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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要谢的话,下次就请我品茶,我都不介意的。”电话那头传来叶明晖的笑声。

“嗯。谢谢你。”

“好的。没问题。”苏河爽朗地答道,她此时的心情要比从医院回来时好很多了,脸上也有了淡淡的笑容。

“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见苏河的口气渐渐缓和,并带着笑意,叶明晖终于放心下来。

傍晚时分,太阳周边缠绕着层层金黄的光晕,一丝一缕地排列开,美丽异常。

“我知道。”

苏河的脸上也被柔和的光晕笼罩着。

“感情的事,别人再怎么说也只是给你一个参考,剩下的该怎么做还是要靠你自己的。”

她刚下班,这时,电话响了,程灏然的电话。

“谢谢你,我心情好多了。”

“有事吗?”苏河看了一眼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电话,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没有。这些只是我个人的一些想法,现在我告诉你,不知道能不能使你心情好些。”

“你不是说要来医院看望我的吗,我都等了好几天了,你怎么还不来?”

“那你是不是正在默默地爱着谁?”苏河惊讶地问道。

“不是有人看望你吗,还给你送点心,我去不去不都没关系。”苏河加重了语气,说道。

“也不能这么说,有时,默默地爱一个人也会是一种幸福。因为,你看到她笑,你心里也会很开心。”

“什么?!”程灏然惊讶地问道,愣了一会儿,嘻嘻笑道,“那你是来看过我了?”

“那你就愿意一直在自己的单行道上前行?”

“没有。”苏河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但还是没有承认自己去看过医院。

“不会,我会一直把她珍藏在心底,默默地爱着她,不管她在谁的身边。”

“那你怎么知道有人给我送过点心?听你说话的语气有点不对劲,我在电话这头,都能闻到醋酸味啦。”

“如果你很爱一个人,你会轻易地忘了她吗?”苏河脑中又突然冒出了前几日偶遇的陆卓文。

“我就是去看过你,又怎样?”苏河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程灏然纠缠下去,索性就把自己去医院看过他的事说了出来,“但我跟你说,我是不会为你这种人吃醋的。”

“感情的事是强求不来的,该是自己的躲也躲不过,不该是自己的抓也抓不住。”见苏河不说话,叶明晖继续说道。

“怎么了?是我不够阳光?还是我不够帅?”

“……”

“我不明白,你是叫我去看望你,还是去观赏你和那个漂亮女人卿卿我我?”苏河想起那一幕,就有些生气。

叶明晖知道苏河还是不愿意将心中的真实想法告诉他,便劝慰道:“小说里的爱情多是虚构的,生活里哪有那么多轰轰烈烈的爱情?而且,感情的事,原本就很复杂,是我们任何人都无法去捉摸的。一旦掉入感情的沼泽,就有可能为爱所伤。但有时,还是得将自己投入感情上的精力转移到别处的。”

“哪是你说的那样,当然,也不是你看的那样。”程灏然解释道,“那个女人,只是我的一个朋友,知道我手术成功了,就过来看看我的。难道允许你来看我,就不允许别人来看我了?”

“呵呵,可能是我看小说看入迷了,小说里的爱情写得蛮悲的,让我有种感同身受的感觉,想起了以前不开心的事,所以心情有些不好。”苏河自圆其说。

“不是,但……”苏河欲言又止。

“那是怎么一回事?”叶明晖疑惑地问。

“继续说,难不成你真的吃醋了?”程灏然笑道。

也许是她太敏感了,也许那个女人跟她一样,只是程灏然的普通朋友呢?再说,作为当红网球明星,受到女人的追捧也是在所难免的。她努力说服自己。

“自作多情!”苏河没好气地说。

“……没有。”犹豫了一下,苏河还是选择不告诉他。并没有谁伤害她,只是她自己对于以前的伤一直念念不忘。

“要不你待会儿就过来看看我吧!你答应过我的。”

这是苏河第一次在叶明晖面前谈及自己的感情,叶明晖着实很吃惊,有些紧张地问:“有谁伤害了你?”

“我已经去过了。”苏河冷哼一声。

“为什么感情会那么的折磨人?”

“但我没有见到你,所以,那次是不作数的。”

平时他们聊天时,叶明晖总是会很善解人意地为苏河排除工作上或生活中的烦恼,所以苏河很乐意和他聊天。

“……好吧!”苏河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应了下来。或许是她自己多虑了,或许那个漂亮女人真的只是程灏然的普通朋友而已。如果她不答应,反而容易让程灏然误会她在为他吃醋。

“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叶明晖愿意做个倾听者。

“太好了,那我等你。”程灏然的喜悦溢于言表。

“心情有些糟糕。”苏河尽量用淡淡的口吻说道。

“……”

“苏河,怎么了?”细心的叶明晖听出苏河语气不太对劲,不无担心地问道。

挂断电话,程灏然仰面往床上一倒,望着天花板发呆,嘴角却不由自主地浮现一个上扬的弧度,心中的欢喜,犹如儿时心爱的玩具失而复得那般心满意足。

一个电话把正在胡思乱想的苏河带回了现实,拿起电话,看着电话上显示的名字,有气无力地说:“明晖。”

(3)

那些对话,那些画面,全都在苏河心头纠结,藤蔓般无法摆脱。

街道两旁的树木在迅速倒退。

苏河靠在床头,还没睡,脸上笼罩着一层倦容。

后视镜里,夕阳的光影逐渐淡去。

夜,很深了。

苏河望着窗外匆匆掠过的景物,沉思着。

感情,像一剂毒药,散发着蛊惑人心的香气,让人沉醉;感情,是一个美好的谎言,引诱着纯澈天真的灵魂,让其沉溺。从此,丰盈生命的末尾缀上了浅薄、寂寥、绝望……

她正思索着这次去要不要给程灏然送些什么,上次为他精心准备的汤付之一炬了,还惹得她心情不好。本打算这次什么都不送的,但想想,这样总有些不好。她便叫司机在一家水果店停下,买了一个精美的水果篮。

苏河悲伤地想着,内心仿佛漏洞的船只,不断有冰凉的水渗进,遍布各个角落。

苏河下车后,径直向医院走去。在电梯处,按上十二,电梯缓缓上升。随着“叮”的一声,电梯门被打开。

程灏然是有女友的,有人那般的照顾他,体贴他。他不缺爱情,但是,他为什么还要跟我说那样的话?只是一个谎言吗?他们都在享受着自己的甜蜜,到底有没有谁考虑到我的感受?

她抬头,突然看见楼梯的拐角处有两个穿白大褂的。其中有一个背对着她,身材挺拔而修长,似曾相识的背影,但她却不能确定到底是谁;还有一个护士模样的,手中捧着一叠资料,正仰头细细地听身前的人讲些什么,不时还会点点头。

说什么喜欢我,说什么想见我,原来,也只是谎言而已。越甜蜜的东西,越会让人深陷,最后,也会痛得越深,如同罂粟般,有着妖娆的外衣,让人为之着迷,可,一旦迷上,我们便会像中了毒般,无法摆脱,深受束缚。

苏河思量着那个背对着她的人是谁,但最后依旧没有答案,她摇了摇头,不再多想,朝程灏然病房走去。

难道我的生命里还要上演一场谎言?当初,陆卓文那么狠心地抛弃我,选择了他以前喜欢的女人。他,也许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却伪装得天衣无缝。他给我带来的无数欢喜,最后换来的只是更为深刻的伤。现在的程灏然不也是这样的吗?

这时,那个人微微侧过身来,苏河总算看清了他的模样:清俊的脸庞,高挺的鼻梁,好看的眉眼,还有,架在鼻梁上银色镜框的眼镜。

为什么自己的心会痛?为什么会痛?!

果真是他,怎么会这么巧?苏河想着。她脸上有片刻的怔忪,停下脚步。提着水果篮的她还是先向那人走去。

苏河原本愉悦的心情,就被那门缝间的情景和对话破坏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走错了,可是,当她再次看清门牌号的时候,她才确定,自己并没有走错,而且程灏然的名字是那么真切地传入耳中,犹如一根尖细的针刺痛着自己的心。

“明辉。”苏河走上前打招呼,淡漠的脸上出现丝丝笑意。

有没有人可以告诉我白云是假象,飞鸟是假象,蓝澈的天宇是假象,有没有人可以告诉我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假象!

“苏河?”显然,叶明晖对苏河的突然出现有些惊讶。

有温热的液体在苏河的眼中涌动,没有溢出,只因,在这个角度它们不会轻易地下坠。内心某个铿锵跳动的音符在人们仰望天际时挽回了那些温热的液体,得以让它们继续在主人清澈的瞳人里“居住”。

“你在这个医院工作?”苏河虽然知道叶明晖的职业是医生,但却从来不知道他在这家医院,还是程灏然住的这家,在她看来,这是一件很巧的事。

而此刻的自己呢?

“嗯。”叶明晖微微笑道,脸上没了先前的严肃,转头,看向他面前的护士,说,“就按照我的交代去做,你先过去。”

仰头看着此时的天,那么蓝,那么洁净,没有片片层叠白云的追尾,没有飞机轰隆穿过留下的尾音,只有稀落的飞鸟掠过天际。这么和谐的图画,这么美的意境,原来,蓝澈的天宇是这么幸福。

“好的。”护士应道,然后向电梯口走去。

苏河拎着保温瓶走出了医院,并不太沉的保温瓶此刻变得无比沉重。

“真的很巧。”苏河说道。

(2)

叶明晖看了看苏河手中的水果篮,关心地问:“你是来看望谁的吗?”

苏河不想再看下去了,抬起仿佛灌了铅的腿艰难地向前迈去。她也不知道自己都听到了些什么,只觉得脑中嗡嗡的。

“一个朋友。”苏河回答道,神情却带有一丝窘迫。

……

“哦,那你快点去吧!不要让他等急了。”叶明晖善解人意地说道。

“当然可以,来,我喂给你吃。”苏河看到这个漂亮女人抬起手臂,摆出一个要喂给程灏然吃的动作。

“嗯,你去忙吧。”说完,苏河转身向程灏然的病房走去,却发现程灏然正在病房门口看着她和叶明晖。

“现在可以吃吗?”

叶明晖心领神会地跟苏河说:“你看,就我们聊天的这会儿,你朋友就等不急了。”

“它们是我专门为你选的这些图案哦!你能如此喜欢我真是太高兴了。”

苏河的脸颊泛起微微的红,说道:“你可别误会,他只是我的一个普通朋友。”

“哇!这么好看。”

“他看起来感觉挺眼熟的……”叶明晖望着倚在墙边的程灏然,说道。

“打开看下。”

“程灏然,网球明星。”苏河简单地给叶明晖介绍道。

“谢谢!”

“哦……”叶明晖拉长音,说道,“怪不得看上去这么眼熟。”顿了顿,他不解地问道,“你怎么认识他的?”

“这是我专门为你做的点心,它可是我花了好长时间才为你做好的哦!”那个女人无限温柔地说。

“偶然遇见的。”苏河简洁地回答道。

“……”

“哦。”叶明晖也不再多问,说道,“那我先去忙了。”

“恭喜你哦。”娇嗔的语气。

“嗯。”苏河点了点头。

“是啊。”语气中似乎有微笑的成分。

“你一个病人怎么又跑出来了?”苏河走到程灏然旁边,微微责备道。

“灏然,听说这次手术很成功?”里面传来那个女人温柔的问话。

“等你的时候,感觉时间太漫长,就出来走走。”程灏然脸上闪过一丝不悦,转身进了病房。

不知是什么缘故,苏河愣在了门边。

苏河将手中的水果篮放在了床边那个小桌上,她看到自己送给程灏然的那一束百合还没扔,洁白的花瓣已经枯萎,样子很是难看。苏河望着凋零的百合,说:“这花怎么还不扔了,放在这儿挺难看的。”

苏河到了病房门口,刚想敲门,却发现门是虚掩着的。里面好像有人,可以看到那个人的背影,长长的微黄的卷发披散在肩头,身材高挑。毋庸置疑,是个女人,并且是个有着很美侧脸的女人。

“忘了。”程灏然随口说道。其实,他是舍不得把苏河送给他的这束百合扔掉,即使枯萎了,他也要天天看着它,仿佛它的主人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

由于程灏然住在单人病房,所以这个楼层要比其他的楼层安静好多。

程灏然的表情有些难看,他一声不吭地坐在病床上,看着正摆弄着花的苏河,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困惑,忍不住问道:“你认识刚才那个人?”

苏河匆忙赶到了医院,提着保温瓶就向事先程灏然告诉自己的病房走去。

“嗯。”苏河继续摆弄着手中的花,随意地应道。她没看到程灏然微微蹙起的眉头。

苏河小心翼翼地将煲好的汤用保温瓶装好,准备去医院,以便能在程灏然吃午饭前赶上。

“你们是什么关系?”程灏然直截了当地问道。刚才他看到苏河跟叶明晖聊天时,脸上有难得的笑意,他的心猛然抽紧。他不明白,苏河跟一个与她有着什么关系的人在一起,脸上才会有那样的表情。

忙活了一早上,一锅香气腾腾的汤终于出炉了,苏河心中升出一股久违了许久的成就感。淡漠的脸上也出现了心满意足的笑容,那么美丽,如同莲花般,渐次绽放。

“是什么关系与你有关吗?”苏河停止了抚摸花瓣的动作,回过头,望着背对着她的程灏然。

苏河出去买好了材料,回来后便开始煲汤。

“我想知道。”程灏然毫不犹豫地说道。他在等待答案,心,忐忑不已。

太阳逐渐从东边升起来,东方出现一大片灿灿的金黄色。

“你想知道?”苏河转身走到程灏然的面前,嘴角扬起一抹笑,说,“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苏河先好好研究了菜谱,看了看什么样的汤是最补身体的,最后决定就煲个排骨炖白萝卜汤。

“会。”程灏然坚定地说道。他表面看起来很镇静,但他的心却在不断作着挣扎,他希望苏河告诉她答案,但又害怕答案就是他想象的那样。

平时苏河基本都是在外面吃饭,有时,叶明晖也会叫上她一并去吃个饭,两人总会聊得很投机,聊工作,聊兴趣,聊人生,聊颜夕……但唯独苏河不和他聊感情,细心的叶明晖似乎有所察觉,便也从不主动和她聊关于感情的事。

“……”苏河笑了笑,说,“我跟他是朋友。”

苏河并不善于烹饪,这之前就买了菜谱,放在家里一直没派上用场,现在它的用处就显得很大了。

“朋友?”程灏然几乎要叫起来,但他还是尽量掩饰住自己过于兴奋的表情。答案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这让他很开心,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也顿时落了地。

今天并不是周末,要去上班,但不知怎么的,苏河还是和领导请了假。苏河想,这样做只是为了能早点去医院看望刚做完手术的程灏然吗?她自己也不能说清,也许,只是想:成功地做完手术对程灏然来说是多么让人高兴的一件事,自己应该去看望看望他的。

“怎么了?”看着程灏然异于平常的言行,苏河问道。

苦苦想了一晚,才想到自己应该给程灏然送什么。自己亲手煲有营养的汤,那不是很好吗?苏河为自己的想法感到高兴,但又想到自己还不会煲汤,便定好闹钟,早早起了床。

“没什么。”程灏然脸上露出明媚的笑容,说道。他转过头,看了看桌上的水果篮,说,“谢谢你的水果。”

天边才刚刚泛出鱼肚白,苏河便起了床。

“不用谢。”苏河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了下来。

待苏河挂了电话,程灏然才挂了电话,脸上有着不言而喻的高兴。

“你说上次来看过我,有没有给我准备什么?有新意吗?”程灏然好奇地问道。

“知道了。”

“干吗要告诉你?”苏河瞪了程灏然一眼,说道。想起上次的事,她心里就有些气。

“还有,我等你过来看我。”

“可是……”程灏然明亮的双眸牢牢地盯着苏河,眼中有深深的笑意,顿了顿,说,“我想知道。”

“……”

“没有新意。”苏河说道。那确实是没新意,却是她送给好友的一份心意。至今,还没有谁享受过那样的待遇,但,程灏然却错过了。

“说定了。”

“没有新意我也会很喜欢,说说看。”程灏然迫不及待想知道那次苏河送的是什么礼物,他的眼睛里有一丝期盼。

“嗯。”

“萝卜炖排骨汤,是不是很没新意?”苏河拗不过他,还是说了。

“说好了,等我出院了我一定要好好请你吃顿大餐。”

“嗯。”程灏然随口应道,继而,耳语般地说,“只要是你给我做的,再普通的我也会很喜欢。”

“不客气,我们是朋友。”

“在说什么?是不是在笑话我?你可知道那是我准备了一早上才帮你做好的,可是……”

“你可知道,这次我愿意做手术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你。”程灏然在电话里停顿了一会儿说,“所以,很感谢你。”

“可是,当你来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有人在照顾我了,并且给我送来了好吃的,是吧?所以,你没进来,你特意为我煲好的汤也就被你提回去了。”程灏然接过苏河没有说完的话。

“哦,知道了。”

此时,别提程灏然心里有多高兴了,自己喜欢的人能亲自给他煲汤,想想,心里都会觉得很甜蜜。他想,这也许是一个好征兆。但,也有些失落,自己竟没喝上。

“最起码你得过来看看这个刚做完手术的人吧?”

“忘了跟你说‘祝贺你手术成功了’。”苏河望着一脸笑意的程灏然,说道。

“要有什么表示?”

“你来看我不就是给我的最好祝贺吗?”程灏然笑道。

“怎么就只有简单的祝贺?没有一点表示吗?”

“做完手术后,你的伤是不是就快好了,以后也就可以继续打网球了?”苏河转移话题。

“祝贺你。”

“是啊,不过我的主治医师跟我说,我的球技要想再回到从前,还要多勤加练习,多活动活动我的手臂,这样不仅有利于手臂的恢复,还有利于提高球技。”

“我做手术了,并且很成功。”

“那你以后要勤加练习才行。”

“什么事?”苏河淡淡地问道。

“如果你有空的话,可以陪我一起练吗?”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程灏然一脸欣喜地说。

“嗯。”

“你说吧。”

“‘嗯’是什么意思?是陪呢还是不陪呢?”

“喂,是我,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有时间的话,我就会去。”

程灏然迫不及待地拿起手机给苏河打电话。

“苏河……”程灏然紧紧地看着苏河清澈的双眸,轻轻地唤道。

躺在病床上的程灏然心情也一如今天的天气一样——无比的好,因为他刚做完手术,而且很成功。不过,他还得在医院修养两三周才能出院。

“干吗?”苏河疑惑地看着程灏然。她不明白此刻的程灏然看她时,为什么眼中会闪烁着微光。折射到她的眼里,有着灼人的温度,她的脸不由得一阵发烫。

这天天气异常的好,没有往常那么燥热,有习习的风,一阵一阵吹拂在脸上。

“我怎么发觉你的眼睛里总有一股散不去的忧伤?”程灏然将脸凑近苏河,低低地说道。瞬间,有一股清淡的薄荷味扑向她。

陆卓文走到了床边,看颜夕已经睡着了,睡容安详。颜夕没将被子盖好,陆卓文就轻轻地为她掖好了被角。然后,他钻进了被窝,过了好久才进入睡眠状态。

“是……吗?”苏河的心跳突然加速,面对这倏忽涌来的味道,她有些不知所措,支吾地说道。她将身子向后仰了仰,但那双明亮的眼眸却是越靠越近,她害怕下一秒,自己将连人带椅一起倒地。

窗外,繁星点点,天鹅绒般的夜幕上仿佛缀着无数闪耀的钻石。

“而且,你脸上总会有一丝淡漠,有时无意间看到你微笑的样子,觉得很好看,那你为什么不常常让自己笑笑呢?”程灏然丝毫没有退让,步步逼近,明亮的双眸深情地望着苏河。

陆卓文打算找个时间好好跟苏河聊聊,因为,他总觉得在感情上他一直亏欠苏河。

“是……吗?”温热的气息刹那间把苏河所包围,她几乎能感受到程灏然有些微急促的呼吸,她的心跳也愈加厉害。她用双手紧紧地抓住椅背,手心已经渗出细密的汗。

对于这一切的一切,在苏河走后,陆卓文心里一直对苏河很内疚。当今天突然见到苏河时,他的讶异远远多过惊喜。当他回过神,想问她这些年过得好不好时,苏河已经走远了,他想,苏河应该是很恨他才对。

“是啊,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程灏然低低地问道,英俊的脸庞近在咫尺。

然而,陆卓文最终还是伤害了善良的苏河,就在苏河死心塌地地爱着陆卓文的时候,陆卓文为了自己的爱情,狠心地抛弃了苏河。

“没有。”看着程灏然越来越清晰的面庞,苏河这才猛地推开他,她的动作有些慌乱,但说话却变得坚决。她连忙站了起来,向后退了一步。

陆卓文在跟苏河的交往的过程中,发现苏河是个很善良的女孩。对于自己当时接触她的初衷,他深感惭愧,所以他就对苏河无限好,来赎他的罪。那时的他们,真可谓是他们学校郎才女貌的一对,受到了很多人的艳羡。但只有陆卓文知道,他并不爱苏河,他只是为了不想伤害她,为了帮自己赎罪才对苏河那么好。

刚才久违的感觉,让她想起了以前那些细碎的温暖。只是,同样的故事,却换了男主角。

后来陆卓文频繁约苏河出去,苏河对他有了较多的了解,爱情的甜蜜就在苏河心头慢慢滋长。就这样,苏河接受了这个对她说“一见钟情”的男人,并为他付出了自己全部的感情——再也收不回的感情。

程灏然抬头望了望有些发怔的苏河,问:“怎么了?”

陆卓文跟苏河说什么“一见钟情”也只是为了能让苏河快点接受他,而这些苏河都不知道。那时的苏河刚入大学,从没谈过恋爱,当有个这么冷俊的男人说对她一见钟情时,她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由于女孩的矜持,她一开始并没有欣然接受。

“没什么,我该回去了。”苏河脸上有一丝难堪。

陆卓文承认自己有愧于苏河,当初他是那么决绝地跟她提出了分手。但是,他爱的人还是颜夕——这个他一直没有忘记的女孩,他不想欺骗自己,更不想欺骗苏河。虽然他对苏河曾经是那么好,可那一切也只是出于:他想通过他跟苏河的交往来尽快忘记颜夕,忘记他在青春年华里的苦涩。

程灏然看着脸上爬上两朵红晕的苏河,他的嘴角扬起一抹满足的笑。他拿起枕边的手机,看了看时间,也觉得已经不早了,便对苏河说:“那我送你出去吧!”

陆卓文的心思完全不在处理什么案子上,他脑中一直重放着白天的那一幕,片段中萦绕着的始终是发怔的苏河。他没想到在这个城市还可以遇见她,跟她分手后,陆卓文就听别人说她已经出国留学了,原以为她再也不会回到C市了,但她还是回来了,给陆卓文来了个措手不及。

“不用了,你现在还是病人。”苏河委婉地拒绝。

“那好吧。”颜夕有些不情愿地先去睡了。

“没事,我已经做好手术,并且也已经休养了两天。”程灏然下了床,准备送苏河。

“我知道,你先睡吧,我呆会就睡。”陆卓文轻轻地揉了揉颜夕柔顺的头发,微微笑道。

苏河见状,便不再争辩,两人一同走到了医院门口。

“你还在想案子?白天想,晚上也要想,这样很辛苦的,你要多注意休息。”颜夕看着陆卓文,眼神里流露着一丝心疼。

苏河拦了辆出租车,打开车门,欲走,这时,程灏然说:“我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院,有空的话就常来看看我。”

“你先睡吧,我再想想那个案子到底该怎么处理。”陆卓文的嘴角微微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温柔地看着颜夕。

苏河回过头,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说道:“看情况了。”

“明天你不还要处理那些案子吗,早点休息吧!”

“总是给些不确定的答案。”程灏然小声地说道。

“知道了。”陆卓文随口应道。

苏河已经坐上了车,根本就没注意听到,看向程灏然,礼节性地说:“回去好好休息吧!”

“看你的样子,心事重重的,那以后有那样的案子你就不要接了。”颜夕看到陆卓文闷闷不乐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

“嗯。”程灏然朝苏河摆了摆手。

“是的。”陆卓文看向窗外,随意地说道。

夜色愈加浓郁,仿佛陷在一个无底的黑洞中,让人喘不过气。

“这几天你是不是又接上了比较棘手的案子?”

送走苏河后,程灏然就一直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夜色,陷入无边无际的沉思中。

“是工作上的事。”陆卓文微蹙眉头。

好看的浓眉微蹙,一向灿烂的脸庞覆盖上阴云,莹澈的眼眸里缭绕着散不去的忧伤。

“那我问你问题时你怎么总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颜夕嘟囔道。

“虽然这次手术很成功,但你如果想参加下个赛季的比赛的话,你就必须付出更多,那么你才能再次站在赛场上。因为,你的伤还要经过一段时间的恢复,而这期间你都不能去打球,只能做一些简单的运动,这样,你的球技就会落后于其他选手。即使,你的伤完全恢复了,一开始,练习打球时也会有一定难度。这些,你都应该考虑到。”

“没有。”简单的回答。

程灏然主治医师的话再一次冲击他的耳膜,让他感到难过。

“卓文,怎么了?不开心吗?”颜夕问陆卓文,因为他一回来就没说几句话,而且跟颜夕说话时老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网球——一个多么美好的词。

窗外,花盆里栽的花散发出幽幽的香气。

可是,对程灏然而言,现在读起来却是那么拗口,听起来是那么刺耳。它像一个巨大的网,把他所有的美好与希冀都收罗在它细细的网丝里,盘根错节。它们复杂交错,让他不知道该怎么走出这个像八卦一样让人迷离的网。

夏天的夜晚,没了白天的燥热和嘈杂,显得寂静无比。

程灏然的思绪如浮萍般,飘来荡去。他像个迷路的孩子般,不知道下个分岔口在哪儿,不知道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1)

此刻,他眼中的迷茫胜过秋日晨曦时的薄雾。

感情,像一剂毒药,散发着蛊惑人心的香气,让人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