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房门的手犹豫了下，而后直接拧开，就这么走了出去。
翻出换洗的衣服和睡衣去洗澡。
整个房子只有她的卧室开着灯，南柠一路打开走廊上通向盥洗室的灯。
她起身，光脚踩在地上去拉上窗帘，打开灯，眯着眼适应了好一会才能睁开。
洗完澡下楼，书包已经被阿姨整理好。
一觉醒来，眼前黑通通的，窗帘没拉上，对面楼里灯火四起。
微波炉里温着饭菜，南柠端到客厅，打开电视，坐上沙发边看边吃。
睡得迷糊又觉得热，摸索着打开空调，脱了衣服和裤子，只剩内衣裤的身子卷在薄毯里。
茶几上有一盒药，是她早上从校医室那买的。
进了房，南柠衣服都没脱，身体一沾床秒睡过去。
南柠随手拿过药盒看到注意事项——
阿姨略皱起眉，摇头缓缓叹了口气。
“……饭后食用。”
“砰！”关上房门。
把嘴里的饭吐掉，拿上一包冲剂去厨房。
“嗯，知道了。”
一连两天，赵婧都没有来学校。
阿姨举着锅铲出来看一下，“先生和太太打电话说今晚不回来吃饭，我把饭菜都煮好了，你一会自己记得吃啊。”
看着旁边空出来的一个位子，倪晗晗脸上露出担忧的表情。
边往楼上走边拖长声音懒散回：“嗯——”
休息时间，她忐忑不安地问南柠：“赵婧会不会出事了啊？”
她换上自己的拖鞋，拖在地上的书包被甩进沙发。
那天柠柠跟她打架，不会伤到她哪里了吧？
南柠在玄关顿了下，鞋架上那一对干净的情侣拖鞋放着没动。
这事会不会连累到柠柠？
看到南柠回来，厨房里的阿姨笑着问一声：“是柠柠回来了吗？”
知道小白兔在担心什么，南柠拍拍她头。
到了家，只有帮忙煮饭的阿姨在。
掀开衣袖，胳膊上的抓痕还没消，南柠说：“她把我抓成这样我没找她算账就不错了，她还有脸跟我装柔弱？”
目送车子离开，等它过了第一个红绿灯，南柠才收回笑容，起身拦车。
倪晗晗：“我也觉得你那天下手不重，不过她怎么都没来上学啊？”
倪晗晗上了车，摇下窗户眯眼笑着朝南柠挥手，南柠脸上扬笑，挥了下手。
“谁知道她在搞什么鬼，”南柠嗤笑，“就算把她打伤了，老子也无所畏惧。”
只要不是跟他们一块回去，倪晗晗的家人就轮流着来接她。
倪晗晗皱眉看她：“柠柠……”
“嗯，好。”
“好好好，不说老子，”南柠妥协，“老娘行了吧？”
“嗯，那你注意安全，到家给我发个信息。”
倪晗晗：“……”
南柠累得声音都自动变柔，“不用了，你先走吧。”
中午解散后，倪晗晗和南柠回教室拿钱，突然发现赵婧座位上的东西都没了。挂在椅子上的外套，贴在墙上的小镜子等等都不见了。
“不去也好，那么晚你回家也不太.安全。”倪晗晗家里的车到了，她站起来，“柠柠，要不要我哥送你回去？”
教室里有同学告诉她们：“刚才赵婧跟她爸来了，说是换班，转到十五班去了。”
昨晚上了个晚自习，好处没捞到，落下个拉肚子的下场。更何况去了也是去睡觉，还不如回家睡得安稳。
南柠立马回头。
南柠坐着，双腿摊开伸长，一手握拳敲腿，“不去了。”
这两天赵婧没来，白陆已经从第一组搬了回来。
看到跟她一块到站台等车的南柠，倪晗晗惊讶问：“今天不上晚自习了？”
幸好，这会他桌上的书还在，说明没跟赵婧一样转班。
树荫间的知了吵了一天，这会嗓音嘶哑，混在鼎沸的人声中有一搭没一搭地浅鸣。
南柠问那同学：“真换了？”
今天照例五点放学，太阳挂在西头，余晖烁烁。
同学说：“真换了，书都搬走了，班主任刚才也来的。”
“你没听过这样一句话吗？”宋成彦一笑，“会咬人的狗，不叫。”
跳下课桌，南柠开始收拾桌洞里塞得乱七八糟的东西，一样一样往外拿。
“南姐还真看上白陆了啊？”周恭临嬉笑着弯腰躲过他的手，又跑回来摆起正经脸，“我看那白陆也不怎么样啊，就长得好看了点，不过也太秀气了，而且还很闷。刚才过来的那个个头很高的杨川晙，我觉得跟南姐更配。”
倪晗晗拿了钱包过来，“你干嘛呢？”
宋成彦手掌拍上他后脖子，带着他往前走，“发情了呗，咱别打扰人嫖汉子，走走走。”
南柠朝她招手，“小白兔快，过来帮我整理下桌子。”
那声音听得人鸡皮疙瘩掉一地。
开学还不到半个月，她桌洞里就乱成一团糟，怎么看都觉得收拾不完。
他俩越过那对男女，周恭临回头看一眼，悄声问宋成彦，“诶宋哥，南姐这是怎么了？”
倪晗晗去教室后面的清洁间里找来笤帚，把她扔地上的垃圾扫掉，一边捂着鼻子说：“要不我们吃完饭再回来整理吧？”
这一声‘小草莓’娇媚中带着点撒娇的意思，听得路过的宋成彦和周恭临浑身一震。
南柠停下，觉得这么收拾太麻烦了。
“其实小草莓不是那样的人，小草莓平时都不打架的。”南柠抬眼说。
还是直接换课桌吧。
白陆有点奇怪地看过来。
她过去把赵婧的空桌子搬开，又将自己的课桌挪过去。
停了下，那个词读什么来着？
倪晗晗过去帮忙，“你这是……”
她一听，眼里立马带了些小委屈，“其实straw——”
课桌摆正，南柠拿出香水在座位上喷几下，又在新同桌桌洞里喷几下，边对倪晗晗说：“换座位啊。”
“嗯。”
“老师那边……”
“你上午看到我跟赵婧打架了是吧。”南柠看着他，丝毫没因他的冷淡而懈怠。
她拍拍手，“没事，怕什么。”
察觉到什么南柠凑近了看，他脸上立马恢复平静。
出校门吃饭，宋成彦已经订好位子，等了好久才看到两位姗姗来迟的大小姐。
白陆微垂下眼，突然轻笑出声。
南柠坐在靠窗户的位子，“卷毛你是不是跟人赵婧说什么了？”
阳光照在她脸上，脸颊粉扑扑的，她的眼睛很亮，闪闪像是狡黠的小狐狸。
宋成彦把菜单给她俩，“什么意思？”
南柠手指对着自己，一见他看过来笑容更大，“我很乖是不是？”
倪晗晗说：“她换到十五班去了。”
他转过头。
宋成彦无所谓一笑，“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或许是大柠子把她打怕了。”
南柠上身微微前倾，偏着头打量他，“白陆，你看——”
南柠切了声，端着柠檬水喝小口，一转头看到窗外经过的三人。
她转过身，与他相差一拳的距离并肩走。
周恭临突然从门外闯进来，门后风铃叮当作响。
周围有不安分的同学在跑，险些撞上来，白陆往边上让。
一坐下端起水就灌，喘着气说：“我刚看到白陆赵婧他们了……”
南柠手朝前一指，“刚才那个人过来给我送水的，可是我没要。”
他突然一指玻璃外，“呐，就在那呢。”
白陆看一眼她，放慢脚步，保持两人间的距离。
车辆稀少的街道旁，白陆双手插兜跟在一男一女身后。
倪晗晗已经去排队了，南柠拦在白陆面前，顺着他的速度倒着走，歪头笑：“你刚才都看见了吧？”
女的是赵婧，走在最前面。身后的高壮男人他们之前都见过，是赵婧的爸爸赵虎仁。
操场中央。
赵虎仁手里拎着东西，边走边侧着身子跟身后的白陆讲话。
男生遥遥望了下，耸肩说：“我怎么知道，一会找人问一下。”
隔着玻璃，南柠也能感受到从白陆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冷漠气息。
杨川晙勾住旁边朋友肩膀，眯眼指了下操场中间，“她对面那人是谁？”
刚换了座位，一吃完饭南柠立马拉着倪晗晗回教室，宋成彦和周恭临还在校外混。
目光追随着跑开的南柠，她站在一位男生面前，倒退着跟对方说笑，笑容比今天的太阳还要刺眼。
新同桌已经到了，趴在桌上睡觉，背上盖着黑色外套。
杨川晙淡淡说：“嗯，没喝。”
南柠从他身后绕过去，还没碰到他，对方腰板立马挺直。
他那群高个朋友过来，一男生把地上那袋饮料提起来，打开数了下，“她没喝吗？”
后背跟后桌之间留出空余。
杨川晙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倪晗晗就拉着南柠跑了。
她轻轻笑了下，平着身子进去。
集合的哨音嘹亮地响起，撕开酷热气息。还没凉快透彻的学生们拖着懒散的步子往操场中间走，赌气似的在拖延时间。
白陆脸朝地面趴着，南柠靠近他，侧头趴在桌上，轻声说：“刚才我喷了点香水，顺便也帮你净化了下空气。”
杨川晙顿觉像是刚喝过一口冰水，从喉间一直凉到胸膛。
她的气息吐在耳廓，耳尖慢慢生热。
刚准备开口叫住他，那人视线忽然掠过这边，又轻轻移开。
南柠看着他耳朵一点点变红，又往前移了下，
操他妈，居然输给一个娘娘腔。
“感动不？”
再回眼，那个长得很白的男生已经从面前路过，男生的脸颊被太阳晒红，皮肤通透白皙看不出一点瑕疵。
安静了一瞬，
杨川晙回头看她，她笑起来时那两个小酒窝更加可爱。
“不敢。”
南柠看着白陆，唇边不自觉带着笑，“最白的那一个。”
他真的很容易脸红，南柠从没遇过这样的男生。
杨川晙不以为意，笑着问：“哪一个？”
“真是铁石心肠。”南柠轻叹口气，坐了回去，就这么侧着脸看他。
这三位无论其中哪一个，他一手就能将其提起来。
座位在白陆右手边。南柠盯着他那只粉色的右耳尖出神，良久没出声。
炎热太阳下，有三个男生正从操场外回来，一个长得特别白，一个小胖墩，还有一位眼镜男。
困意上来了，刚要闭上眼，白陆脑袋突然动了下，脸偏过来。
杨川晙回头朝她所指方向看。
两人视线对上，白陆双眼惺忪，眼神有那么一刹微怔。
她偏身朝杨川晙身后看，突然一指某个方向，“你看，我现在在追那个人，我喜欢这种类型的，不喜欢你。”
她还在盯着自己。
“哦，那不好意思了。”南柠说。
南柠露出小酒窝，无声说了个：“嗨。”
杨川晙笑，“是啊。”
就再也撑不住，闭上眼睡了。
南柠往后退一步，找到一个仰头不太费劲的位置，笑着问杨川晙，“你是不是要追我？”
白陆黑黝黝的眼里慢慢变得清明，目光不聚焦地盯了会她后，头又偏到另一边。
现在是休息时间，再者教官也不管这事，由他们去了。
眼睛闭上，睡意却全无。
有教官高声问他们什么事，一个抱着篮球的高个子笑着回：“没事教官，给小学妹送水来了。”
脑海里是她纤长白皙的脖子，皮肤下细小的青筋若隐若现。
跟杨川晙一块过来的那群男生，就站在外边暧昧地笑着打趣，时不时跟周围的新生开玩笑。
光是想想，心里就燃起了火。
他直起身，南柠和倪晗晗也站了起来，搁他面前格外娇小。
操。
杨川晙说：“不用客气。”却没收回塑料袋。
“吱——”
她也回笑了一下，拿过倪晗晗手中的水灌了几口，“谢谢关心，我有水。”
椅子腿在地上磨出难听刺耳的声音，南柠烦躁睁眼，看到是白陆出去了。
杨川晙把塑料袋往她身边一放，弯下腰双手撑住膝盖露出一排白牙笑，“累不累，要不要喝点水？”
她转过头，继续睡觉。
“哦……”
军训期间，周六周日不放假，连续两周。
南柠微挑了下眉，他又自己说：“杨川晙，上次邀请你吃饭的。”
所以这段时间老师们也不强烈要求他们早到晚退，早上八点到操场集合，傍晚五点解散，其余时间有需要的同学可以到教室自习。
“南柠，还记得我吗？”
军训之后会有一次考试，只考语数外三门。
杨川晙头上戴着红色运动头腕，手里拎着一袋冰水过来。南柠昂头看着这位大个子，恍惚了几秒。
考试内容大部分是初中知识，也会涉及到一些他们刚学过的东西。
操场上突然多了一群身穿球衣的男生，一个个热情蓬勃地往南柠这边走。
对待这次考试，大家都呈现出一种放松的状态，该玩的玩该闹的闹。尤其是几个刚进学校就‘名声在外’的班级，极少有人认真准备考试。
很快就有人过来打破了这份安静。
那天杨川晙给南柠送水被拒后，之后又来了几次，没带水也没找她说话，只远远看了两眼就走了。
班里有一群人围着教官聊天，那边聊得热火朝天，显得她们这一块清静多了。
宋成彦觉得这人的耐心比他还差，问南柠：“你是怎么拒绝杨川晙的，这人怂到都不敢来见你了。”
“还好。”南柠朝她笑。
南柠两手往脸上扇风，笑着说：“我就把白陆指给他看，说我喜欢白陆这个类型的。”
“疼不疼？”
“这就怂了？”宋成彦撇嘴，“好歹也要追个十天半月啊，万一就成了呢。”
倪晗晗打开纯净水浇在南柠胳膊上，小心吹吹伤口。
南柠浅白他一眼，“你以为人都跟你一样。”
胳膊上好几处破了皮，下午又出了汗，皮肤被汗沁得有点疼。
她突然想起来，“诶我说你最近怎么都没动静了，准备心甘情愿地输给我？给全校师生来一场裸奔表演？”
赵婧不过来找麻烦，南柠也懒得主动去招惹她。
宋成彦脑袋枕胳膊躺树下，脸被帽子盖住，吊儿郎当地翘着二郎腿，“我这叫战术，不能追太急了，给人小姑娘一点喘息的空间。”
休息时间，南柠和倪晗晗找了块僻静地坐着，离她们不到五米的地方，赵婧跟另外几名女生在聊天。
南柠不屑嘁一声，宋成彦说：“用文化人的说法，就是欲擒故纵。”
下午，又是一番地狱般的训练。
“那杭佳雯具体长什么样？”
宋成彦低声嘟囔，“关她屁事。”
“一般吧，就那样。”
察觉到身旁人顿了下，周恭临侧开眼看他。
拧开水，南柠大口喝了几口。
“你是不是喜欢倪晗晗！”赵婧双手呈喇叭状放在嘴边，还在喊。
她眯眼朝男生堆集的地方看，白陆和班长挨在一块。白陆他似乎有点格格不入，安静地坐在一群男生当中，手里盘着一瓶矿泉水。
两人背对赵婧往街道另一头走，没走几步，又听到她的声音。
有男生叫他，他才抬一下眼，继而又垂下头。
他嗤笑一声：“无聊。”
身旁宋成彦突然跃起身，“对了，你中午收到叶子的短信了吧？”
已经来到周恭临面前，周恭临胳膊撞他一下，调侃道：“你喜欢南姐啊。”
南柠把心思收回来，“收到了，晚上你等我一块去。”
“你喜欢的人是不是南柠！？”她大声问。
“好久没被人这么需要过了，”宋成彦想起叶慕湘那条短信，这会就有点摩拳擦掌的意思，“在这破学校我都快憋出病来了。”
过了两秒。
余光扫了下从卫生间回来的倪晗晗，南柠提醒他：“别跟小白兔说这事。”
宋成彦笑了下，“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我又不傻，再说了，跟她说她也帮不了忙。”
“宋成彦！你王八蛋！”赵婧冲他背影喊。
晚上七点，云铭小巷。
迅速说完，宋成彦走向三米开外等着的周恭临，周恭临不大听得见他们在谈什么，看到他过来还兴奋地挥舞双手。
这条巷子因为之前拆迁时闹过事，至今就一直没再重建。
“那行，以后你也别有事没事招惹我朋友。”
与云铭巷隔了一堵墙的外面，街道上车水马龙，热闹繁华。而这里，破败空寂。
赵婧吸了下鼻子，“分就分！谁要跟你拖泥带水。”
宁中的北墙也与这条巷子相接，有不少宁中的学生逃课时就会抄近路从这边过。
“我不管你怎么想，反正分手就是分手了，当初我也提前跟你说过，要是分手就千万别拖泥带水，很烦。”宋成彦脸上越加不耐烦。
不过大多时间，云铭巷都处于无人问津的状态。
赵婧：“这次不一样！”
年复一年，这儿也就发展成了学生们约架的最佳场所。
宋成彦被她这哭腔吓到，“喂喂喂，你怎么突然搞这么煽情，你之前跟那些男的分手可没像现在这样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啊。”
今天中午叶慕湘和夏昀分别给南柠跟宋成彦发了短信，声称在一中有了点麻烦，请求支援。
“你当初说在一起就在一起，说分手就分手，”她忍不住吼了起来，“当我是玩具吗！？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叶慕湘和夏昀都是隔壁一中的学生，一中是一所中规中矩的公立学校，学校里也有众多优秀学子。
上午不仅被她爸在电话里训了一顿，就连身边的朋友也没有帮着她说话，这会宋成彦又是这种态度，赵婧眼眶顿时发红。
近几年一中一直在创星级，争当宁市所有公立学校中的‘第一’中学。
“废话，”宋成彦扔了烟，烦躁地踩着碾两下，“我这人一般不打女人，也不会跟前女友揪扯不清，所以你最好自己识相点别再来纠缠我，说不准哪天我就改变主意打女人了。”
看着把蓝天白云款校服系在腰上的叶慕湘，南柠没忍住内心的吐槽，“打个架还要穿校服显示下自己是一中学子？不过要是我们学校的校服也这么丑的话，我肯定不会穿。”
赵婧一听他这话，来了劲，“你问我啊？”
叶慕湘勾着她肩，“我这是怕一会打架弄脏我自己的衣服，所以才把校服带过来的。”
“要你管，跟你有关系吗？”宋成彦眼睛一抬，稍微站直了些，“我问你，你今天为什么找倪晗晗麻烦？”
“到底怎么回事？”南柠扫视了下同阵营的一群人。
“你现在怎么还抽烟？”赵婧捂着口鼻。
黑子夏昀也在，还有几个熟脸，都是他们初中的同学。
他手里点了根烟，赵婧一出门就被顺风飘来的烟雾呛到。
而雄赳赳气昂昂站在对面的那一群，南柠不认识。
咽下嘴里的饭，赵婧满脸不情愿地起身出去。
夏昀靠在墙上，往对面瞥一眼，“对面那打头的黄毛，今早搁学校收保护费被我们看到，然后就起了冲突，接着他们就给我们下战书了。”
门口，宋成彦背倚在玻璃上等她，见她不出来又转身不耐烦地敲玻璃，朝她勾两下手指。
宋成彦整理卷毛的手一顿，像听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哈哈哈笑出声：“卧槽，这年头居然还有收保护费的？你们一中的人是有多穷？”
赵婧坐在位子上不动，抓着勺子挖了一大口饭塞嘴里。
宋成彦嗓门大，一嚷嚷对面都听到了。
“你跟我出来。”冷冷丢下一句话，宋成彦往外走。
打头的黄毛举着根木棍对着宋成彦，“那狮子头你有种再说一遍！”
“干嘛？”赵婧奇怪看她一眼，转头，被沉着脸站在后面的宋成彦吓了一跳。
这么完美的发型居然被对方说成是狮子头？这黄毛眼睛得有多瞎。
那位女生一抬头看到站在赵婧身后的人，立即闭嘴，小心翼翼推了下对面的赵婧。
宋成彦顿时怒了，不甘示弱地骂回去：“我操你亲奶奶！小爷我他妈又不是同性恋，有种也不给你看！穷货！”
宋成彦是在一家卤肉饭店找到的赵婧，她正在和一位女生边吃饭边出声抱怨。
黄毛拎着木棍就要冲过来，身后的人也骂骂嚷嚷的往这边跑。
“嗯，”视线所及之处已经没人，白陆收回目光，“我知道。”
他们这一方没有在怕，随手在地上捡到东西上去就是干。
白陆身边的欧晨光，听到动静也抬头看了下，小声说：“刚才那个是南柠。”
双方迅速扭打在一起。
南柠先他一步移开视线，匆忙起身上楼。
南柠一脚踹开一位扑上来的女生，拉住义愤填庸抡着棍子的叶慕湘，喘气说：“对面有好几个女生，而我们就两个，不公平啊。”
通话被挂断。
像宋成彦他们，一般都不屑跟女生动手，所以女生也就由她俩来对付了。
清澈黑亮，像是淬了寒气。
叶慕湘顿了顿，看着混乱的场面突然眼睛一亮，冒出一句不相干的话：“诶！白陆！”
路过的两人已经拐弯到了下一层楼梯，南柠用肩膀夹住手机，两手系鞋带。她视线一偏，对上从楼梯扶手缝里抬过来的眼睛。
南柠攘她，“跟你说正经的。”
余光里，有一双鞋下楼梯，纯白色。
叶慕湘吐掉嘴里的口香糖，指着前面，“我没开玩笑，你看看，那个拎着塑料袋的是不是白陆？”
听到有人路过的动静，南柠没抬头，漫不经心嗯两声应付手机那头的王婳。
南柠顺着她指的方向，在混乱中找到正穿过小巷抄近路回宁中的白陆。
欧晨光没出声打扰南柠，跟着白陆往下走。
天还没完全黑透，路旁摇摇晃晃挂着一盏灯。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第一反应就是看白陆，明明知道白陆对她爱理不理。
他站在半米高的砖头堆上，将手中盒饭放在墙头，两手往上一撑准备跳上去。
走近了，听声音辨认出是南柠。欧晨光下意识朝身边的人看。
“嘿，白陆！”
她时不时嗯两声，在讲电话。
突然听到一个陌生的女声。
台阶上坐着一位女生，那女生低着头，长发用头绳随意扎成两段垂在脑后。
回头，只看到一团扭在一起的黑影。
有人出来，经过她身旁。
团战这会刚有了停息的苗头，宋成彦和夏昀两人双手撑膝盖大口喘气。
南柠：“够。”
对面的黄毛眼神狠厉，揉揉刚才被人揪了一把头发正发麻的头皮。
“钱够不够用，不够用就给妈妈发信息。”
他似乎一点都不累，朝宋成彦他们挑衅地抬下巴。
“哦。”
骚动慢慢静下来，叶慕湘拖着南柠胳膊向回头看过来的白陆挥手，“嗨这边！我们家大柠子在这儿！”
王婳打断她，“好了，妈妈不跟你说了，这事我们回来再谈。客户这边还有事，你在学校听话，别老惹事了啊。”
大家都被这声呼喊吸引住，转头看正准备爬墙的人。
南柠说：“妈，今天我肚子……”
南柠刚露出笑容准备跟白陆saygoodbye，就听到对面黄毛欠揍的笑声。
本来肚子就不舒服，之前又被赵婧用力那么一踢，腹部这会还隐隐作痛。
“哟，这位也是你们的同伴啊，这么弱鸡，还没怎么打呢，就当起逃兵来了啊。”
王婳：“柠柠？”
南柠清楚地看到白陆身体晃了下，而后他又当作什么都没听到，利落地翻坐上墙头。
南柠没吱声，手指把鞋带勾拉开。
黄毛身旁一女生说：“我认识他，他叫白陆，是赵婧名义上的哥哥。我还经常听赵婧说他妈妈是狐狸精，专门勾引别人的老公。”
“柠柠，你是个女孩子不能这么冲动，跟人打架像什么样子？”王婳叹口气，“爸爸妈妈对你要求并不严格，只要你不惹事，好好把三年混下来就行了，这点都做不到吗？”
白陆拿饭盒的动作一顿，低头朝说话的女生看过来。
“没什么原因，”她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无聊地勾勾鞋带，“看她不爽。”
女生脸上洋洋得意，对上他冷冽的眼神时稍微愣了下，条件反射地把脚缩回去。
王婳的声音冷下来，“原因。”
黄毛这会占了上风，逮到谁埋汰谁，“狐狸精生的儿子，那不就是小狐狸精嘛！”
南柠坐在台阶上，下巴搭着膝盖，“嗯。”
“小子你下来给我们看看，小狐狸精到底长什么样！”
“你们班主任给我打电话了，说你今天跟人打架了。”
“哈哈哈——！”
她们眼下在食堂二楼，南柠来到一号出口的楼梯拐弯处，这边阴凉，来往人也少。
跟着黄毛的那群人都笑了。
食堂人多，声音嘈杂，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南柠向倪晗晗比划了个手势，出去接电话。
叶慕湘拉了下南柠，“他们说的是真的？”
一顿饭还没吃几口，南柠就接到了妈妈打来的电话。
南柠冷下脸没说话，一直盯着白陆。
倪晗晗拖着南柠去办了张饭卡，中午就在食堂吃的午饭。
宋成彦有意拉白陆入伙，在下面扯着嗓子喊：“喂！白陆你是个男人的话就用拳头打回去，怂什么——”
两位女生关起门来在教室打架的事闹得不大，林诚把两人叫去办公室训了一顿，除了写检讨，他事后又跟两家父母联络。
他还没说完，墙头上的人就跳了下来。
算上之前跟白陆的吵架，这是赵婧第二次闹事了。
从地上捡了根棍子，木棍在手中掂了掂。
两人不敢进教室，扒着门小声说：“那个，南柠，赵婧，班主任让你们去一趟他办公室。”
黄毛还张着嘴巴在笑，耳边突然扫过一阵疾风。
就在这时，刚才跑去报告老师的两位女生回来了。
一根木棍直冲他脑袋挥来。
倪晗晗：“……”
对方跑过来的速度太快，不仅南柠他们没反应过来，黄毛也瞬间怔住了。
宋成彦：“……”
黄毛身后的人开始躁动，宋成彦这边的人看准时机冲上去拦住他们。
“那我刚才的狼狈样都被他看到了？”南柠问。
棍子在离他太阳穴几厘米处骤然停下，黄毛睁大眼紧盯住那根木棍，心里悬了根线。
宋成彦朝第一组后面看，“哎哟，你这位小白脸可真沉得住气，看到追求者和妹妹打架也不帮忙。”
面前的男生突然玩味一笑：“嘣。”
“对啊，刚才你们撞到了他的桌子，他回来把桌子搬到第一组去了。”
伴着对方那一声嘣，黄毛下意识闭眼。
察觉到哪儿不对劲，南柠目光又在教室里迅速扫了一圈，问倪晗晗：“刚才白陆是不是回来过？”
预料中的疼痛没落下，他微微睁眼。
回头看了下赵婧那边，周恭临一直在好脾气地安抚赵婧，见南柠看过来，赵婧横起眼睛一瞪。
下一秒。
南柠手掌盖她脑袋上，“也不全是因为你，我跟赵婧本来就看不对眼。”
黄毛胸膛被人狠狠踹了一脚，踉跄倒下。
她声音软软的，似乎很自责。
“靠靠靠靠靠！！！”
倪晗晗脑袋垂低，“是……是因为我。”
音乐声震耳欲聋的酒吧，角落里叶慕湘激动得直拍桌子，就差站桌上了，“我靠你男人太帅了！刚才你看到要富有那憋屈样了吗？我靠小白脸太帅了！”
“你想得美。”南柠白他一眼。
她一连说了好几声‘我靠’，对面被喷了满脸口水的夏昀默默往后仰。
宋成彦好奇趴过来，“我说你们俩又为什么打架啊，不会是为了我吧？”
夏昀中考后就去剃了寸头，从原来的花美男发型，变成了现在的劳改犯发型。
倪晗晗小声说：“没有。”
暑假里又跟父母出去旅游了一趟，回来后直接黑了一个度，因而叶慕湘才给他起了个昵称——
“但我好歹不会把爪子往人脸上伸，”南柠把脸凑在倪晗晗面前，“小白兔看看我有没有毁容。”
黑子。
宋成彦看一眼赵婧那边，“你还说别人呢，你自己刚才不也就会揪头发。”
他跟宋成彦不同，从小模样就生得乖巧，突然这么一改变，还真叫人有点不习惯。
倪晗晗用面纸沾点水，给她擦着抓痕。
“要富有是谁？”南柠推开要搂上来的叶慕湘，看了眼夏昀。
“操，”南柠低骂，“宋卷毛你到底是从哪儿招惹回来的野猫，不是咬就是抓，还能不能有点水平了？”
夏昀酒杯在桌上磕出一声响，“就刚才那带头的黄毛。”
南柠不理她，把短袖往上撸，露出满是抓痕的两条胳膊。
黄毛名叫要富有。
赵婧这会也累了，骂人时带着喘息音。
‘要’这个姓本来是第一声，但是同学们人传人喊开，就成了第四声。
“那个，两位美女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动手动脚的可就不漂亮了啊。”宋成彦把南柠拖到座位上按住。
瘫在沙发里用冰块揉嘴角的宋成彦笑了，牵动嘴角伤口，嘶了声：“怪不得要去收保护费，看来他们家是真穷。”
看到如同疯婆子的两人，宋成彦没忍住偏头笑了，注意到身旁倪晗晗责备的眼神才收起笑。
想到刚才白陆踹要富有那股狠劲，南柠心里油然生起一股莫名的自豪。
南柠和赵婧很快被拉开，两人都蓬头垢面，被拉开后赵婧的双腿还不停往前蹬。
叶慕湘手指戳她胸口，“哟哟哟，没想到你男人这么帅啊，之前还觉得他就一只有颜值的小白脸，没想到打起架来也不手软。”
球一下被砸到地上，宋成彦伸手往他脑瓜上一挥，“还看戏呢！你去拉赵婧，我拉柠子！快！”
“我看中的男人，那必须厉害。”南柠毫不避讳地‘自夸’。
看到教室里的场面周恭临小小惊呼了一声：“厉害了我的姐！”
宋成彦说：“是真没想到这个白陆还有这么血性的一面，卧槽，小爷想跟他交朋友了。”
宋成彦和周恭临抱着球满头大汗地冲进来。
南柠踹他，“滚，我先看上的。”
白陆前脚刚出后门，前门‘砰’地发出一声巨响。
宋成彦抬高腿躲开她，啧啧道：“小爷不好这口，又不是要上他，你怕什么。”
整理完桌子，在座位上喝了几口水，找出桌洞里的饭卡，他就开了后门出去。
“你离我家小可爱远一点，我怕你会污染他的纯洁。”
接着又回头把地上整理好的书本抱过去，整个过程安安静静，余光都没往打架的俩人瞄一下。
“有男人没朋友。”宋成彦切了声，重新躺回沙发里。
白陆起身，两手抓住课桌边缘，搬起桌子从讲台前绕，到第一组最后一排停下。
听了半天都没听明白的夏昀默默问了句，“小可爱是谁？”
那两人似乎又有回到原来战场的趋势。
叶慕湘拍他后脑勺，“你傻啊，就是刚才那个白陆啊，大柠子正在追的男的啊！”
“嗯。”他轻应一声，似是见惯了这种场面。
“哦……”夏昀反应过来，“就是他啊。”
倪晗晗在边上帮他，语气急促地解释，“不好意思，柠柠是为了我……真的不好意思，连累到你的桌子。”
宋成彦：“叶子照你这么打下去，黑子不傻也会被你打成傻子。”
白陆不动声色回到座位，蹲下捡书。
叶慕湘说：“那还不便宜了他，毕竟傻人有傻福嘛。”
战场从原来的座位转移到了教室后面，经过之处一片狼藉。
她转头在玻璃窗外寻找了一圈，回头问南柠，“小白脸人呢，他刚帮我们赢了，我们也应该客气下请他喝杯果汁什么的。”
女生打架没什么新鲜的招式，咬、踹、掐和扯头发。
方才打完架后，白陆没理黄毛的殷勤讨好，回到原来跳下来的地方继续爬墙头。
两个女生扭在一起。
南柠追到墙底下，喊了他一声。
旁边两位女生商量着要不要报告老师，白陆就在这时从门外进来了，看到自己座位上的慌乱愣了下。
他像是没听到，拎着一次性饭盒跳到了墙的另一边。
她找来手机，给宋成彦打电话。
南柠无奈摊手，“我们家sweetboy太个性了，不在乎这些客套礼仪。”
南柠今天肚子不舒服，倪晗晗担心地在旁边打转，想拉开她们，可又插不上手。
叶慕湘：“呵呵，你对他的爱称还真多。”
很快，她又冲了上去跟赵婧扭打在一起。
南柠撑起下巴，兀自叹气道：“没办法，太喜欢他了。”
南柠被踹得后退，手往身旁课桌上一带，桌子倾斜，原本码得整齐的书本哗啦啦坠地。
叶慕湘、宋成彦and夏昀：“……”
说完，抬脚稳当地踹在南柠腹部。
“不过刚才他们说的那事是真的？”叶慕湘问，“白陆他妈跟赵婧爸……”
赵婧头皮被扯得疼，脑袋顺着她手往后仰，鼻孔瞪过来，“上次要不是我爸过来，你以为你能顺利离开吗？”
南柠把骰子拿过来甩着玩，头也不抬地打断她：“我追他又不是追他妈，关心这个干嘛。”
“行啊赵婧，”南柠胳膊被掐出红印，有要破皮的趋势，“看来是上次那架没打过瘾，你还想再来一次。”
“也对，”叶慕湘笑了下，凑过来说，“不过我还是提醒你一下，我听说长得太白的男生肾虚，你到时候给他补补。”
赵婧指甲长，在她手上掐了几道印，又想往南柠脸上搔爪子，奈何胳膊没她长，只能两手拽住对方大臂。
南柠呵了声：“那行，改天买个十全大补丸给他。”
南柠一手揪领子，一手把赵婧头发往后扯，气息不稳地对倪晗晗说：“你先去我那坐。”
宋成彦翻了个白眼：“你们俩女生能不能聊点好事？”
“柠柠！”倪晗晗也被惊到。
跟黄毛打架一事两所学校似乎没听到风声，也或许是听到了风声但被一中给压了下来。
教室里另外两位原本帮着劝架的女同学安静了。
按照叶慕湘和夏昀所说，一中现在正处在创五星级高中的关键阶段，出不得一点岔子。
她们的动静带动课桌，桌腿在地上磨出刺耳的声音。
所以就算学校知道他们打架的事，也不会公开点名惩罚。
这边赵婧回眸刚瞥到门口的人，还没回过神，就被她揪着领口拽下课桌。
宁中新生的军训渐入尾声。
想都没想南柠一个健步冲过去。
这几天白陆中午都没在教室午休，到集中的时间直接从宿舍去操场。
药盒飞到讲台前，散了一地的袋装冲剂。
这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就算一中把事情压了下来，但学生们之间还是如火如荼地讨论起那晚的群架。
“啪！”
一中在传，他们学校的刺儿头被宁中一男生给揍了，那男生叫白陆，还是高一新生。
她一进教室，就看到坐在课桌上的赵婧跷着二郎腿那得瑟样。赵婧对面，是红着双眼的倪晗晗。
还传，白陆当时是为了他女朋友南柠才参战的。
推开门，冷气直往脸上扑。
南柠听到这个版本的流言，心里乐得开了花。不用她亲自开口，众人就自动把白陆定义为她男人了。
南柠提着药上了四楼，五班门关着。
果然群众的力量不可小觑。
她也不想当一个懦弱的小白兔，可是那些回怼过去的话怎么都出不了口。
不过这事儿传开也有不好的地方，最近总有一些妖里妖气的女生装模作样地路过操场，遇上他们休息，还扭着腰在白陆面前走秀。
从小父母就教育她，不要跟人起冲突，不要跟人学泼妇骂街，打架是更不可能的事了。所以她处处要忍让，要用宽容的心去对待别人，要谅解别人的错误。
周恭临听说了那晚的事，只恨自己没能跟着他们去现场看看传说中所谓的群架。
倪晗晗从没跟人吵过架，更加不会动手。
周恭临推瘫在旁边的宋成彦：“宋哥，最近来我们班找陆哥的女生越来越多了。”
赵婧轻笑，“别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着我，我又不是男的，怎么你还委屈了？我有用那么大劲吗？”
宋成彦懒洋洋回：“你跟他很熟吗，现在就开始叫哥了？”
两张课桌的距离很挤，她就站在空间窄小的座位上边揉后腰边瞪赵婧，努力控制不让疼出来的眼泪掉下来。
他嘿嘿笑两声：“这不是英雄主义崇拜感在作祟嘛。”
倪晗晗后腰撞上桌子，痛得她低低惊呼一声。
又转头去看正在喝水的南柠，“南姐你都没有点紧张感吗？陆哥现在这么多人在追？”
赵婧半坐在课桌上，伸手用力一推前面憋红脸的倪晗晗。
拧上瓶盖，南柠用一贯慈爱的眼神看着在白陆面前来了又回的女生们，勾唇一嘲：“是金子，总得让他发发光。”
“我就是看你不爽！怎么了不服吗？”女生尖着嗓子在骂，“别以为你老跟在宋成彦和南柠后面我就不敢打你，老早就看你不痛快了，成天装得跟什么一样。”
笑话，她南柠看上的男人，怎么可能轻易看上那些女人。
这会人差不多都走光了，留在教室里的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周恭临看热闹不愁事大地说：“诶南姐你看，陆哥他收下那个女生送的礼物了！”
五班教室内。
南柠眯眼看。给白陆送礼物的女生穿着迷彩服，也是个新生。
上午站军姿热晕了几位同学，教官们一合计，就提前让他们散了去休息，下午两点再到操场集合。
倪晗晗认识那女生，在办公室遇到过，“她叫顾希芸，是二班的学委。”
最北边一栋楼，也就是高一的教学楼，每一层都有学生走来走去，与南边两栋高二高三教学楼成鲜明对比。
南柠又看了会，不认识，没什么特色。
离教学区还有一段距离，就听到那边吵得厉害。
“她成绩很好？”
把帽檐抬了抬，南柠眼睛微眯看了下头顶快要融化一切的太阳，转头换了条阴凉道，回教室。
倪晗晗认真点头，“嗯，中考成绩是他们班第一名，年级第五。”
解散了。
宋成彦突然出声一笑，“原来好学生也会春心荡漾啊，那看来我追好学生能成功的几率还挺大的。”
操场上已经没了嘹亮的口号声，路上来往都是穿得绿油油的学生。
身为好学生一员的倪晗晗脸色渐渐转红。
她提着药往回走，刚站到太阳底下就觉得眼前一阵眩晕。
周恭临分析道：“也许陆哥喜欢学霸类型的？”
校医给开了药，一盒治肠胃的冲剂。南柠在医生那冲泡了一包，慢吞吞地喝完才离开。
宋成彦起身，“像大柠子这种小霸王类型的，人小白脸可招架不住。”
医务室里有几位同学，看穿着也是一同军训的新生。
南柠两手搭在曲起的膝盖上，不甚在意地笑道：“都有一个霸字，谁赢还不一定呢。”
这还没到正午呢，太阳就火辣辣的。
旁边突然凑过来一男生，是白陆的舍友，“诶，我记得上次这个女生还来我们班给陆哥送石榴。”
脱了外套系腰上，用两根手指拎着迷彩T恤领口透气，边往校医室方向走。
南柠看他一眼，男生愣了下立马改口，“哦哦哦，不是陆哥，是姐夫。”
南柠拖着发软的腿出来，洗手的同时捧起凉水冲掉脸上的汗。水珠混合汗水顺着脖子往下淌，胸前湿润一片。
顾希芸手里拿着习题本，这是她整理出来的不会的数学题，有一些是高一的习题。
顾希芸眨两下眼，视线慢慢转正。
原本想解散了再拿给白陆的，可刚才看到一群女生在他面前绕，她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脑子一热就过来了。
天很热，咸咸的汗从帽子里生出，顺着发丝滑过眼角，眼角微微酸涩。
白陆坐在低矮的台阶上，随意翻了两下习题本，“我明晚还给你。”
白陆他，真的和这个叫南柠的在交往吗？
顾希芸站在他面前，周围都是五班的男生，好些个用暧昧的眼神在打量她。
顾希芸突然想起昨晚舍友的话……
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不到两个小时，南柠就出去了三次，她似乎一点都不惧怕教官的严厉，上个厕所都能理直气壮地大声报告。
“嗯，那我是到你们班上拿，还是你……”
顾希芸的视线又转移到离开的南柠身上。南柠一瘸一拐似的出了操场，迷彩外套的袖口被卷到胳膊肘，两截白嫩小臂暴露在太阳下。
白陆合上本子，抬头说：“不用你过来了，晚自习前我送你班上。”
白陆站在最后一排的左边，个子在男生中并不算出众，但是那白得几乎反光的皮肤就令他脱颖而出了。
他，他要亲自送过来——
二班的方阵正对着五班，顾希芸不用偏头就能看到对面班级的同学。
顾希芸按捺心里的雀跃，面上带着微笑，“嗯，那我等你。”
昨晚吃的同一家的凉面，怎么他好端端的，一点事都没有？
白陆点了下头，扭开手边的水瓶盖，喝两口水，慢慢拧紧瓶盖。
离开时看了眼最后一排的白陆。
“那我先回去了啊。”
她哎了声，微弓着腰离队。
“嗯，好。”
厉教官挥手，“去完厕所再去校医室看看，别耽误军训！”
顾希芸刚转过身，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男生们的哄笑和欢呼。
南柠忍着疼，两腿打颤，“好像是，吃坏肚子了。”
“姐夫！南姐去找你了喂！”
“怎么回事？”
“嘿！白姐夫——！”
厉教官皱眉走到她面前，她面色发白，牙齿咬紧下嘴唇，看着站都站不稳了。
顾希芸疑惑偏头，迎面走过来一位女生。
“报告！”虚弱无力的声音突然响起，这已经是南柠第三次打报告了，“教官，我肚子又疼了。”
南柠脑袋上顶着迷彩外套遮阳，长裤卷到小腿肚上，纤细的脚踝在白晃晃的太阳光下更显白嫩。
酷热之下，一丝风都没有，操场上一排排穿着迷彩服站军姿的新生们热得快冒油。
男生们在她身后起哄吹口哨，而她脸上丝毫没有躲闪害羞的表情，笑容愈加恣意张扬。
碧蓝的天空中烙着金灿灿的太阳，树荫里知了断断续续鸣叫，像在吵着要风。
顾希芸心中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