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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汹涌 第7章

陈露解释说:“我们钱包丢在里面了,进去找钱包。”

我们四个在走廊里拐了几个弯,来到旱冰场门口,正要往里走,被门口看场的两个社会青年给拦住了。“你们干啥?换了冰鞋才可以进。”

“那也不行。”那个留着寸头的男青年不容商量地说。

“我们这就进去找。”孙越带头往里面走。

“要不我们先出去换鞋吧。”我说。

陈露分析说:“很可能是你们很多人摔在一起时丢的,掉到了地上。”

“可越晚进去,找不回来的可能性越大。”孙越焦急地说,“被人捡起来肯定揣进裤兜带回家,现在进去,没准还在地上,没被人发现呢。”

胡小妮想了一下,转身朝走廊里面指:“肯定是丢在里面了,我们刚进来时,还在身上的。”

那个寸头男青年不耐烦地说:“别穿鞋在这儿呆着,赶紧走。”说着话,推了孙越一把。

孙越急道:“好好想想,丢哪了?”

孙越回头推了男青年胳膊一把,横眉立目道:“你推谁!”

胡小妮抬起头:“糟了,钱包丢了。”

男青年惊讶地打量着孙越,伸手过来抓孙越衣领,“小崽子,敢他妈推我。”

“咋了?钱包丢了?”我问。

眼见双方就要打起来,孟军这时滑着冰鞋过来,一个急停定在我们面前。

“找找看嘛,可以找个看着像那么回事的。”胡小妮的手往后裤兜里掏,是要掏钱包,她的钱包总是揣在后面的,“我说了,孙越这个忙我来帮,我出钱。”可是没能掏出钱包,两只后兜都是空的,她有些慌了,又把手插进侧兜,还是没有,然后两只手开始在裤子上前后左右、上上下下地乱拍。

“干啥呢?”

陈露怀疑地说:“人力市场等活的人,都是力工啥的,看着不像孙越他爸吧?”

男青年见了孟军,嚣张的气势立时烟消云散,解释说:“哦,这几个人没换鞋就要往里闯,老板最怕这事儿,弄里面沙子石子啥的不扯淡呢。”

“要不去人力市场那边?三十块钱来趟学校,应该足够。”

孟军看了我们一眼,“这几个都是我朋友。”

“去哪儿找啊?”

“你朋友?”男青年难以置信地扭过脸看我们。

孙越总是“男人”两字挂在嘴边,不想让人觉得他是小心眼,就也让自己轻松起来。

“你们不是走了吗?咋又回来?”

“走啊,我去给你找假爹。”

胡小妮忙说:“我钱包丢了,应该是掉在里面了,我们急着进去,怕进去晚了,被谁给捡到揣起来带出旱冰场。”

我们就起身朝门口那边滑去,滑进走廊,滑到换鞋的地方。离开黑暗,眼前亮得有些晃眼,胡小妮眨眨眼,瞥了孙越一眼,见他脸色难看,似乎也猜到因为什么,换完鞋后,就凑到孙越那边,主动跟孙越说话:

“哦”孟军了然地点点头,看见几个男生正从吧台那边滑过来,看样子打算离开。“先别走。”他拦住他们。他们迷惑地看着他,这里的人几乎没几个不知道孟军是谁的,被孟军拦住,都不敢表示异议,只是不解地问怎么回事。

陈露看出了孙越的不快,也说:“得回家了,不然家里该着急了。”

“有人钱包丢里面了,等会儿再走。”孟军对男青年说,“你守着门,谁都不许放走。”

“我们走不?很晚了。”

他滑到吧台那儿,让吧台里面那个大姐关了音箱,并关了彩灯,打开所有白炽灯。音乐忽然消失,黑暗也瞬间无影,整个旱冰场仿佛换了个世界,人们受惊般停下来,仿若梦境中,感到很不真实,都眯缝着眼睛四处看,闹不清白怎么回事。

胡小妮把饮料放在椅子上,站了起来。孟军一把抓住胡小妮的手,牵着胡小妮滑到场地里,两个人连在一起,绕场滑翔。我看向孙越,孙越恨恨地盯着场地里的孟军。我想象得到他此时此刻的心情,恐怕他一定在心里气愤地咒骂着。胡小妮被孟军带着滑了两圈后,主动提出不滑了,回到我们这边。孙越阴沉着脸,站起身说:

“你们谁捡着钱包了?”孟军大声问。

孟军笑了,“那就走吧。”

没人回应,都互相看,还有不少人往地上和各个角落看。

胡小妮这种性格的人最受不了的就是激将法,立即说:“搞笑,干啥怕你?”

“谁捡着拿出来,不然我挨个搜身,没找到钱包之前,谁都不许走。”

“有啥要紧,大家来这儿不就图个乐么。”孟军似乎怕被胡小妮拒绝,又说,“害怕我?不用紧张,没事的,怕就算了。”他用了一个“怕”字,显然是激将法。

人们发出不满的抱怨声,里面几个自我感觉在社会上挺有面子的男女滑过来,年纪都不小了,问孟军:“小军,咋回事?谁钱包丢了?”

胡小妮有些不知所措,“我不认识你。”

“我朋友的。”

“看你滑得不错,能跟你滑一圈吗?”孟军在对胡小妮说。

一个二十几岁的男青年,站在孟军身边,转身冲旱冰场里粗声喊:“都叽叽歪歪个屁!谁他妈捡着钱包了?赶紧拿出来。”

一个人快速滑过来,忽然停在我们面前,用了一个漂亮的急停,我们抬起头,见是孟军。

没有人再抱怨,但也没人交出钱包,仿佛里面站着一群塑料假人。

我们四个并肩坐在长椅上,手里握着饮料,看着场地里的其他人,现在已经没有“人龙”,大家分散开来,各玩各的。

“都不交是不是?”孟军往前滑几步,“好,一个个搜,一个个过。”

“还有脚臭味儿呢。”孙越笑说。

忽然有人发声:“是那个不?”

“没有窗户,空气不流通,肯定热。”陈露说,“空气不好,有汗臭味儿。”

大家都去看那人,是个瘦瘦的男生,指着墙边的长椅,是我们刚才喝饮料时坐的那个,长椅的下面好像有个什么东西,像钱包。那个男生在众人的目光里滑过去,弯腰捡起来,滑到我们面前,递给孟军。孟军拿在手里看了看,递给胡小妮,问是不是她的。胡小妮一眼认出是自己的钱包,接过来的同时说,是的。孟军说,打开,看看里面的钱少没少?胡小妮打开钱包,忙说,没少,没少。孟军满意地点下头,冲上旱冰场里的众人大声说:

“热死我了。”胡小妮拿起饮料喝。

“钱包找到了,大家继续玩吧,不好意思哈。”

我每只手掐着两瓶饮料,小心滑到陈露所在的那条长椅,坐下来,喊孙越和胡小妮过来喝饮料。他们俩应了一声,满头大汗地滑过来,一屁股坐下。

吧台大姐关了灯,开了音乐,一切又恢复如常。

“哦。”他跟身边的几个朋友说,“我去换鞋,下场玩会儿。”

“谢谢你。”胡小妮冲孟军说,“真是太谢谢啦。”

“来了,正在场地中间滑呢。”

“客气啥,都是一个学校的。”孟军温和地笑说。

“胡小妮来了吗?”他干脆直接问。

我们一起离开旱冰场,孙越一路无话,也没去找假爹,直接回家了。

“不是,跟同学。”

这天晚上,黑夜降临后,大概9点钟左右,内心郁闷的孙越离开家门,来到街上,在抽了一根烟后,找了个公用电话亭,用IC卡往胡小妮家打了个电话。当时是胡小妮的妈妈接听的,孙越说是胡小妮同学,找胡小妮,胡小妮的妈妈喊来胡小妮接电话。孙越当时情绪有些激动,很冲动地对胡小妮表达了他对她的爱意。

他站起身,往场地里面看,但空间大,光线暗,人多,他看不出个所以然,问我:“你自己来的吗?”

“我对你的啥意思,你也知道的,我第一眼见到你,就喜欢你,总是想起你,之前你说你有个李岭,后来你有个关河,现在我知道,那个李岭没那么回事,跟关河也分手了,我不能再忍着不说了,今天我把话挑明说,做我女朋友吧,行不行?”

“是啊。”我笑着回应。

“说这干啥?”胡小妮吓了一跳。

“你在这儿啊?”他看到我似乎有些惊讶,大概没想我平时会来这种地方。

“我爱你,胡小妮。”

我滑到吧台,买了四瓶饮料,看见了孟军,他正坐在吧台里面,跟卖饮料的大姐闲聊天。

胡小妮非常尴尬,妈妈在身后看电视,说话很方便,就说:“等明天再说。”

“我没事。”胡小妮趴起来,笑着喊。

“我等不了了!”孙越像发神经一样,有点歇斯底里,“我现在就要个回复。”

孙越和胡小妮都是爱玩的人,之前玩过旱冰,技术还不错,在场地里往来穿梭,我和陈露不大会滑,扶着周围的墙慢慢滑,也免不得不时摔倒。人越来越多,旱冰场里越来越热闹,场地上出现了“人龙”,大家无论男女,不管是否相识,都搂着前面人的腰,接成长龙,在音乐声里,绕着场地滑行,每当转弯时,必有兴奋的尖声喊叫。孙越和胡小妮也参与其中,孙越搂着胡小妮的腰。起先队伍还不长,胡小妮冲场边的我和陈露喊,让我们也参与进去,我和陈露都笑着拒绝,我们可不敢。后来队伍越来越长,速度越来越快,每当转弯时,队伍尾部的人必有甩出去的,撞到墙壁上,或者跌倒,但是都在哈哈大笑。过了会儿,队伍前面的人突然摔倒,这下可就热闹了,后面的整个队伍都跟着摔倒,一大群人混乱地趴在一起,有的被压在最下面,发出嗷嗷的喊叫。陈露担心地喊,问胡小妮是否受伤。

胡小妮感到不快,“没啥事的话,我挂了啊。”

进门后,孙越掏钱买了票,大家坐在长椅上换鞋,换好鞋,扶着墙壁沿弯弯曲曲的走廊往里面滑,拐了几个弯后,眼前出现一个比较开阔的空间,因为没有窗户,光线非常暗,仅有的光线来自屋顶的彩色吊灯,那灯不停旋转,光线的颜色也能不断变幻,音箱里播放着节奏很快的音乐,抑或舞曲,里面的氛围与迪厅无异。

孙越大声道:“你现在就告诉我,接受不接受?我知道你在家里说话不方便,这样,如果接受就说:好,不接受就说:明天见。”

大家都笑起来,一时间气氛融洽,孙越干脆提议说,都先别回家了,咱们去哪玩会儿吧,乐呵乐呵,胡小妮举双手赞成,我和陈露也没什么理由拒绝,于是我们就去了附近的当时很火的大众旱冰场。

胡小妮不语。

“这更简单,有钱啥事不好办?花个十块二十块的,有得是人愿意干,天底下还有比当假爹更容易干的活?这事交给我办吧。”胡小妮拍胸脯,“孙越为我出气,才惹出这个麻烦事,我帮忙是应该的,必须帮好,得还孙越这份大情。”

孙越焦躁地催促:“你咋不说话?”

“可去哪找这个假爸呢?”陈露问。

“明天见。”胡小妮说完挂了电话。

“有啥不行的?”孙越和胡小妮异口同声。

孙越大受刺激,顿在电话亭边猛抽了两根烟,又给我打电话,说有事跟我说,这就打车过来。他打车来到我家小区门口,那时我已经等在那里。我问他这么晚了有啥事,他就给我讲了他刚才给胡小妮打电话的事。

“真的假的?”我怀疑地看着孙越,“你不会真打算找个假爸糊弄学校吧?”

“你这不是莫名其妙么。”我说,“受啥刺激,突然来这么一出?”

孙越想了想,“不认识。”随即笑了起来:“这主意不错。”

“就是离开旱冰场后,心里越来越难受,要疯了似的,一冲动就给胡小妮打了电话。”

“找个假爹去不就完了,学校领导认识你爸不?”

“那你说得也有点太猛了,肯定给胡小妮吓着了。”

“咋不算呢?”

“我觉得我要是不这么直接,这一宿都睡不着觉。”他一副伤感的模样。

“这算啥难事。”胡小妮听了满不在乎地摇摇头。

“可她妈肯定就在旁边呢,你让她咋说呢?”

“这不因为打架,学校让我找家长么,可我不敢找啊,我爹会打死我的。”

“我让她做选择了,她给我拒绝了。”

“啥难事啊?”

我从没感到过胡小妮对孙越有那方面的意思,拒绝不出我所料。

孙越窘迫地笑起来:“能有啥事儿啊,这不遇见难事了,合计找张健商量商量。”

“大家都是好朋友,你这样的话,明天见面你们会不好意思的。”

“孙越你到底找张健有啥事啊?鬼鬼祟祟的,还不带上我。”胡小妮走过来问孙越。

“是啊,我明天不去学校了。”

只要爱还在,啥都不能问题。我感叹地想。正与孙越慢步朝前走着,听见身后有人喊我们名字,转头是胡小妮和陈露。胡小妮是笑着的,看起来她的心情还不错。

“又逃学?”

“那分明是个玩笑嘛,你知道她是啥样性格的人,说话总是真真假假的。”

第二天,胡小妮一来学校就跟我讲了昨晚孙越给她打电话的事,她满含愧疚地说孙越一定很伤心,主要是她当时说话不方便,没法跟他耐心解释,只能赶紧挂了电话。她不无纠结地对我说,孙越这样让她很尴尬,因为她对孙越没那个意思,可孙越这样冲动地一表白,她都没法面对孙越了。我说是这样。她说要找孙越谈谈,可是孙越没来学校,她整个上午都很不安,被愧疚和担忧的情绪煎熬。晌午时,她决定出去找孙越。

“可你不是说她撒谎吗?其实她在老家那边根本没有李岭那么个对象。”

我们离开学校,去找孙越,我记得孙越之前逃课是去网吧上网,那家网吧好像叫新世纪网吧,于是我们就直接去了那里。果然,我们在那里找到戴着耳机玩“CS”的孙越。孙越见到胡小妮和我,似乎有些惊讶,忙摘掉耳机,说你们咋来了。

“那反倒说明她是个敢爱敢恨的人呀,爱你就像火一样爱你,不管不顾,不想那么多,不像其他女生那样,扭扭捏捏的,瞻前顾后的,让你感到虚伪和爱算计。”

胡小妮说:“孙越,昨晚你搞什么鬼?”

“可你不是说她让你失望吗?说没想到她是一个随随便便的人。”

孙越难堪地笑了一下:“我没搞鬼啊。”

“当然了,要不我为她打架干啥?”

胡小妮气呼呼地说:“咱们都是好朋友,你开那玩笑有意思吗?”

“你还喜欢她吗?我是说那种喜欢。”

孙越说:“我没跟你开玩笑。”

“胡小妮说我什么没?”他还是那么的在乎胡小妮。

胡小妮说:“咱们俩性格太像,做朋友多好呀,别闹了,好不?”

我同情他的境况,叹了口气。

孙越低头不语。

“不找,爱咋地咋地,上回打校长儿子那件事,差点儿没给我爸气疯,他说我要是再打架,他就扒了我的皮。”他垂头丧气。

胡小妮直着显示器:“这游戏很好玩的,张健你玩过没?”

“那你咋办?找家长吗?”

这对话简直太突兀,我一时有点没转过弯,但很快明白她的意思,摇摇头,说没完过。

放学后,我对胡小妮说,今天不和她一起走,孙越找我有事,然后快步走下楼梯,看见孙越在一楼大厅的门外台阶上站着。因为他打关河这件事闹得很大,最近一身的麻烦。我问他政教处最后决定处理这件事,他说政教处让他找家长。

“你咋啥都没完过,我教你。”她去吧台开了两台机,都是挨着孙越的。

“啥?”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们三个一起玩“CS”,玩了会儿游戏,胡小妮和孙越之间尴尬的气氛弱下去不少。

“还有呢,他说他也要为你出气,会让关河亲自来找你道歉。”

一个小时过去,我头一次玩这个游戏,虽然是射击游戏,但人物在里面跑来跑去,转来转去,玩得我脑袋直晕,我看看时间,提出回学校。“走吧,孙越,到时间了。”胡小妮起身对孙越说。孙越犹豫了一下,起身跟我们回学校了。

回到教室,胡小妮正满脸忧虑,急切地问孟军找我干吗,这次孟军亲自来找我,她显然也因为这次不同于往而感到惴惴不安。我把我和孟军的对话,详细地给她学了一遍,她听过后心有余悸地说:“好悬啊,看来这个孟军人还不错,挺有是非观。”

下午第二节课结束后,是下午操的时间,最近学校不知何故,下午操一直暂停,所以休息的时间就比正常课间休息的时间长。教室里乱哄哄的,我和胡小妮正准备出去转转。关河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口,说找胡小妮。吵闹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同学都惊讶而迷惑地看着关河。胡小妮扭头看看我,站着不动,比任何人都慌张迷惑。关河这时已经看见胡小妮,就指了一下胡小妮,表情严肃,语气冰冷地说:“找你,出来一下。”胡小妮又看看我,然后一脸不安地走出教室。

我惊讶地看着他的背影。他大步离开。

我们涌到教室门口,好奇地往外看,看见关河与胡小妮面对面站着,他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后,转身匆匆离开。胡小妮愣在走廊里,我走过去,忽然注意到远处的楼梯拐角处,孟军站在那里,他见关河离开后,转身下了楼梯。

他临走前对我说:“回去告诉胡小妮,我也可以为她出气,但不是打架,打架未必真能出气,我会让关河来找她,亲口跟她道歉的。”

“孟军太恐怖了。”胡小妮咕哝说。

“你放心,我不会找孙越麻烦的,关河他妈坑我,我得跟关河掰掰这事。”

之前在旱冰场的丢钱包事件,加上现在关河亲的自上门道歉事件,让胡小妮觉得,她必须郑重地向孟军表示一下她的感谢。

“所以你别找孙越麻烦了。”

这天下午,放学后,我和胡小妮匆忙离开教室,走出校门,站在校门口等待孟军。孟军很快出现了,双手插在裤兜里,被几个男生簇拥在中间,满脸浅笑地与人说着什么。胡小妮快步朝孟军走过去,孟军很快发现了,让身边的男生们先走。

他恍然大悟:“原来是他妈这么回事,关河竟然还有脸找我帮忙。”他看起来气坏了,上下牙齿紧紧地咬着,说:“多亏我没急着找那个孙越动手,关河真他妈不是东西。”

“孟军。”胡小妮走到孟军面前时,那几个男生已经远远走开。

“前不久,胡小妮意外知道关河在骗她,原来关河在二高中是有对象的,叫邹琳琳,就很生气,去找关河质问,没想关河说了很多难听话,还要打胡小妮。孙越跟胡小妮是朋友么,他从小脾气冲,听说了这事,一气之下,就去跟关河动手了。后来去了政教处,孙越也是为了胡小妮的名声着想,就说死也没讲出原因。”我看着他的眼睛,“就是这样。”

“胡小妮,啥事?”孟军语调轻快,满面笑容。

他的脸色忽然变了,变得像一块从河底淤泥里抠出来的铁。

“今天下午关河找我道歉了,听张健了,知道是你的安排。”

“关河见胡小妮对他有意思,就让胡小妮做他对象,但他说,他高三了,怕传出啥流言蜚语,对他影响不好,就让胡小妮保密,不许告诉别人,然后他们两个,每天中午时,在主楼的顶楼偷偷约会。”

“噢,这没啥,谁让他那么不地道了,我劝了他几句。”

“哦?”他的眉头紧皱了一下。

“还有上次你帮我找钱包的事,我还没向你表示感谢呢。”

“那是为了看关河,她喜欢上关河了。”

“你表示过感谢。”

“嗯。”

“嘴上说多没诚意啊。”

“胡小妮之前不是总去篮球场吗?”

孟军呵呵笑起来,“那你打算咋谢我?”

他把耳朵往我这边凑凑,“嗯,好,说吧。”

“你说呢?”

我的心骤然紧张起来,原来关河竟然找孟军收拾孙越,听了他这话,看来我不得不说实话了。“我跟你说实话吧。”我说。

“哪有自己要感谢的。”

“关河是我们年级的,跟我认识三年了,他被孙越给莫名其妙地打了,找到我,让我帮他修理修理孙越,我是想到孙越是你和胡小妮的朋友,所以没急着动手,先过来问问你。”

胡小妮嘿嘿笑了,“要不我给你买件T恤衫?你喜欢什么色的?”

我为难地看着他,抗拒回答。他看出我的心思,补充说:

“不用,不用。”孟军似乎觉得有些难为情,身边经过的同学都看他和胡小妮,他抬脚继续朝前走,走得很慢,“花啥钱,别给我买。”

“那知道他为什么打关河不?”

“那我请你吃饭?”胡小妮走在孟军身边,两个人步调一致,像在逛街。

“是的。”

“这样吧,最近电影院上映武侠片《英雄》,全是大牌明星,还有我最喜欢的陈道明,我一直想看,就是没人陪我看,你陪我去看电影吧。”

“我之前总看他站在你和胡小妮身边,所以想到他应该跟你们关系不错。”

“好啊,什么时候?”

“是我朋友。”我点头。

见胡小妮没有犹豫就欣然同意,孟军感到很高兴:“就这个周末,行不?”

“孙越是你朋友吗?”

“行啊,不过……”

“嗯。”我等着他说。

听见“不过”两字,孟军停住脚,有些紧张地看着胡小妮。

“问你个事儿。”

“就我们俩不好,我叫上个朋友吧。”

他把我带到走廊的一个角落,声音依然低沉平静,说:

孟军似乎读懂了胡小妮的心思,她跟他还不熟,突然一起去看电影,怕不自在。

我不知道他找我的原因具体是什么,但我能猜到,不是跟他喜欢胡小妮有关,就是跟他们年级的关河被孙越打有关。不管哪个,都让我感到忐忑不安。

“行啊,叫几个朋友都行。”

“张健,你出来一下。”

“就叫一个张健吧。”

那天下课的铃声刚刚响过,孟军出现在我们班教室的门口,这次没有让别人来叫我,而是亲自过来。他手扶门框,毫无拘束地站在那儿,眼睛像手电筒里的光束一样,在教师里肆无忌惮地扫射,经过每个人的脸,然后停留在我的脸上。同学们都在无声地看他,他向我做了一个出来的手势,声调有些低沉,说:

“张健,好,张健不错的。”孟军又露出愉快的笑容。

因为喜欢关河而引出来的一系列事情后,胡小妮的情绪受到明显的影响,连着好些天都意志消沉,闷闷不乐。上课的时候,她常常心事重重地发呆,或者趴在桌子上睡觉,曾经无处不在的笑容消失了,曾经说不完的话也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