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她已经醒了?担心她会尴尬,所以先离开?
明辰:“……”
她迅速起来,把热牛奶一口逛下去,面包拿在手里,悄悄地溜了。
莫易珩放下电脑,又烧了壶热水,冲了杯热牛奶,把冰箱里的法式面包也拿出来,全都放在桌面上,他人出去了。
白天她还是认得路的,沿着河岸走,转了几个弯,没走多久就能看到梵妮家的别墅了。
天快亮了,画面也消失了。
她又做贼一样从后门溜进去,上二楼,回自己房间,洗脸刷牙,换好衣服,下楼,向厨房里的人说早安,假装昨晚她半夜回来了,只是早起而已。
窗外的天空由黑变蓝,淡蓝,渐渐接近了白色。
“Chen,你昨天去哪啦?什么时候回来的?”梵妮很惊讶地看着她走过来,“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这是她幻想过最幸福的生活画面。
“昨天遇到一个朋友,聊了很久,所以回来得晚了,手机又没电了。让你们担心了,不好意思啊。”
温馨的小木屋,外面又是雨又是雪,房间里面却很温暖,很热闹,相爱的男女围着火炉,还有他们的孩子。
梵妮和安东尼对视了一眼,眼神意味深长,但没再追问。
后半夜,她睡睡醒醒,偶尔醒来,看到男人添加木柴。
“没事就好,不过这附近治安一向很好,很安全的。”梵妮笑望着她。
被子底下的手悄悄地移到胸口,按住,刚才她心脏跳得有点快,现在都还没恢复正常,深呼吸了几次,才平静下来。
“对对,Yes。”安东尼在旁边附和道,竟然没说法语,中文和英文夹杂在一起。
“……哦。”明辰没再强求,闭上眼睛继续睡。
明辰有些心虚,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发现她在撒谎,冲他们笑了笑,端了两个盘子去餐厅了,里面盛着黄灿灿的荷包蛋,闻着很香。
“我要处理一点事,白天再睡。”他把桌上的手提电脑放到脚上,打开,长指在键盘上飞舞。
她想到了早晨在小木屋喝过的热牛奶。
“你睡床吧,我睡沙发挺好的。”
吃早餐的时候,梵妮向明辰讲起昨天烧烤Party上的一些趣事。
明辰意识到这一点,睁开眼睛,看着他。
放下筷子,梵妮往椅背依靠,叹了口气。
他人高,沙发又短,只能半躺着。
“可惜啊,昨天Heng没来。”
莫易珩把她身上的被子理了理,拿着薄毯,回到沙发上。
明辰赫然看向她,“你认识我们老板?他原本也要来的吗?”
“嗯。”
梵妮一开始不愿意说,安东尼对她说了几句法语,她便说了。
“好了,不痒了,谢谢你啊。”明辰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蒙住脸,“好困,我先睡了。”
八年前,莫易珩原本打算陪颜书奇在这里定居,买下了附近大片的地,准备把恒星AI医疗的海外研发中心从德国迁到这里来。
明辰感觉到丝丝缕缕的凉风进入她的眼睛,这种凉意刚刚好,把某种隐约能见到星子的火苗浇灭了。
埃托瓦勒是按照法语单词étoiles音译过来的,Les étoiles是星星的意思。
“你别揉,我给你吹一下。”莫易珩把手从她背下抽出来,推开她的手,覆在她的眼睛上,小心翼翼地拨开眼睑,对着她的眼睛轻轻地吹着。
那时候梵妮的爷爷奶奶还在世,三个老人关系特别好,所以,虽然他们家这栋别墅已经卖掉了,但两个老人没搬走,一直住到去世。
“好痒,我眼睛里好像有灰尘。”明辰眼睛里没有进灰尘,却用手使劲地揉着,竟然把眼泪给揉出来了。
再后来,颜书奇记性崩坏,完全不认识莫易珩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她非常不喜欢这里,坚持要回中国。
燃烧的木柴哔啵作响,突然一声响稍大一点,扬起一片灰烬。
没办法,莫易珩只能带她回去,研发中心也没搬过来。
两个人原本已经靠得很近的唇,几乎已经挨在了一起。无论谁再往前移动一点,只是那么一丁点距离,后面的事情,会一发不可收拾。
这里被开发成了带有乡村风格的商业住宅区,很受欢迎,除了本地人,很多中国人也来这边置业。华御地产因此赚了一大笔。
这种香味其实很淡,可这一刻,被两个人交缠的呼吸熏烤后,变得异常浓郁,像烈酒一样,把他的意志力灼碎,变成一股强烈的热流在他体内乱窜,卷着他往前。
“这别墅,是他们家的?”明辰很惊讶,
这一刻,莫易珩同样有些煎熬,因为闻到了她身上月季花的香味,法国人喜欢的一种白色月季,叫雪山女神。
“嗯,现在已经属于他了。Heng真是太有商业头脑了,可惜,商场得意,情场失意。”梵妮很无奈的摇头:
她感觉像掉进了一个蒸汽炉,浑身每一个细胞都被烫得无法安宁。
“我想不明白,他那么好,有钱,长得帅,也不像大多数有钱男人那样花心,小星星为什么要离开他呢?”
明辰下意识地打开眼睛,看着男人近在呎尺的英俊的脸,他呼出来的丝丝缕缕的热气,喷洒在她脸上。
明辰听得出,他们好像不知道莫易珩脑袋动过手术失忆的事。
他突然转头看向她,炙热的唇,在她冰凉的唇上滑过。
“也许是他主动要她离开,男女之间感情的事,有时候无法用正常的逻辑来解释。”
她自己并不知道,人如果没睡着,即使闭着眼睛,眼睫毛会不受控制地动,扎在他脖子上,他自然就会知道,她是在装睡。
“确实。”梵妮点了点头,身体突然前倾,双臂搭在桌上,笑眯眯地看着明辰,“你知道吗,你是他女朋友离开之后,第一个住进来的中国女孩。我觉得,他对你跟别人不一样。”
莫易珩的手被她和被子压着,没有抽出来。
“……”明辰笑了笑,避开她的视线,把话题扯开,“我打算提前去德国,今天就走。”
明辰紧闭着眼睛,屏住呼吸,心里像被什么堵塞了一样,窒闷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梵妮大吃一惊,“你都还没去什么地方玩呢?枫丹白露宫你不去了吗?不会是因为刚才我告诉你的这些吧?”
她以为他是要睡觉了,可没多久,他又起身下来,把火炉搬到床边,又走到沙发旁,把她连人带被子抱起来,抱到他躺过的床上。
梵妮转头看向安东尼,叽里呱啦说了一大串法语,听语气,像是在责备他。估计刚才是安东尼提议她告诉她这些的。
明辰紧闭的眼睛又微微睁开了些,看着他上了靠着对面墙壁的木板床,盖上了那床她睡觉的时候盖过的薄毯。
“不是的。”明辰急着解释,“是因为我想早点去看看恒星在德国那边的研发中心,再去拜访一些同行的朋友。”
但他的手只停留了一会儿,就抽走了,刚才灼热得像火炉一样的被窝,瞬间冷了很多。
她原本计划上周五去枫丹白露宫,哪知她生病,周末不开门,她又不想等到下周一。
他的手没有立刻拿开,覆在她手背上。
坦白讲,去德国和工作有关的行程对明辰的吸引力更大,旅游倒是其次,她不是驴友,生活能有诗和远方当然是好事,但前提是她得把眼前的苟且先整好了。
明辰迅速紧闭双眼,被窝掀开了一道口子,他把热水袋放在了她小腹上,把她的两只手放在热水袋上。
这是主要原因,次要原因,大概是因为知道莫易珩就在这附近。
他又提了个烧水壶,装满水放在炉火上烧,等水烧热以后,灌了一个热水袋,走到沙发旁,蹲下来。
她不得不承认,只要想到这一点,她脑子就会乱。
他把一些湿的木柴放在火炉边烘烤,烤干了以后,再放入火炉里面,加了不少柴以后,炉火越烧越旺,房间里变得温暖起来。
“你真是个工作狂。”梵妮显然已经相信她的解释了,意味深长地看着她,“Chen,你脑袋里有根弦绷得太紧,这样会断的。”
许是担心烟会熏到她,把炉子搬到木屋外面去了。过了好一会儿,端着火炉重新进来,木柴终于点燃,已经没什么烟了。
“我还好啊,你看,我用一个月的时间脱产来学习,这也是一种放松。”
房间里有简易的火炉,他开始生火。许是木柴是有点湿,他折腾了半天,都没有把柴火点燃,却弄了很多烟。
“我的意思是,你除了工作,也要试着做点别的,比如谈恋爱。尤其遇到Heng这么好的男人。优质资源竞争力大,出手慢就会被人抢走的。”
莫易珩抱着一堆木柴进来,用脚把门关上。
梵妮急了,“我是在对牛弹琴吗?”
门突然被推开,明辰迅速把眼睛闭上,继续装睡,眼睛却微微睁开。
“对,牛弹琴,你这是在。”明辰仗着自己是中国人,玩了一把文字游戏,心想,莫易珩还挺有本事,让那么多女人这么替他操心终身大事。
房间里面只有她一个人,书桌上的台灯是亮的。
梵妮中文还没好到这种地步,自然没听出来。
木屋里面没有生火,冷得像个冰窖,和屋外的区别大概是,里面没有风,也没有雨雪,却同样的冷。
“算你有自知之明。那就别当牛了,当人,当人就要谈恋爱。”
明辰是被掺杂着雪粒的雨砸在窗玻璃上的声音吵醒的,身上盖了床棉被,但还是感觉冷。
“……我去整理东西,你们俩慢慢吃。”
下半夜,天气突然转冷,寒风呼啸,撕扯着树木、屋顶。
明辰起身,上楼整理行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