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那样的人我怎么会知道。”
“我不是那样的人。”
“我这样说,你信也好,不信也罢。”
“那一言为定,到时可别失信。”
“好,我信。”
“放心好了,我会去的。”
“嗯。挂了,你好好休息吧!”
“知道了。”有些低沉的语气。
“哦。”
“怎么了?你刚才不还信誓旦旦地说不论你等多久都会愿意的话吗?”
挂了电话,之前还睡眼惺忪的苏河早已完全清醒了,先前的困意也一扫而光。
“啊?”失望的语气。
本来苏河在忙碌的某一刻是想着要去看程灏然的,但又不知道应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去看他,内心便矛盾起来。
“我这几天有些忙,等闲下来我会去看你的。”
苏河想,就算是朋友,但被谁看到了,说什么闲话,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那自然更好了。”
现在苏河的感情还是很脆弱的,脆弱得都不敢听到一丁点关于她在感情上的流言。
“不需要你等那么久。”苏河说。
程灏然都那样跟自己说了,苏河想,她还能找什么托词来推却呢?况且,他们也只是普通朋友而已,自己不需多想,别人也毋需多想,便是这么一个明朗的关系。
“那我会等着你,一直等着,即使我伤好了我也会一直等你过来。”电话那头的程灏然脸上浮现幸福的笑容,坚定地说。
(3)
“嗯。”苏河答应了下来。
夕阳将最后一抹余晖透过落地窗照进室内。
“太好了,那你是答应了。”对方是很欣喜的语气。
苏河忙完了手头的工作,长长地舒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终于忙完了。”
听程灏然竟用这样的口吻和自己说话,心有些软了,轻轻地说:“好的。”
下班后,苏河本打算回家好好休息一下的,但想到还要买一些琐碎的东西,就没立即回去,而是沿着人行道向超市走去。
程灏然受伤一事好像自己一直都没放在心上,该去看看他了?苏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不去的话心里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路边的一家花店吸引了苏河的目光。
“抽个时间过来看看我,可以吗?”程灏然语气中略带请求。
店门口有很多花,或娇艳欲滴或含苞待放,美不胜收。
“准备进入睡眠状态,有什么事吗?”苏河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意识变得清醒。
苏河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驻足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推开了花店的门。
“我是程灏然。你已经睡觉了?”程灏然听苏河的声音有些含糊,猜测性地问道。
“欢迎光临,请问您需要什么?”气质高雅的花店小姐满脸堆笑地问苏河。
“你是谁?干吗要我去看你?”显然,苏河还在迷糊中,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说实在的,对于什么花适合送给谁,苏河并不怎么了解。看着眼前各种各样美丽的花,苏河不知该如何选择。
“明天有空吗?可以过来看看我吗?”另一头传来好听的男声。
“红玫瑰适合送给自己爱的人,黄玫瑰适合送给自己暗恋的人,康乃馨适合送给自己的母亲……”花店小姐很熟悉地给苏河介绍,顿了顿,又说,“这位小姐,您要送给什么样的人呢?”
不知不觉,苏河躺在沙发上都快睡着的时候,手机响了。在这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无比突兀。睡眼惺忪的苏河迷迷糊糊地从自己的小包地掏出了手机,嘴里还嘟囔着:“这么晚了,是谁呀,都不能让人睡好觉,真是的。”抱怨归抱怨,还是接了电话:“你好。”
苏河想,程灏然对她来说,只是一个普通的朋友。对,只是一个普通朋友而已。
晚上,苏河一回到家,便将自己整个地都窝进沙发里。白天,事情繁杂,大量的文件弄得她腰疼脖子酸的。
“我想送给一个朋友,他受伤住院了,请问送什么花会比较合适呢?”苏河看着花店小姐说。
这几天,要比前些日子忙,苏河也只顾着整理文件,其余的事都抛在了脑后,包括程灏然生病的事,她也似乎忘了自己该去医院探望一下他,就算只是朋友,也是有必要的。
“那就送一束百合,再好不过了。”花店小姐回答。
次日,苏河开机,看到一条短信,提醒有个号给自己打了电话。由于看号码比较陌生,苏河就没有回拨过去。
“好的,你就帮我拿一束百合吧,包装精美一些。”
是苏河的名字,程灏然看了几秒,拨了这个号,却听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挂了电话,心里无限失落。
“好的,这就帮你包。”花店小姐连忙取出一束百合,拿出一堆五颜六色的纸,手中停顿了一下,问苏河,“喜欢用什么颜色的包装纸?”
程灏然拿着手机正无所事事地翻着电话簿,快翻到底的时候,看到一个名字映入眼帘,手停在那儿没再往下按。
苏河不知道程灏然喜欢什么颜色,就自作主张地帮他选了蓝紫两种颜色。都是她喜欢的颜色,觉得素雅干净。
一切弄好后,被单和病服都换成了浅浅的天蓝色,让人看了很舒心的那种颜色,也是程灏然喜欢的颜色。
花店小姐很娴熟地用淡蓝和浅紫的礼品包装纸把洁白无比的百合包好,然后递给苏河。
由于心情沮丧,他大声地唤来了医护人员,极度不满地要求换床单和病服。因为他的主治医师特意嘱咐了这些医护人员,他有什么要求都要尽量地满足他。所以,这个医护人员听了,二话没说,便急忙去给他准备别的颜色的床单和病服。
苏河付完钱,很满意地看着抱在怀里的百合,对花店小姐说了声“谢谢”。
回到医院,面对的始终是刺眼的白色,墙壁、床单、病服都是白色的。他讨厌这么眩目的颜色,这种色彩只会挫败他对把病治愈好的信心。
“不客气,您走好,欢迎下次光临!”花店小姐微笑着对苏河说。
此时,被霓虹装点的城市无比绚丽,映在程灏然眼中的光线也变得缭绕起来。
苏河走出花店后,叫了辆出租,上了车,想:是应该去看看他了。
程灏然降下车窗,有一丝风吹进来。
医院里充斥着浓浓的来苏水味道,走廊里有来回走动的穿白大褂的医生。
出租车内有些闷热。
苏河径直向程灏然早已跟自己说过的那个病房走去。
两人简单地互说了道别之类的话,程灏然才坐上车。
苏河走到那间病房门口,看了看门牌号,确定无误后,轻轻地敲门。见没有反应,再稍微加了些许力道。
由于程灏然手臂受伤的缘故,不能开车,秦思杰把他送到门口帮他打了辆出租。
“请进。”门内传来熟悉又有些慵懒的声音。
“嗯。时间确实不早了。”程灏然看了一眼手表,然后悄声说,“我是偷偷溜出来的,如果护士小姐看不到我会去我主治医师那边打小报告,我得走了。”
苏河推开门,看到程灏然侧身躺在床上,映入眼前的是蓝蓝的被单和蓝蓝的被子。那么素净的颜色,苏河看了很舒服。
“你该回医院了吧?”秦思杰提醒道。
“我打扰到你休息了吗?”苏河对于自己事先没有跟程灏然说一声就来,现在才感到这样有些贸然,语气中带有一丝自责。
程灏然并没有配合医师的工作,原本出现这样的状况,需要再做一次手术的,但是他却拒绝了。因为医师说,手术后手臂并不能保证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也就是说,第二次手术是有很大风险的,一旦手术失误,那么他以后就得彻底告别网球场了。因此程灏然一直犹豫不决,手术的事暂且被拖延着,现在还只是用药物治疗着。
大概程灏然听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连忙转过身,坐了起来。看到出现在眼前的果然是他日日都在想着的苏河,脸上带有无限惊讶,但更多的还是兴奋和喜悦。
“知道了。”程灏然说得很轻松,但心里却一点也不好受。
“坐下说吧。”程灏然指着床旁边的椅子对苏河说道。
“别想那么多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秦思杰轻轻拍了拍程灏然的肩膀,递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还有,以后少往我这里跑,好好配合你的医师,这样伤才会尽快好起来。”
苏河将刚买来的洁白百合放在了床边的一个小桌上,顿时,整个房间里都充满了百合淡淡的清香。
“我的主治医师跟我说,如果不好好治疗的话,恐怕我以后都不能打网球了……”程灏然每每想到这,心头总会涌起无尽的难过。
苏河坐下后,不经意间看到另一旁的小桌上已经摆满了各色各样的花,有的正在枯萎,有的依旧保持着原有的光彩。心里讷讷地想:原来已经有好多人来看过他了,那自己应该算晚来的,不禁心里有一点愧疚。
“好样的!为了爱情能这样,不容易。”秦思杰给程灏然竖起了大拇指,看了看他那还缠着绷带的右手臂,不无担忧地说,“除了感情的事,你可别忘了要好好待在医院接受治疗。”
“怎么有空来了?不是很忙吗?已经有人给我买花了,你怎么也买花,一点新意都没有。”程灏然故意这样说道。其实,不管苏河给他送什么,他都会很开心的,哪怕她什么都不买,只要她来,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是的。”程灏然毫不掩饰地说。
“不喜欢?那我拿走好了。”苏河不悦地说道,站起来准备拿走放在小桌上的百合。
“这次回来治疗是不是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她?”秦思杰看穿了程灏然回国治疗的目的。
程灏然用左手按住了花的底端,手指不小心碰到了苏河白皙的手。她的手是那样柔软,程灏然脑中骤然跳出“纤纤柔荑”这个词,此刻用来形容她的手是多么的贴切。
“我知道。”程灏然看似不经意地回答,脑中却浮现苏河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
苏河一时没反应过来,有片刻的愣怔。那一瞬间,苏河觉得有一股温暖透过程灏然的手传递到自己有些冰凉的指尖,温暖抵达心底时,她的心剧烈地颤了一下,仿佛触动了她心底最柔软的那根弦。
“她是个值得让你去付出的女人,所以你要珍惜。”秦思杰说道。
回过神后,苏河猛地将手抽了回去,努力按捺出胸腔内那颗呼之欲出的心。
那她的心里到底是装了什么才会让她变得淡漠?那她面对那些受伤的人又为何如此关心?而我受伤了她又为何只是简单的问候?真是个奇怪的女人。程灏然想着想着,愈发觉得苏河是个不可捉摸的女人。
程灏然发现苏河脸上泛起了红晕,眼中刹那间闪过的惊慌,心里竟然有种窃喜的感觉。
程灏然没有想到,原来一向看来对什么都很淡漠的苏河竟会有如此的热心肠。
空荡的病房,突然陷入沉寂。
她还有这一面?程灏然对于这件听来的事感到很吃惊。
过了许久,苏河才重新坐下。
“嗯。”程灏然轻轻地回应。
“你的伤怎么样了?”苏河平定了刚刚慌乱的心,看到程灏然手臂上的绷带还没有拿掉,还是关心地问道。
“现在这么热心肠的人少了!”秦思杰看着程灏然,发自内心地感叹道。
“老样子,每天换一次药。”程灏然回道。
程灏然仿佛沉浸在那个画面里,定定地看着秦思杰,眼睛一眨也不眨。
“老样子?”苏河奇怪地问。她觉得程灏然住院也有好些时日了,在美国已经做过一次手术,现在回国进行治疗,怎么可能还只是老样子呢?
“每每她在一旁观望的时候,看到有滚落在地的球,都会捡起来递给正打球的。”秦思杰的思绪陷入那时的情景中,继续说道,“有个打网球的女孩在打球中不小心扭伤了脚,被苏河看见了,她连忙扔下手中的球拍,快步走向前,扶着那女孩带她到一边坐下,还仔细询问她的伤情,见那女孩很感谢地笑着对她说‘没什么事’,她才松了口气。”
“是啊。你平时又不关心我,我的伤恢复如何怎么会知道呢?”程灏然有些埋怨地说。
“你怎么知道?”程灏然诧异地问。
事实就是如此,苏河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低着头,双手交握着放在胸前。
“她是个很不错的女人,呃……有时候还蛮热心的。”秦思杰突然说。
“我的主治医师跟我说像我这样的情况还必须要进行一次手术,可我没做。”
程灏然总觉得苏河的生活像黑白照片,没有一丝彩色调,让人明显感到她带给别人的生疏,即使是在自己身边也会觉得那么遥远,无法触摸。
“为什么不做?”苏河抬起头,看着程灏然,惊讶地问。
“哦。”程灏然没想到自己的提醒起了一定作用,竟会被苏河记住,一直觉得她对什么都只是淡淡的,不带有任何感情色彩。
“因为成功率不能达到百分之百。”
“嗯,大概都是周末的时候过来。”
“什么意思?也就是说你的伤不能完全恢复?”
“那她会经常来这边吗?”沉默了一会儿,程灏然问道。
“嗯。”
“当然了。”程灏然脸上依旧挂着灿烂的笑容,俨然看不出他的心事。
“那如果不再做手术呢?”
“不用这么客气。苏河真的不错,你可要好好把握。”秦思杰说道。
“我就这样听医生的嘱咐,手臂会慢慢地好起来,但由于骨头处不能完全接合,会使我的手臂变形,外形会很难看,但我还是可以打球的。如果我做了手术,成功的话,是可以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不成功的话,我以后就不可以打球了。”程灏然英俊的脸上浮现一丝隐忍的难过。
程灏然记得那个送苏河回去的夜晚,记得自己不忘和她说过要看他的比赛。不知她现在在看吗?如果她看到这一幕,程灏然宁可苏河已经忘了要看他的比赛的事。程灏然只是想让自己喜欢的人看到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即使在受伤的那一刻,他还是在想着苏河看到会是什么感想,却没有想到自己已经负了伤。
“怎么会这样?这么严重。”苏河听了颇为震惊。
当巨大的疼痛从手臂蔓延到全身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人竟是苏河。他想,如果这时苏河看到他在比赛中出现这样的状况,她会不会对自己的表现很失望呢?越想心就不由得愈加剧痛起来。英俊的脸上不断有汗滴落,眉头紧皱,神情很是痛苦。在场观看的人们也跟着紧张起来了。
苏河没想到程灏然的伤会严重到这个程度,现在想想,程灏然那些轻松的表情都只是他的伪装,是他不想让别人为他担心。
那是场对程灏然来说很重要的比赛,他全身心地投入进去打。但是,那个小小的意外竟会导致现在这么严重的后果。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看到苏河这样的神情,程灏然心里有了些许欣慰,原来她也是有点在乎自己的。
程灏然不想就这样放弃自己追逐多年的梦想,虽然自己在网球界已经小有名气,但他觉得这一切才刚刚起步。他还年轻,怎么可以这么早就结束自己的网球职业生涯呢?况且自己是那么热爱网球,他不知道当自己真的不能打网球时,他那曾不懂忧愁是什么滋味的心会不会瞬时土崩瓦解。他害怕那一天的到来,他真的很害怕。
“所以我不打算做手术。”程灏然很直白地说出自己的打算。
打网球,从小就是程灏然的梦想。他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接受艰苦训练,有今天的成就都是靠他一步一步走出来的,都是他用汗水换来的。天资加勤奋才造就了今天在全世界闻名遐迩的网球明星。但当程灏然想到以后可能无法再打网球了,心里自然比任何人都要难过。
“但你不尝试的话,你怎么就知道不会成功呢?有些事,我们要勇敢地去面对,一味地胆怯和逃避并不能帮我们解决实质性的问题。”苏河还是希望程灏然做手术的,这样就不会延误最佳治疗时期,提高手术的成功概率。
对于伤势能够恢复到什么程度,程灏然心里没底。因为他的主治医师说过,像他这样的情况是很难恢复的,说不定以后就不能再打网球了。起初听到这样的话,他的心仿佛被万千只蚂蚁噬咬着,万般难受,一向都微笑着不知什么是忧愁的脸也刹那间变得一阵灰一阵白。
“我很害怕,害怕以后都不可以打球了,你知道打球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吗?”程灏然眼中漂浮着如浓雾般散不开的忧伤。
他的主治医师并不赞同他回国。因为他的胳膊肘处出现了严重的错位,并且还伴有闭合性骨折,出现这样的意外状况,待在有着较高医疗水平的国家,治疗起来相对比较方便。但程灏然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回国治疗,只因,苏河在这个城市。
在苏河的印象中,程灏然很少会有这样的眼神。因为害怕以后不能再打球而表现出这样的眼神,可以看出打球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
程灏然怕在美国的治疗会花去他很多时间,不知何时才可以见到苏河。所以,当他在美国经过前期治疗后,就毫不犹豫地对他的主治医师提出要回国治疗的意见。
“我知道你的顾虑,可也总不能这样拖着吧?”
其实,他早就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直注视着苏河了,这次回国治疗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苏河。
“先这么治疗,我自己再考虑考虑。”
程灏然只想一个人静静地看着苏河。
“嗯,最好不要拖太久。”
“思杰,谢谢你!”程灏然挺感谢秦思杰的,这次俱乐部之所以没有人,都是程灏然特意让自己的好友思杰这样安排的。
“你也懂得关心别人?”程灏然听着苏河的话,觉得心不那么难受了,脸上有了微微的笑意。
(2)
“我又不是冷血动物。”苏河不满地瞅了程灏然一眼。
直到那辆载着苏河的出租车消失不见了,程灏然才走进了俱乐部。
“我可没说你是冷血动物,是你自己这样认为的吧?”程灏然拉了拉盖在身上的被子,说道。
“会的。你也要多保重!”苏河拉开车门,坐进去。
“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好了。”苏河不想和程灏然争执。
“受伤了真不好,都不能送你回去了,你自己要注意。”程灏然的口气里不乏遗憾和歉意。
“谢谢你来看我,并给我送了一束我很喜欢的百合。还有,它的包装很美。”程灏然轻轻地抚摸着百合洁白无比的花瓣,抚摩之轻,仿佛是在抚摸着自己无比珍爱的宝贝一样。
程灏然把苏河送出了俱乐部门口,苏河伸手叫了辆出租车。
“你喜欢这样的包装?”苏河轻声问。
最起码在程灏然看来,苏河是不讨厌自己的,她之所以对自己如此淡漠,估计她心里有着某些还没有解开的结,当她的结解开了,她应该会快乐起来,我的希望也就不会如此渺茫了。对于苏河心中的结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呢?程灏然想着。
“嗯,我喜欢蓝色,那种淡淡的天蓝色,一直觉得蓝色很美。”
“知道的。有你的关心我的伤会很快好的。”程灏然嬉皮笑脸地说。因为有苏河的关心,他心里有说不出的开心。即使苏河现在只是以朋友的口吻关心自己,但他却觉得这也是个好兆头。
“是吗?我也喜欢蓝色,仿若婴孩清澈的瞳人。”苏河没想到程灏然也会喜欢蓝色,怪不得他的床单、被单还有穿着的病服都是蓝色。
“程灏然,我回去了。你要好好养伤。”临走时,出于朋友关系,苏河关照地对程灏然说道。
就在这时,苏河的手机突然响了,她跟程灏然说了声“不好意思”就出去接了。
这时,俱乐部还是没人来,显得格外的冷清。
是颜夕的电话,她大体问了这些天在干吗,工作怎么样的话。
过了一会儿,她看看手机,觉得时间不早了,便去更衣室换好衣服,准备回去。
女人之间总有说不完的话,苏河听出颜夕打算这样一直聊下去,于是跟她说这边有点事,呆会再打过去,颜夕这才挂了电话。苏河不想让颜夕知道自己是来找程灏然的,要不她又要和自己说上一大堆有的没的了。
不知打了多久之后,苏河终于停了下来,坐到长椅上歇息。
走进病房,苏河对程灏然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苏河不知道和他单独相处时,该说些什么话。所以,她的话通常都是这么简短,几乎没有多余的问话。
“那我送你到医院门口。”说着,程灏然就要下床。
“谢谢。”准备发球的苏河回答道。
“不需要送我,你现在可是病人,在这里好好养病就可以了。”苏河谢绝了他的好意。
“有长进了。”程灏然说道。
“那你慢走,路上多小心。”
苏河跑到另一边捡回地上的球,又继续打了起来。
“好的。你注意休息。”苏河边说边拉开门,走出了病房。
但苏河并不知道,就算只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关心话,对程灏然而言,都是那么的重要。程灏然一直没有忘记这个有着独特气质的女人。
苏河走后,程灏然心中生出一阵莫名的失落,低头看着床头的百合,若有所思。
苏河知道这可以算是一种关心,可也只是朋友之间的关心而已。所以,她认为程灏然没有必要这么较真地问。
(4)
“随便你怎么想。”苏河淡淡地说。
环境幽雅的茶吧,茶香袅然。
“你是在关心我吗?”程灏然立即收回难过的表情,欣喜地问。
由于是周末,茶吧里客人不少,但每张餐桌之间都有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可以很好地保护每张餐桌的私人空间。
“还有机会的,这次回国,你要做的就是把伤治好。”
干净光洁的落地窗外,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使得茶吧里充满了阳光温和的气息。
“是的。那场球赛还没有打完就……”程灏然眼中有着重重的失落。
靠窗的位置,叶明晖和苏河面对面坐着。
细心的苏河还是注意到了程灏然眼中一闪而过的难过,说:“那你是打算回国好好治疗?”
叶明晖叫侍者上了两杯绿茶,小小的瓷杯放在白瓷薄釉的小瓷盘中,瓷杯周身和小瓷盘上都有着淡雅的美丽花纹。
“没什么大碍。”程灏然很轻松地说,但看着苏河清澈的眼眸,又继续说道,“不过,我在美国的主治医师说,如果不好好地进行治疗,只怕我这辈子都不可以打网球了。”说完,程灏然微笑着的眼眸里闪过一丝隐忍的难过,不过,这样的表情也只是稍纵即逝。
“尝尝。”叶明晖小心翼翼地端起瓷杯,凑近杯口,闻了闻茶散发出的香气后,才轻轻地抿了一小口。
“那你的伤现在怎么样了?”苏河转移话题,并不打算说抱歉之类的话。
看着叶明晖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苏河都不知自己该怎么喝这美丽瓷杯中的茶了。
“好失望!”程灏然脸上有着无法遮掩的难过,神情无比颓丧。
平时,苏河是不来这样的地方的,觉得太静。
“嗯。”苏河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看了一点,还正好看到了程灏然受伤的场景竟还说自己没有看。也许是由于苏河觉得没能看到直播,而只是碰巧看到了那个频道而已,所以,她才这样说。
一个人品茶太安静,会寂寞,会无端想出那些被瞒藏在心底的过往。不过,在这样的环境里,有个人能陪自己聊天,苏河觉得这里未尝不是一个好地方。
“是啊!”过了会儿,程灏然脸上流露无尽的失望,恹恹地问苏河,“难道你没有看我的比赛?”
瓷杯中的茶,呈浅浅的绿色,透着犹如橄榄般的色泽。有几片茶叶浮在表层,轻轻地荡漾着,茶色纯正,可以清晰地看到沉在杯底的叶片。
苏河看着右手还绑着绷带的程灏然,说:“你右手臂受伤了?”
袅袅的茶香飘到空气里,扩散开,沁人心脾。
“有谁规定我不可以在这里?”程灏然反问道,嘴角浮现一抹让人不解的灿烂微笑。
苏河如叶明晖那样,小心翼翼地端起瓷杯,凑近杯沿,一阵淡淡的茶香扑鼻而来。苏河脸上露出孩子样的笑容,很幸福的神情,然后,很小心地抿了一小口。
苏河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程灏然,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嗯,真是好茶。”慢慢地将手中的瓷杯放回瓷盘里,苏河赞道。
打完这个球后,转身,仰头,刹那间怔住了,愣了足足有好几秒。苏河是一点都没有想到这个手中拿球的男人竟然是程灏然!苏河压根不会想到本应该在美国的程灏然现在就在自己的眼前。
“人生如品茶,所有的苦和甜都仿佛被浓缩在这茶里。只有我们细细地品尝,才能品出其中独特的味道。”叶明晖道出自己的品茶心得。
苏河不停地使足劲将球打出去,不知打了多久,还想再拿球打时,才发现这边的球都打完了。苏河便打算走到对面捡回那些球,此时,却有一个手中拿着网球的人站在自己身边。苏河以为是秦思杰,便接过球打起来。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仔细地品过一杯茶,原来品茶还可以让人品出一些道理。”
由于没有对手,苏河就只能独自练着怎么发球,练着怎么才能把球很完美地打到对面。当然,就这些,在苏河看来,还是需要不断练习的。她练习时也并不是要刻意地要怎样提高自己打网球的水平。只是,秦思杰和苏河说过,单单就健身而言,在一些动作的约束下,才能更好地起到强身健体的作用。所以,苏河还是严格要求了自己。
“闲来没事时,我就会来这里,把这里当做自己的休憩地,独自品茗不同品种的茶。”叶明晖微笑着说。
苏河没再多问,换好运动服后,就一个人打起来。
“那你经常来这里咯?”苏河问道。柔和的阳光照射在她脸上,愈发显得白皙、清丽。
“我不是人吗?”秦思杰看着一脸迷惑的苏河,笑笑道。
“是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品茶有利于修身养性。忙碌了一阵,身心疲惫了,这里就可以作为我们心灵的栖息地。”叶明晖温和地说道。
“嗯。”出于好奇,苏河还是问了,“今天这里怎么没有人?”
“那你不会觉得一个人品茶会很寂寞吗?”
“苏河,来啦?”秦思杰和进来的苏河打招呼。
“不会。因为这里很安静,所以觉得为自己的心灵找到了一个归属地,就仿佛鸟儿找到了一棵可以停靠的树。”叶明晖端起了还散发着袅袅香气的瓷杯,轻抿了一口。
苏河到了目的地,推开俱乐部的透明玻璃门,奇怪的是,今天来的人很少,几乎就只有自己,周围静得出奇。
苏河听后,怔了怔,想,也许是自己心里还有阴影,所以才会容易在一个很安静的地方有意无意地想起那些伤。
苏河想,还好周末的时候网球俱乐部的人比较多,要不自己一个人打球是很无聊的,没有对手的比赛总会那么的让人觉得乏味。
“……”苏河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没人陪的周末显得无比的无聊,苏河又奔向了网球俱乐部。
看着微微发怔的苏河,叶明晖问道:“你平时不会来这样的地方吗?”
又一个周末到来了。
苏河赶忙将自己从思绪中抽了出来,淡淡地说:“基本不来,因为会觉得寂寞。”
苏河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了手机。刚打算给他发条简单的问候语时才想起,到了美国他应该也换号了,给他发也没用,又把手机放在了沙发上,仰头靠在软软的沙发上。
“寂寞?品茶时人是不会感到寂寞的,只会感到自己的精神生活很充盈。”叶明晖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苏河,因为,他从没觉得品茶会是一件令人寂寞的事。
想着想着,苏河竟不由得因当时自己和程灏然的对话而笑了起来。程灏然,一个阳光的优秀男人,可现在却因打球受伤了,自己有他的手机号,是不是要问候他一下呢?
“个人认为。”苏河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拿起瓷杯仔细端详着,过了几秒,说道,“但我觉得两人一起品茶不会觉得寂寞,一边品茶,一边聊天,会觉得很幸福。”
苏河见过的程灏然是个会常常微笑的阳光男人,但现在看到他脸上痛苦的表情时,她想起了那次他送自己回家的情景,那时的程灏然是那么的风趣,又显得那么的体贴。
“是吗?那你现在很幸福?”
他真的受伤了,为什么自己看到他那痛苦的表情心也会隐隐的痛呢?也许,这样的表情真的无法让在现场和在银幕前观看的人不揪心。
“是的,没想到有时幸福会来得这么简单。只需一杯茶,一个可以陪伴自己的人。”苏河的脸上洋溢着满满的笑容,这一刻,在这样的环境里,她真的是幸福的。
看到这一幕时,苏河的心竟不由得揪了起来。
“那我还真是选对地方了,听你说你现在很幸福,我很开心。”叶明晖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正看得津津有味,突然,在接球时,由于那个球来势凶猛,在程灏然那个方向看来还有些偏,为了能接住那个球,程灏然敏捷地从一旁跃起,打算用力地把那个球挥到对面,可是球并没有飞往对面,只看到程灏然突然地蹲在了地上,紧紧用左手抱住自己的右手胳膊肘处,表情非常痛苦。
“茶需要慢慢品,才能知其味。刚喝时会有淡淡的苦涩在口中缠绕,在口中回味一会儿,慢慢入喉,淡淡的甜会蔓延开,直抵心底。”苏河轻抿了一口茶,说道。
苏河拿起抱枕一心一意地看起了平时一点也不喜欢的体育频道,看着赛场上的程灏然,突然觉得他还挺帅的。
“刚品茶就能品出其中的滋味,难得。品茶的过程就像你说的那样,也正是让人有了这样的感觉,才会有很多小资喜欢来这样的地方。”
这是场很重要的比赛,现在是最后的关键时刻,程灏然打得也特别用心。
苏河吹开漂浮在茶表面的叶片,浅绿的茶表面便起了层层细小的涟漪。
这时的程灏然浑身都洋溢着青春活力,典型的阳光型男人,再加之有一张迷死人的英俊脸庞,也就深深博得了无数女生的爱慕。
“这几天工作怎么样?辛苦吗?”叶明晖扶了扶眼镜,问道。
赛场上的程灏然动作是那样的潇洒,嫩黄色的网球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场上有很多的欢呼声,更多的是那些金发碧眼少女们的尖叫声。
“有些忙,不过,现在手头的文件都整理好了,也就闲下来了,并不怎么苦,只是忙时自己会累一点。”
苏河先在外面随便吃了晚饭,便乘公交车回家了。到家后,苏河觉得没什么事做,就打开电视机,拿起遥控器准备换台时,却看到大屏幕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仔细一看,这不是白天同事们讨论的程灏然吗?苏河很是惊愕,不过,转瞬,还是回过神来看他的比赛。这是重播,直播苏河早错过了。
“那要多注意身体。”叶明晖关心地说道。
她想:下辈子如果上天把我变成一片云,我也心甘情愿。毕竟,做一片没有感情的云,心就不会再因人世间各种复杂的事情而受累了,反而会轻松很多。
叶明晖不能否认,在自己面前坐的是一个很漂亮、秀丽的女人,装扮很简单,却透着独特的气质,可这样的女人却并不能让他去爱,他们只能做朋友。
看着看着,苏河觉得自己也仿若幻化成了天边一片洁白的云朵。
因为,在他心里他一直为一个人留有一个位置,这也是很多人给他介绍对象时他都没有看上的原因。
抬头仰望天空,漂浮着洁白的云朵,一片一片地游移,那么轻盈。
刚看到苏河时,叶明晖的心有那么一瞬是停止跳动的,但后来,他还是理性地告诉自己,自己并不喜欢她,因为那个人一直占据着自己狭小的心房。这次他约苏河出来喝茶,也仅是出于朋友的原因,通过上次跟苏河之间的聊天,觉得她是个挺不错的女孩,更何况她是颜夕最好的朋友。
走出写字楼,天边的夕阳还泛着微光。
苏河没有跟叶明晖说,在工作之余,她还去了网球俱乐部,打网球不仅可以锻炼身体,更可以帮助她去遗忘。真的如同程灏然所言,打球的时候会很专注,会暂时忘却一切烦恼。
苏河不知道女同事们后来又在说着什么八卦,反正自己是无暇去顾及了。心不由得有点担忧。
“多谢。那你工作怎样?”苏河随口问道。
“应该是挺严重的,看报道中他的医师说,如果不好好医治的话,以后都不能打网球了。”其中一个女同事满脸惋惜地说。
“每天和病人打交道,会感到生命的脆弱,有时,心会比较累。下班后就会来这边品茶,品完茶再回去。这样,一天的疲惫就都洗净了。”
“那他的伤是不是很严重?”苏河忍不住问旁边还在乐此不疲聊着天的同事们。
“听你这么说,我都喜欢上这里了。这里真是个好地方。”苏河不由得感叹道。
程灏然只是一个与自己有过几面之缘的人而已,其余,并无瓜葛。难不成是因为他教会她打网球的缘故?自从那次程灏然将怎么打网球大致教给了苏河后,苏河竟会时常去那个网球俱乐部了,她与秦思杰也慢慢熟络起来,并知道了由于程灏然以前经常来俱乐部,所以他和程灏然关系甚好。渐渐地,苏河发现打网球果真是一项可以强身健体的运动,小病不断的情况也鲜有发生。
“以后你可以经常来。”叶明晖说道,好像意识到什么似的,转而又笑笑说,“如果你觉得一个人品茶寂寞的话,可以叫上我。”
刚才听同事说,他受了伤,还挺严重的,苏河的心头不知为何涌上一股莫名的痛,她自己都很奇怪为什么会有那种感觉。
苏河脸上浮起一抹红晕,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好的。”
但想到当时答应过程灏然要看他的比赛的,而现在不但没看,还彻底把这事给忘记了,苏河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叶明晖望着苏河的表情,说道:“朋友之间,出来聊聊天,品品茶并没什么不好,忙碌中可以放松放松自己。”
这个只不过在苏河的生命里出现了几次的人,她又有什么理由让自己那么清楚地去记住他,并还要记住他说的那些话呢?
“嗯。”苏河看了看落地窗外的行人,微微点了点头。
这时,她才猛然想起,程灏然提醒过自己不要忘了看他的比赛,唉,可她还是忘了。
“我跟你说过,以后你有什么烦恼或是困难都可以找我的,更何况只是出来喝杯茶呢?我很乐意奉陪。”
好些天没有他的消息了,原来他已经去了美国,并已经参加了比赛。
“知道了,那我以后找你时你可别推脱。”
苏河本来对八卦新闻一向是不感兴趣的,可今天却很奇怪地去听了,还一句一句地听完了。显然是“程灏然”这三个字吸引了她。
“当然不会,除非我有事。”
……
……
“希望如此了,要不,全世界不知道要有多少青春美少女为他黯然神伤呢!”
整整一个下午,苏河和叶明晖相谈甚欢,时间就在不知不觉中流逝了。
“就你乌鸦嘴,现在他还没有进行深入的治疗,就不要过早地下结论,他的伤肯定会治好的。”
待叶明晖低头看手表时,发现时候已经不早了。想起晚上还有事,于是跟苏河说:“晚上医院还有点事,我现在得回去了。”
“你们说如果他的伤治不好的话,那网球界不就缺失了一个很好的选手吗?”
“嗯,我也该走了。”苏河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也许是和叶明晖比较谈得来的缘故吧,竟然忘记了时间。
“是啊!”
叶明晖本想先送苏河回家,然后再回医院。
“真是太可惜了!”
但苏河怕耽误他的工作,就谢绝了他的好意:“不用了。你既然有事,就忙你的吧,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可以了。”
“当然知道,听他的医师说,如果不经过好好治疗的话,估计以后就不能再打网球了。”
“好的。那你路上小心。”
“你们知道著名网球明星程灏然在这次比赛中受伤了吗?”
“嗯。谢谢你的茶,使得我的心情变得平和。”苏河感谢道。
趁领导开会的工夫,几位同事聊了起来。
“不用谢,开心就好。”
里面有来回穿梭的身影,有端坐在电脑前看资料的,而苏河属于后者。
夕阳西下,晚霞染红了整片天,也映红了整座城市。
写字楼二十四层。
两人在茶吧门口道别。
(1)
待叶明晖开车走后,苏河望着天边的晚霞,心情甚好。
一个下午,一杯茶,一个朋友,一番惬意的交谈。幸福其实很简单。
一个下午,一杯茶,一个朋友,一番惬意的交谈。幸福其实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