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办法甩掉他，我们先走吧。”明辰压低声音，跳下高脚椅，跨上挎包，往门口走。
明辰想不明白，她第一次来德国，没跟什么人结怨，什么人会跟踪她？
马克把钱留在桌上，匆匆跟上。
这几天老是有人跟踪他们，但每次他们发现要去找，跟踪他们的人立刻神秘消失，没多久又出现，反反复复。
他们重新回到车上，明辰让马克把车开到路口，停在另一家酒馆门口。
“在哪？”明辰环视四周。
他们前门进入酒馆，后面直接出去了，然后走路回到原来的酒馆，继续喝酒，但这次换了个偏僻的卡座。
马克一边贼笑，一边拍她的背，眼睛突然看向门口，“有人，又跟踪？”
没想到，隔壁卡座，有一个是她认识的人，路栀瑶。
“……”明辰端起啤酒酒杯正准备喝一口，被他这句完整的雷人的中国话呛到，使劲地咳嗽，“没……没有……你别乱说。”
路栀瑶看样子很沮丧，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她一个字也听不懂，全是德语。
“Ming，发呆？”马克用手在她面前的桌子上敲了敲，“你在想男人？”
幸亏有马克在，虽然他翻译得乱七八糟，她大体还是了解了路栀瑶在向另外一个人叫约瑟夫的男人抱怨，。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点法国人的浪漫，以及中国人的内敛和坚忍。
明辰从她的抱怨里意外了解到一个事实。
当然，他还有一种特别的智慧，让你非常舒服地接受他的观点，反过来还要佩服得五体投地。
路栀瑶担心她们恒星大脑事业部研发的天使之眼2.0和与子同眠做出来，到德国参展，会抢了她的风头，所以动用关系，让他们的产品通不过检测。
严谨，偏执，强势，说一不二……他身上也有德国人的这些特征。
明辰又气又想笑，但注意力很快又被她抱怨的另外一件事吸引住。
明辰忽然想到一个人，莫易珩。
路栀瑶抱怨说，她辛辛苦苦做的东西，为什么会是今天这种结果，她很不甘心
这几天从马克身上，她还感觉到德国式的偏执，简单来说就是，他们认为德国的东西都是最好的，然后还非要说服你接受他的观点。
约瑟夫没有安慰她，反而继续打击她，问她为什么不离开华御，是不是因为他。
她以前听闻德国人做事严谨，今天在展会上见识到了。
这个他，明辰猜应该指的是莫易珩。
“……”明辰不打算跟他争了。
约瑟夫最后还抛出了一个炸弹，路栀瑶在华御旗下，名义上是企业内创业，真相其实是，莫易珩在变相除掉竞争对手，因为斯特恩公司是华御投资的，莫易珩是幕后老板。
马克哈哈大笑，大概觉得她说话太直接了，笑完以后，很认真地向她介绍，德国人怎么酿啤酒的，然后强调，别的地方他不知道，他们这个地方有一种特产啤酒，叫Altbier，老啤酒，是黑啤酒的一种，非常好喝，她一定会喜欢的。
这意味着，路栀瑶留在华御，不可能研发出什么瞩目的产品来。
“我说实话你别不高兴啊，”明辰笑着说道，“我其实挺不喜欢喝啤酒，撑肚子。”
路栀瑶显然不相信，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们找了一家大小中等，不是那么吵的酒馆坐下来。
明辰和马克竖着耳朵，想听下文的答案，结果等了半天，没有声音了。
马克很自豪地告诉她，这里是欧洲餐馆、酒馆最密集的地方，让她今天放开肚子喝。
马克借口上洗手间，出去了一趟，回来告诉她，隔壁已经没人了。
老城位于莱茵河边，车子进入古色古香的城区，能看到很多保存完好的德国传统名民居建筑，有很多啤酒馆、酒吧、和餐厅。
“是他们跟踪我们吗？”马克问
“好啊。”明辰思虑半晌，答应了。
“应该不是。”明辰现在对这个问题已经不关心，她绞尽脑汁，把所有的信息细细捋了一遍，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所以，他说等她看完展，要请她去老城区的酒吧喝德国啤酒。
莫易珩真的会用这种手段，对付竞争对手？
比如眼前，她之前跟他说过，今天可能是她请他做导游的最后一天，明天她去华御医疗德国的研发中心看看，便准备回国了。
不知为何，明辰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简单吃了点东西，就离开了酒馆。
经过一个星期的磨合，明辰已经习惯他这种表达方式，大体也能理解他要表达的意思。
马克显然看出她脸色不太好，直接送她回酒店了。
“Ms.Ming（明小姐），最后一天，老城，啤酒？”马克会说一点点中文，但是基本上只会一些单词，无法连成完整的句子。
下车的时候，明辰从后视镜里，远远看到，有一辆车子停在马路边。
她一直呆到会展中心关门，出来后，马克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了。
她下车以后，有人坐的士到达酒店门口，等他下车，她立刻上车，指了指马路边那辆车，让司机跟上那辆车。
倒是明辰，从头到尾把整个会展中心逛了一遍后，就一直在斯特恩公司的展位上，细细研究他们的产品，学习他们是如何把产品的细节做到极致。
司机能听懂英文，大概看她面相不像是坏人，答应了。绕了两条街，在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灯的时候追到了。
莫易珩没有出现在展位，路栀瑶在展位上没呆多久也走了。
明辰快速付完钱，跳下车，跑到前面那辆车副驾座旁，用力敲车窗玻璃。
他们还在展位上用大屏幕直播医疗团队给心脏病人动手术的过程，实力碾压Doctor Heart团队。
车门没锁，她一拉就开了，上车以后，她看向驾驶座的人，大吃一惊。
My heart和Doctor Heart属于同一类型产品，都是3D打印内置心脏起搏器，但My heart在很多技术细节处理上明显比Doctor Heart要高明。
“怎么是你？这几天都是你在跟踪我吗？”明辰很意外，这个人竟然是唐冰。
巧合的是，他们公司的展位，与路栀瑶为首的Doctor Heart团队的展位斜对面。更巧的是，斯特恩公司推出两款主打产品，一款叫My hand，一款叫My heart。
“明总监以为是谁？”红灯变成了绿灯，唐冰没等她回答，启动车子，自问自答，“莫总吗？”
后来在医疗展上，果然见到了他们推出的产品。
明辰：“……”
明辰还是去了，结果吃了闭门羹，公司的人听说她来自中国华御集团，她听不懂德语，不知道他们具体在说什么，总之不欢迎她，态度极为傲慢。
她不想承认，可有那么一刻，她确实想过，会不会是莫易珩在跟踪她。
前面的都很顺利，最后一家斯特恩（Sterne）公司，唐冰在清单上表明，建议不去，他们会在医疗展上会推出一系列产品，到时候可以在展会上参观。
只是，每次她都自己否定了这种猜测，他那种身份的人，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展会前的一星期，明辰在马克的帮助下，按照地图，把唐冰介绍的那些公司一家一家地登门拜访。
“没有，我只是无法理解，你为什么要跟踪我？”明辰矮着身子看前面，想找个路口，让他停车。
第二天一大早，一个叫马克的年轻小伙就开着一辆红色改装越野车，在楼下等她了。
无奈，他们上了高架桥，周围没有停车的地方。
明辰下午入住酒店之后就没再没出去，留在房间里把这些公司的资料都先查阅了一遍。酒店有导游兼司机服务，她让工作人员帮她找一个会说英文的。
“明总监别想多了，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这毕竟不是在国内，你又一个人单独行动。刚好这几天我有空……”
他效率还是挺高的，没多久就发了个公司清单给她，包括地址和联系人，有几家特别值得去参观的公司还做了标注。
“你有空？”明辰看向唐冰，“你的意思，莫总也在德国？”
她当然不敢，他这次来代表是代表莫易珩，只让他帮忙跟要拜访的那些公司提前打声招呼，不然，她担心会吃闭门羹。
“是，但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有些事情，他需要用特别的方式处理，不希望太多人知道，希望明总监理解。”
唐冰也没再纠结这个问题，问她要不要他陪她去拜访。
“……”明辰直接想的是路栀瑶的事。
她只能解释，她不是怕，是担心时间不够，她要先去拜访几家同行公司，医疗展结束之后，她再去研发中心参观学习。
她觉得心寒，让他送她回酒店，她回去整理东西，明天就回国。
唐冰当时在电话里沉默许久，低声问了一句，“莫总又没来，明总监你怕什么？”
“为什么这么急？明天有个未来医疗趋势主题的行业高峰论坛，很多世界级的专家参加。我记得明总监也在被邀请的名单上。”
她来的时候在火车上跟唐冰通过电话，她直接来市内，自费住酒店。
“我听不懂德语。”明辰随便找了个借口。
华御医疗在德国的研发中心，不在本市，但距离也不算远。华御来欧洲的考察团住在研发中心内部的员工酒店公寓。
唐冰没再追问什么，打转方向盘，驱车朝酒店的方向开去。
明辰当天就从巴黎坐火车到达德国杜塞尔多夫，入住当地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