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只是觉得自己很幸福,还有人惦记着自己的生日。”颜夕立即用笑容掩饰内心的不快,接着又补充道,“你知道吗,如果今天不是你送我生日礼物,我都忘了今天是我的生日!”
敏感细心的叶明晖察觉到了颜夕这一细微的动作,不禁问道:“你在想些什么?”
“怎么?你的男友没送你礼物吗?”叶明晖惊讶地问道。
甜腻的奶油蛋糕,此刻品尝起来却倍感乏味。只因陪在身边的那个人不是他。颜夕的眼神倏忽间暗了下去。
“送了,大概因为是个小礼物,所以,我还没有在意到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呢。你的礼物实在太明显了。”颜夕连忙改口。
“你倒是挺细心的,这些心确实招人喜欢。”颜夕边说,边挖了一颗“心”放入口中。
“这样啊,那他没叫你晚上一起吃饭吗?”叶明晖把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你们女人不都喜欢浪漫吗?也就应该会喜欢这些可爱、漂亮的心。”叶明晖违心地说道,他还是不敢表露他的心迹。
“我们中午已经一起吃过饭了,老待在一起也不好。距离产生美嘛!”颜夕撒了个小小的谎。
颜夕看着那些粉红的心,有些疑惑地问道:“你为什么会选这样的花纹?”
“哦。”对于颜夕的回答叶明晖感到有些失望,原来与他想象的情况并不一样。他还以为是因为颜夕跟她男友闹了什么矛盾,今天他们才不在一起吃饭的,可事实好像不是他想的那样。但为了证实一下,他还是问道,“那……你现在跟他关系怎么样?”
叶明晖接过蛋糕,笑道:“谢谢。”
“我们相处得很好啊。怎么了?”颜夕说完,抬起低垂的眼眸,用一种不解的神情看着叶明晖。
“好的。”颜夕切了一块蛋糕,然后递到叶明晖面前。
“关心关心你们。”叶明晖有些心虚地说道。
等到菜上齐了,叶明晖对还在盯着蛋糕发呆的颜夕说:“要不,我们在吃饭前,先吃蛋糕,怎样?”
“别说这些了,我们快吃蛋糕吧!真好吃。”颜夕又挖了一小块放在口中。
“哦。那你的记性还真不错。”颜夕这样说着,心里的失落感更强了。连叶明晖这个普通朋友都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而陆卓文却不知道,连句生日祝福都没跟她说。
叶明晖始终不能鼓起勇气向颜夕表白,他想:听她说便知道她现在很幸福,那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去打扰她的生活呢?如果有一天,我表白了,说不定以后我跟她连朋友都做不了。而现在,看着她幸福地生活着,我又有什么理由去追寻所谓属于自己的幸福呢?她一定是爱她男友的,作为第三者的我应该只会给他们带来烦恼,也会给自己带来很多烦恼。这样,就这样吧,挺好,我想我应该满足了。
“因为你以前说过。”叶明晖回答道。其实,颜夕根本就没跟他说过,他是从苏河那里得知的。他知道,即便他这样说,颜夕也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有没有跟他说过。
叶明晖似乎想通了很多,他觉得,也许,一切都应该回到他原先的思想轨迹上去。跟颜夕做朋友,永远不说出那份感情。
“不用了。每过一回生日,证明又老了一岁,何必让蜡烛的数量更加彰显岁月的无情呢?”颜夕说着抬头看向叶明晖,“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颜夕回到家时,陆卓文还没有回来。
“还要点上蜡烛吗?”叶明晖拿起蜡烛,问道。
她把吃剩的蛋糕放在桌上,坐在沙发上等陆卓文回来。
蛋糕上最明显的是“生日快乐”这四个大字,上面还点缀着无数个小小的粉红的心,粉红与白色的奶油交相辉映,看上去非常漂亮、纯洁。再加之,上面还有鲜红的樱桃和被切成薄片的翠绿的猕猴桃,增添了几分可爱。
不知等了多久,颜夕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朦胧中她仿佛看到有个人为她盖上了毯子,她慢慢地睁开眼,呓语般地说道:“你回来了。”
“没关系。谢谢你的礼物,包装很好看。”颜夕慢慢地拆开缠在蛋糕盒上的粉色丝带,一下一下理开它们,打开蛋糕盒盖,终于看到庐山真面目了,颜夕脸上顿时露出惊喜之色,“哇,真好看。”
陆卓文停住脚步,转过身,望着颜夕说:“嗯。”然后走向颜夕,语气带有些许责备,“你怎么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不好意思,让你等我。”叶明晖抱歉地跟颜夕说道。因为路上堵车,他来迟了一点。
“等你的,不知不觉就睡着了。”颜夕坐了起来,揉了揉惺忪的双眼。
叶明晖到达丽香园饭店时,颜夕早已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
陆卓文看了看桌上的蛋糕盒,问:“今天是你的生日?”见颜夕不答,陆卓文接着说,“对不起,我把这件重要的事给忘了。”
叶明晖着实没想到,颜夕会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还有时间陪他吃饭。他写上那句“下班后,有空的话,我请你吃饭”时,根本就没奢望颜夕能陪他吃饭。颜夕理应和她男友一起吃饭才对,可现在要陪颜夕的人却是他,他深感诧异。
“……”颜夕依旧不答,脸上布满失落。
“好的。”
“别难过了,因为我这些天比较忙,所以就忘了,明天给你补上,好吗?”陆卓文坐到沙发上,搂住颜夕,温柔地说。
“没什么。你不是要请我吃饭吗?那待会儿我们在丽香园饭店见。”颜夕故作洒脱地说,仿佛忘记了刚才的不快。
颜夕把头深深地埋在陆卓文温暖的怀中,轻轻地说道:“以后不可以再这样了。”
“当然有空。怎么……”其实“有没有空”本应是叶明晖问的,所以他觉得有些蹊跷。
陆卓文微微地点了点头,凑到颜夕的耳边,说道:“不会了。”
“明晖,你晚上有空吧?”颜夕问道。
颜夕就这样一直将自己沉浸在陆卓文给她的温暖中,不去想陆卓文为什么不关心自己、他是不是还喜欢苏河这样的问题,这样的她能真切地享受到简单的幸福。
随后,她拨了叶明晖的电话。
陆卓文轻轻地拍着颜夕的肩膀,不一会儿,颜夕又沉沉地睡去了。陆卓文低头看着怀中的颜夕,心中突地升起一丝愧疚:作为她的爱人,他却不能经常陪在她身边。
颜夕不敢再往下想了,只觉得胸口一阵窒息般的难受。
(4)
难道他一直没有忘记苏河?他真的不爱我了吗?那些说过的誓言都是假的吗?
阳光斜斜地照进病房,细小的微粒在窗棂上跳跃着。
他不是曾对我说,以后一有空就会陪我吗?可他根本就做不到。
“灏然,我已经买好了飞往美国的飞机票,明天下午就出发。”程灏然的经纪人李远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摊开手掌,掌心里赫然躺着两张机票。
为什么他常常这样?为什么他在我生日这天都不能抽空陪陪我?为什么他忙得连关心我的时间都没有了?
“我的伤还没好,我不想去。”程灏然仅看了一眼机票,便将视线移向别处。
颜夕很失落地挂了电话,心里有着说不出的难过。
“又不是让你去打比赛,是去看比赛。”
陆卓文依旧和往常一样,说自己很忙,手头的案子还没弄好。
“正因为不是打比赛才不想去。”程灏然苦笑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昔日的同伴或对手在赛场上打球,那种无奈的痛苦他不想品尝。
颜夕下班后,先给陆卓文打了个电话。
“这一次,你必须得去。”李远用鲜见的命令口吻说。
原来是叶明晖。颜夕嘴角浮起一抹笑容,没想到还有人惦记着她的生日,惊喜之余,她感觉心里暖暖的。
“为什么?”程灏然疑惑地问。
颜夕发现蛋糕盒上有一个小小的纸条,上面写着:颜夕,生日快乐,有生的日子天天快乐。署名:叶明晖。PS:下班后,有空的话,我请你吃饭。
“因为医生说你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必须尽快回到赛场上去!”
他是谁呢?又怎么会知道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哪有那么轻松的事情?不是说回就能回的。”
“生日……”颜夕想了一会儿,才猛然想起,原来今天是她的生日。她自己都忘了,而送礼物的人却这么清楚地记住了,并送上了他的心意和祝福。
“如果你再拖延时间,就没法参加下个赛季的比赛,以后还会有谁请你拍广告?而且,目前‘YE’俱乐部上层已经在考虑要换下你了。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你不去参加比赛,自然有人参加。你有没有考虑过将来?如果你不打网球你还能做什么?何况,你甘心就这么放弃网球吗?”李远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哟,今天是你生日?”同事问道。
李远说的话如同重锤敲击着程灏然的心,他又何尝不想尽快回到赛场?
颜夕细心地拆开精美的包装纸——原来是一盒蛋糕。
“如果你决定以后与网球绝缘,你可以一直待在医院,把自己关在这里,去逃避现实;如果以后还想继续打网球,回到赛场,这次就跟我一起去美国。”李远拿出一张机票放在桌上,“我不会勉强,你自己决定。”
“还不快打开看看是什么。”颜夕还在思索究竟是谁送自己生日礼物的时候,刚才的那位同事开始催促。
“但是,如果你不打网球,我会为网球界失去一个网球天才感到遗憾的。”临走前,李远扔下这句话。
其实她从来没有奢望陆卓文会送礼物给她,因为他整天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哪有闲工夫为她准备什么礼物?
第二天下午,就在李远失望地摇头,以为程灏然不会出现在机场,准备一个人去换登机牌的时候,有人轻拍他的肩膀。回过头,一张戴着墨镜的灿烂笑脸绽放眼前——程灏然竟然还是来了!还好,并没让他失望。
颜夕“呵呵”一笑,以作回应。
“我早就知道你会来。”李远欣慰地笑着说。
“这还用说,肯定是你男朋友了。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浪漫。”有好事的同事瞅了瞅大礼盒,用羡慕的口气说道。
“对我就那么有把握?”程灏然嗤笑一声。
颜夕愣了好一会儿,边签着字边自言自语:“谁送的呢?”
“对你没把握怎么做你的经纪人?”李远理所当然地说道。
“小姐,麻烦签下名字。”一个年轻男子将包装很精美的大礼盒放在颜夕面前,叫她在上面的单子上签字。
“也对哦,你还指着我吃饭呢!”程灏然故做恍然大悟状。
程灏然站直了身,目光中透露出茫然和担忧。
“想得挺美!你不打网球你会失业,我才不会失业,我去给别的网球明星当经纪人。”
程灏然的主治医师跟他说,只要他勤奋练习,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他可能会再次出现在以后的比赛中的。可是,现在他连球拍都不敢拿了,又何谈以后他还会出现在比赛中呢?
“你敢!”
那一次,在美国那场比赛中,因为程灏然的失误,让他不仅输了那场比赛,更输了对自己的信心。他不敢再拿球拍了,他害怕自己会再次失败,他对自己完全丧失了以后还能打好球的信心了。
……
可是,现在他连网球拍也不敢再拿了!
两个人一路嘻嘻哈哈说着话,直到上飞机,才让嘴巴休息,开始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每次看着自己挥出去的网球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弧线的时候,程灏然都会很开心。那道半圆弧状的轨迹仿佛蕴藏着他对网球所有的热爱,所以,他要让那小小的嫩黄色网球在空中经历一个完美的飞翔,再下落。
十多个小时之后,飞机抵达美国。
程灏然仿佛用劲了全力,才让自己鼓起勇气,俯下身,用左手轻轻抚摩着那些网球拍。他曾那么热爱的网球拍,现在它们却仿佛浑身都长满了刺,刺痛着程灏然的心。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网球拍上,一刻也不曾移开过,眼睛里闪着扑朔迷离的光,弥漫过一丝忧伤。他打算拿起网球拍,但他却在这个动作上迟疑了很久很久,久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最终,他还是移开了放在网球拍上的手。
程灏然在美国的公寓很大,显得空荡荡的。
看着那些网球拍和网球,程灏然竟有些畏惧了,他不敢轻易地去触碰它们了。他摸了摸受伤的右手臂,心中升腾起无尽的酸楚。
望着挂在墙上的照片,程灏然竟然有种久违的感觉。
秦思杰走后,程灏然静静地站在空旷的网球场。
这些照片不是他打网球的姿势就是他站在领奖台上的样子,会轻易让他想到从前的辉煌时光。
“嗯。”程灏然递给秦思杰一个会意的眼神。
他放下行李,在心里微微叹口气,把自己扔进沙发里。
“哦,那你要加油了。我走了,别练太久,别让自己太累。”秦思杰叮嘱道。
“想要回到从前,就得好好练习,争取早些回到赛场。”李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们还没在一起呢。”程灏然回答得有些无奈。
“我想休息一下,不要打扰我。”程灏然闭上眼,翻个身,面向沙发。
“那个……苏河怎么没有跟你一起来?”秦思杰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
“好吧。”李远也知道程灏然心里不好受,可他就是忍不住想要用语言刺激他,希望能通过“激将法”让他早日恢复打网球的信心。
程灏然接过钥匙:“谢谢。”
这是最后的决赛,是争夺冠亚军的一场比赛,体育馆内座无虚席。
“真够敬业的!反正这边晚上也没人,你可以练习练习。”秦思杰说着拍了拍程灏然的肩,继续说,“那你就一个人在这边练吧,我有点事,先走了,这是门钥匙。”说完,秦思杰拿出一大串钥匙,从中取下了一把钥匙,递给程灏然。
程灏然和李远坐在比较靠前的位置。
“就是想出来透透气。还有,我都好长时间没摸到网球拍了,有些怀念它了。”程灏然笑道。
比赛开始了,双方开始激烈的角逐。
“你不是说还要在医院待一段时间休养的吗?怎么又跑出来了?”
程灏然看着网球场上英姿飒爽的同行,心里涌起一阵酸涩。现在的他,不能站在赛场上,不能展现自己的风采,不敢再触碰他曾最喜欢的网球拍,他都不知道自己以后还能不能再打网球。
“恢复得还不错,这次手术很成功。”程灏然说着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这样的场面刺痛着程灏然的心,即使它会在一定程度上激发着他心底深处对网球的热爱,但这份热爱已经没有以前来得强烈了,更多的是难过与恐惧。
“你的伤恢复得怎样了?”秦思杰望着程灏然的手臂,关切地问。
场下,不断有观众发出欢呼声和尖叫声。以前,这对程灏然来说,是别人的赞美,可现在听来,他觉得是那么刺耳。
夜晚,安静无比的网球俱乐部。
他有些心不在焉地看着这场比赛,甚至觉得有些像是煎熬。
(3)
比赛终于结束了,观众们纷纷离场,程灏然拖着有些沉重的步伐走出去。
感情,真正是人世间最厉害的毒药,有时候甚至可以一剑封喉。
这时,有很多媒体记者走向程灏然这边,李远连忙挡在了程灏然前面。然而,那些媒体记者拿着话筒还有摄像机越过了程灏然,继续向前走去,在一个年轻男人面前停住。
没想到,平时那么谦和、斯文的他竟也有失态的时候。
这个年轻男人是网球界刚崛起的一颗新星,由于实力强大,最近刚被程灏然所在的“YE”俱乐部签下,正好顶替了程灏然的位置。
望着叶明晖的背影,苏河心里泛起一阵苦涩。
程灏然浑身仿佛被什么震慑住了,当即愣在了原地。
“知道了,谢谢你。” 叶明晖笑道,然后,脚步有些踉跄地走进了公寓。
李远转过头,脸上有着跟程灏然一样惊讶的表情。
苏河把叶明晖的车寄存好后,招手拦了辆出租,叶明晖说了他家所在的方位,还好,跟苏河家是同一个方位。先到达了叶明晖居住的地方,苏河把叶明晖送到了他家门口,说道:“回去可以喝杯蜂蜜水,对解酒有好处。另外……关于你喜欢颜夕的事就看你自己怎么做了。”
对程灏然而言,这样的场景是如此熟悉,现在却变得这般陌生。荣耀,曾经是那么频繁地光顾着他,可是现在,他已经被别人放在了一个无人问津的角落里,渐渐被别人遗忘着。他不再是别人心目中那英姿飒爽的网球王子了,只是一个普通的人。
叶明晖按着自己有些疼痛的头,不想拂了苏河的好意,说:“好吧。”
摒除荣耀的光环,程灏然害怕他以后再也不能打网球了,再也不能接触自己热爱的事业了。
“我先把你的车先寄存在这里,明天你再过来取,怎样?”苏河看叶明晖这样,是绝对不能驾车的,就打算先送他回去,“明晖,我送你回去吧。”
回到家,程灏然仰头倒在床上,脸上弥漫开一股忧伤。
“没事,我没醉,我可以的。”大抵喝醉酒的人都说自己没醉,看来,不无一些道理。叶明晖也不例外。
“灏然,看了今天的比赛有何感想?”李远问道。
“不行,酒后驾车是违规的。”苏河喝得并不多,神志要比叶明晖清醒很多。
“……”程灏然并不作答,只是看着天花板发呆。
“我送你回家吧。”有些微醺的叶明晖说道。
“我叫你来看这场比赛就是想激发你再次回到赛场上的勇气,你怎么表现出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
走出酒吧,夜晚的风凉凉地吹在他们脸上,扫去了些许躁热。
“我曾喜欢的球场,现在仿佛离我很远。”程灏然垂头丧气地说。
看到对面的叶明晖终于笑了起来,苏河回应了一个笑,举起手中的高脚杯,跟叶明晖的杯子碰触,发出“砰”的声音。然后,苏河把杯中剩下的红酒一饮而尽。
“你对自己没了信心?”
“谢谢。”叶明晖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举起杯子,说,“来,干一杯。”
“……”
“现在你们都是我的朋友,我只是希望我身边的人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你的伤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如果你再不鼓起勇气勤奋练习的话,你将不知落在别人后面有多远。”李远说道,“你今天也看到了,媒体关注的是谁,那个人不是你!当时,你心中一定很失落、很难过,那你就没想过你要振作起来吗?”
“你支持我?”叶明晖颓丧的眼神顿时闪过一抹亮光。
“李远,你先出去,让我好好想想。”程灏然现在就想一个人静一静。
“你不试一试,又怎么会知道结果呢?”苏河递给叶明晖一个鼓励的眼神。
“好吧。”李远说道,看着程灏然颓然的样子,补充道,“记住:战胜自己的内心很重要。”
平日里看来是那么斯文、清秀英俊的男人,现在是如此的忧伤,明亮的眼眸里透出迷惘。
李远走后,程灏然把手枕在后脑勺上,神情有些迷惘。
“可我却不知道她对我是一种什么感情。”叶明晖还在犹豫。
战胜自己的内心?可我为什么就是不能说服自己来战胜自己的内心呢?看到网球拍,我胆怯;看到网球比赛,我难过。而这些想法却又形影不离地跟着我,无法摆脱。我到底该怎么办?我该怎样做才能找回原来的自己?
苏河再次抢过了他手中的杯子,声音略微提高了一些:“既然你喜欢她,那你就应该勇敢地去跟她表白,难道你打算让这份感情一直埋藏在心底?”苏河看着神情颓丧的叶明晖,放下从他手中夺来的杯子,接着说,“她好像跟我说过,她现在和她男友的关系还不稳定,一切都还没有确定下来,你还是有机会的,何必要再次错失?”
程灏然难过地想着。
“不知道,我一直都没说。即使,我们又在这座城市相遇了,我还是把这份感情放在了心底,毕竟,她现在是有男友的。我能做的也只是默默地祝福她,看着她幸福地生活,我已满足了。”叶明晖苦笑道,又准备拿起酒杯,借酒浇愁。
(5)
“……”苏河轻轻摇着高脚杯中的红色液体,它们来回地撞击杯身,起伏不定。她不去多想叶明晖接近她的用意到底是什么,但现在他们的确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她又何必为此而计较。她转移话题:“颜夕不知道你喜欢她?”
隔天,程灏然便回国了,带着难过和忧伤回国了。但这些情绪他很少表现在脸上,他都深深地埋在了心底。
“不是你想的这样。”叶明晖连忙解释道,脸上浮现一抹愧疚,喑哑地说,“当初,我是想通过你,多了解了解颜夕。但是,我是真心把你当成我的好朋友。”
手机响起的时候,他的思绪还处于游移状态,漫不经心地接起电话:“喂。”
“你接近我是有一定目的的?”苏河的双眸依旧清澈如山涧的清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我是苏河。你的伤好得怎么样了?能出来打球吗?”
但空气中漂浮的气息那么浓烈、混杂,足以让人窒息。
“恢复得还不错,应该……可以打球。”没想到会接到苏河主动打来的电话,程灏然顿时有些受宠若惊,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周围逐渐安静下来,嘈杂声慢慢隐遁。
“你什么时候有空?”
她知道,那个人不再值得她去追寻了。那些翻涌的过往全都被她剪裁掉,装进一个密封的箱子里,如果它们不会像雾气般那样溜出来,那她便可以将过往永久地封藏,不再忆起。
“随时奉陪。”好不容易有见到苏河的机会,程灏然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这让苏河再次想起了她自己,她的心也有些微微疼痛,但随即又渐渐地恢复了平静,忧郁的眼眸此刻变得淡定。
“那晚上七点,俱乐部见。”
重遇爱的人,依然没忘记。
“没问题。”
“在大学时,我就开始喜欢颜夕,但我一直没表白。因为,从别人那里得知她是有男友的。直到现在,当我再一次在这个城市遇见她的时候,我发现我心里爱的一直是她。一直都没将她忘记。这样的感情积淀得很深,以至于我以为我已经忘了她,但当我再次看到她的时候,我才知道,我没忘。”叶明晖娓娓道来,又忍不住喝了一口威士忌。
苏河的这个电话让程灏然一直闷闷不乐的心情有所缓解。
她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实,她明明感觉到颜夕想撮合她跟叶明晖在一起,怎么到头来,却是叶明晖喜欢颜夕。
他近来一直为事业所困,连谈情说爱都没了兴致,他已经好久没有跟苏河联系了。本以为苏河早已经忘记了他,可是就在他情绪最低落的时候,苏河却主动找上了他。
苏河用将信将疑的目光望着叶明晖,问:“这是真的吗?”
或许她对自己并不讨厌吧?或许是她想见他才会约他?
“……”叶明晖重重地点了点头。他现在已然有了些醉意,压抑在他心头许久的秘密,在此刻,喷薄而出,他紧蹙的眉头慢慢舒展开。
他这样想的时候,脸上忍不住浮现一丝笑意。
“你说那个人我认识?”当颜夕这两个字从苏河脑中迸出的时候,她还是为之一震,面露惊讶的神色,问,“你说的是颜夕?”
天色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很快,天边一大片暖红被暗灰所取代。
“……”叶明晖望着酒杯中不断飘荡的冰块,它们猛烈地撞击杯壁,“咚咚”作响。
网球俱乐部里,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还在兴致勃勃地打着网球,苏河坐在一旁的长椅上等程灏然。
“你这样只是自欺欺人。”苏河无奈地将酒杯放在桌上,力度稍大,发出玻璃互相摩擦时刺耳的声音。
七点过五分的时候,程灏然才到,他一眼便看到了坐在长椅上的苏河,径直向她走去。
“苏河……把酒杯给我。”叶明晖抬起醉意迷蒙的双眼,全然没了昔日的斯文,简直就像一个嗜酒鬼。只听他语气悲凉地说,“现在,只有酒才能麻醉自己,才能让我不去想那些事。”
“怎么来这么早?”程灏然走到苏河身边,笑道。
苏河连忙夺过叶明晖手中的酒杯,关心地说:“别喝了,这样对胃不好。”
程灏然已经有好几天没看到苏河了,他着实有些想她了,现在看到她,显得很开心。
“你……认识。”叶明晖端起酒杯,又灌了一口。
“是你来晚了。”苏河说道,脸上有着一贯的淡漠。
“你说的这个人是谁?”苏河隐隐约约感觉到他说的这个人是谁,但又不太敢确定。
“不好意思。”程灏然略带歉意地说。
“我不知道,我跟她大学时就认识了,一直是朋友。但……”叶明晖停顿住,神情沮丧,生涩地说,“但她现在有男友了。”
“打球去吧。”苏河站起身,拿了两个网球拍,将其中一个递给程灏然。
“爱一个人,就应该大声说出来,何况你是男人,更应该主动些。”苏河安慰道,“你觉得你爱的那个人喜欢你吗?”
程灏然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苏河手中的网球拍,并没接过来,脸上掠过一抹苦涩,说:“你先打吧。”
“我……”叶明晖支吾道,因为酒的缘故,他的脸开始渐渐发红。他依旧低着头,许久才说,“我不敢说。”
“什么?不是说好让我陪你打球的,现在怎么反倒你不想打了。”苏河面露不解。
“有暗恋的对象,呃……”苏河望着正低着头的叶明晖,说,“挺好的,你怎么不去表白呢?”
“你先打,待会儿我再去打。”程灏然推托道。
苏河没想到叶明晖竟有这样一份深埋的感情,而他,从未向她说过。
“那好吧。”
音乐缭绕在叶明晖的耳畔,更添伤悲。
穿上运动服、挥动网球拍的苏河显得很有活力,仿佛脸上的淡漠也被隐去了不少。
这样的歌声在吵闹的氛围中扩散开,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程灏然静静地看着她,像欣赏一件艺术品那样,眼中充满了欣喜。
酒吧里响起悲情的音乐,驻场歌手开始唱那首曾经红得发紫的网络歌曲《别说我的眼泪你无所谓》。
不一会儿,其他人都陆续离开了网球场,网球场内只剩下苏河与程灏然两人。
一杯威士忌很快就被叶明晖喝完了,他喊来服务生,又要了一杯,苏河没阻挡住。
苏河有些气喘地走向长椅处,程灏然递给她一条毛巾,苏河说了声“谢谢”,接了过来,擦去脸上的汗水。
“……”叶明晖轻轻地点了点头,举起杯子又是猛灌一口。
“你怎么不去打?”苏河问道。
“你现在正在暗恋别人,而你却一直没有表白,是吗?”苏河惊讶地问道。
“思杰呢?怎么没有看到他。”程灏然没有回答,而是赶紧转移话题。
“正在经历着。”叶明晖终于吐露心声。
“哦,忘记跟你说了,他把钥匙给我,叫我晚上记得关好门,他说有事,就提前走了。”苏河说道。
“什么意思?”苏河放下刚举到嘴边的杯子,一脸疑惑地问道。过了许久,苏河才小心翼翼地问道,“难道你曾遇到过跟剧中男主角相似的事,还是……”顿了顿,说,“你现在正在经历着?”
“这样啊。”秦思杰的那点小心思,程灏然心知肚明。
“如果现实中也在上演呢?”叶明晖眼中弥漫开一股散不去的忧伤,语气变得低哑。
“待会儿你练练球吧。”苏河提议。
“那只是影片而已。”苏河将自己从过往中抽离出来,看着叶明晖有些反常的举动,劝慰道。
“……”程灏然望着不远处的网球拍出神,眼神中透着茫然。
“永远不知道……”叶明晖喝了口威士忌,接着说,“永远不知道的结局,还有,那些埋藏在心里永远都不曾说出的秘密,真让人心痛。” 叶明晖微微皱起了眉,大口大口地将琥珀色的威士忌灌入体内,大片的辛辣一阵一阵地灼痛他的心。
“怎么不说话?不想练?”苏河疑惑地问道。
(2)
“伤还没完全恢复,现在还不能打球。”程灏然回答。
她把自己所有的爱都毫无保留地给了陆卓文,对爱忠贞不渝,如磐石般固守。但最后换来的却是深深的伤痕,即使这样,她现在并不曾后悔当初的付出。因为,她真真实实地爱过了,此生,便无悔无憾了。
其实,现在他的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经常练习打球,还会有利于手臂的恢复,增加臂力。但由于他内心对网球的恐惧和自己的不自信,而不敢打球了。
虽然,陆卓文当时给过苏河很多宠爱,可是,苏河却丝毫没有败给他。她的爱从始至终都是纯澈的,没有一丁点的杂质。并且,在相处的过程中,她懂得付出,懂得关心对方,懂得要尽自己的全力去爱对方。
就像李远说的那样,他在逃避现实。一旦他重新拿起球拍,大家都会对他寄予很大的期望,而往往,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他已经让大家失望过一次了,又怎么能让大家再对他失望呢?
那时侯,她真的以为,自己以后就可以跟陆卓文在一起,从天荒走到地老。但,一切,终未果。
“哦。”苏河想了会儿,微微皱起眉,继续说,“自手术后,你待在医院休养的时间也不短了,怎么还没完全恢复呢?如果你一直不练习的话,以后打起网球来会很生疏的。”
苏河脸上不禁绽放开如花的笑靥,心里如蜜般甜。
“……”程灏然的眼神一直锁定在不远处的网球拍上。
她们宿舍的人听到这儿,一齐嘘声:“哟,都成人家保姆啦,是不是打算以后还要做贴身的啊?”
“你好像有心事的样子,是因为手臂的事吗?担心以后不能再打网球了?”苏河循着程灏然的目光望去。
苏河笑笑说:“顶多也只是保姆而已。”
“嗯。”程灏然点头,轻声说道。
她还记得大学舍友蒋俐跟她开玩笑说:“苏河啊,你对他这么好,都足以抵上他妈了吧?”
“上次去看你的时候,你不是还说,在医院休养一段时间,就可以打球了吗?现在为什么不去打呢?难道……以后不可以打球了吗?”苏河有些担心地问道,以为程灏然隐瞒了伤情。
苏河脑中又不自觉地浮现出过往的片段。当初她是那么执著地爱着陆卓文:他去篮球场打球时,她会站在球场边为他加油助威,大声喊他的名字,中场休息时,她会为他细心地擦去脸上的汗珠,引得他的队友投来羡慕的目光;他有时候懒,会忘记洗换下来的球衣,她则主动帮他洗衣服;他的胃不好,有一次和同学聚餐时喝的酒多了些,她特意熬了粥送到他的宿舍……
“不是。我是因为……害怕。我现在都不敢触碰网球拍和网球。”程灏然眼中闪过一抹淡淡的忧伤。
“痴情有时也未尝不好。” 苏河说道,清澈如水的眼眸里渐渐流淌出对过往的追念,低语道,“毕竟,它让我们知道了如何让自己死心塌地地去爱一个人。”
“害怕?不敢?为什么?”苏河大为不解地问道。
“搞不懂,为什么有人会那么痴情?”叶明晖有些感伤地说道,“到头来,还不是得不到属于自己的真爱。”举起杯子,他又喝了一大口威士忌。
“因为上次的那场比赛,让我失去了继续打网球的信心,让我对网球产生了恐惧感,我害怕自己会再次失败。”面对自己喜欢的人,程灏然说出了压抑在心里许久的真实想法。
叶明晖拿起面前的加冰威士忌,猛地喝了一大口,喉中顿时觉得一阵辛辣、灼热。
“因为一次失败,你就失去了勇气和自信?何况,那不是失败,只是你的失误而已。”苏河说道。
“谢谢。”苏河轻声说。
“但我就是摆脱不了那些萦绕在心头的阴影,它们一次次地出现在我的梦境里,如同一个可怕的魇,每次都会把我惊醒。”程灏然的双眸仿佛被冻结了般,一直定定地望着不远处的网球拍。
待服务生将酒端上来,他把红酒移到苏河面前,说:“给。”
“失败一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再也不能从你跌倒的地方爬起。一个人总要遇到很多挫折,关键是要如何去处理。比如,这次你不小心受伤了,你还不是很勇敢地去接受了手术?有些事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难,也许,你走过了这个坎,前面将会是一条康庄大道。”看着眼前如此忧伤的程灏然,苏河眼中透出一丝疼惜。
叶明晖要了一杯红酒和一杯加冰威士忌。
“但是,有些事,并不是别人怎么说,自己就可以怎么做的。”
酒吧里。光线昏暗,人声嘈杂。
“没错,有时候是这样的。我所说的仅供参考,该怎么做当然还要靠你自己。”
“哪里?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苏河故作轻松地说。其实在她看到叶明晖眼底深藏的忧伤时,情绪也变得有些低落。所以与其说是陪叶明晖去喝酒解闷,倒不如说是他们俩“同是天涯沦落人”。
“但是,我为什么就是战胜不了自己……”程灏然微蹙眉头。
“耽误你时间了。”叶明晖略带歉意地说。
“胆怯,害怕,不自信,是那场比赛给你留下的后遗症。而这些现在都是你的敌人,你必须要鼓起勇气去战胜它们,战胜了它们也就意味着战胜了你自己,知道吗?”
“好的。”叶明晖应该是为情所伤。从他今天异于平常的言语和表情,苏河也能猜出几分。
“那要我怎么做才可以战胜它们?”程灏然转头,看向苏河,眼中依旧残留着一丝忧伤。
“你待会儿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的话,可以陪我去喝喝酒吗?”叶明晖问道,眼中流露出一丝期许。
“你现在都不敢去触摸网球拍,更别谈什么打网球,所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鼓足勇气,战胜心里的敌人,一步一步地来。”
“也许吧。”苏河随口答道。她现在不想思考太多关于感情的事,纠缠太多,牵扯太久,会让她对过去一直不忘。
“嗯。”程灏然的眼中有了些许自信,抿了抿薄薄的嘴唇。
“一直埋藏在心底,没有说出的感情,最后是不是会走向灭亡?如同影片中那样。”叶明晖问道,明亮的眼眸中闪过一抹若有若无的忧伤。
“现在,你拿起网球拍试试看。”他们走到了不远处放网球拍的地方,苏河对程灏然说。
“我并不这样觉得。它告诉了我们这世上有一种爱是不求回报的。”苏河说道,脸上有一股让人捉摸不透的神情。沉思了一会儿,接着说,“虽然剧情令人惋惜,但它却教会了我们如何去爱。”
“我……”右手慢慢地往下移,快触到网球拍的时候,程灏然闪电般地把手缩了回去。
“没有。”叶明晖收回眼底的忧伤,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说,“觉得这样的影片太让人神伤了,早知道是这样的剧情就不叫你来看了。”
“怎么了?不敢。”苏河看了看始终处于迟疑状态的程灏然,提高了分贝,继续说道,“这是第一步,也是关键的一步,从现在开始,你就要慢慢地战胜自己内心的恐惧。一切都要往好的方面想,想想曾经你是多么喜欢网球拍,想想这是你不能放弃的网球事业。”
“怎么不说话?有什么心事吗?”苏河见叶明晖从影院出来没说几句话,神情也不太对劲,便关切地问道。
“我知道。”程灏然似乎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气,慢慢往下移的右手终于接触到了冰凉的网球拍,他轻轻地抚摩着它那交织的表层,沉默了许久,才说道,“原来,进行的第一步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难。”
走出影院,外面的霓虹早已亮起,闪烁着迷离的光。
这是程灏然受伤后第一次抚摩网球拍,他印象中那熟悉的触感现在又慢慢地涌了上来。他曾以为自己再也不敢触碰最最心爱的网球拍了,可是,在苏河的鼓励下,他终于可以拿起许久不曾触摸的网球拍,他由衷地感谢她。
“嗯。”叶明晖轻轻地应道。神情不同于往日,脸上有些许黯然。
“这是你尝试以后的感想,所以,你不去尝试的话,你怎么就知道这会很难呢?”苏河说道,顿了顿,说,“下面你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吧?”
“走吧!”影院里响起了苏河略微喑哑的声音。
“嗯。”程灏然眼中有了几许坚定。
其他观众离开以后,整个影院变得异常安静。
万事开头难,当开头有了一些眉目的时候,接下来,一切都会渐趋简单。
“好吧。”苏河又重新坐了下来。
“你的伤不是还没完全恢复吗,那你现在就可以做一些简单的动作,先活动活动你的手臂。”苏河拿过程灏然手中的网球拍,说道。
“我想等所有人走了,再走。”叶明晖面无表情地说道。
“好的。”程灏然来回轻微地摆动着手臂,他的右手臂差不多快恢复了,活动活动会更好。
“该走了。”苏河提醒叶明晖。
苏河见程灏然活动得差不多了,就将网球拍递到他面前,嘴角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说道:“你练习练习用怎样的姿势才能把球准确地打到远处。”
叶明晖并没有立即离开他的座位,而是一脸忧伤地坐着。
“这个还用练习吗?呵呵,以前我可是网球王子,是众少女杀手。”程灏然接过球拍,脸上重现以前那灿烂的笑容,眼中那一抹忧伤也被慢慢地驱逐了。
随后,很多人都站了起来,准备离场。
“那只是以前,现在的你,好长时间没有接触网球,一定生疏了,你现在必须要不断地练习才能达到你以前的水平,知道吗?”苏河有些语重心长地说。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竟然变得这么有耐心起来。
苏河因一时不能适应这种明亮而眯起了眼。
“我知道,现在我已经落在别人后面很多了,手臂受伤的事让我在医院待了好长时间,而这个期间,我一直都没有练习过。”程灏然微微抬起明亮的眼眸,看着苏河。他看到了苏河眼中的期许,心里突地涌上一股力量,弯起嘴角,说道:“所以,我只有勤加练习,才能找回原来在赛场上纵横驰骋的我。”
电影放映完毕。原本被黑暗所笼罩的偌大影院,刹那间被点亮,仿佛骤然亮起的天光。
“嗯。”苏河微微点了点头。
看到结局,叶明晖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缠绕着,密密麻麻,透不出一丝光亮。
程灏然握紧了手中的网球拍,由于好长时间没有拿它了,现在觉得有一点点沉。适应了网球拍在手中的重量后,程灏然开始挥动网球拍,试图找回原来的感觉。可是,这样的动作他不知重复了多少遍,就是找不到以前的那种感觉,程灏然原本平静的心,现在开始变得浮躁不安起来。
影院内甚至能听到有人在低低地啜泣。
苏河看着程灏然,说道:“虽然,第一步,你挑战自己是成功了,但,这并不代表接下来你所做的都很简单。这是需要一个过程的,急不来。”
看完这部影片后,很多人都替里面的男主角感到惋惜、遗憾。
程灏然停止了挥拍的动作,神情有些沮丧地望着苏河,说:“最近一段时间没打球,我真是倒退了不少。”
秋风萧瑟,枯黄的梧桐树叶到处纷飞,而他深埋的感情却一直没有说出口。
“这只是暂时的生疏,多练练就好了。”苏河脸上流露出鼓励的神色。
最后的镜头尤其感人,男主角去参加女主角婚礼的路途中因出车祸而死去,带着他对女主角深深的爱离开了这个让他眷恋的人世。
“只能这样了。” 程灏然继续练着,由于他的伤还没有彻底恢复,现在也只是动作轻微地练习如何挥拍,尽快找回原来的那种感觉。
片里的男主角一直喜欢女主角,但因为女主角身边已经有了自己爱的人,所以,男主角就一直没敢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今天就练到这儿吧。”考虑到程灏然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当他练习了一段时间后,苏河主动提议。
这是部爱情片,带有凄凉的韵味。
“这么快就不练了?”程灏然不可置信地问道。
苏河点了点头,跟随叶明晖走进电影院。
“怎么了,觉得时间过得快?你是不是练得放不下了?找到感觉了?”苏河一连串地问道。
“时间快到了。”叶明晖边说边低头看了看手机,说,“我们进去吧。”
“不知不觉时间就没了,我还没找到感觉呢。”程灏然突然像个孩子般,苦着脸说。
“电影几点放映?”苏河问道。
“没关系,以后就多出来练习练习,就会找到感觉的。”
“刚刚。”叶明晖嘴角上扬起一抹迷人的微笑。
“嗯。”程灏然低低地应道,然后,抬起头望着苏河,说,“如果以后你有时间的话,就过来一起陪我打,怎么样?今天真的很感谢你,这些缠绕在心头的难题都被你帮我解决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要靠我自己努力了,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可以陪我一起打球……”程灏然几乎有些语无伦次了。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这么早。”苏河迈大步伐,走到叶明晖身旁,有点气喘地问道。
苏河微微笑道:“不用谢,作为朋友,应该的。”顿了顿,继续说,“以后,如果我有时间,可以过来陪你打球。”
苏河到达百旺电影院的时候,身穿白色衬衫的叶明晖已经站在门口了。
“真的吗?”程灏然有些激动地望着苏河。他现在也不想为“作为朋友”这样的话而争执了。既然苏河不想与他提感情的事,那他便尽量不说那些。但是,他却一直没有放弃对苏河的爱恋。以前,他就想过,也许,苏河是个有心结的女人,她淡漠的表情,她眼中那一抹似有若无的忧伤,都在证实着他的想法。也正因为苏河是这样一个女人,程灏然也就一直不敢冒昧地直接问她一些问题。
六点半,天还没黑尽,一抹浅灰色萦绕在天际。
“只是,我周末没什么事,就来这儿打球,顺便陪陪你。”苏河说道。
苏河脸上拂过一丝笑意,说:“好的。”
“哦。”听苏河这么说,程灏然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不过,稍纵即逝。
“那我们说好了,晚上六点半,百旺电影院门口见,不见不散。”
其实,程灏然已经很开心了,苏河因为什么而过来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可以陪他。
“嗯。”
“你先去换衣服,然后一起走。”程灏然看着还穿着一身运动服的苏河,说道。
“那就是答应下来了?”
“嗯。”苏河走进了更衣室。
“不是。有人请看免费电影?为什么不去?”拒绝的话反倒显得她心里有鬼了,苏河索性应了下来。
待一切收拾妥当,他们离开俱乐部。
“看你回答得有气无力的,是不是不太愿意去啊?”叶明晖问。
外面的天色已完全暗了下去,天空呈墨黑色,眼看快要下雨的样子。
“哦,是这样。”苏河淡淡回了句。
苏河抬头看了看天色,对程灏然说:“快下雨了,你先回医院吧。”
叶明晖一开始打算让颜夕陪他一起去的,但颜夕没空,便作罢。苏河就成了他的第二人选。
“那不行,我先把你送回家,再回医院。”程灏然坚决地说道。
她迟疑了一会儿,微微启唇,刚想说什么,耳边便传来了轻微的笑声:“是不是觉得奇怪,我怎么想到请你看电影了。”他顿了顿,说,“我同事给了我两张票,总不能浪费吧,就叫上你了。”
“你现在还是病人呢,回去好好休息。”
苏河微微一愣,脸上有片刻的错愕。叶明晖经常请她去茶吧,可却从没请她看过电影。
“现在我已经不是病人了。”程灏然把他的右手臂抬起来在苏河面前晃了几下,说,“不要老说我病人病人的,手臂都已经快恢复了。”
“苏河,晚上有空吗?一起去看电影。”电话那端传来温和的声音。
“那也不行。”苏河冷冷地回绝。
“喂。”苏河掏出手机,按下接听键。
“就权当你今天陪我,我对你的感谢,怎样?”程灏然看了看天色,觉得一场大雨即将来临,面露担忧地说,“你再不让我送你回去的话,待会儿我俩就都得淋成落汤鸡了。”
苏河在公交车站台边静静地等车,这时,电话响了。
“作为朋友,不求什么感谢的,我自己回去就好了。”苏河连忙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程灏然拗不过她,只能让她自己回去了。
傍晚,先前刺目的阳光变得柔和起来。
还好,在下大雨前,他们都已坐在了汽车里。
(1)
豆大的雨滴斜斜地敲打在车窗玻璃上,氤氲开一层水气,雨刷在左右来回地刷着前窗上的水珠。
看着她幸福地生活着,我又有什么理由去追寻所谓属于自己的幸福呢?
程灏然望着前方已变得模糊不清的景物,想着:我和她现在都是朋友了,她怎么还是给人一种距离感?是因为她那双有些忧伤的眼眸,还是因为她独有的气质?不过,没关系,我一定要用我的行动去赢得她的喜欢,并且,要帮她解开心头的结,让她快乐起来,让她清澈如水的双眸不再忧伤,让她做一个幸福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