倚在墙上，看沈彤没有跟自己示意一下，便径自转身往外走，皱了眉头。
聂江澜一开口，大家都顿住。
有人低语：“不是吧，说要出去真的生气了吗？”
这时候，站在她身后的人忽而开口：“我来吧。”
“估计是，听说聂江澜这个人有点懒，会不会发脾气什么的啊……就说老子这个咖位的人答应给你们拍摄，结果你们还蹬鼻子上脸要出去……”
沈彤想了想：“实在不行就我一个人吧……”
大家屏息，往聂江澜那边看去。
“那个男模特孟平，忽然临时有通告不来了，”负责人眉一皱，“说好有个男模一起拍的，现在缺了个人可怎么办？”
男人启唇时，有人倒抽一口凉气，真的要说话了啊？
沈彤一听，也站起来了：“怎么了。”
沈彤觉察到什么，回过头，等他开口。
“对的……说是有行程忽然撞了，很抱歉不来了什么的。”
男人蹙眉，面上表情寡淡：“你不等我？”
妆化到一半，忽然有人急匆匆地进来说了句什么，负责人大骇：“孟平不来了？！”
大家在底下交换了一个“？？？”的眼神。
她本来都说了自己不要人陪，但想着多个人多点心安，也还是让他跟着一起了。
这个傲娇靠在那儿等人来拉的人，是节目里冷面高智商的聂江澜吗？有点，不像啊。
沈彤提前去后台化妆，聂江澜也跟她一起去了拍摄地。
“等你啊，”沈彤回身拉他，“我刚想问你你想去哪儿拍呢。”
杂志拍摄如期而至。
两个人靠在一块儿，半揽着手出去了。
那她也一样可以回击，也可以把模特这桩事，完成得很出色。
沈彤还在细声询问：“楼底下？还是我们坐车去水族馆？”
他们有权利质疑，是因为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做并且做到了的人。
为了对应这期的主题，最后拍摄的地点定在了水族馆周围。
沈彤想，是了，哪怕是不一样呢，不一样的人生，总归有自己的活法。
因为是公益刊，所以也不能为了时尚感做得太特立独行了，稍微花点小心思就够了。
他语气很笃定，那样的笃定，让沈彤有一点点犹豫的内心，也落定下来。
沈彤和聂江澜有默契，不像别的不熟的模特，为了培养CP感要花好一阵子，得聊天得磨合，两个人站那儿，沈彤往他肩上靠了靠摆了几个POSE，不过多时就拍好了。
“也许别人没做过，但你想要去试，就去试，我永远会站在你身后。”
拍完之后是快傍晚了，回去之后沈彤给赵萱发消息，让她问问负责人这一期什么时候上市。
他当然知道她是想要尝试，人不可能永远活在自己擅长的框架里，偶尔也要打碎重组，试一试别的，才能有更多的体会和经验。
很快，赵萱的消息回过来：【那边的回答是两个月左右，说是还有些公益方面的事要协调好，也差不多快了。】
“当然对，”换来他毫不犹豫的肯定，“做你想做的，哪怕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过了会儿，沈彤还没来得及回什么，赵萱便道：【他们说到时候封面会发给我们看的，你今天拍摄的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当天晚上，沈彤随口跟聂江澜聊天：“你觉得不一样是对还是……”
沈彤：【还可以。】
不是所有人都绝不后悔，绝不会被各种各样的声音撼动。
【是吧，那就不要担心了，肯定能做好的。】
做自己很真实，但并不简单，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勇气。
赵萱想，反正她完成什么都完成得很好，摄影一样，那么做模特一定也一样。
而沈彤自摄影起，走的也不是常人走的路线，而现在还去尝试了一下模特。
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聂江澜出去忙了一阵子，快十一点的时候才回来。
聂江澜自然是不必说，他的独特几乎是一个标杆，从节目开始，他就始终随心所欲地做自己。
那时候沈彤正在床上仰着头贴面膜，见他进来，问他：“忙什么去了？”
沈彤知道，自己和聂江澜，现在走的这条路，并不是常人会选择的那一条。
“剧本，”男人捏捏眉心，稍微有些疲惫，“有个剧本不错，我看上了，但有另一边也看上了，现在正在协调。”
但当你树立起鲜明的自我，他们却又怀疑你是否有做自己的能力。
沈彤揭下面膜，随口问了句：“价格？”
当你随大流举起旗帜，他们说你没有想法、随波逐流、跟风。
“不止，”他道，“你别操心，快睡吧，明天是不是还有拍摄？”
男人声音懒懒散散的：“世人推崇独特的东西，但当真正独特的东西出现的时候，他们采取最多的却是反驳、质疑，还有抨击。”
面膜揭下来，按摩了一会儿，沈彤心想反正也没办法替他分担什么，于是抽出手边杂志放在柜子上，仰头道：“你去洗吧，我给你热点牛奶。”
沈彤看他。
他坐在沙发上，腿半支着，皱着眉伸手松了松领带，食指指尖弧度漂亮。
聂江澜笑一声：“很有意思吧。”
“去洗吧，”沈彤帮他把领带脱下来，“洗完之后会舒服很多。”
后面不少评论都无外乎是这个言论，沈彤看腻了，也就关掉了。
一般她遇到什么烦心事，也会先去洗个澡，让热水把身体内颓丧的部分冲个干净。
底下观众躁动了，沸腾了，纷纷举手想要表达意见了：“我也觉得，因为结果什么样我们不清楚，所有有权保持沉默，也有权利质疑。为什么不走寻常路选择另辟蹊径，无论怎样最后都是市场去考验他们，我们也是市场的一员。”
聂江澜站在那儿解扣子，沈彤给他取下领带之后，也顺手从肩上把他的衬衣给脱了下来。
主持人怀着笑，继续道：“目前我在娱乐圈也没见过这么不一样的人，所以这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到底会交出怎么样的答卷，我有权拭目以待，也有权保持质疑。”
完美的倒三角身材，腹肌间沟壑陷下去，人鱼线隐约着延伸进黑色裤边内。
赵萱替沈彤抱不平：“这些人叫什么呢？有没有点自己的想法啊？这么容易就被牵着鼻子走？你要是想转娱乐圈早就转了啊，至于这样么。”
男人眉一挑，语调略带惊意：“你这么热情？”
底下传来阵阵尖叫。
沈彤作势要打他，伸手推他进盥洗室：“你先去洗干净。”
“但是呢，沈彤她拍的是公益杂志，公益诶——这两个字就是粉丝回怼所有质疑的最有力武器。别人就算真的有这个想法，但是公益就是个遮羞布，再大的野心有了这个遮羞布，诶，情感就升华了。你骂她，那你就不善良。”
腰带松松垮垮挂在盆骨，进去之前，隔着磨砂玻璃门，男人禁不住回了个头。
“摄影师转模特，那下一步会是什么？我提供一个猜想，在现下模特转演员的数不胜数，沈彤是不是想借这个机会做演员演演戏，我存疑。也毋庸置疑，模特转演员要接受不少争议，有人会骂说是不是太想红了什么的。”
“我洗完你就能热情了吗？”
屏幕里的人依旧在说：“沈彤呢，就更不一样了。比起聂江澜和她的绯闻，我更愿意关注她自己。一个摄影师做了五六年六七年，忽然借公益的名头开始做模特拍杂志了。我说聪明，真的，就只说聪明。”
沈彤瞥他一眼，懒得理他了。
他很镇定地看着手机屏幕，没有过多的表情，并不意外似的，反而觉得……有趣？
当晚两个人都很累，没心思折腾什么，迷迷糊糊睡到大半夜，沈彤感觉到身边的人起身了。
讲到聂江澜，沈彤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
她眯着眼，脑中也是混沌的：“怎么了？”
“这种属于非常有观众缘了，也有自己的本事。我们有句话不是这么说的吗——唱而优则演，演而优则导。我很能理解，不少导演都是这么转型的。但是聂江澜呢……他不只是第一个靠综艺出道爆红的，还是第一个刚做完综艺就转行做导演的。有没有拍电影的经验我不知道，就知道这么一人，也许怀抱着匠心精神，要拍电影。”
“我起来有点事，你先睡。”男人拿起手机，手机亮度被调到最低，折出一滩光来。
“除了恋情曝光，那就是前几天的两个人被曝光的工作上的事儿。聂江澜么，现在年轻人没谁不知道的，一线流量，靠综艺出道进了娱乐圈，电视剧电影没演过，也没出过歌儿，目前手下唯一一个作品还是在综艺里拍的微电影。靠综艺出道然后迅速爆红，我目前见到的，他是第一个。”那人比了个一的手势。
沈彤：“剧本的事？”
赵萱在一边咬唇：“听说这人是个狠角儿啊，讲话特别犀利。”
“嗯，”他在她额角落了个吻，“我出去开个视频会议，很快就回来。”
底下传来一阵叫好声。
沈彤窸窸窣窣地摸索出手机，现在凌晨两点十三。
“先是疑似恋情曝光……关于他们俩感情的事真真假假，我不多做揣测和评论，粉丝们喜欢叫他们红蓝cp，但我看了今天的两条新闻，我觉得不应该是红蓝，应该是不一样。为什么不一样呢？俗话说得好，喜欢一个人就离他的生活远一点，作品近一些，那么今天，我跟大家聊聊，什么叫作品。”
能在凌晨，把聂江澜叫起来的，除了沈彤，就是电影了。
主持人拿着一把扇子，慢悠悠地扇着：“咱们说到最近娱乐圈大事件啊，就要说到聂江澜和沈彤这俩人了。”
“不用，就在这里开吧，外面走廊又没人，怪凄冷的。”沈彤揉揉眼睛，“我睡得着的。”
那时候刚好聂江澜来找她，赵萱也在一边打点工作的事，三个人就坐在一块儿看。
“里面开影响你睡觉。”
沈彤看到了一段截取，截取里说了有关她和聂江澜的事。
她裹成一团：“你出去才影响我，我总担心外面冷。”
脱口秀的主持人很有名，那个脱口秀的收视率也不错，主持人几乎是天南海北什么都聊，偶尔也聊聊热点。
视屏会议对面等了十分钟的三个人：？？？？
这两个话题被大家讨论了几天后，上了某一档脱口秀。
过了会，有人问何故：老何，聂江澜在干嘛？
【如果导演都能这么认真，我们怎么会在电影院看到这么多烂片。现在好多青年演员的演技辣眼睛，俗称就是一点信念感都没有，感觉像是在几个世界里演戏。】
“听不出来吗，”何故没好气，“凌晨，他怕我们饿了，为我们赠送新鲜的来自被窝的黄金狗粮豪华超值套餐，让你一次吃个够。”
【能在《见霜》这样的剧组里有点发言权，聂江澜真的有两把刷子，看得出来是真的喜欢电影吧。】
“……”
【要拍自己的电影吗？天哪，虽然之前看综艺节目感觉他做导演挺有天分的，但是忽然角色转换的这么快，我还有点回不过神来。】
聂江澜走到房间角落，把手机抬起来：“说吧。”
【对不起，我觉得……好帅。】
何故抽出一沓小册子，清清嗓子正要开启一番长篇大论，聂江澜淡淡：“说快点，我怕吵到她。”
【之前《急速燃烧时》第三期他做过导演吧，感觉挺专业的。】
何故：“……”
上次出现还是在综艺节目里“破案”，这次出现居然就是在拍摄地现场，群众们纷纷贡献上了自己的讨论流量。
哦，怕吵到她。
画面切换，孙凌对着镜头笑了笑：“聂老师讲戏真的挺好的，这部戏他有参与很多细节的指导。这部戏拍完他可能就要拍自己的电影了，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就你女朋友的觉是觉！！你女朋友的一滴眼泪都是五彩的水晶！！我们不是人！！是你的奴隶！！！万恶的资本家真是遭人唾！弃！！啊！！！
聂江澜拿着剧本，目色带着认真：“刚刚那场戏只有孙凌是在状态的，其余的人都有点出戏，还有人演着演着笑场了。希望你们记住，人物是自己塑造出来的，好演员能把虚假的东西都完成得像是在身边发生，不合格的演员是把真实的事也塑造得很浮夸，让人难以入戏。你们要先相信人物，人物才能相信你们。”
何故对着册子翻，一边在心里骂的起劲。
花絮里，他手拿剧本，在摄制现场看了一会表演，后来导演讲戏，把他也拉了过去：“刚刚江澜跟我说了一个点特别好，有个句子特别贴切，我忘了，江澜，你再给他们说一下。”
聂江澜扯了扯耳机：“你以为在心里骂我我就听不到？”
不过一会儿，当天下午，聂江澜又被曝光在《见霜》拍摄地的花絮。
“…………”
评论里各种各样的讨论声都有。
沉默了一会儿，何故决定岔开话题：“咳咳，我们讲一下空枪这个剧本啊。”
【以前虽然她也拍过，但我到现在确实是第一次听说摄影师可以当模特的……沈彤这已经算半个艺人了吧？这是怎么玩儿的？我以前没见过，长见识了。】
“因为有两家都想要，除了我们的另一家开的价不是很高，所以之前编剧那边就跟我说了，更倾向于卖给我们。”
【给大家科普一下，小姐姐这不是第一次做模特，以前也拍过一次公益刊，卖的不错，但那时候没有现在红。听说也有杂志找她做模特，她都婉拒了，唯一接下来的两次居然都是公益诶，好吸粉。】
“卖给我们的话，有一些小小的要求，刚刚已经抄送给我了一份，我等下给你读一读。”
【本来我也挺疑惑，但看到主题就明白了，这次是跨界嘛，宋丽老师原来也是医生，后面毅然决然转行选择了摄影行业。孟平也是，原来是画家，现在改模特。那沈彤这次肯定是作为摄影师，转行模特了，你别说，我还有点期待。】
“现在我们的竞争对手还在跟编剧谈，想说服他们。他们有他们的优势，我们也有我们的。所以我觉得最好还是马上定下来签合同，没有后顾之忧，免得后面又提价反悔什么的。”
【看到艾特沈彤下意识以为沈彤又拍了什么刊，还以为要拿大满贯了……仔细一看，是模特吗？】
聂江澜：“好，他们的要求你念给我听。”
底下的评论倒是很意外。
会议开了接近半个小时才结束，聂江澜扯下耳机，在黑暗里无声地坐了几分钟。过了会，他翻身上床。
【《风赏》首都触电公益，下一期将与模特@沈彤@孟平和摄影师@宋丽合作，为你诠释全新的主题——跨界。公益刊所有利润将捐给希望小学，全透明公开欢迎大家监督，希望书屋亦会冠上沈彤孟平与宋丽老师的名字，感谢三位老师无薪酬参与。爱心公益，一路同行。】
沈彤睡着了，感觉到他手臂伸过来，脖子抬了抬，又再枕上去。
以往都沉寂的《风赏》官博，大概是看沈彤流量好，这次便也提前公布了沈彤和自己的合作。
她无意识地，缓缓滚进他怀里。
谈好了合同，赵萱再三确定了不少小细节，合作的事才算这么正式确定了。
一夜好梦。
“下周。”
剧本确定下来之后，第二天一早，聂江澜就要出发了。
“好，那我就试试，具体拍摄时间是什么时候？”
沈彤那时候还在刷牙，看他起早了，嘴里裹着泡泡道：“你起这么早做什么的？”
本还担心着自己能不能胜任这个职务，但当下，沈彤却决定拼一拼，接下这个活。
“得出去一趟，”男人扣好衬衣，“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如果杂志卖得好，这些希望小学能得到的资源会更好吧。
“我一个人能有什么问题，我一个人完全ok啊。”沈彤失笑，“看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没遇到你之前都得靠人救济似的。”
沈彤抿唇，翻了两页，看到册子里孩子们发自肺腑的笑和拉起的横幅，一瞬间就撼动了她。
“如果遇到我之后还让你和从前一样，那就是我的失职了。”聂江澜看她一眼，伸手蹭掉她嘴角一点泡沫，“好了，那我忙完就回来。”
“我们这边三番两次找到您，也是觉得您可以把数据带得很好看，数据好看一些的话，对我们杂志也是有很大的好处的，”那边的人再三保证，“您放心，我们绝对不是坑什么的，没有薪酬却表现这么强烈的合作欲望，是想要双赢。”
“嗯，”沈彤端起杯子，“我这几天也有个行程要忙，你放心去，我没事儿的。”
“嗯，这个我知道。”沈彤点头，“也不是薪酬的问题。”
“那我走了？”
负责人继续道：“这是我们第一次以公益合作的形式来来拍摄封面，利益捐给希望小学，两个书屋分别会冠上模特、摄影师的名字，虽然没有酬劳，但也算以模特和摄影师的名义做了公益。”
她漱完口，站在门口挥挥手：“嗯，拜拜。”
沈彤低头看资料。
聂江澜看在门口看了会儿她，本欲走的人又转回来，把她拉进怀里。
“再加上您的外部条件好，也更适合上镜一些，所以您是最好人选，您觉得呢？”
他低头，感觉到她的头发缓缓挠着自己的鼻尖。
“后来我们也看了一些女摄影师的资料，那些摄影师毋庸置疑都很优秀，但作品的流量转换不成自身的流量，假如做模特，让大家看到想买的几率也比较小。”
沈彤听到他叹了句：“要是能把你缩成钥匙扣那么大，装进口袋里就好了。”
对面桌的西服男人递来一份资料：“我们这期的主题是跨界，这个上次我也说过了，无论怎么衡量，您都是最好的模特之一。我们打算封面做男女混拍，请的男模特是画家孟平，他粉丝也多，但比起您来说还是不如的。”
接下来的几天，两个人都奔波在繁忙的行程中。
没过几天，原来《风赏》的负责人又找到沈彤，表明了自己的意向。
聂江澜会在固定时间给她打电话，其余时候会给她发消息。
但是一个被迫中断的合作，继续完成的可能是百分之百。
沈彤在消息里，大约知道他现在正忙于各种投资和开拍准备里，要处理和协调的事非常多。
一个被打断的吻，继续完成的可能性是零。
沈彤也忙，忙着杂志拍摄，也忙着慈善晚宴。
“……”
赵萱也忙，忙着给沈彤联系最后一个大杂志《平意》，满心记挂着给她大满贯提前的事儿。
下一秒，赵萱脚底抹油转身就跑：“你们继续，继续啊……”
不过一码归一码，沈彤虽然忙，但网上的大消息，多少也还是知道一点。
赵萱搓了搓手：“我看里边儿没动静以为你们打不开门，打、打扰了……”
比如即将要上市的《风赏》，提前公开了聂江澜代替孟平成为那期公益刊男模特的事，一石激起千层浪，讨论和关注度又多了起来。
沈彤怔然，猝不及防地转过头——
【聂江澜可是业内传说不是团体类活动不出席的主儿啊，这是第一次接《急速燃烧时》不相关的行程吧？】
嘴唇堪堪要贴合的那一秒，声控灯被人按亮。
【请到沈彤，还请到聂江澜，你们挺厉害的啊。】
聂江澜闭上眼，无声接受她即将落下的吻。
【这是两个人继绯闻之后第一次公开同框吧，哇哇哇，我怎么觉得有点什么苗头。】
她声音很轻，眼睑半垂，目光不知道在看哪里。
【除了封面，拍摄花絮希望也能放出来！】
她抬起头，看着窗外投射的一束光影落在他鼻尖，忍不住伸手碰了碰：“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只有我比较关注孟平为什么不来了吗？很奇怪啊，都官宣了，看起来应该是确认了的啊，怎么说换人就换人。】
“嗯。”
就这样，沈彤和聂江澜在一起拍摄的话题又被扯到了模特和电影上，“跨界”和“不一样”这两个词，仿佛已经在他们身上烫下烙印。
“聂江澜。”
之前那段脱口秀的评价又被人扒了出来。
她埋在他肩头里，闻见他身上淡淡的海风气息，和初见时一模一样。
那时候正好碰上何故回来拿东西，说是聂江澜有个打火机掉在沈彤房里，让他回来拿一下。
我会一直在这里，一直陪着你。
拿东西的时候何故还在讲：“他最近真的就忙到那种程度你知道吧，一般要来见你他是从百忙之中都能抽空的，哪怕把我何故压在那边堵住时间……这次不行，投资方那边就是不放人。”
“嗯，想叫就叫吧，”他说，“以后每一次想确定了，就叫叫我，我会一直回应你。”
“无所谓啦，以后总会见的，”沈彤翻着抽屉道，“你也记得跟他说一下，不要为这种事发脾气。”
聂江澜顿了一瞬。
何故：“你怎么知道他还差点发脾气？”
她阖了阖眼，轻声说：“没什么，我就想叫叫你。”
“……瞎猜的。”
他察觉到这气氛悄然的变化，手搭在她后背上，无声加深这个拥抱：“嗯？”
沈彤找了大半天，都没找到东西：“聂江澜有跟你说他放哪儿了吗？”
“聂江澜。”她忽然叫了一声。
何故：“就说在桌子周围……”
这样就很好了，沈彤默默地想着，就像冰块终于被坚持不懈的日光融化，冰块里尘封的人，会献上自己，作为报答。
话一说完，他头一探，立刻看到了：“呐呐呐呐，那个手机后面放着的。”
即使原来也真真切切地被他感动，被他温暖，被他融化。
沈彤侧过去一看，才发现刚刚看视频的时候，赵萱顺手把聂江澜的打火机垫在了自己手机后面。
沈彤静静地抱着他，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很少主动拥抱过他。
她抽出打火机，手机砰一声落回桌子上，不知道是不是不小心触到了什么按钮，按下暂停的视频又开始重新播放。
声控灯静悄悄地灭掉了。
是之前那段大肆批驳所谓“不一样”的脱口秀。
这个世界上一定会有很多人让你想要穿上铠甲自保，但能让你心甘情愿在他面前脱下铠甲的，也只有那一个人而已了。
何故拿了火机，一下就听到沈彤在放什么。
他从来没有遮掩，给她的始终是全部，而她在这一刻才后知后觉地敞开全部的自己。重新开始温暖，开始柔软，开始愿意相信。
“你们还在听杜凯这个啊，”何故笑了声，“没什么参考价值，买的。”
但这一刻，像是面前重重迷雾被拨开，铠甲也被温柔而无形的手脱下——两颗心在这一刻，终于决定无所保留地相互给予。
杜凯就是那个脱口秀的主持人。
原来她的潜意识在保护自己，让自己不要给予太多，不要陷得太深。
沈彤：“买的？”
所以有的时候面对他的热烈和撩拨会闪躲，他站在那里不动她也不会动，他走上前来想要拥抱或是亲吻，她就顺从地给予，但始终没有上前一步。
何故见怪不怪：“对啊，这都是有人暗箱操控的，不然你觉得一集脱口秀那么长，他怎么偏偏跟你们过不去？还偏偏这段火了？我有朋友在微博，跟我讲这个视频买了热门的。”
现在才恍然感觉到，原来因为在这之前，她的心里，还裹着一层很厚的铠甲。
沈彤顿了顿。
以前她总是迷迷糊糊的，对这段感情也是，只是感觉到也许有一个尚算不错的结果在尽头等着自己，但想仔细看，却总是看不真切。
“可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他没有任何犹豫，所有能左右的事情，都顺着她的想法来，这是他保护和爱她的方式。
这段脱口秀也并没有黑他们，只是对他们的质疑声很重，最严重的后果，也不过是带起公众质疑与不信任的心态。
今天预售后，在心里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下，那些细节就一遍遍在脑海里回荡——
“为什么这么做，不太清楚，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但肯定是有用意的。”何故咳嗽一声，“这种东西嘛，刚开始你看不懂幕后黑手的套路，时间一长，你就知道他要往你哪边攻击了。”
第一次面对水军时，她不害怕，但有些无措。可他为她筑起了一道墙，为她阻挡了无数不怀好意的目光和质疑。所以第二次，她不害怕，也不再茫然。
“而且这个攻击面也一定是和他利益对撞的，”沈彤说，“好比之前陶恙想拿奖，于是黑我不敬业。”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看到他会觉得心安，他说有他在的时候，无论什么样艰险的环境，她都真的不害怕了。
“对滴，肯定有利益冲突，”何故往外走，“这个目前先放一放，后面等我们这边的事全部铺开，按照排除法，就知道是谁干的了。”
一开始对他是喜欢，是觉得可以去尝试，但随着时日推迁，两个人经历的，已经不止是综艺里简单的节目挑战了。
只是直觉告诉沈彤，这个脱口秀虽然主要评论的是她，表面上是借不一样的跨界，把矛头从她这边过渡到聂江澜身上，但很可能真正的目的，是想要对聂江澜做点什么。
也许是环境和家庭使然，她一直都不是一个特别有安全感的人，也很难就迅速地交付自己满满一颗真心。
不过何故说的也是，目前主要的问题不是这个，再等一等，等到藏在暗处的刀露出锋芒了，才能看得到。
前段时间太忙，她甚至都没有仔细梳理那么多东西。
第三天，赵萱不久前强调给沈彤的一个慈善晚宴也开始了。
那时候，虽然隔得很远，但她像现在这一刻一样，能感觉到他炙热的心跳。
前段时间八卦聂江澜的时候，赵萱就跟她说了这个晚宴，还说不知道会不会碰到薛丞。
也想到不久前绯闻被曝光，当她说出自己的想法，想要暂时不回应，等待风波过去后再公开，他欣然应允。
碰没碰到薛丞她不确定，但晚宴刚开始，她看到了孟平，那个《风赏》拍摄里说应该到却没有到的男模特。
想到这个别扭又不可一世的男人给她吹头发，一举一动里都有种生疏的认真。
彼时赵萱还在跟沈彤八卦：“已经好多人问我为什么《风赏》封面从孟平换到聂江澜了，他们还以为是聂江澜自己抢的。我也很好奇，当初说的好好的，为什么孟平就不来了？”
想到第一次大规模的水军攻击时，他彻夜无休坐在电脑前给她整理资料。
孟平坐在位置上，正在跟旁边穿着晚礼服的演员讲话。
一点点给他清理的时候，沈彤听到他的心跳声，就是那个瞬间，她想到了很多。
沈彤坐在他身后，本来并不是想听，但却意外地收获了一段对话。
他倒是依然悠哉悠哉：“这样方便点，免得你看不清。”
孟平：“当初可是你一通电话要我不去我就不去了的啊，那个角色……”
忽然被换了个姿势，沈彤低低惊呼一声。
“放心，答应的不会亏待你。”旁边的晚礼服女人说。
这个姿势本来就有点像拥抱，谁知道聂江澜一抬手，抓住她两只手肘，放在自己背后，让她整个人半挂在了自己身上。
那声音很熟悉，沈彤侧了侧头，回忆了好半天。
她没有受力点，手肘只能抵在他肩膀上使力。
直到赵萱做嘴型提示她：“杨韶，陶恙的小姐妹，之前对聂江澜示过好被拒绝的那个。”
头发前面有一点树上落下的绒毛，后面也有不少，沈彤身子前倾，给聂江澜清理他头发后面的东西。
沈彤顿悟。
沈彤抿唇，嘴角不小心弯出一点笑意，抬手帮他拍掉发顶上的小绒毛。
赵萱扯了扯嘴角：“怪不得她对你敌意有点大，孟平那个，是她打电话让他撤的吧。”
男人滚烫手心捏住她手腕，看似是在抓紧她。他低笑一声，淡淡道：“站稳啊。”
这里人多眼杂，沈彤比了个“嘘”，拉赵萱去一边：“我们刚刚还站在人身后呢，你讲话小心一点……”
要倒的那一秒，她及时抓住了聂江澜的衣襟。
“沈彤！”
因为凳子不稳，所以沈彤有点晃，还没来得及站稳，就已经摇摇欲坠。
沈彤一句话被打断，错愕地抬头看，薛丞站在水晶灯下朝她挥手。
沈彤把一边的板凳踢过来，站上去，就比他要高上一截了。
这人收拾得倒是人模狗样儿的，酒红色西装加皮鞋，头发全梳上去做了定型。
他半倚在墙壁上，眉眼带笑地看着她，顺从地走近，再往后靠。
乍一看，真的不怎么像追了她几个月表了声泪俱下的真心，下一秒就去跟嫩模开房的人。
沈彤招手：“那你过来，我给你清理一下。”
沈彤看了眼赵萱，都怪赵萱之前乌鸦嘴，说什么可能会碰到薛丞或者杨韶。这下好，全中，俩都遇上了。
聂江澜回身看了眼，道：“外面树上的吧。”
赵萱背着手小声：“将头发梳成大人模样，穿上一身帅气西装，等会儿见你一定比以前渣。今天的渣男是酒红色的。”
她伸手碰了碰：“你头发上是什么？”
薛丞走到沈彤面前：“最近好吗？”
外面的男人跻身进来，沈彤一抬头，看到他发丝上沾着的白色毛絮。
这么久没见，两个人应该算是回归陌路人甚至还有点撇清关系的迹象，沈彤不知道为什么他还能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跟自己打招呼。
沈彤把门闩抽开，拧了拧，伴随一声轻微锁响，门吱呀一声打开。
毕竟《长歌》剧组一别，就没有再见过了。
他“嗯”了声：“好开吗？”
至于他追过自己的事儿么……她也早就不想管了，反正他也没付出过什么真心。
“我马上打开，”她说着去摸门锁，“你等一下。”
她敷衍地回了句，伸手去拿一边的香槟避开。
后门这边是声控灯，沈彤触亮，看见隐约的光影中，聂江澜的侧脸。
薛丞还在旁边叽叽喳喳，不知道说了什么，沈彤低头喝香槟。
果不其然，聂江澜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喝到一半，想起赵萱唱的改编过的歌，她忽然忍不住笑了一声。
她睡衣也没来得及换，穿着双拖鞋，坐电梯到了一楼，绕到后门处。
薛丞：“没想到过了这么久，我还是能触及到你的笑点。”
“好，你等一下，我马上下来。”
“……”无语片刻，沈彤摇头，“不是的，我在笑我助理。”
“后门从里面锁住了，要你出来开一下。”那边传来他动锁的嘎吱声响。
想了想又道：“我甚至不太清楚你刚刚说了些什么。”
沈彤：“怎么了？”
薛丞：“那我再说一次！我说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
不过一会儿，沈彤就收到了他的电话，电话里的声线沉沉：“你下来一趟。”
“不用了，”沈彤点点头，“我男朋友在那边叫我了，我过去了。”
他回答简明扼要：【来找你。】过会又补了句：【从后门。】
这种人见不到你的时候你什么都不是，看到你又觉得后悔，开始花言巧语企图挽留你回来。
沈彤：【去哪儿？】
若即若离的永远是最想得到的，已失去的却又是最追悔莫及的。
聂江澜：【在路上了。】
这些人啊……莫不如是。
沈彤给自己圆：【哦，我输入法坏了，刚刚自己打出来的，你在干嘛。】
沈彤刚刚只是随口一说男朋友的事儿，却没料到聂江澜真的到了场。
聂江澜：【小娇妻是什么东西？】
她推开阳台的门想要透透气，下一秒却猝不及防被扼住手腕，抵在阳台墙角。
过了一分钟，聂江澜：【？】
她懵了。熟悉的气息铺天盖地旋转下来，男人在她唇上辗转的吻带了些许凶狠的味道。
沈彤点开和聂江澜的对话框，思绪一下子还没切换过来，消息就已经迅捷地发了过去：【小娇妻，在干什么呢？】
她还没来得及问他怎么在这儿，未几，男人覆在她耳畔的低喘中带着沙哑。
“……你们八卦记者用词都这么稀奇古怪的吗？？”
“我吃醋了。”
沈彤：？？？？
月色疏疏落落地铺满了大半个窗台，沈彤还有点迷糊，大脑缺氧，思维也有点跟不上节奏。
赵萱嘿嘿笑了两声，过了半晌，摸摸自己鼻子：“聂江澜要是知道你这么叫他，可能会把你嘴亲肿。”
聂江澜手撑在她身侧，眼睫微敛。
沈·桀骜总裁：“哄哄我的小娇妻，看他怎么样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回过神来，对上男人沉沉的目光。
赵萱：“干嘛啊？”
聂江澜看着她，想等她开口。
沈彤的手机看完销量本来都扔在桌子上了，这会儿，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又把手机拿起来了。
未几，她启唇，问的却是：“你怎么来了？不是在忙吗？”
赵萱：“……”
“之前请了我我没打算接，但整个剧组都要来，我就顺道来了。”
“不是，”沈彤好声好气地指了指自己，“我说的总裁，是指我自己。”
沈彤点了点头：“是这样啊。”
赵萱：“……所以聂江澜是桀骜总裁邪魅一笑是吗？”
男人眉尾半抬不抬，声音压低：“再说了，不来怎么见识到刚刚那种互动？”
“就，”沈彤偏了偏头，开始有意逗赵萱，“桀骜总裁狂占火辣娇妻那种套路，你能脑补吧？”
刚刚一进来，他一眼就在人群里找到了她，心下还来不及欣喜一番，再仔细一看，发现她站在一个男人身边。而那个男人，还是之前追过她的薛丞。
赵萱凑近：“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谁追谁？吵架了一般听谁的？他什么时候开始对你有意思的？具体是什么样子的能说来我听一下吗？”
这还不算完，他本以为她马上就会离开，谁知道她低头喝香槟的时候……居然笑了。
“我还以为你们俩只是暧昧，还没到……没想到……”赵萱咽了咽口水，右手的葡萄干转移到左手上，空闲的右手捂住鼻子，“这么刺激的吗？”
很好。
沈彤今天心情好，玩心也上来了，笑着回：“就是那种，不清白的关系。”
沈彤还有点没回过神来，不知道他在指什么：“哪种互动？”
“那种关系？”赵萱刻意把前两个字的音节咬得抑扬顿挫，“那种？是哪种？”
男人眯眯眼，几乎是咬着字音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刚刚在外面，谁跟你说话我可看得清楚。”
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她抓了一把葡萄干放进赵萱手里：“就你看到的那种关系。”
“薛丞吗？”沈彤想起来了，“也没说什么，我都没听到。”
绕来绕去，绕回来了。
“没听到？没听到你还笑？”
“然后，八卦财经小记者就问沈彤女士，”赵萱咳嗽一声，“请问您和聂江澜是什么关系？”
沈彤皱皱眉：“哈？”
沈彤从桌上摸来一盒葡萄干，边吃边点头道：“嗯，有志向，然后呢？”
他散漫勾勾唇，提醒道：“你边喝香槟边听他说话，听到好笑的地方还笑了起来，看起来很惬意么。”
“不瞒你说，我之前的梦想是当一个八卦财经小记者。”
沈彤：？？？
这种事无巨细的还原场景的能力，还有出奇的脑补能力和剧情回推能力，让她觉得放赵萱当自己的助理真的很屈才。
像是年久失修的机械运转起来总是比别的要慢上半拍，刚刚被亲到缺氧的沈彤，花了几分钟才终于搞清了事情的原委。
“你不去当话剧演员真的很可惜，”沈彤拍拍她肩膀，“作家也不错。”
“你误会了，”沈彤说，“我没听他说话，喝东西的时候是想起了赵萱的话才笑的。”
“我那天早上来找你送相机包，开门开得有点慢，我没想到是别人，抬头一看，嚯——”赵萱形容得绘声绘色，连比划带声音，“就，聂江澜，穿一件领口敞开的T恤站在我面前，头发也是乱的，一看就是在这里过了一夜那种，而且看得出来是刚醒，眼神中还带一点疲惫，就好像前一晚……”
他明显有些不信：“赵萱说什么？”
沈彤：“……”
“唱歌骂他渣。”说完，沈彤举起三根手指，“我真的不是因为跟薛丞在一起高兴地笑的，你相信我，他说什么我都没听清。”
“就你和聂江澜被拍到那个事儿，是真的吧？”赵萱忽然转换了角度，突如其来的八卦欲把沈彤打了个措手不及。
聂江澜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眉间川字浅了点。
“嗯？”
为表忠心，沈彤继续道：“我还跟他说我有男朋友了。”
“不过……”赵萱画风忽然一转，“前阵子太忙，我都来不及问你。”
这句话取悦了他。
赵萱大手一挥：“行，等我什么时候收购微博了，我第一个把这事提上日程！”
男人眉头展开，松开撑在她周身的手，往身后的栏杆上靠，手臂搭在栏杆上，手指垂落：“是么。”
“有道理，”沈彤跟随她憧憬了那么一小下，“能真正施行，键盘侠得少不少了。”
沈彤：“千真万确。”
“呿，未成年人还不准买烟呢，我们国家什么时候能像卖烟那样定个规矩啊——智商低于正常人者，没有留言的资格，省的看不懂别人说什么做什么，自己还乱放炮。”
聂江澜点了点头，眉头这才抬了抬：“这还差不多。”
赵萱：“奇怪，前几天这些黑粉不是还蹦得挺带劲的吗？之前那些说你炒作私生活的呢，怎么也不说话了？说你炒作被发现了，心虚不敢回应只好偷偷卖杂志，坐等你杂志卖几本的人呢？哪儿去了？”
沈彤试探了一句：“你吃醋……就因为这个？”
还有挺多人估计是嫌自己之前发表的言论有点丢人，还删掉了不少。
“就？”他淡淡道，“你知不知道我看到我女朋友跟差一点成为她前男友的人在一起喝酒还笑了的时候，我感觉有多少雨滴落在青青草地？头顶多大一顶绿帽子？”
果然，预售成绩一出，还活跃在沈彤话题内的黑粉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个个一点气都不剩，蔫巴巴地蒸发了。
沈彤没绷住，笑开，扶住他肩膀：“好好好，是我错，我下次不会让薛丞出现在我身边的。我们俩在这里面够久了，走吧，先出去。”
她不需要蹭流量，她本身就自带流量。
窗台的门拉开，沈彤还没踏出去一步，就看到薛丞站在外面，举手投足有些局促。见她出来了，挤出一个笑开口：“我们好像还……”
就是这样冷静又从容，告诉那些人，她只靠自己，也能把本职工作完成得很出色。
下一秒，聂江澜站到沈彤面前，挡在沈彤和薛丞之间，好整以暇地反问：“还没怎么样？”
她不争不抢，不着急反驳，只是等所有的舆论和热度都冷却下来，过了一阵子才开始通知杂志上市的事情。
薛丞哽了哽：“……”
一开始说沈彤为了卖杂志炒作恋情，又说是从进组开始就酝酿的一场大戏，还说什么花式蹭流量……总之什么猜想都说得出口，所有的恶意评论都说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看你在阳台外面等了这么久，应该也挺辛苦，”聂江澜挑起唇角，一副为人考虑的模样，“现在可以进去了。”
赵萱有些跃跃欲试：“点我，在线观看黑粉打脸。”
薛丞愣住，进去还能干什么？一个人孤独地在冷风里回忆刚刚他们俩在里面的样子吗？
沈彤：“嗯？什么？”
说完这句话，聂江澜带着沈彤离开了。
赵萱语调中隐隐有期待：“OK，我立刻截图，所有的好成绩一口气挂到微博上去，到时候微博文字我都想好了。”
路上，沈彤想到刚刚薛丞的表情就觉得好笑。
只是没太想到卖得这么好，这个成绩确实有点把她吓到。
薛丞刚刚明明是在等自己，聂江澜肯定也知道，刚刚那句话里的潜台词却再明显不过。
这么一结合，再怎么卖也不会差到哪去就是了。
他假意不懂，“礼貌”问薛丞是不是在等阳台，语句里却都暗藏锋芒略显的挑衅和肆无忌惮。既宣誓了自己的主权，也点到为止地让薛丞离她远一点。
练习摄影了这么多年，过硬的基本功也在给她撑腰。加上这期杂志的封拍她自己也准备了很久，模特的杂志和适合的风格都看了不少，拍的时候也很能抓住亮点。
走到长桌旁的时候，沈彤看到了《见霜》剧组的演员，拍了两个多月，《见霜》下个月就要杀青了。
沈彤滑到底下去看详情页面，道：“之前几本卖得都不错，估计积累了一批固定的粉，加上还有之前的死忠粉。”
孙凌转头看到沈彤，笑着和她打招呼。
“你积累了这么久的人气和底子毕竟不是开玩笑的诶，”赵萱啧啧嘴，“还真是流量摄影师中的扛把子，这么能卖。”
他腰杆挺直，身穿裁剪合身的西服，眼神里还是有青涩和稚嫩，但已经能够成功驾驭自己的气质。
虽然说这是在预料当中，之前的几次售卖赵萱也见识过大家热情的购买力，但此刻还是禁不住有些瞠目。
沈彤点头回应，看到面前的孙凌，实在想不到他是《急速燃烧时》第三期里的模样。
“我的天。”她不自觉感叹了一声，“我刚刚下单之前还是999本，只不过是下了个单，就已经1012本了。”
不过寥寥数月过去，他已经有半个演员的模样了。聂江澜当初的眼光真是好。
买完之后，赵萱顺便又看了一眼销量。
后来大家在上面合照的时候，沈彤顺口问聂江澜：“孙凌演男几号？”
赵萱动作很快，直接从官方链接进入，然后选择了商品，直接购买。一气呵成，购买过程不超过五秒。
毕竟《见霜》也算个不错的制作，孙凌能分到一杯羹，她还是挺意外的。
赵萱做鬼脸：“哎呀不用不用，三四十你的助理我还是出得起的。”
聂江澜冷哼一声：“你还记得人家名字？”
沈彤酝酿着点了个头：“那我应该给你报销。”
“之前他不是演过你的主角吗，我还拍过，肯定记得的，”她扯扯他袖子，“我没想到他还能接到大制作的戏份，演男几？说说，我挺好奇的。”
“我也买一本好了，”赵萱举着手机，“刚刚换了个绑定的账号，检查一下能不能用。”
聂江澜道：“男四号。”
通道才打开，不过是沈彤刷了个新的功夫，就从两位数跳到了三位数。
她感叹一句：“《见霜》也算很不错的制作了，他资源这么好啊，你引荐的？”
中午十二点，预售通道正式开启，这次《不凡》预售期间的走势很好。
“不是，”男人阖了阖眸，“这种都要靠自己，我引荐做什么。”
【不会差的，沈彤的杂志就没有卖差过。】
“是那个导演看了他在我微电影里的发挥，觉得他适合里面一个配角，就找他了。”
【各方面新闻都冷却了，我看看她的杂志能卖几本。】
沈彤点点头。
【没有公布恋情就开始售卖我还是挺意外的，假如卖的不怎么样是不是会公开？】
聂江澜继续道：“这种东西，演员自己能力是一个方面，机遇也是一个方面。”
上市之前，还有不少人在等着看沈彤的战绩。
假如不是这个电影里刚好需要一个孙凌驾驭的比较出色的角色，孙凌也是接不到的。
她的心思暂时没有放在要不要接这个拍摄上，因为不过多久，《不凡》就要上市了。
“听你这语气怎么还有点否定他的味道，”沈彤抿抿唇，“你应该高兴自己选演员的眼光准啊。”
做模特这桩事对她来说不难也不简单，主要就是公益这个比较吸引她，到时候捐出去的希望小学有个书屋落她的名字，听起来很难让人不动心。
一个好的导演，并须具备的品质，就是要用眼光找到足够优秀的演员。
接下了宣传册，沈彤也没有立刻答应，只是把这个行程纳入了考虑的范围内。
哪怕有的演员发挥水平不稳定，遇到能够把控情绪及时疏导的好导演，也能够发挥潜力，呈现演绎生涯里最好的一次状态。
“好的。”
有些经常演烂片的演员碰上好导演，照样能被调得服服帖帖，影帝影后照样拿。
“这个目前不着急，您先参考一下，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我的名片在里面夹着。您是很适合这一期主题的，而且权衡下来也是影响力最大的，希望您好好考虑，有想法了欢迎随时联络我们。”
导演在剧或电影里的地位，可见一斑了。
洽谈之后，负责人递给沈彤一个册子，再三表明想要合作的意愿。
听了沈彤这话，聂江澜不咸不淡地勾了勾唇：“我的眼光准不准，还需要靠他来证明？”
那一期是公益性质的，所有利润将全部捐给希望小学。
沈彤撇撇嘴，还没来得及讲话，男人就已经揉了揉她的后颈。
那边的负责人也很忙，跟沈彤大概介绍了一下那期的主要内容，以及她为什么适合这个主题，还说希望她好好考虑。
“看我找女朋友的眼光就知道了。”
合作部分如沈彤所料，大概只谈了半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