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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命运不堪一击

“老板给不给,我不能保证。”朋友回复道,“但我还有个海归圈子,可以在内部发起捐款活动,应该问题不大。”

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这一下就说到黑皮的心里去了,心中暗想,这真是天助我也。但人家捐的是电脑,可不是棉衣啊!黑皮硬着头皮问,看能否再让那个老板出点儿钱,给孩子们买点儿棉衣什么的,尤其是龙门山的山区,到了冬天还是很冷的。

黑皮一看,乐了,连忙让那哥们儿想办法,说自己在抗震救灾的时候,曾去龙门山里的几个重灾点采访,联系过几所学校,学生人数也不多,能捐多少算多少。

黑皮想半天也没想出个辙来,这时QQ好友栏里跳动起来,原来是北京的一个媒体朋友,这个朋友说在北京一个哥们儿的公司里,因为与外资合作的一个项目做完了,有一批八成新的电脑想处理掉,但又舍不得当废品卖,想想干脆运到四川灾区,捐给哪所学校或者教师个人好了。所以这个朋友就找到黑皮,看他能否联系到一所学校,同时他们还可以给学校捐助一些体育用品和学习用品,只要别张扬就行了。

北京这哥们儿还真讲义气,没几天就利用周末时间为海归们举办了一个小型的“party”,一说项目,海归们纷纷解囊,一下子就凑了将近10万元钱,而且都放心让黑皮采购物资,只是要求一定要账目清晰,给大家的爱心一个回复。

黑皮不想在网络上乱发帖子,一方面太过张扬,另一方面也会引起别人的猜疑。于是他检索了一下自己的朋友圈子,找开发商呢,恐怕最后整得商业氛围太浓;找个人赞助呢,别人未必认自己这张脸。

随后,黑皮和于秋子两人做了份详细的计划安排表,先与当地学校衔接,看看都需要什么,确定学生人数;再列出一个采购表格和询价情况,发给海归俱乐部负责人初审。待对方同意后,钱款迅速到账,黑皮和于秋子忙活了三四天,才将物资采购完毕,学习用具、体育用品、保暖衣、取暖袋等,一应俱全,竟然装了两大卡车。卡车是黑皮通过朋友征集来的,属于友情赞助。

第二天,黑皮就开始想办法筹款了。

这天,等海归俱乐部的工作人员到达成都后,爱心之行正式启程。按海归俱乐部的说法,他们要对自己的捐助负责,也要对捐助对象负责,因此必须是他们亲自带着去发放。黑皮约好了几个媒体朋友组成车队一起出发,往龙门山脉深处走去。

“去你的,一点儿正经都没有。”于秋子一把将黑皮的手拉出来,故意打了一下说,“冰凉冰凉的狗爪子,不要乱伸!”

虽然通往龙门山里的公路已经抢修贯通了,但灾后的龙门山还没来得及修整,到处都是断壁残垣。经过一个夏天雨水的冲刷,原本满眼绿色的大山已是沟沟壑壑,很多地方因为滑坡露出了岩石,就像在大山的绿色屏障上撕裂的一个口子;有的地方则被泥石流掩盖,原来的家园彻底地消失了,只留下个别建筑破损的屋顶或者一个树冠,让人看了心有余悸。

“还真是,你说的这个事我记心上了,这两天就办。”黑皮一本正经地说完,又是一脸的坏笑,“我们是不是该去灾区故地重游,回忆一下我们俩当初一起抗震救灾的往事呀?”说完,他的手就往于秋子的衣服里伸去,然后一阵乱摸。

看着这些,黑皮心里禁不住痛楚起来,仿佛“5·12”大地震就发生在昨天,现在却是愈发的凄凉。对于龙门山脉里面的惨象,于秋子还是第一次看到,她靠着车窗,一边静静地看着,一边默默地流着眼泪,自己却浑然不觉。

“哦。”于秋子仰躺在沙发靠背上,又猛然抬起头说,“和你商量件事,你看这天眼见着要入冬了,我们能不能给灾区的孩子们想办法筹集一些捐款,买点儿衣物什么的?”

好在灾后重建已经如火如荼地展开,一些平坝上正在建设集中居住的楼房,而且显出了雏形,这将是新的家园。到了第一个受灾学校安置点,没等校长招呼人出来搬运东西,黑皮组织的记者队伍已经成为志愿者,三五下就把物资搬运下来并码好。其实,出发前黑皮与学校校长已经衔接好,这会儿只需要按照学校里学生和教职工的人数,一一清点交接就可以了。没有任何仪式,也没有学生的夹道欢迎,一切都是悄悄地进行,这是海归俱乐部的要求,以免打扰老师和学生们的正常上课时间。海归们唯一做的就是在堆放物资的地方,悬挂了一面有海归俱乐部标识的旗帜,拍了照片,算是给俱乐部的会员有一个交代:物资已经安全送达。

“那我不知道了,这个是女人的事情,我也没有听说杜鹃不能怀孕了啊。”黑皮有点儿疑惑地道。

此次运送的物资一共要分配给两个学校和一个社区,都是在龙门山脉里面,虽然道路非常难行,但他们还是顺利地将物资移交给了两个学校,大家都感到很欣慰。在歇息的空当儿,一行人安静地在板房外面看着学生们认真地上课,或是远远地看着孩子们在操场上热闹地踢着足球,似乎已经看不到悲伤了,生活总会在阴霾散去的时候展露出阳光的一面。

“打胎?是不是杜鹃没有生育能力了啊?”于秋子试探着问。

汽车沿着曲折的公路继续往前行使,几处平坝上热闹的工地,让人看到灾后重建的进度在明显加快。就在经过一个狭窄的转弯时,开车在前面领路的黑皮突然感觉汽车抖动起来,他还以为是车子坏了,只好停下来下车检查。

“唉,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怎么了。”黑皮叹口气说,杜鹃也实在是命运不好,大学谈了一个,人家飞澳洲了;找个做IT的吧,看着老实,结果一肚子的花花肠子;碰到个张斌,简直是无赖,结果人家就是玩玩不负责的。可惜杜鹃为了这三个男人付出那么多,甚至打了几次胎,却没有一个真爱她的。

“快闪开!”于秋子突然在车里朝黑皮大声地喊道。

黑皮想想还真是,自从地震前几个人打过一场麻将后,就再也没有上过牌桌了,而现在,要把几个人凑起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就在黑皮诧异的时候,前面一块巨大的石头顺着山坡滚落下来,砸在了路中间,距离他站着观察的地方仅三米多远。等黑皮回过神儿来,已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其他人下了车,都说自己刚才感觉到了汽车的颠簸,想必是发生了一次较为强烈的余震,然后庆幸着黑皮运气真好。于秋子抱着黑皮又哭又笑,激动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那你说,这杜鹃怎么不声不响地就出走了呢?难得张力那么重感情。”于秋子又问,“你们兄弟几个现在算是散伙了,连个麻将桌都撑不起来了。”

路断了,显然暂时不能再往前面的最后一个安置点去送物资了。海归俱乐部的朋友提议打电话告诉路政部门,看他们能不能尽快过来抢修一下,实在不行,只能返回成都改天再来了。

黑皮回来跟于秋子说了马忠政的现状,让她感慨不已。但每每想起那两人聪明健康的儿子,她还是觉得可惜了。

黑皮抬头看看天色,笑着说:“时间不早了,如果再在这里耽搁等路政部门的救援车过来,还不知道要多久。干脆,我们几个人把这块石头撬开吧,路通了,其他进出灾区的车辆也可以通过啊。”说完,黑皮挽起袖子,让几个哥们儿从车里拿出了千斤顶、铁杠子等工具,去撬那块横在路中间的大石头。

“滚滚滚,我哪里像你,彻底的雄性动物啊!”马忠政骂着黑皮,“有一个于秋子还不收心,你一天还东想西想什么啊?狗改不了吃屎的家伙!”

这是一块看似有三五吨重的大石头,正虎视眈眈地横在马路中间看着黑皮这帮人。找了个支点,用铁杠子使劲儿撬,结果石头纹丝不动。几个人围着石头转了转,看看地形和石头之间的接缝,然后找了几个点,在千斤顶和铁杠的作用下,顺着一个稍微下斜的坡度开始用力撬。

“自由吧?想找哪个妹妹就找哪个妹妹了。”黑皮挤着眼睛跟马忠政说,“这下隔壁可就有机会了,哈哈!”

“一二三,加油!一二三,加油!”于秋子使不上力气,只能在旁边给大家喊号子。

在马忠政搬到学校的筒子楼里以后,黑皮去看过他一次,顺便买了一套碗具带给他,结果到了房间一看,连个灶台都没有。原来马忠政一直在学校食堂里吃饭。谈起现在的处境,马忠政仍然说是自己做错了,应该接受这样的惩罚。只是他状态好了很多,说原来在家里感觉非常压抑,还没有现在这么畅快。

终于,在大家连撬带推之下,大石头动了动身子,再一使劲儿,大石头竟然慢慢地向着旁边的深沟里滚了下去,一伙人乐得大叫起来,仿佛撬动的不是石头,而是地球。

“唉,过不下去了呗,当初他们俩耍朋友的时候就吵吵闹闹,有了孩子更是如此。”黑皮翻个身,看着于秋子的脸,“关键是房子,当初老马装修房子的时候,我就跟他说了,即使给墙上贴上金子,房产证上面也不会写你马忠政的名字。这不,还不是被自己的丈母娘给赶了出来?”

就在几个人笑呵呵地看着石头滚落下去的时候,又是一次轻微的余震袭来,几乎让人感觉不到。但大山感觉到了,一个轻微地抖动,一些刚才被大石头带动的小石头开始滚落下来,悄然对于秋子所站的地方发起偷袭。

“你说这李敏怎么和马忠政说离就离了,他们的儿子还那么小,怎么能忍心抛弃不管啊?”于秋子忽然想起这事来,问黑皮道。

“闪开!”黑皮在听到身后有“嗖嗖”的声音之后,一把就将于秋子推开,其中一块小石头不偏不倚地击中了黑皮的头部,黑皮应声倒地,血从头上汩汩地流了出来。

黑皮躺在于秋子的怀里,伸长了双腿软软地耷拉在沙发上,感觉无比惬意。于秋子端坐在沙发上,抚摩着黑皮那乌黑的头发,将一瓣削好的苹果塞进他的嘴里。两人一边看着电视,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黑皮,黑皮!”于秋子大哭起来,抱着黑皮的头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