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看来你是彻底的‘网球盲’了。不过俗话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你难道一点都不了解‘网球’吗?网球得两个人对打才有意思。”
“我不会打,看你打就好了。”苏河不假思索就说出口。
“是跟打羽毛球差不多吗?”苏河问。
程灏然拿着一副网球拍和嫩黄色的网球走到苏河身边,将其中一个网球拍递给她。
“都是两个人对打没错,但是手法和规则都不一样。你对网球感兴趣的话,我可以免费当你的老师。”
程灏然第一次带女孩来这里,秦思杰当然觉得这个女孩不一般。
“别说笑了,你不是要去美国打比赛吗?哪有时间教我啊?何况我对打网球不感兴趣。”
“你就别操这个心了。”程灏然明白秦思杰的意思,这家伙觉得苏河不错,想让他好好把握呢!
“那我请你当我的陪练可以吗?”
秦思杰离开网球场前,对程灏然挤眉弄眼道:“好小子,好好打!”然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哦,你今天把我带过来的真正目的就是这个吗?”苏河恍然大悟道。
程灏然和苏河在更衣室换好网球服后,秦思杰将二人带进网球场。
“不是。”
“哦,你好。”秦思杰微笑着回应。
“那是因为什么?”
“你好。”苏河朝秦思杰点头微笑。心里却说,以后不会来的,还照顾什么啊。
“是想告诉你一种全新的发泄痛苦的方法。”
“好的,没问题!”秦思杰爽朗地笑着,拍拍程灏然的肩膀。
“什么方法?”
“哦,她是我的一个朋友,苏河。苏河,这是这里的老板秦思杰。”程灏然给二人做了简单的介绍,然后对秦思杰说,“以后她到这里来的话还要麻烦你多照顾啊!”
“打网球。”
“这位是?”老板望着苏河问。
“哦?打网球可以发泄痛苦吗?”苏河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感到很吃惊。
网球俱乐部的老板是个长相还不错的年轻人,好像跟程灏然很熟的样子,一看到程灏然,就很热情地上来打招呼。
“对啊。打网球的时候你需要很专注地看着球的运行方向,要努力接到对手打来的球。而且,你还可以把球当做你讨厌的人。使劲地挥动网球拍的时候,看着球从空中划下美丽的弧线,真的很过瘾。”程灏然有些陶醉地说道。
苏河觉得程灏然完全是答非所问,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发泄痛苦?这个人真是莫名其妙,她有什么痛苦?他又怎么知道她有痛苦?
“是吗?”苏河将信将疑。
“我教你一种发泄痛苦的方式吧。”程灏然朝苏河笑笑,然后将她带进俱乐部。
“你试试看吧。”程灏然将网球塞到苏河手里。
“为什么停在这里?”苏河不明所以地问。
“怎么发球?”对于网球,苏河一窍不通。
车子停在一家网球俱乐部门口。
“你先看我发球。”程灏然拿过网球,向上轻轻一抛,同时挥动球拍,将球击出去。动作流畅而潇洒。
(3)
嫩黄色的网球快速向对方场地飞去,飞过中间的网球网,然后落在地上。
苏河感觉脸颊的温度在上升。她很奇怪自己有这样的反映。
程灏然重新拿起一个球递给苏河:“你按照我刚才的动作做一遍试试。”
“紧张什么?我又不会把你带我家。”程灏然仿佛看穿苏河的心事。
苏河虽然模仿能力还凑合,但力度太小,球都没过网球网。
“你怎么不早说?快让我下车!”苏河大叫道。她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她被绑架的画面。虽然这样想是太夸张了一点,而且论程灏然的身份,他也不会做出这种事。但是她还是有些担心……
“我教你。”程灏然将动作分解,一步一步耐心地教苏河。
“我想先带你去一个地方,然后再送你回家。”程灏然说。
夏天的夜晚凉爽宜人,微风拂过,间或还能闻到草坪淡淡而清香的味道。
“你走错了吧?”苏河感觉车子行走的方向不太对。
程灏然站在苏河背后,手把手教她握网球拍的姿势,抛球的姿势以及击球的姿势。
程灏然尴尬地笑了笑。
他和她靠得很近,她的耳畔甚至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
“我跟你一起去就是了,不用动手动脚的!”苏河甩开他的手。
这样的动作很是暧昧,她突然觉得有些尴尬,悄声说:“我想我已经会了,我自己来吧。”
“那你跟我一起去取车。”说着,程灏然就拉起苏河的手,朝停车场走去。
“好的。”他退后几步,看她打球。
“相信你了。好吧,既然你要当好人,就给你一次送我回家的机会。”在恐惧心理的作用下,苏河还是妥协了。
“可以把球想成你最讨厌的人,这样你就有力气了。”苏河听见程灏然在身后说,然后陆卓文的脸就出现在苏河眼前,小小的球被抛到空中,变成了陆卓文的样子,苏河使出浑身力气,用力挥动球拍,将球狠狠地击打出去。
“不是我杜撰的,是真的。不信,你回家可以去百度搜索看。”程灏然一本正经地说。
苏河毕竟是初学者,动作还略显生硬,但这次总算把球打过网球网了。
“你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苏河话虽这样说,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过去了!”苏河开心地说。
“客气什么,你请我吃饭,我总要有所表示,不是吗?而且,大晚上的,你一个女孩子打车,我不放心。报纸上不是刚报道某大学女生晚上打车被劫财劫色,最后还丢失性命的事情吗?”程灏然绘声绘色地说道。虽然确实有过这样的报道,但他为了激起苏河的恐惧感,他还是有点夸大其词了。
“悟性不错嘛,一点就通!”程灏然说。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走。”苏河摆摆手道。
“哪里?是老师您教导有方。”苏河故意说,同时露出俏皮的笑容。
在附近的一个餐厅吃完饭,程灏然主动提议要送苏河回家。
程灏然望着苏河的笑脸,有些痴迷。
“没问题。”其实去咖啡馆也是程灏然迫不得已的选择,他以为那是有情调的地方,适合聊天。谁知道刚才闹得那么僵。
苏河稍微有些入门的时候,程灏然提出两人对打。
“不过,这次的地方,由我来定。”苏河早就饿了,喝咖啡吃点心根本不能满足她的胃,这么一闹,反倒给了她重新选择吃饭地方的理由。
“好啊!不过……我可要说清楚,我打得这么逊色,万一不小心打到你的脸可别怪我!”苏河提前给程灏然“打预防针”,同时扬了扬手中的网球拍。
“好啊!”目的得逞,程灏然一脸兴奋。
“都说最毒妇人心,此话不假。你打哪里不好干吗非要打到我的脸啊?要知道我可要靠这张脸去吸引美女!”程灏然故意拉下脸说。
“好啦,别在那儿装蒜了!刚才是谁说让伤心见鬼去的?我现在就请你吃饭将功补过行了吧?”苏河没好气地说。
“别贫嘴了!准备接招吧。”苏河边说边走向网球场的另一边。
“那当然!”程灏然得意地说,“对了,某人说今天请我吃饭,但是我不仅饭没吃成,还给我带来了伤心的回忆。怎么办?我今天遇到的伤心事的力量大过快乐事的力量。以后如果回想起今天,一定会伤心的……”程灏然故做委屈状。
“OK!那就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打到我的脸了!”程灏然的口气略带挑衅的意味。
“呵呵,你的座右铭真有意思。”苏河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苏河的动作看上去已经不那么僵硬了,她使劲将网球打了出去。
“是啊!不信,你试试看。现在就开始想一起快乐的事情,不要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我的座右铭就是——让伤心见鬼去吧!送给你共勉。”
网球在空中快速而诡异地飞行着,竟然真的朝程灏然的脸飞去!
“是吗?”苏河淡淡地回应,心却略有所动。她一直以为只有强悍的时间才可以帮助遗忘,没想到人也要自身努力地去遗忘。
不过接住这个怪异的发球对程灏然来说是小CASE,他轻而易举就接住了网球,网球很快改变飞行方向,朝苏河那边飞去。
见苏河不说话,程灏然继续说:“生活中不顺心的事情太多了,总记挂在心上,会容易老的。所以我们要学会一种本领——遗忘。将所有不开心的事情都迅速遗忘,把一些开心的事情装进脑中,时不时拿出来回忆。这样,人才容易快乐。”
“该你了!”程灏然喊道。
“呵呵,你想得太多了。我对你还没有到‘喜欢’的程度。只是想跟你做朋友。哥们儿的那种。唉,谁叫我这个人太好了呢?每次看到身边的人耷拉着脸,总忍不住想要去托他的下巴,或者讲笑话,让他的嘴角出现上扬的弧度。”程灏然的脸上又恢复了往常的灿烂笑容。
苏河望着空中的网球,握紧球拍,准备随时将网球再次打出去。
然而,他和她的分手却给她带来了致命的伤害,让她再也不相信爱情,让她对男人怀着厌恶的情绪,她几乎将全天下的男人一棍子打死。一旦有男人向她表白,她则会毫不犹豫地拒绝。
但是,由于苏河发球的手法太怪异,导致程灏然反击过来时,网球的飞行更加怪异,结果,网球拍堪堪擦过网球的边缘,苏河并没有接到。
他说:“我这次见到了我从前的恋人,我发现我心里还是有她的位置,我依然爱着她。我如果继续和你在一起,会给你带来伤害的……”嗬,多么伟大的男人!是为了不给她带来伤害所以和她分手,她是不是应该感谢他?
“重来一次,我肯定可以接到!”苏河不服气地说道。
她问:“为什么?”
“好的!这次该我发球了。”程灏然笑道。
她怀着忐忑不安的情绪给他打电话,他对她说:“我们分手吧。”
苏河将网球丢给程灏然。
分手的理由她至今想起来都觉得心痛,他先是好久都不与她联络,仿佛从她的世界蒸发了。
“一定要接到啊!”发球前程灏然朝苏河大声说道。
有过浪漫的时光,也有过感人的故事,最终仍旧分道扬镳。
四周寂静,只听得见网球在空中飞舞的声音。
她和陆卓文就是那种一见钟情的爱。她记得他当时说:“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感觉到你是上天冥冥之中安排给我的那个人,我们交往吧。”很直白的表白,加上她对他也有好感,于是就开始恋爱了。
网球越来越近,苏河的视线紧紧锁住小小的网球。
“你接近我是为了什么?不要告诉我是喜欢我,我从来都不相信一见钟情。一见钟情的爱情太不可靠。”苏河嗤笑道。
这一次,苏河稳稳地接住了网球,并将它打出网的另一边,而程灏然竟然没有接住。
苏河的心微微一颤,转瞬又恢复了平静。
“我接到了!我扳回一局了!”苏河开心地说着。
“嗯。身边的人,包括我。”程灏然笃定地说。他的眼眸在夜色中是那么明亮。
程灏然是故意没将球接住的,因为他想看苏河快乐的样子。
“身边的人?”苏河疑惑地问。
他还记得在美国第一次见到苏河时,她有些茫然地望着他,他将资料还给她,她轻声说“谢谢”。那天的她穿着白色连衣裙,显得清纯而美丽,典型的女大学生模样。
“我不管你以前有着什么样的故事,受到过什么样的伤害,所有的所有,我都不想过问。我只希望以后的你能够快乐一些,不要被过去牵绊。你老是这么一副冷冰冰的面孔,你身边的人也会替你难过的。”
后来,穿着白裙子的女生就在他的大脑里烙下了印记,她和他平时接触的女人不同,她的样子仿佛不食人间烟火,尤其是那双几乎不染纤尘的清澈眼睛。
“……”一股悔意自苏河的心头升起。不管怎样,已经说好她请他吃饭,应该尽量配合他。再说他要跟自己做朋友并无恶意,怎么她就把好好一顿饭给搅黄了呢?
他厌倦了名利场上的那些女人,他以为他不再会为某个女人心动。可是偶然在美国街头邂逅的白裙子女生却如同一缕清风,将他的心湖吹皱。
“是因为我过两天要去美国打比赛了,想在临走前见你一面,不行吗?”
他本以为她只是偶然飘落的天使,他再也不会与她相遇。可是,偏偏在同一趟班机上,他与她奇迹般地遇见了,而且还是相邻的座位。
“那是为了什么?”苏河不解地问。
他是相信缘分的,所以这一次,他决定奋力一搏。
程灏然将苏河拉住,将口袋里的钱拿出来,塞到苏河手中:“你真以为我这次见你是为了一顿饭吗?”
“不错,果真是‘名师出高徒’。”程灏然从美好的记忆中回过神来,大言不惭地说道。
苏河并没有走远,程灏然很快便追了上来。
“哼!别以为自己在什么网球联赛中获得了冠军就可以自诩为‘名师’?现在不还是输给了我?”苏河撅起嘴,瞥了程灏然一眼,不屑地说。
天已经黑透,路灯点亮城市的夜晚。
程灏然听了倒是一点也不生气,看着那双依旧清澈如水的眼眸和那难得的可爱表情,不禁笑道:“那好,我们接着打,看谁厉害。”
“等一等!”程灏然将桌上的钱尽数收入口袋,然后匆忙唤服务生过来埋单,服务生刚报上“您一共消费二百八十元”,程灏然就从自己的钱包里拿出三百元递给服务生,一边说着“不用找了”,一边急急地追出去。
“好。”苏河应道。虽然自知自己的水平远不如程灏然,但总不能在气势上被他压下去吧!现在就等着一鼓作气,和程灏然“一决高下”。
“是你逾越了。”苏河的语气很僵硬,说着,她拿出钱包,从钱包里拿出几张百元钞票,甩在桌上,气呼呼地说,“你自己结账吧。”然后转身离去。
他们两人是不知疲倦地“战斗”着,苏河每每发球时都会屏住气息,那么仔细地将嫩黄色的球抛向空中,似乎是使出了所有的气力,整张秀丽白皙的脸会浮现些许红晕,然后握紧网球拍用力向对面打过去,嫩黄色的球在空中划出奇异、不规则的弧线。不管以怎样的曲线抛向另一面,程灏然总会稳稳当当地接住。但是有的时候,程灏然也会故意放弃从他眼前倏忽而过的球,只是为了让苏河有成就感。
“你就那么讨厌我吗?”程灏然被推开后,一直阳光明媚的脸布上了一层阴霾。
两人大概都累得不行了,默契般地扔下网球拍,向旁边的长椅处走去。
空间骤然缩小,苏河感觉有些窒息,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脸也开始发烫。这样的异样感觉已经好久没在她身上出现过了,她一边讨厌自己居然有这样的感觉,一边推开程灏然:“你想做什么?!”
炎热的夏天,再加之他们剧烈的运动,早已大汗淋漓。他们各自拿起一旁已备好的湿毛巾。
“真的吗?”程灏然突然俯下高大的身躯,靠近她,将她禁锢在沙发与他的身体之间。
苏河边擦脸上的汗边笑着说道:“刚才,谁赢了?”
“呵呵,程灏然先生,拜托您不要再跟我开这种玩笑了。我可担当不起。”
程灏然看着因运动后脸变得红润的苏河,特自信地说:“当然是我了。”
“是吗?”程灏然的剑眉微微挑起,“如果我选择你说的前一种关系呢?”
“就算是你赢,那也是理所当然的。”
苏河突然想起陆卓文在分手时跟她说的话:“分手后,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她不知道别的情侣在分手后能否成为朋友,但是她做不到,她做不到可以相安无事地看着曾经深爱的恋人和别人在一起,还要微笑着祝福。她没有那么伟大。爱情从来都是自私的,不是吗?
“那是。”程灏然毫不谦虚地说,“不过,你也比刚开始打时好多了。”
“你觉得男女之间还有纯粹的友谊吗?真是笑话!”苏河冷哼一声接着说,“要么是恋人,要么是过客,男女之间只能是这样的关系。”
“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苏河把用过的湿毛巾随手放在了椅子上,转身欲走。
“为什么?”他几乎想都没想就问道。那么多女人都赶集似的想跟他做朋友,可他都不会给她们好脸色看。他第一次主动跟一个女人说要跟她做朋友,但是她却不赏脸,就那么语气生硬地将他拒绝了。
“等等。”程灏然看到正好从对面走过来的秦思杰,叫住欲走的苏河,声音急切。
“对不起,我不想和你做朋友。”苏河毫不犹豫地拒绝。
苏河顿住了继续向前的脚步。
“不知怎么的,你给我一种亲近的感觉,即使你说话时冰冷得仿佛没有一丝温度,可是仍然觉得很亲近。所以才产生出跟你做朋友的想法。”见她的脸色不对劲,程灏然补充道,“别误会,是做普通朋友,不是让你做我的Girl Friend。”
“思杰,我也该走了,过几天我就要出国了,去参加一场比赛,有空我还会来的。”
“……”苏河这才觉察出自己有些失态。她还是太敏感了,或许说是太自作多情了,不过是一句玩笑话而已,何必当真?
“好的,期待你的精彩表现。加油!”秦思杰拍了拍程灏然的肩,鼓励道。
程灏然起身,将她摁回座位:“我说错什么了?有话不能好好说吗?干吗要这样?”
“会的,我不会辜负你们大家的期待的。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程灏然拍着胸脯,信心十足地说,并不忘看了看身后的苏河。
“你真是不可理喻!这饭我是吃不下去了。你自己吃吧,我埋单。”说着,苏河就站起来,伸手准备唤服务生。
苏河回了个白眼,丝毫没给程灏然面子,说:“我对你可没有什么期许。”
“嗯?接着说啊。我怎么了?”程灏然显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苏河想,认识程灏然并没有多久,他又不是自己亲密的人。况且,程灏然有时言行举止还是那样直接轻佻,对这样的人会有什么期许呢?他的成功与否都与自己无关。
“你这个人还真是……”苏河冷笑,已然没了吃饭的心情。
不过,并不排除他也是有好的一面,比如,一开始,好心地帮一个陌生人拣回掉落的资料,在飞机上帮自己放行李,而且一点都没有摆明星架子。苏河可以肯定的是:程灏然最起码是一个善良的人。
一句话让苏河差点呛到。
也许,是自己内心的伤口一直还没有愈合,所以,才会一味地排斥程灏然。
“看你吃饭是一种享受。”程灏然的脸上浮现一丝暧昧的笑意。
(4)
“你……怎么不吃啊?”苏河嘴里含着食物,嘟囔地说。
程灏然和秦思杰道别后,紧走几步追上已经走出俱乐部的苏河:“没想到你打网球很有天赋啊,以后没事就多来这里练练,不仅可以锻炼身体、增强体质,更重要的是可以发泄痛苦。也许,你现在还没有感觉,但我想你以后一定会体会得到的。”
苏河突然抬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你就会臆测,还这么肯定。”苏河有些不满程灏然的猜测。
程灏然望着苏河吃饭的样子,竟然看得有些着迷。
打完网球,苏河确实觉得自己变得神清气爽了,只是对于这项运动可以发泄痛苦的说法还是将信将疑的。
就餐时,苏河不知该说什么,只顾埋头吃饭。
“以后,你会知道的。”程灏然望着苏河笃定地说,“等下,我去取车,然后送你回家。”
“嗯。”程灏然说着就唤服务生过来,根本不看菜单,很娴熟地点餐。
“不必了。”苏河直截了当地拒绝。
“你点餐吧,我对这里不熟。”
“不是常说‘送佛送到西’嘛,你就不要再这么固执了,反正是我自愿要当你的司机的,过两天我就要出国去参加一场比较重要的比赛了,你想要我再当你的司机也没机会了。”程灏然打趣道。
“没关系。”程灏然一副毫不介意的模样。
“可我不是佛。”
“等很久了吧?不好意思,快下班时上头临时开了个会议,所以……”苏河解释道。
“不管你是不是佛,我都送定了。你先别走,我去取车。”程灏然一脸坚定,丝毫不容商量的样子。
苏河走过去,在程灏然的对面坐下。
不知怎的,苏河竟真的没走,是程灏然脸上的真诚让她动摇了吗?她此时的思绪竟有些飘忽、紊乱。
看见苏河站在咖啡馆门口张望,程灏然朝她招手,脸上挂着明朗的笑容。
程灏然取了车,看到苏河还站在原地,脸上不由得展露出会心的笑容。他将车开到苏河身边,下了车,绕到另一侧为苏河打开车门,很绅士地一摆手说:“上车吧。”
“上岛咖啡”里灯光昏暗,环境幽雅,弥漫着浓郁的咖啡香。
苏河上车后,程灏然还不忘提醒她系好安全带。这样的感觉似乎真的久违了,自从和陆卓文分手后,再也没有哪个男人会如此真切地关心过自己了。在国外求学期间并不乏一些热烈的追求者,只是他们的言语从没程灏然的这么真诚。
“好的。”
程灏然虽否认对自己一见钟情,说什么只是想做普通朋友,可他的举动还是让她不由得想起了“一见钟情”这四个字。这让她勾起那些汹涌疼痛的记忆——那些她打算永远也不愿回想起的记忆。
“那么六点半‘上岛咖啡’见,没问题吧?”
她想:也许,程灏然并没有错,只是他碰触了自己内心深处的伤口。她没有想到,过了这么久,想起那个人的时候,她的心还是会微微地痛。
“好吧。”苏河有些不情愿地说道。今天中午公司食堂的饭菜不怎么对她的口味,本想晚上饱餐一顿,谁料程灏然竟然选了那种小资喜欢的咖啡馆。然而是她让他选地方的,现在又不好反悔。
爱得太深,也会是一种错,不仅伤害着自己,还不断地伤害着别人。
原以为程灏然会把问题继续抛给她,可是他却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明望路那边的‘上岛咖啡’,可以吗?”
因为爱得太深,所以无法忘记。
“既然是我请你吃饭,你选地方吧。”只是出于礼貌,苏河这样说道。
因为爱得太深,所以心还会痛。
“好啊!时间地点你定。”程灏然没想到她居然这么爽快地就答应了。他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让她请吃饭不过是借口,想见她才是真正理由。
因为爱得太深,所以伤依旧在。
苏河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向“5”,离下班时间也不早了,于是说:“就今天吧。”老实说,她不想和他有什么瓜葛,更不想因为一顿饭与他纠缠不清。谁知道平常口碑好的网球明星在现实生活中到底是什么样子呢?说不定是个花花公子。这样的人,她还是敬而远之为好。
因为爱得太深,所以忘记自己手边还会有幸福……
“呵呵,记性还不赖。话说什么时候有空请我吃饭啊?”好歹他也多次摘得美网的桂冠,怎么到了她那里就只沦落成了“打网球的”?
程灏然看着坐在一旁发愣的苏河,嘴角浮现一抹浅浅的笑。
“呃……你是飞机上坐我旁边的那个打网球的吗?”苏河想起来后,心里直想笑,真是有意思,不就是欠一顿饭吗?有必要上升到“债权人”的程度吗?
苏河白皙的脸上还带有一丝因运动后还没有散尽的红润,如粉色的花般绽放开,美丽异常。
“我是你的债权人。”程灏然笑道。
“想什么呢?”程灏然问道。
“请问你是?”苏河当时虽然在通讯簿上记了程灏然的电话号码,后来却没有将之输入手机,所以手机上显示的只是一串陌生的数字。
“难道我想什么还要跟你说?”苏河正想到伤心事,不悦地回答。
就在苏河几乎快忘了程灏然是谁时,接到了他的电话:“你好,还记得我吗?”
“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问问,说与不说都是你的自由。”程灏然并不介意,依旧面带微笑地开着车。
她在博客上不叫苏河,叫Blue sky,因为她喜欢仰望天空,喜欢天空的蓝色。
“我不是刚跟你说过,不开心的事应该迅速遗忘,难不成你又是在想一些不开心的事?”程灏然试探地问。
这个博客是苏河的私人空间,谁都不知道网址,包括颜夕。
“……”苏河清澈的眼眸有些迷茫,转头看向窗外。
渐渐地,苏河已经习惯了用博客和自己交流。是不是孤独的人都是这样呢?
这个她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这个带给她快乐与悲伤的城市,这个留有她爱情回忆的城市……街景并没有多大的变化,路两旁依旧是高大耸立的梧桐,商场的霓虹灯依旧闪烁不定,只是一些前尘往事已成过眼云烟。
有些人,有些事情,苏河只能靠时间去遗忘。
“我今天也算是给你当了一回老师了,那你也应该答应做我朋友了吧?”程灏然问道。
如今,已经物是人非。走在熟悉的街道,曾经的过往依旧那么清晰地存活在记忆里。没有谁真的可以做到将过去完全抹去,尤其是曾经深爱着的恋人。
“……”
曾经,她真以为自己是幸运的,有个人那么宠爱着她:下雨天会给她送伞,生病了会叮嘱她记得吃药,寒冷的冬天,会用风衣将她紧紧裹在怀里,紧紧相拥,彼此取暖……
苏河想:朋友?或许有天会延伸。不过,也许是自己想太多了。
他和她,又在同一个城市生活,呼吸同样的空气,可是,再也不会有人对她说,亲爱的,偌大的世界能够遇到你,两人又如此相爱,我们是何其幸运?
“沉默通常会被认为是赞同,你不说话也就是赞同了。”程灏然比较满意她的沉默。
偶尔,苏河会想,还会再遇到他吗?如果重逢将会是怎样的光景?
“……”只是朋友而已,何必想太多,想太多就是庸人自扰了。
这份工作还是比较清闲的,不忙的时候她就去写博客,记录下每天的点滴生活以及心情感悟。
“哈哈……那就是同意了。”程灏然很开心地说。
苏河对颜夕始终心存感激,因为颜夕对她实在是太好了。
苏河转头看了看一脸兴奋的程灏然,不由得笑了起来,有些不理解地问:“只是同意做朋友,你就这么开心?”
在颜夕的鼎力推荐下,苏河顺利进入一家外企做文员。其实苏河很想靠自己的实力去找工作,但是颜夕就像姐姐一样帮她安排得很周到,并说好姐妹就应该这样互相帮助。
“那当然,这个朋友可不普通,因为是你。”
(2)
“……”程灏然的爽朗与直接常常令苏河无言以对,于是她再次选择了沉默。
俗话说,家丑不外扬。这一点,颜夕把握得很好。
轿车平稳地停在了一栋公寓楼前。
或许,颜夕也曾为爱受过伤,只是未过多透露给苏河罢了。苏河只知道颜夕有个相处了好多年的男朋友,偶尔颜夕会将两人之间的甜蜜趣事告诉苏河,倘若吵架了,颜夕则会选择自己独饮伤悲,从不找苏河倾诉。
“我到了。”苏河说道。
“好啊。”见颜夕不愿多提,苏河也不再多问。
“下次见,常联系。”程灏然连忙下车为苏河打开车门,微笑着说。
“他害羞得很,怕见生人。而且……我和他之间还没定呢。”颜夕的眼神陡然变得暗淡,然后转移话题,“饿了吧?走,我带你去吃地道的家乡菜,让你好好感受一下家乡的风味。”
“好。”苏河挥手向程灏然道别。
“我啊……呵呵,暂时还没这方面的打算。再说,他是著名网球明星,我哪里高攀得起?你呢?什么时候把你家那位带给我看看啊?”
苏河没走几步,就听程灏然大声地说:“苏河,别忘了看我的比赛。”
“说真的,如果程灏然没有女朋友的话,你不妨考虑考虑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知道了。”苏河对跟体育有关的东西并不感兴趣,更不用说看比赛了,不过她嘴上还是答应他了。
“哦,这样啊。”苏河这才觉得自己真是有点孤陋寡闻了。在美国的几年,她除了学习,就是去打工,几乎与电视绝缘了。平时即便看报纸,她也会只挑自己感兴趣的版面看,其他版面一律忽略。
程灏然一直站在原地,目送苏河走进公寓。苏河快走进公寓前,突然转身,竟看到程灏然还站在那儿,做了个让他赶紧回去的手势。程灏然笑了笑,只是挥手让她先进去。
“天!你不要告诉我你是地球人。程灏然这么有名,你竟然说他没名气?而且,你在美国,不可能没看过关于他的报道吧?他是唯一一个获得美网冠军的中国人。”颜夕大为惊讶,觉得很不可思议。
昏黄的路灯下,程灏然修长的身影被拉得更长了,还可以隐约看到那张俊朗清秀的脸。
“切,那是他还不够有名吧?不是说没有绯闻的人不算名人吗?”苏河不以为然地说。说真的,她对体育类节目不感兴趣,所以对网球明星的知名度没什么概念。
那一刻,苏河的心似乎有一处被什么倏地牵动了。自己是在被别人关心着?是在被一个刚认识、彼此却不太了解的人关心着?有一股暖流缓缓地在心中淌过,有些僵硬的表情也随之变得柔和起来。
“人家程灏然本来就是万人迷啊!而且,他的口碑很好的,报纸上很少有他的绯闻。”颜夕一副对程灏然很了解的样子。
苏河的嘴角绽放出如花的笑容,清丽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那样的美丽动人。
“嗬,真受不了这个人。是不是所谓的名人都这样啊?一见到个女人就主动献殷勤,真以为自己是万人迷呢!”待程灏然走后,苏河发出感叹。
看着苏河走进了公寓,程灏然才恋恋不舍地开车离开。
程灏然的笑容分外迷人,眼神也很暧昧,估计一般的女孩子看到,准会被迷得七晕八素的,可惜他的媚眼抛错了对象,苏河并不吃这一套。
苏河,我要让你做一个幸福的女人。也许你曾有过刻骨铭心的幸福,只是不小心丢失了。所以,以后,我要帮你找回你那丢失的幸福。
“我先走了,你们聊,后会有期。”程灏然将苏河的行李放下,离开前对苏河说,“别忘了欠我一顿饭。”说着边笑边对苏河抛了个电力十足的媚眼。
程灏然看着迷人的夜景,信誓旦旦地想着。
“是啊,有缘千里来相会嘛!”颜夕附和道。
深夜。天际只有零落的星,个个形单影只。
“以后就熟了。”程灏然笑着说。刚才颜夕和苏河的对话,他都听见了。
苏河的心不由得一阵怅惘,自己仿若天际的星星般,那么孤单、寂寞。
“我跟他并不熟。我们刚好乘同一架航班,凑巧碰到。”苏河说道。
程灏然,一个与她颇有缘分的男人,几番见面,虽然他有过不太收敛的语言,但那也许是他的肺腑之言。这世上又有谁可以阻止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喜欢呢?他对她有好感,也只是好感罢了,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去想更深入的问题。有这样的朋友也好,可以作为单调生活的一剂调味品。可刚才他那么认真地注视着自己,竟让她稍稍动了恻隐之心,难道他就只是做她枯燥生活的调味品那么简单吗?
“他是你的男朋友吗?有了对象也不告诉我,不够意思啊。”颜夕附在苏河耳边悄声说。
手机的音乐声打断了苏河的思绪。
程灏然微笑着点头默认。
看看显示的名字,是颜夕的来电。
“这……这不是著名的网球明星程灏然吗?”颜夕一眼便认出了程灏然。
“颜夕。”苏河接起电话。
爱情没了,友情也能填补内心的空缺。
“苏河,这个周末有空吗?出来吃个饭,又是好几天不见你啦。”
苏河临近毕业时,也收到了一些美国企业的Offer,可C市是她长大的地方,她对这里有一种情结,而且她最好的朋友颜夕也在这里,所以最终还是婉言谢绝了那些美国企业,打算回国工作。工作与感情,苏河始终把后者放在第一位。
“好啊。”想都不用想,苏河爽快地答道。
苏河很感谢颜夕陪她度过了最难熬的失恋时光。
“那说好了,丽香园饭店,周六下午六点,到时可别迟到。”叮嘱的口吻。
平常,两人经常通过MSN在网上聊天。很多个寂寞的夜晚,都是颜夕那些贴心的话陪伴苏河。
“没问题,你放心吧。”苏河脸上洋溢着笑意。
颜夕的姐姐颜阳在美国给过苏河诸多帮助,颜夕每年都会去美国玩一段时间。就这样,苏河认识了颜夕,并且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不知道你整天在忙什么,也不和我多联系联系。”颜夕有些嗔怪地说道。
颜夕放下牌子,和苏河拥抱在一起。
“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其实,这些天,苏河利用工作的间隙去她的博客上写点随感而发的文字,倒让她的日子平添了几分乐趣。可这种上班开小差的事情她是不想让颜夕知道的。
“颜夕!”苏河边喊边向颜夕奔去。
“那要不要帮你换份工作?”颜夕以为她替苏河找的工作比较累,提议道。
这样的场景让苏河不禁想起她最喜欢的日剧《东京爱情故事》的开场:一位身穿白色风衣的男子在机场寻找来接他的人。突然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永尾完治。四处找寻,终于看到一张大大的写着他名字的牌子,牌子后面藏着赤名莉香灿烂而亲切的笑脸。
“不需要的,这样就好,习惯了也就无所谓了。”苏河对现在的工作还算比较满意的,比较闲,这样才会把较多的时间留给自己。
苏河看到一个穿着绿色连衣裙的女孩举着一块白色的牌子,上面用红色记号笔写着“热烈欢迎苏河”。苏河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颜夕总是会带给她惊喜。同时,她听见颜夕欢欣地喊她的名字:“苏河!”
“嗯,你适应了就好,没别的什么事,挂了。”
他们俩肩并肩走在宽敞的机场大厅里,看上去倒像一对很般配的情侣。也难怪颜夕见到他们会误以为他们是情侣了。
“好的。”
下了飞机,去行李处取行李箱,程灏然主动帮苏河拿行李,她这次没有拒绝。
苏河快挂电话时颜夕还不忘再次强调“一定不要迟到”,才放心地挂了电话。
她拿笔在通讯簿上记下他的号码。
(5)
程灏然记下她的号码后,也把自己的号码告诉她。
夏日的傍晚,不再像中午那般炙热,不时有徐徐的凉风拂过面颊。
苏河从贴身小包里拿出笔记本,然后报上颜夕帮她准备的国内的手机号码。
街道两旁的路灯渐次亮起,整座城市都被染上了柔和的光晕,变得异常迷人。
“呵呵,那就当我没说。你留个联系方式吧,等你方便了我可以找你请我吃饭。”
苏河准点赶到了丽香园饭店。它的外观装饰异常大气华贵,一看便知是个星级饭店。苏河也只是匆匆地看了下,便从旋转门进去了。
“不要跟我开玩笑。”苏河收敛笑容,平静地说。
颜夕穿了身耀眼的大红色绣花连衣裙,苏河一眼便看到了,径直向颜夕坐的位置走去。
难得看到她笑,他盯着她,有些恍惚。她笑起来很好看,很甜美。
苏河没有想到的是,还有个戴着眼镜的陌生男人坐在颜夕旁边,不禁愣了愣,颜夕看出了苏河脸上的讶异,连忙跟她解释道:“苏河,这是我大学校友,叶明晖,现在在医院工作。碰巧,他也在这里吃饭,我就叫他坐这边了,不介意吧?”
与他分手后,也不是没有男人追过她,向她表白,但统统都被她拒绝了。像现在这样,一个仅见过两次面的人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跟她说类似“我对你感兴趣”的话,又有几分可信度呢?
“没关系。”苏河先把小拎包放在一个空椅上,然后微笑着对颜夕说,脸上并没有流露介意的神色。
苏河不置可否地笑笑。
“叶明晖,这是我最好的朋友,苏河。在美国留学四年,刚回国。”颜夕给叶明晖介绍一旁的苏河。
“不。我对别人不感兴趣,我只喜欢打探你的隐私。”程灏然笑着说,看起来半认真半开玩笑。
叶明晖微笑着对苏河说了声“你好”,苏河便也礼貌性地回了句“你好”。
“你好像很喜欢打探别人的隐私。”刚刚带点温度的口气又开始降温。
对叶明晖而言,眼前的苏河穿着简单,没有眼下时髦女郎的妖娆,但他却能感觉到她内在的气质。不可否认,苏河确实是个美丽的女子,眉目清秀,眼中藏着让人不易察觉的淡漠和隐隐的忧郁。他想:也许,一个受过伤的女子便是如此。
“男朋友?”程灏然试探性地问道。
其实,这次的见面吃饭并不只是颜夕所说的“见个面吃个饭增进增进感情”那么简单,吃饭只是一个借口。在这之前,颜夕就已经和叶明晖说好了,要给他介绍一个清丽漂亮的女孩,也就是自己最好的朋友——苏河。而这一切,苏河都一无所知。
“……好吧。”苏河迟疑了一下,随即说道,“但是今天不行,有朋友到机场接我,我会跟她一起吃饭。”苏河的语气终于有了一点温度,不再那么冷冰冰。
颜夕知道,如果她直接跟苏河说,她是要给她介绍男友才约她出来吃饭的,那苏河是肯定不愿出来的。基于对苏河的了解,她还是跟苏河撒了谎,并叫叶明晖装作他们只是恰巧在饭店遇见。
“不是有部电视剧里说,对不起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吗?实在一点的话,飞机着陆后,请我吃饭怎么样?”程灏然说着,露出孩子般的笑容。
当叶明晖问及为何要这样说时,颜夕便告诉了他这其中的缘由。她说,要介绍给他的苏河是个曾在感情上受过伤的女孩,现在还没有彻底走出原来被爱情伤过的阴影,不想接受任何感情,如果她知道自己这次要她来的目的,那她肯定不会来的。
“对不起。”苏河轻声说。
颜夕一心想要给现在还单身的苏河尽快找个对象,她心里很清楚,这样对谁都好。再说叶明晖确实不错。她对叶明晖说,如果见面后两人能聊得情投意合的话,就一定要好好待她,不要再让她受伤。她还补充道,之所以这样说,因为苏河是她最好的朋友。
“哎哟!我的肩膀好酸!给你当了回免费枕头有什么好处啊?”程灏然边说边伸展手臂。
叶明晖当时想,还没有见着面又怎么谈得上情投意合?还说什么要好好待她的话呢?后话就留在见面后再说吧。
苏河睁开惺忪的睡眼,这才发现她的头正靠在程灏然的肩膀上!她迅速抬头,离开他的肩膀。
叶明晖学历不低,长得又斯文,现在在医院工作。要给他介绍对象的也不在少数,别人介绍是介绍了,可因为种种原因,他都没有看上。也许是眼光太高了,就是没有一个能让他中意的。当颜夕说自己的好朋友是如何美丽优秀的时候,他觉得既然是颜夕的好友,去去也无妨。见一面又不是什么坏事,又有何不可,便来了。
“喂,快到了。”苏河是被程灏然叫醒的。
颜夕一开始还有些担心苏河看到有个陌生男人在会立马走人,没想到她非但没介意还一副平静如水的样子,担忧的心一下子放松下来。
十多个小时的航程,苏河在昏昏沉沉的睡眠中度过。
“苏河,这次你点菜,我埋单。”颜夕将服务生递来的菜单放在了苏河面前,让她点菜。
她像个刺猬一样,浑身带着刺。他在心里叹道。
苏河大致看了看,点了些颜夕喜欢的菜。
心里却在想,她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害怕跟陌生人说话?简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嘛!
菜上来了,清一色的素菜。不过,用独具匠心的做法做出来的菜显得很别致,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垂涎三尺。
程灏然怕再被人认出,索性将墨镜戴上,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啊?不会吧?苏河,你怎么都点的我喜欢的?”看到不断端上来的菜,颜夕大惊,不知不觉心中竟涌起一股内疚,但只是一瞬,随即便虎视眈眈地看着摆在面前秀色可餐的诱人食物。
苏河虽然有些不满,但还是将遮光板拉下了。
“这不说明我对你好吗?是吧?”苏河开玩笑地说,明亮灯光下衬得她一张白皙的脸庞愈发的皎洁、美好,如同圆月般无比耀眼,闪着迷人的光泽。
“那,麻烦你把遮光板拉下,行吗?阳光刺眼,会影响我睡觉。”他依旧面带笑容。
“嗯,对我是特殊照顾,怎么就没有问我校友呢?看,我们只顾自己说话都把人家晾在一边了。”颜夕故意瞥了苏河一眼,语气略带责备地说。
“请不要枉自揣测别人的心事。”苏河冷冷地说。
“不好意思。”苏河似乎真的没有太在意自己和颜夕说话的时候,身边还坐着一个人,对于陌生人她一向态度很冷淡。
其实,从那次在美国街头偶遇开始,他就已经记住了这双清澈如水的明眸。
“没关系。”叶明晖笑道。不知是不是戴眼镜的缘故,长相斯文的叶明晖与韩国影星裴勇俊竟有几分相似之处。
他终于可以趁此机会仔细地观察她,她面容清丽,睫毛翩长,嘴唇红润,最吸引他的是那双如泉水般清澈的眼睛。可是,眼底却蕴藏着挥之不去的忧郁。然而,这样的忧郁却意外地引起了他的怜爱之心。
“好了,先不聊了,吃饭吧!”颜夕边说便向面前的食物“进军”。
“……”苏河没有回答,却转过头来,望向他。
吃完饭,走出饭店。
“有人说,喜欢看天空的人是有心事的人,仰望天空只是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忧伤。你是这样吗?”
颜夕对苏河说:“苏河,我回去还有些事,先走了。”
“我喜欢看天空。”
“好的。”苏河微笑道。
“不觉得阳光有些刺眼吗?”他有点受不了她对自己的忽视与漫不经心,这是第一个对他丝毫不感兴趣的女人,不过这更加激发了他的好奇心。
“这样吧,叶明晖好像和你同路,就让他送你一程吧,怎样?”颜夕为了给他们独处的机会,提议道。
苏河的口气始终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温度,并且目光根本不望向他,而是始终停留在窗外。
苏河不好推却,看了看已经取好车的叶明晖,对坐在车里的颜夕说道:“好的,那你路上小心。”
“是的。”
“嗯,知道了。”颜夕开车驶向远处。
“现在算是学业完成,然后回国工作?”
“上车吧!”叶明晖一边帮苏河打开车门,一边温和地说道。
“是的。”
“谢谢。”很客套的回答。
“来美国留学?”
苏河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街景,满眼是城市繁华的景色,心却是空荡荡的。夜晚的风吹在脸上,凉凉的。
“是的。”苏河回答道。
“苏河,你现在从事什么工作?”叶明晖问道。
“你家就在C市吗?”平时并不多言的程灏然居然压抑不住自己对身边这个叫苏河的、神情淡漠的女子的好奇,忍不住问道。
“在一家外企做文员。”苏河转过头,看了看叶明晖,嘴角浮现一抹淡淡的笑。
空姐礼貌地说声“谢谢”,然后心满意足地走了。
“挺不错,辛苦吗?”叶明晖将目光移向苏河,问道。
“好的。”他接过空姐递过来的笔记本,龙飞凤舞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不辛苦,反倒挺清闲的。”
“原来是真的啊!能请你帮我签个名吗?”怕其他乘客听见,空姐尽量小声问道。
“那不错,不像我们当医生的,挺忙挺累。”
程灏然微微点头,同时将食指压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空姐不要声张。
“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难处。”
“你好,请问你是网球明星程灏然吗?”空姐的目光中透着抑制不住的惊喜。
“这倒是实话。”认真开车的叶明晖微微地点了下头,算是赞同苏河的观点,随即又问,“那你工作中也是有一些难处了?”
飞机进入平稳飞行的状态后,有空姐推着餐车过来送茶水饮料。
“嗯。”苏河将投在窗外的目光转移到车内,转头看向叶明晖,“你和颜夕是大学校友,那你们是不是很熟?”
爱如浮云,飘过她的爱情天空,如今浮云散去,只剩纯净的蓝。
“也不是很熟,毕竟仅是校友而已,哪有多少时间在一起去了解对方呢?你认识颜夕多久了?”
不知怎么地,她又想起了他,想起了她那早已经尘封的爱情。爱情或许就如同这些白云一样,看上去很美好,很让人向往,可是一旦触碰,便会很快散去。
“四年。”
苏河就这样静静地、痴痴地望着窗外,甚至还做梦般地想着,这些白云可以触碰到就好了。
“这么久,是不是你在美国留学期间你们就认识了?”
偶尔,机翼会穿过似棉花糖一般的白云。
“是的。”
天空很蓝,蓝得那样澄澈,那样透明。
“你觉得她怎样?”叶明晖看了看眼睛始终盯在某一处的苏河。
地面越来越远,城市越来越模糊。
“她啊……”当叶明晖问及颜夕是怎样一个女子的时候,苏河嘴角微微上扬,眼里盛满了幸福,一扫先前眼中的淡漠,“她人很好啊。我觉得她是一个值得让人信赖的人,我有什么烦恼都会跟她说。”
飞机脱离跑道,渐渐飞往三万英尺的高空。
苏河真的很感谢颜夕,也很庆幸她有颜夕这样的好朋友。当时苏河只身一人来到美国,举目无亲,心里充满了迷茫。本来以为逃离了自己熟悉的城市,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心情会好起来,可到了美国才知道,一切都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那么美好。直到遇见了颜夕,苏河才可以毫无保留地把她的心事告诉颜夕。
“谢谢。”她依旧是淡淡的口气。
如果不是颜夕,她都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走出那些让人痛得无法呼吸的记忆。正是有了倾诉的对象,所以心才不会像先前那样痛。是颜夕一步步引导她慢慢地走出了疼痛的沼泽地,即使现在她仍有被爱伤害过后的阴影,但那些伤只要没人揭穿,它便不会在她脆弱的情感神经上生根、发芽。
“很好听的名字。”他说。
“是啊,颜夕给人很亲近的感觉,绝对是个称职的好朋友。”叶明晖说,眼中布满笑意。
“嗯。”她点头。
和颜夕相处的时光像老旧默片般一一在苏河脑中回放,那么清晰,都是些她无法忘却的时光,里面刻有两个女孩年轻美丽的面容,刻有她们无数的快乐,而现在她们又在不知不觉中都年长了几岁。
“苏河。苏州河的苏河吗?”他问。
岁月匆匆流逝,却始终无法抹去苏河对颜夕的感情,同样,也无法抹去颜夕对苏河的感情。
“苏河。”她终是轻轻吐出这两个字。
也许,世上就是有这样一种感情:越过时光的变迁,依旧可以长久地存在。
“我叫程灏然。”他首先报上自己的名字。
“可以告诉我你的手机号吗?”叶明晖问。
“路人而已,需要知道名字干吗?”她冷声说道。
苏河觉得他是颜夕的朋友告诉也无妨,拿出小拎包中随身带的笔记本,打算将她的号码写上去,却发现上面写有自己的号码,一愣,过了会儿,她脸上不禁浮起一抹笑意,然后把本子递给叶明晖。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能否告知?”他问。
叶明晖看了看苏河递来的笔记本,笑着说:“我现在在开车,不方便拿着看,到了地方后再看吧。”
她不答他,转头望向窗外。
苏河仿佛没有听到叶明晖的话,笔记本依旧被她悬在半空,丝毫没有要拿回去的意思。
“我胡乱猜测的,不要介意。”怕她生气,他赶紧说。
“在想什么呢?”叶明晖看着苏河有些怔忪的表情,不禁问道。
“是吗?”苏河轻声说,心里的某根弦却仿佛被触碰到。
苏河从愣怔中缓过神来,将悬在半空的笔记本放了下来说:“没什么。”
“你是个缺乏安全感的人。”他说,语气无比肯定。
是他?苏河想起了那个叫程灏然的男人,当时她就是在这个笔记本上写上了自己的手机号码,然后给他的。好多天没有见到他了,不过,见不到也是很正常的,偌大的一个城市怎么就可能上演那么多巧合呢?好像依稀记得他说过不久后他就要回美国了,说是要参加一场比较重要的网球赛了,不知他去美国了没,应该去了才是。
“不必。”苏河淡淡地说。
当苏河翻开某些有关程灏然东西的时候,她竟还记得这个跟她有几面之缘的人。
“怎么?需要我出示机票吗?”他笑道,笑容很迷人。
“我到了。”苏河边说边把那个记有自己手机号码的笔记本再一次递给了叶明晖。
“你确定你是这个座位吗?”苏河问。
叶明晖脸上露出一抹笑,接过笔记本将号码存入手机,然后给苏河打了个电话过去,他看向身边长相秀丽的苏河,说:“看你一脸淡漠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个多么没有感情的人。通过短暂的交流,让我知道了:其实你内心并非如你脸上所写的那样,你还是蛮有趣的。”
他在苏河旁边的座位坐下。
“有趣?”第一次有人用这样的词来形容她,苏河不禁笑出了声。
“不客气。”他丢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既然我是颜夕的朋友,你也是颜夕的朋友,那我们也就是朋友了,是吧?”叶明晖利用简单的逻辑推导出一段结论。
“谢谢。”她这才明白他满头大汗的原因。刚才她戴着耳机,听着音乐,根本听不到他在喊她。难怪他会直接冲到她面前,把她拦下。
“可以算是吧!”
“我只是凑巧捡到,现在把它还给你而已。放心,我并没有看资料的内容。如果是很重要的资料,就要把它收好,不要让风把它刮走。”虽然她非但不说谢谢,反而还质问他,但是他并未放在心上,依然和声细语地说着。
“嗯……”叶明晖顿了顿,你以后有什么烦恼或遇到什么棘手的事可以找我,我会尽力帮忙的。” 叶明晖真诚地说。
“是我的。怎么会在你那里?”她抢过他手里的资料,有些警惕地问。
“好的。”苏河并不讨厌叶明晖,反而觉得他人还是挺不错的,和他聊天时可以放心地聊,两人仿佛是多年的好友般,聊得蛮投机的。
他追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可是笑得仍旧很灿烂。他扬起手里的资料页,直接用中文问:“这是你的东西吧?”因为他从她的口气里听出了乡音,知道她也是中国人。
两人挥手,算是简单道别。
好不容易才追上那个女孩,她刚被他拦下时,取下塞在耳朵里的耳塞,有些愣怔地望着他,问道:“What are you doing?(你干什么)”在大街上被人拦下,她真的感到莫名其妙。
夜,逐渐转浓。
他也加快步伐,向前冲去。
窗外,漆黑一片,连平时还零星挂在天际的星星也隐没了。
谁料那个女孩依然没回头,反而加快了速度。她的白裙子在风的吹拂下轻轻飞扬,宛若展翅欲飞的洁白蝴蝶。
苏河没一点睡意,觉得无聊,便给颜夕打电话。
“Hi, You've dropped something.”他以为那个女孩听不懂中文,用英文重复了一遍。
“苏河,到家了?”手机另一头传来甜美的声音。
可是那个女孩恍若未闻,并未停下来。
“嗯。”
“喂!你的东西掉了。”他边跑边喊。
“你觉得叶明晖怎么样?”颜夕有些急切地问道。
他捡起来,来不及细看,就去追前面骑着自行车的女孩。
“我们聊得挺开心的。”苏河说。
而他,刚好在进行晨跑,那页资料恰好从他的眼前飞过,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他的脚下。
“那就好……”另一头是猜不透的口吻。
或许是忽然刮起一阵风的缘故,课本被掀开,夹在里面的资料飞出车篮外。而这一切,她并没察觉。
“一人待着真够无聊的。”苏河坐到真皮软质沙发上,随手拿起一个抱枕抱在怀里,有气无力地说。
那天,她和往常一样,骑着自行车从住处去学校上课。车后面的篮子里放着她的课本。
“那你有没有想过再找个伴?”颜夕问,过了几秒,又问,“叶明晖怎么样?”
他们仅仅有过一面之缘,她尚不知晓他的名字。
“颜夕,你别乱点鸳鸯谱,我和他是只能做普通朋友的那种。”苏河有些不满颜夕的说法,抱紧了怀里的抱枕。
“是啊,好巧。”苏河也认出了他。
“普通朋友也是可以变成情侣的,这就要看你们俩了。有些话也许你是不愿听,但我还是要告诉你,叶明晖是个不错的男人,你不能因为那些阴影而不断地排斥别人,知道吗?有时,该适当要去接受的时候还是要去接受的。”
“Hi,我们又见面了。”他的嘴角轻扬,弯起好看的弧度,露出阳光般灿烂的笑容。明眸皓齿,青春洋溢,英俊非凡。
“我说了,我和他就只能做普通朋友,你就别再说什么了。”苏河强调道。
苏河转头,对那个人淡淡地说:“谢谢”。
“不管是人还是物,有时,错过了一时就会错过一生。对于感情的事,你自己慎重考虑吧!我也是帮你提提意见。”颜夕说着这些大道理,试图想让对感情一直淡漠的苏河能够打开心扉,可看苏河依旧我行我素,颇有些无奈地说。
“我来吧。”伴随着一个低沉的声音,已经有人接过苏河的行李包,很轻松地就放在了行李架上。
“感情的事我现在不考虑,该怎么做我自己心中有一定尺度的。”
苏河正踮着脚,将自己的行李包往行李架上放。行李架有些高,她又是那种娇小玲珑的女孩,放起来显得有些吃力。
“好吧!那就把一切都交给时间,也许,它会给我们每个人一个好的归宿。”
乘客们陆陆续续地踏上这架飞往中国C市的国际航班。
苏河把怀中的抱枕放在沙发上,胡乱摆弄着,淡淡地说:“还是随缘吧。”
美国纽约肯尼迪国际机场。
挂了电话的颜夕神情变得沮丧,像打了一场败仗,很无奈地将手机扔在了软软的席梦思床上。手机在软软的床上弹跳了几下便又落了下来,四周变得寂静无比。
因为痛得太刻骨,所以铭记得也深刻。
苏河,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再次去面对一份新的感情呢?我要怎么做才能够让你走出原来的阴影呢?我要怎么做才可以让你渐渐淡出我的世界呢?那个爱你的人到底在哪个角落里,为什么还不从我身边把你带走呢?
但是她能肯定的是:她不会再让人轻易敲开她的心扉,她不会再爱得毫无保留,她已经不再相信世界上有永恒的爱情,更不会相信那些所谓的誓言。
苏河,苏河,苏河……
她还可以坦然地面对从前吗?她不太确定。
为什么自己脑中都是苏河的名字,自己竟无法摆脱,像被中了咒。
曾经为了治愈伤口,她躲到这里来,如今,随着时光的流逝,伤口已经渐渐愈合。
你的远离才会换来我的幸福,而我的幸福也会是你的幸福吧?因为你说过我们会一直是很好的朋友。
而她,就要离开这里了,离开学习和生活了四年的异国他乡,回到祖国的怀抱。
以后,你会再次找到自己的幸福。当你幸福的那刻,我一定也会是幸福的,因为好朋友的幸福是可以共享的,即使我有时会很希望你可以远离我的生活……
那一天,天空湛蓝,万里无云,似乎不是个适合离别的天气。
窗外,一片漆黑,只依稀可以看到爬满墙壁的爬山虎。那些绿色的生命不停地向四周蔓延、扩展,逐渐扩大它们的领域,紧紧地贴着墙壁,细小的藤与藤之间交错着、纠结着。
(1)
颜夕此时混乱的心绪犹如这些细小的藤般,互相缠绕,没有尽头。
爱如浮云,飘过她的爱情天空,如今浮云散去,只剩纯净的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