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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夏初一将积攒的车票全部粘贴到一起,围成一个心形,旁边挨着一份巨大的地图。地图上用红色马克笔圈出了汉州和淮城两个城市,并在城市之间画了一条醒目的线。每去一次汉州,夏初一就会用红色笔连接一次,如今那根红线已经粗到将周围其他城市完全遮盖。书桌一角摆着陆斐然为她寄来的许多书,每本书的扉页上都留有陆斐然的话,他的字像他的人一样漂亮清瘦,夏初一会在他名字的旁边写上自己的名字,好像这样就等于每天和他在一起。

家里墙壁上贴满了几年来异地恋的证据。

日历上标记着每一个他回来的日子,被夏初一画着大大的圈,显示着那些日子与别的日期的不同。一堆又一堆的电话卡摆放在抽屉一角,无数个深夜都由这些废弃的电话卡陪伴着形单影只的夏初一。仿佛看见它们就听到了陆斐然的声音,告诉自己他还没有走远。

俊逸雅致的背影如今只剩一抹孤清。

床头上依旧写满了“正”字,一行行错落不齐,见证了四年来两人相隔的天数、思念和等待。夏初一将两人在不同城市拍的照片全部冲印出来贴满卧室,最中心的位置摆放着两人的合照。每一张合照都如此珍贵,照片中陆斐然清隽疏朗,夏初一则在他身边笑得像个小孩子,他牵着她的手或她挽着他的胳膊,后面的风景成了所有甜蜜时刻的背景与他们一起闪闪发光。

电话断掉后室内更加寂静,只有心脏跳动的声音散落在耳边。许慕杨低头瞥了一眼胳膊处的伤口,随即平静地向门外走去。

夜幕深沉,映衬得房间里的鸭黄色灯光更加温暖。

对面的人有几秒惊讶,最终只淡淡应道:“是。”

夏初一铺好床,将新的薄被拿出来,手里捏着柔软的被角,止不住地想笑。她抱着被子在床上打滚儿,恰好被刚刚洗完澡的陆斐然看见。

“不必。还有一件事,初一……”许慕杨放眼看着楼下那对紧紧拥抱的人,眉间清凉,“初一要辞职,你一并办了吧。”

夏初一猛地坐起来,一阵狂咳。

对面的人明白这已经是对她最大的宽仁,迅速抽出离职证明的文件,在“辞退”一列前面画了勾才谨慎地问道:“需不需要与其他公司打招呼?”

陆斐然淡淡笑了笑:“我要忙一会儿。”

他将受伤的胳膊无力地垂着:“辞退她。”

“还要忙?”夏初一看了看墙上钟表的时间,“已经十点了哎。”

对面的人似乎有些游移,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一种方案。

“需要测算一些企业的报表数据。”他有些抱歉地看着她,转身将桌角的眼镜戴上,“虽然请了假,但是还有一些业务要处理。”

“让牧晨走吧。”

他通身穿着简单的棉质短袖和长裤,戴上银边眼镜时让夏初一心尖一动。清瘦身影比往日更多一分温润和儒雅,姿态磊落到连拿起表格的手指都透着认真和专注。

沉默片刻,他终于拿起电话打给行政总监。

这些美好的品质在他一人身上展露无遗,夏初一欣赏地看着他,直到脸色通红。

笑意尽收,一声长叹。

她揉了揉鼻尖儿,眼睛忽然一亮:“你工作的时候需要很强的灯光吗?”

开会前温凉将她的辞职报告递给自己,从那之后他就再没有半分心情与那些外国人商谈。许慕杨知道她这么做是为了避嫌,更是为了他。她无非是想让他去找更合适的人。

陆斐然不明所以:“不需要,我只是确认一些数据。”

办公室内很安静,许慕杨将口袋里的那封信费力地拿出来。手有些抖,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这是夏初一的辞职报告。

“那你跟我来。”

夏初一双手环抱他的腰身,直到反复确认他在这里之后才回神落地。陆斐然安静地看着她,眸中尽是宠溺的笑。笑声被风裹着跑远,她的脑袋抵在他下颌上轻柔地蹭来蹭去,阳光明媚,大片云朵堆积在城市的上空,一千多公里的思念在这一刻化成了最结实的拥抱。

话音未歇,夏初一就扯着陆斐然的胳膊向外走,关上房门后沿着台阶一路向上,直到走到整幢楼的楼顶。

百米冲刺的速度让陆斐然在抱住她的那一刻猝不及防后退几步,他直接将她托着抱在胸前,将手搂得更紧,彼此间的呼吸在咫尺间交流互换。

是个不大的天台,但是景色极美。

迅疾地下楼,夏初一大口喘着气,脸颊因为奔跑而变得潮红。她奔出公司,跑向陆斐然,一头栽进他的怀抱中。

四周摆着许许多多株花树,中间一架秋千专门选了红松搭成,两边藤条紧紧咬着光滑的座板。橙黄的灯串在一起,连在每一株枝梢上面,花瓣在夏夜里含着荼蘼的香气。

她来不及说别的,只是不停地笑,迅速折转身子冲向门外。

夏初一将四周的许多花儿指给他看,那里是夹竹桃和紫薇,另一边是栀子、茉莉和紫罗兰,旁边还有她种的百合、蔷薇和绣球花,正是开花的时候,花雨缤纷散落在他们脚下,整个天台像被童话故事里的幻境包裹。

夏初一心都漏跳一拍:“啊?!你在楼下?”

她拉着他坐到秋千上,脚尖一踮便摇荡起来。清凉的夜风扑在他们身上,暖暖的灯光照耀着彼此的眉眼。她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形状,放眼望向整个城市,万点灯火,星辰浩瀚,夜幕像幽蓝画布一样将两人笼罩着。

随着角度旋转,手机屏幕出现了他身后的景色,公司名字赫然出现在眼眸中。

陆斐然一手揽着她的腰身,一手拿着数据表格安静地测算。夏初一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想起高中时的他做数独就是这样专注而迷人。

陆斐然正站在阳光下,笑意渐盛:“你看我在哪儿。”

“我辞职啦。”她轻轻地贴在他耳边说,“以后你养我吧。”

“斐然!我腌了一坛新笋等你一周后回来吃。”她隔着手机屏幕得意扬扬地炫耀。

他连头都没抬,清澈的声音紧接而出:“好。”

一旁的许慕杨眉毛倒挂成八字,不可思议地看着前一秒还没人样这会儿却十分娇羞的夏初一。

夏初一浅浅地笑:“为了报答你,我做了一些鲜花饼,明天必须吃掉。”

夏初一赶紧停手,端正身姿之后又对着镜子拂了拂头发,这才按了接听。

他也跟着笑:“可以。”

她正准备再使使劲儿,手机忽然响了,是陆斐然打来的视频电话。

“还想吃点什么?”

“让你感受下我的内力。”

“都好。”

夏初一哈哈大笑,抽了几张纸巾狠狠按在他的伤口上,疼得他大叫。

“你喜欢这里吗?”

许慕杨丢给她一个白眼:“生病是不是打通了你的任督二脉。”

“嗯。很喜欢。”

“自然。”夏初一错过他的身子将目光看向窗外,笑意浅浅,“我已经很幸福了,我有你和斐然的保护,会遭到很多人的嫉妒。收获别人嫉妒的同时就会收到别人的恨,真正替你开心的人其实很少。”

“小时候常常躺在屋顶上看星星,爸爸妈妈会指给我看哪个是牛郎,哪个是织女,哪个是北斗,哪个是银河。”

许慕杨唇角轻扬,叹道:“你还真是想得开。”

她想起一些趣事,继续说道:“住在院子里的时候我还拿着大扫帚捕蜻蜓,那时候蜻蜓真多,扫帚拍下去运气好能一下子逮住两三只。还有下雨时妈妈给我打着伞,我穿着小靴子在院子里积水的地方踩泡泡。”

夏初一嘻嘻笑起来,指尖指着他手背上的伤口道:“我伤害了你你也不会恨我对吧?我收获了那么多的善良和温暖,根本没办法一一道谢。所以对我来说牧晨完全不必道歉,我没把那些事放在心上。”

秋千轻轻摇荡,陆斐然温暖的手揽扶着她的腰身,一刻也没有松开。

许慕杨抬头,目光清澈如水。

她碎碎地说着,终于说累了,四周灯光将轮廓勾勒出柔和的线条,她抬头看向整片夜空。

“或许有一天她会知道的。”夏初一说这句话的时候根本没指望牧晨会有什么改变,不过仍然耸耸肩,“但是我们不应该这么对她,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真的不需要。”

“陪我看天吧。”

许慕杨揉了揉眉心,疲惫感让他声音低哑沉稳:“她总觉得自己没有错,这恰恰是最大的错。人活在封闭的牢笼里,透过囹圄自以为是别人被困住,丝毫不知道樊笼困住的是她自己。”

陆斐然慢慢抬头,白皙的脸孔仍是认真而安静的模样。

夏初一摇摇头:“我不需要道歉。”

“好。”

“她向你道歉了吗?”

夏初一心中涌起暖流,觉得这就是恋人在一起最美好的样子。没有宏大的愿望,也没有对浪漫的苛求,仅仅陪伴就已最好。只要他在身边陪伴自己,她就能感受到如此汹涌的幸福。

许慕杨站在逆光的窗边安静地看着夏初一。

长夜悠悠,星辰闪烁,广袤无垠,绵延几万里。她的微笑如山川晴雨,他的眼眸如浩瀚春山,呼吸间带着微妙的心动。摇风树树,秋空霭霭,身后灯光将两人影子交叠在一起。

办公室里,夏初一将昨晚的事告诉了许慕杨。只是她没转述牧晨的那些话,即便理解不了牧晨的选择,她仍会尊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