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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转眼到了平安夜,原本影视公司的李副总打算约在圣诞节后,得知叶一朵平安夜有时间后,便约在了这一天晚上。

在家中待了一两天的叶一朵,有些坐立不安,她内心深处无比纠结,一边担心着易晓生会不会携女朋友来她家拜访,一边想着或许见一面也不错毕竟是多年的朋友了,所以每一次的敲门声对她来说都是一次提心吊胆的煎熬。她尽量逃避着冯露白一家的饭后小区散步,也逃避着帮爸妈跑腿,更逃避着右边的那条小道。

叶一朵本能地希望这一天能忙碌一些,当她看见影视公司李副总定的地方竟然是繁苍楼的时候,不由地苦笑。

易晓生走回书房,打开电脑,坐在他最熟悉的椅子上。眼前横竖交错的线条,是他的设计,是他的想法,是他人生最大的依靠。他不敢回头看,因为他知道,那个飘窗上,再也不会坐着熟悉的身影,抱着笔记本噼里啪啦敲着字,时不时地偷懒发呆看着窗外……他只能专注于眼前的工作,他一刻都不想分心,但是那些交错的线条,却没能让他静下心来。他的眼前皆是机场里看见的那一幕,占据着他的视线、听觉和脑海。

提前了半个钟头就已经正襟危坐于繁苍楼的叶一朵,百无聊赖地翻看着繁苍楼自有杂志,杂志中会有一些名人推荐、小品文、新品介绍等,这一期的杂志专题是圣诞特辑,选择的图片则是去年某位美食节目的女主持人的来访,这位女主持人倒是十分眼熟,叶一朵很快就想了起来,正是去年和易晓生用餐的时候遇到的那位,当时还想采访易晓生来着,这张图片是她握着话筒,站在餐桌旁采访的剪影,她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两眼,却发现那个剪影的背景,竟然是她和易晓生这一桌,当时易晓生正在俯身向前为她抹去鼻尖上的巧克力粉。叶一朵看着这样的瞬间,记忆如同潮水,汹涌而至,易晓生的那一句“真笨”犹在耳畔,她蓦地想从前有一天,她在易晓生家里教易晓生如何应对女孩子鼻尖上异物的情形,她下意识摸了摸鼻尖,有些酸涩地笑了笑。现在的易晓生会用她教的方法去对待王晓鸥吧?她看着倒影灯光的落地玻璃,对着玻璃中自己的影子,情不自禁地抬起了右手,用手背缓缓地蹭了蹭自己的下巴,直到她放回右手,倏地想起这是易晓生最常做的动作,赶紧抬起手将下巴使劲抹了抹,一边心里想着自己是不是患上了斯德哥尔摩症,竟然会怀念被易晓生毒舌过的日子。

易晓生解开衬衫的袖口,抬起手腕蹭了蹭下巴,无力地摇了摇头说了句“不需要”。他环视着周围的一切,多么希望自己从来没有离开过,一如一年前,那个时候,他在忙碌地准备圣诞节,而叶一朵至少为了那次只和他的约会洗了个头,他记得他们在繁苍楼短暂而有趣的交谈,那些历历在目的过往,终于等他看见了角落里被蒙着的圣诞树,他才发现,是的,其实什么都没有改变,他的感情一如往昔,从来不曾见天日过。

李副总翩然而至,衣着考究,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但应该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他和叶一朵握了握手,道了一句“久仰”,入座后,服务员过来点单。服务员看见叶一朵便认了出来,礼貌地招呼“叶小姐好久没有来了,上次见您还是在去年的这个时候”,叶一朵心里想着这员工的素质也太高了,记忆力这么好,笑着点头。点了单,服务员好心提醒道:“叶小姐,你最喜欢吃的提拉米苏,用不用点?”

易晓生无奈地关掉手机,疲惫地坐在沙发上,王晓鸥将他的皮鞋放端正,然后又将他箱子下面的滚轮仔细擦了擦,才舒坦地呼了一口气,手里握着抹布,走在她旁边道:“我出门倒垃圾的时候,看见了隔壁的叶一朵回来了。”她有些担心地说道:“她也看见了我。从我的动作情形给她传递的信息,应该是我和你的关系匪浅,嗯,所以,你看是否有必要去和她解释一下?”

李副总听闻此言,笑着道:“可以。”随后将菜单递还给服务员,对叶一朵道,“叶作家的女主角身上,果然有着作者本人很多的影子。”

易晓生到家后,吃惊地发现王晓鸥竟然在自己家,驾轻就熟的模样让他有点冒火,从她心安理得的态度、顺利进入自己家的情况来看,这个事情的始作俑者一定是自己亲妈。在拨通了电话前,他在邮箱里看见了母亲大人发来的邮件:儿子,圣诞快乐。我和你父亲在Verona,晓鸥没有地方住……好吧,我认为这样借口你一定一眼看穿了。我认为你们俩很合适,便邀请她来家里住,钥匙也是在美国时候碰面给她的。另,你介意也没有办法,因为这房子写的是你妈妈的名字。

叶一朵自然而然地想起她和易晓生四处找提拉米苏吃的日子,她笑道:“我哪里是什么家,叫我小叶就好。”

她与他一年后,相距咫尺,却决心不再碰面。相见不如怀念,不,她宁愿见也不见。

李副总也不客气:“我比你年长一些,小叶还是叫得起的。我这次见你,主要想和你聊一聊关于你的作品,改编成电影的事情。”

叶一朵不知道如何来到了书房,这个阔别了一年家,一切如故,唯一不同的是,她的易晓生再也不会和她像从前那样了。她曾经百度过如何面对异性好友找到伴侣的情况,很多建议是要端正心态,毕竟人家两口子才是主角。她做过很多次心理建设,但是在发现王晓鸥从易晓生家门走出来的那一刹那,她的心理防线轰然倒塌,碎了一地。她突然意识到,王晓鸥才是那里的女主人,她最好不要再去找他,自己本就是他的一个普通朋友而已,自我感觉太良好是种病,得治。

叶一朵谦逊道:“有什么是我能做的?”

叶一朵坐在副驾驶死死看着易晓生家门口的动静,她做过无数种设想,譬如:易晓生正好从里面出来,她就降下车窗吓他一跳;易晓生正好背对着路开门要进去,她就降下车窗吓他一跳;易晓生在路上散步,她就降下车窗吓他一跳……很快她就认清了现实,易晓生也许没有回来,虽然她想象出来的见面方式有些拙劣,但是依旧没有展示的机会,她趴在车窗看着越来越近的易晓生的家,然后看见了他家的大门突然缓缓打了开来,叶一朵猛然一惊,挺直背部的时候还撞着了脑袋,但是下一秒,她脸上呈现出意外之喜的笑容僵硬了,从房子里走出来的是一个女人,她一手拎着垃圾袋,将垃圾扔进了门外的垃圾桶里,这个女人她认识,易晓生一年前的女朋友,不,应该是易晓生交往了一年的女朋友。

李副总有些惊诧地感慨道:“说句题外话,如果你做了编剧,家里人会为此自豪吧?”

从机场和程然短暂的相遇告别,叶一朵已然没有旧情人相逢时候的诸多复杂感情,反倒有一种老朋友见面的喜悦,她看见程然消失在人群里的背影的时候,没有不舍,那种释然让她终于明白,有些缘分尽了就是尽了,该放下就得放下。

说到这里,叶一朵发自内心地摇了摇头:“恰恰相反,他们会说——哦,你终于做了点事情了。”她想起那次在易晓生家里,又道:“我出了第一本书的时候,送给我一个……算是家人的好朋友,他还问我‘现在的图书编辑不要业绩了吗’?”

叶一朵一行人被叶父接回家的时候,经过小区里她指了指右边可以经过易晓生家的那条路,示意父亲往这边转弯,叶父并没有多问。

说到这里,叶一朵也情不自禁地笑了笑,“所以,编剧,也不过是三百六十行的其中一种罢了,任何一行做好了,都应该自豪。”

他与她一年后的见面,在机场,以为她已成人妇。

李副总被叶一朵的话逗乐了,点头称是:“我是在你的作品里,见到了男女主角常常会来这家‘繁苍楼’用餐,在网上搜了搜,没想到真的有这家店。你从前也经常来这家店吗?”

惜别君未婚,儿女忽成行。易晓生怎么也没有料到,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他和叶一朵身上,此时此刻,他连打个碰面的勇气都没有,他没有办法坦然地面对失去叶一朵这件事情。偌大的机场闹哄哄的,这一刻他是那么地感谢这些路人,让原本无处遁形的他得以藏身。他体内的所有力气,在这一刻被掏空,连呼吸都觉得费事。

叶一朵环视了一周,目光最终落在手边的杂志上,她多想和易晓生的关系就定格在照片里的时候,那个时候,她是他最好的朋友,有着无数种可能,而非现在,连见面的勇气都没有。最终叶一朵还是点了点头,道:“是啊,从前很喜欢这家店,常和朋友光顾。”

站在电梯上的易晓生,显然是个视力极好的路人,他不但看见了叶一朵,也看见了叶一朵身旁的程然,当然,还有他们俩轮流抱着的孩子,错愕、惊诧、震惊、悲伤……在他的身体里汹涌澎湃,他抬起右手手背使劲地蹭了蹭下巴,放下来的途中又抬起手蹭了蹭,使劲蹭了蹭,他从楼梯上下来的时候,被后面的人推了推,他竟然毫无察觉。

李副总停下手中的筷子,自然而然地问道:“男朋友?”

从二楼的电梯处,可以将这片地方收在眼底,如果视力好的人,看见这样的情形,一定以为是回国的年轻夫妻,十分恩爱的模样让人羡慕。

叶一朵本能地摇头解释道:“不不,他是一个男的,但不是我的男朋友,他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是那种……学霸,哦,或许叫学神?”说罢她又想起从前易晓生总是能易如反掌地解决那些难题的样子,有些人生来就是注定要当……学霸的。“我和他,有着云泥之别,当然,他是云,我是……总之不是和他同类。”叶一朵有些语无伦次,从小到大的潜移默化中,她就将易晓生划分在父母姐姐那种学霸的一类人里,因此她只有她自己的小世界,并且在那里自得其乐,偶尔打开这扇世界的小窗,和易晓生说上几句,但是这个世界里,是不可能留下易晓生的。就像晏子使楚里说的,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一朵深信不疑自己就是淮北的水土。

程然笑而不语,接过孩子道:“给我抱抱试试。”叶一朵便毫不客气地将孩子递给他,自己赶紧揉揉酸疼的臂弯,一边和程然说着姐姐姐夫行李丢了一件的事情。

李副总似乎对她的回答有些兴趣,吃了两口菜,问道:“别把事情想得太绝对,你看你书里写的,男女主角相差那么多,还不是走到一起了,我看你和你那个朋友挺合适。”

叶一朵佯装生气地作势要踢他,道:“我还有很多技能好吧?”

叶一朵连忙摇头否认:“我是个编故事的,肯定要分清现实和小说,否则就成盗梦空间了。”她从来没有想过和易晓生能成为男女朋友的关系,她想起易晓生与自己的种种过往,想起现在短短一年里的物是人非,却有些踏实,因为叶一朵发自内心地觉得,易晓生迟早会离开自己的世界,到他的世界里去,找一个足以与他相配的女人,譬如王晓鸥,他们很般配,只是,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程然有些好奇地摸了摸还在哭闹的小家伙,问道:“你竟然还能带孩子,你姐姐也放心?”

那一顿饭叶一朵吃得很好,谈吐得体、落落大方,她站在微微飘雨的淮海路街头,被人潮推挤,她回头看繁苍楼的方向,想起一年前她落荒而逃的狼狈,释然地笑了笑,五年的感情,她以为会痛心疾首久久不能自拔,到头来都化作一声叹息,她的心情不好,却不是因为程然,不是因为那五年消逝的感情,这一刻她终于明白,对于一段感情最好的告别,不是忘记、不是记恨,而是平静地回忆、平和地面对,但是她为什么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呢?

在回国的航班上,叶一朵首次得到了姐姐的认可——“你照顾孩子还是有天赋的,比你姐夫好”。叶一朵冲着姐夫扬扬眉毛表示得意,刘长城只好摊手。小家伙一路上都没有哭闹,给足了叶一朵的面子。可是等到了拿行李的转盘处,小家伙似乎对机场这么多人感到害怕,开始哭闹了起来,叶一朵忙着哄他,而姐姐姐夫则发现有一件行李并没有找到,于是去和机场人员交涉,有一个人拍了拍叶一朵的肩膀,让叶一朵始料未及的是,这个人竟然是程然。更让人意外的是,程然和她竟然是乘坐了同一班次航班回来的,全程近12个小时他们竟然都没有发觉。

平安夜的雨下得大了起来,叶一朵打不到车,便顶着包包一路小跑到地铁。从地铁出来的时候,见没有出租,正要冲进雨里往家回,一辆黑车摩托小伙子吆喝道:“姑娘去哪儿?”

易晓生停了停,他抬起头看了看头顶,想起了在美国不知道怎么样了的叶一朵。这一年来,他更换城市埋头工作,为的是将有关她的记忆都深藏起来,忙到脚不沾地倒头就睡,就不会有她的身影出现,但是简单的“美国”两个字,让他对她的思念如同排山倒海般袭来,这座城市里,连空气都是她。

听见叶一朵报出小区的名字,道:“十块!”

“DL588次由美国西雅图飞往S市的航班已经抵达。”

于是叶一朵顶着包包坐在摩的后头,一路风驰电掣,她想风里来雨里去也是这种滋味吧?便笑了起来。到了小区门口,她下车时,鞋子不小心落了下来,那小哥收了钱对她道:“姑娘你鞋子掉了。”

易晓生所乘坐的飞机落地后,他带着登机箱走出来后,就听见头顶的广播播报着飞机的航班情况。

叶一朵脚上已经湿了,甩了甩赶紧穿上,她突然想起了一年前的这一天,她赤着脚站在易晓生的玄关处,他帮自己穿上了鞋子,那个总是信奉“凉从脚上生”的易晓生,总是不让她光着脚,就像……她曾经因为生理期痛得死去活来,被易晓生无意中撞见后,就不再允许她碰任何凉的东西。叶一朵环视了一下四周,最终看着小区门口的那间便利店,透过橱窗可以看见花花绿绿的货架物品,她又想起易晓生喜欢在这里买买杂志饮料什么的,但是如今只剩下她一人在这里想念他。雨水越来越大,她顶着包站在雨里竟毫无知觉,她想,如果易晓生从这里推门而出,她一定会冲过去,告诉他她很想念他,她一直将他当作最好的朋友,无人可以取代的那种朋友。

易晓生决定回S市是因为世界著名的五星级酒店曼安集团将会在新区打造他们的新酒店,而这一次他们面向全球的设计师发出邀请信息,这无异于设计界的一件大事。能给曼安集团设计酒店,无异于是一个设计师历史上成功的一笔。

便利店的感应门发出了一声“谢谢光临”,移动的玻璃门内走出一个左手握着杂志,右手握着直柄伞的男人,他穿着亚麻色的粗线羊角系扣毛衣,他抬头看了看屋檐低落的雨帘,然后低头撑开伞,就在他抬起的视线里,站着一个已经淋成落汤鸡顶着包呆呆站在雨里的叶一朵。

随着圣诞节的临近,国内的不少公司会因为将近元旦跨年,不少员工干脆休了年假,一起过个长假。不足一年的时间里,易晓生和杜可的叶生工作室迅速在业内崛起,让同行们意外的是,这家新入行的公司,并没有按照一般新人的套路,先用低价来接活,他们的价格反而比行业内的均价高出近乎一倍的价格,但是仍旧有人找他们,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生意项目越来越多,俨然成为业内的黑马。

近在咫尺,他晓得靠得这么近,迟早会遇到她,但还是万万没想到,她真是狼狈得一如既往,他笑了起来,觉得这样才是他认识的那个叶一朵,站在雨里呆若木鸡的样子,蠢得让人不忍直视,他想冲她招招手,就像从前上学时候,她忘记带伞,每次要往雨里冲,他都会淡定地撑起伞,一脸嫌弃地对她招招手,便会迎来她欢天喜地地钻在伞下的情形。

他们似乎是在圣诞节的时候关系急转直下的,现在又到了圣诞节,转眼就是一年,时间跟不要钱似的。叶一朵回国的时间告知家人后,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反响,反而是小外甥一家要回来,大家有些激动和期待。

叶一朵的眼前被雨打湿,发梢上有水滴不断地滑落,鼻尖上的冰凉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在家门口遇见他,本是稀松平常事,此刻却有着巨大的欢喜。她想给了他一个发自内心大大的笑容,却因为冻僵了,表情变化着实不大,她的脚有些冷得发麻,抬了起来想向他走去,却看见了从店内里走出来靠近他的王晓鸥,她拎着便利袋,嘴里在说着什么,自然而然地好像生活在一起很久的老夫妻。叶一朵突然觉得自己很狼狈,又丢脸又可笑,她从前在易晓生面前犯的二可以说不计其数,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是这一次,她迫切地想要离开,她觉得自己真是……蠢透了!

从叶一朵得知易晓生离开S市后,她偶尔会去易晓生的微博或者QQ什么的去看一看,易晓生是常年隐身的,个性签名总是空白,而微博里连个转发都没有,叶一朵从前很好奇地问过他干吗还要开微博是不是因为自己美?易晓生认真地回答道“因为要了解像你这样的芸芸众生的世界啊”,叶一朵觉得这回答倒是十分诗意的,俨然忘记深想这话背后的意思。

易晓生在看见叶一朵的一瞬间就已经忘记了王晓鸥的存在,当然他也并不觉得她的存在有什么特殊,所以看见叶一朵僵在脸上的笑容以及转身的背景时,他跨下台阶,莫名地想要和她解释。

西方的圣诞气息和国内的春节前夕的氛围倒是相似,大家都忙碌着手中的活儿,准备早些回去和家人团聚,各家商场都使出了各种招数刺激消费,叶一朵和姐姐一家忙碌着准备回国的事宜。刘长城和国内也约谈了几位重要的客户,而叶一朵在和影视公司签好版权合同后,对方提出了请她做编剧的请求,这次圣诞节会去再碰个面。

一辆车停在了叶一朵的身旁,副驾驶上冯露白抱着孩子对叶一朵说了什么,随后孩子咿咿学语的声音传了出来,易晓生收住了步伐,他这才想起,眼前的姑娘已是人妇,再也不是他的小姑娘了,不,她从来不是他的,但是却霸占着他心上所有的地方,赶不走、忘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