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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短短两天,连收两张好人卡,很受伤。”老佘说。

我拿起手机,翻看群里的消息。原来Kya送给老佘的神秘礼物是一张真的卡片,卡的正面赫然写着“好人卡”三个字。我不由得笑出声来,在群里问老佘:“你怎么不发到主页上,这礼物确实太适合你。”

“啥时候给你的?”

“你看到老佘在群里发的图片没,Kya太搞笑了。”达人说。

“不知道,她放在酒店前台,我没看见她。”

大中午吃这种又干又油的东西实在是难以下咽。我端起电热壶,果然一滴水也没有。起身接水烧上,等待水开的这段时间我只吃了两口“天上人间”,马上就有了反胃的感觉。桌上的电热壶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蒸汽在空中迅速散开,随之散开的还有迎面而来的热气流,不多时间就熏的我额头冒汗。水煮好后,我倒了一小杯端在手里,不停的摇晃。然而晃来晃去依旧热气腾腾,无法入口。我索性放下手中的饼,不再与自己为难。此后每次和达人互相带饭,我俩都打包“天上人间”给对方,冤冤相报。后来想想互相伤害的同时,倒是给那家店增加了不少生意。

“为什么你越惨,越有喜剧效果。”我问老佘。

“这么好吃的饼,怎么能说报仇呢?”达人边玩游戏边不屑的说。

“请你不要这样说哥!”

回到客厅,看到茶几上的午饭是“天上人间”,我问达人:“你这是在报仇吗?”

我边笑边发信息给Kya:“你怎么能这样!这是对老佘的二次伤害!”

我这才踉跄的走去厨房洗脸刷牙,自从厕所经历过几次“爆炸”后,所有人都尽可能减少了去厕所的次数,索性把洗漱的地方搬到了厨房。龙头里冰凉的水流一下使我清醒了不少,我掬起一捧又一捧洒在脸上,顿时清凉透心,炎热消去了大半。

“你别装了!你明明觉得很搞笑对吧!”Kya很快回复说。

“你耳朵有问题吗,赶紧起来吃饭。”

“我怎么会是那样的人,你看错我了!”

“你敲门了吗?我没听到。”

“那你觉得我的创意如何!”

“敲了半天门,你咋没反应?”

“简直是创意满满,快要溢出来了。”

达人出去后没多久,我又陷入了朦胧的睡意。大概是中午太热的缘故,却又无法熟睡。整个人徘徊在假寐与清醒之间,亦真亦幻。不知过了多久,达人又翻窗进来,落地的声音惊醒了我。

“不好意思,刚才笑岔气了。”过了好一会Kya回复说:“我周六下午送宝妹儿过去,你们都在家吧?”

日子一天天的向前,我每天苦于不知道做什么而心烦意乱。时而痛苦时而抑郁。无论多么沉浸在当下,总也会不经意的想到未来。等到这个夏天过去,我又将身处何处。再者身上的钱已经花的七七八八,如果再不找工作,难道还要再开口向家里要钱。这些世俗的东西看似离我的乌托邦遥不可及,但确是最真实的存在。之前在出租屋的时候,我每天幻想着夏天到来时,我就会做一番惊天动的大事,既然是大事就一定会赚很多钱,接着生活会顺理成章变成我想要的样子。然而我忽略了大事若不成,我需要面对什么。世俗的强大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自命不凡终会遭来恶果。我时常徘徊于两者之间,被反复拉扯,不得安宁。房间里没了草狗,少了吵闹却多生了几分寂寥。达人还在隔壁睡觉,而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想着总要做点什么吧。于是拿起手机,记下一些我关于杂志书琐碎的想法,包括风格、栏目和征稿启事等,保存成草稿留作以后备用。但以后具体是什么时候,我也没多想。整个上午我都在用手机打字,速度很慢。快12点的时候,达人叫我出去吃饭。我挣扎了几下发现自己还是懒的起床,于是告诉达人随便帮我带点什么就行,紧接着又补了句:“不要天上人间。”

“肯定在,除了这儿我没别的地方去。”

那晚临睡前我问Kya明天要送老佘什么礼物,怎么也不给我一份。她神神秘秘的说我不需要。我也没追问,便互道晚安。可能是因为天气不太热的原因,整晚我都睡的特别好,就连第二天早晨老佘上班和草狗离开。我都毫无察觉。

晚上老佘回来,把他的好人卡展示给我和达人,是张安城的公交卡。字是Kya自己手写上去的,毫无违和感。

“放心吧,你妹就是我妹。”

“刚回来就刷的这张卡,一上车就有座位。真是好人有好报。”老佘躺在沙发上说。

“哈哈哈!我说真的,你们会对宝妹儿好吗?”

“很是羡慕你,可以借我用两天吗?”我问老佘。

“不用征求,我们这本来就有一条草狗。大家很习惯。”

“不行!第一你又不出门上班,第二你以为当好人很容易吗?”老佘果断拒绝了我。

“这周六吧,你提前告诉一下他们。毕竟要征求大家的同意。”

休息片刻后,老佘说一起出去吃饭。他今天正好发工资,草狗又正好没在。我们挑了家相对较好的餐馆,改善了一番伙食。吃完饭我们又去麦记吹了会空调,舒服的不想动弹,一坐就坐到了十点钟。准备离开时,我的手机响了。我掏出来一看,是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名字。我迟疑了几秒钟,按下了接听键。

我这才反应过来,真的是条狗,一条叫宝妹儿的母狗。Kya可能以为我在和她开玩笑,其实我是真的没听出来,有所误会。“那你什么时候把它送过来?”

“喂?”我脑子里还在飞速想着要怎样开口时,初恋说话了。

“哈哈!你神经!”

“嗯,怎么了?”我问。

“你怎么还骂别人!”

她在电话那头叫了声我的名字然后说:“你知道我是谁吗?”

“哈哈哈!是亲妹,不过她是条狗!”

“当然知道,你不是回老家了吗?”

“你真狠心,是亲妹吗!不带人家。”

“回去了一段时间,安城这边有个不错的工作,我刚入职。”

“她就不去了!”

我正想着要怎样接她的话,达人在一旁催促我回去,我摆了摆示意让他们先走。“哦,那挺好。新工作感觉如何?”

“你妹妹不跟你们一起去吗?”

“我有点想你了。”

“我们走了,宝妹儿没人照顾。能不能暂时放在你们那里。”

这句话来的太过突然,我一时毫无准备,只好以沉默作答。

“尽管说。”

“你怎么不说话?”初恋又问。

“那要不要带上你一起?”没等我回答,Kya又发了句:“开玩笑的,不过有个事情拜托你行吗?”

“我不知道你回安城了。”

“那挺好,我去年本来要和朋友骑车去的,后来因为各种事情给耽误了。”我说。

“现在知道了,不请我吃个饭吗?”

那天晚上难得不太热,大家纷纷早早睡去,包括草狗。我一个人躺在沙发上用手机和Kya聊天,她告诉我下周请了年假,要和家人一起开车去拉萨。

“那肯定请,时间你定。”

“会所现在还兼职卖油饼?”

“这还差不多,下周三晚上吧。”

“天上人间出品,怎么会不好吃。”我说。

“行,到时候电话联系。”短短十分钟的通话,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回去的路上我在想,几个月前学校的那次碰面,我以为会是这辈子的最后一次,就像所有电影作品里那样,又伤感又无奈。我已经做好了和过去告别的心理准备,并且来祖屋的这段时间,我几乎没有再想起我那不堪回首的大学生活,以及那里的种种一切。我以为我的人生已经开启了全新的阶段,但初恋的电话又把我拉回了我最不愿去的地方。那里写满了我的失败与压抑,痛苦与迷茫。然而我又意识到,我是否常在潜意识里把自己的失败与初恋联系起来,把她看成我整个大学不幸的缩影。我想要与过去分离,就必须和她不再相见。但这对于她来说并不公平,她从来都不是造成我大学失败的原因,反而是那段暗黑岁月为数不多的亮点。我不能因为否定过去就连同她一起否定,这种将失败归咎于他人的做法,简直幼稚至极。对于她的来电,我又有惊喜,又同样不知所措。一路上我都幻想着再次和她见面的场景和要说的话,穿过拥挤的人群时,跌跌撞撞,毫无知觉。

“这谁买的饼,油咋这么大,吃的人想吐。”达人边吃边问。

一进门达人就问;“哪个妹子的电话,这么久?”

穿过黑蛋麻辣烫时,门庭冷落。要说这条街应该不缺人流才对,可自从我搬来住的这段时间,少有看到生意红火的时候。不知道是运营的问题还是口味的问题。我们只有半夜实在饿的不行,又懒得走远路,在这儿吃过几次。结果第二天就有一半人拉稀。

“哪有妹子,又不像你。”我说,“哦对了,Kya说周六下午过来送狗,你俩都知道了吧。”

“这你得问草狗。”我说。

老佘和达人表示已经看到Kya的留言。我说那就好,你们打游戏声音小点,我先睡了今天。躺在卧室的床上,却毫无睡意。盯着漆黑的天花板,脑子里全是初恋的身影。这时老佘在外边小声说:“接了个电话,接不对劲了。”

“什么春天夏天,要几个饼?”老板忙着煎饼,头也没抬。我赶忙接话说打包两个带走并付了钱。回去的路上老佘突然问我:“天上人间怎么听着像会所的名字?”

“年轻人不就是为情所困么,睡一觉就好了。”达人说。

抬头一看,偌大的一块霓虹灯牌,闪着“天上人间”四个字。老佘问:“老板现在是夏天,你这个词说的是春光,不太合适吧。”

我想我真如达人说的为情所困吗,久别重逢不应该是件很美好的事情,为何此刻我却感到些许惆怅。我可能会问自己还爱她吗,但我偏又不喜欢用爱这个字,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太过沉重。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男人在年轻时,对于过重的情感和承诺,都如惊弓之鸟。还是我自己成长的太慢,对于承担责任总要不停的逃避。我扪心自问,我只是想有一个不同的未来,区别于大部分人的未来。我的注意力全然放在那些东西上,从没想过如何经营一段感情并让它开花结果。也许在外人看来这是一种挥霍,挥霍别人对你的好。但我从没有过这样的恶意,只是太多事情的发展并非如我所想。我好久都没有在思考中睡去,今晚又回到了以前的状态,也许是人生的困惑太多。我常害怕自己变成一个平庸的人,这种短暂的害怕让我绝望,但这绝望里总还有一点希望,这种感受远比绝望本身更令我痛苦。

“春光无限好,天上人间你来找。八块八,吃到饱。”

第二天中午醒来,房子里又只剩下我和达人。大概是没人想再吃“天上人间”的缘故,两人都不约而同的选择自己出门吃饭。再回来时,发觉屋里有动静。

吃完炒米,忘记打包给达人,又懒得折返便四下寻找有没有别的食物代替。此时街灯刚刚亮起,天色见黑。各家店面的彩灯招牌纷纷点亮,各具特色。人流逐渐密集起来,商家的吆喝声四起,随着时代的发展,人工吆喝已经完全被录音喇叭所取代。每家都播放着提前录好的宣传语,我和老佘被不远处的一家所吸引,寻着声音找了过去。

“遭贼了吗?”达人轻声问我。

“因为我是痴情男儿。”

“除了你的笔记本,咱也没啥值钱的东西。”我说。

“你还痴情的不行。”

“滚蛋,你在这守着,我去前面店里叫人。”转眼的功夫,达人带着两名店里的伙计围住了正门。“大家听我口令,我说冲就冲。”

“哎,忘记一个人需要多长时间,怕是要等到再有新欢时吧。”

我和伙计们都弯着腰,神态紧张。想着一会要用什么招数制服对手。只听见达人小声数到:“三二一,冲!”一脚便踹开房门,冲进客厅。

“那忘记Lily没?”我问。

“不许动!把我的笔记本放下!”“听到没!快点!”达人严厉的朝卧室喊道。

“你还别说,骂完草狗心里一下舒服多了。”路上老佘说。

我们四人一字排开,摆好时刻准备进攻的架势。只见虫虫慢悠悠的从卧室走出来,表情疑惑的问:“你们几个干啥?”

晚饭我和老佘又去了常去的“红红酸菜炒米”,达人懒得出来,让我打包一份带回去。草狗可能有点自知之明,没有吱声。

可能因为他不常回来,店里的有些伙计对他并不熟悉。其中一人举起手中的扫把问达人:“上不上?”场面一度陷入尴尬。达人自己叫来的人,只得陪笑又把别人送走。虫虫若无其事的坐下说:“你们把我当贼了?”

草狗又一脸惊慌的看着我,接着摇头叹气。

“怎么会,看你好久没回来,给你办个欢迎仪式你信吗?”我哭笑不得。

草狗接受完大家的批判后,买了明天中午去福建的长途车票。我看他无心玩游戏,不停吸烟,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猜到他八成又是想问大家借钱,毕竟远去一趟福建需要不少的经费。我悄悄对草狗说:“别再问大家借钱,自己想想办法。”

“欢迎仪式还要舞刀动枪?”

“要不怎么说你是傻子呢!”

过了一会达人回来说:“你怎么进来的?”

“我昨天晚上泡的,没开灯一下倒多了茶叶。”草狗说。

“和你一样翻进来的啊。”虫虫说。

两人一唱一和,骂了草狗半个多小时,根本没给草狗说话的机会。“我休息一下,等会晚上再和你说。”达人骂累了喝口茶水说:“这谁泡的茶,这么浓?”

周六中午大家在麦记聚餐,这次是虫虫请客。冰可乐加汉堡才是年轻人的最爱,老佘一边吃一边感叹:“都说油炸食品不健康,那都是讲给老年人听的!”

“草狗不敢生孩子的。”老佘又说。

大家纷纷点头表示赞同,我问老佘:“这两天还碰到Lily了吗?”

“你是男人不,有种就生下来养啊。”达人质问。

“碰到过几次,气氛比以前轻松了。大概是说开了的缘故。”老佘说,“其实我觉得Lily说的挺对,人不可能一辈子呆在那地方。说白了就是个过渡,迟早要离开。”

“第四次。我给草狗算着呢。”老佘说。

“那你以后想干啥?”

“你是傻子吧,第几次了?”达人上来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

“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哎!”老佘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一震。

草狗深吸一口烟,望着天花板感慨道:“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准呢?”这时老佘和达人清理完厕所,听到这个消息后,表现出了一致的愤怒。

“这两天怎么没见草狗?”虫虫问。

“你也真是可以,你等着被达人骂吧。”我说。

“去福建打胎了。”达人说。

“靠,这你也知道。”

“又打胎?这不太好吧。”

“是不是又怀了?”

“傻子哪分得清好与不好。”达人说,“你也注意点。不要走了草狗的老路。”

“你咋知道。”草狗看起来很惊讶。

“应该不会。”虫虫自信的说。

“你女朋友?”我随口一问。

“虫虫的神秘小号每天都在更新,很是恩爱,没有怀孕的迹象。”老佘补充说。

我拍了拍老佘的肩膀说:“你别听他俩胡说。每个人都有自己对未来的期望和打算不是吗?我觉得这结局就挺好。”不多功夫,老佘就收到了Kya的留言,大概内容是让老佘别伤心,自己有一份礼物送给老佘,以此鼓励。大家都好奇她到底要送什么东西,可Kya什么也没说,只是说明天送到老佘上班的地方。那晚老佘沉浸在失恋的气氛里难以自拔,长吁短叹了一个多钟头,直到厕所再次堵塞,被达人叫去通下水道。期间草狗接了个电话,挂断后一脸愁容的抽起烟。草狗这个人头脑比较简单,一般情况下是没头脑,抽烟的时候变成不高兴,喜怒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过了午饭时间,麦记的人逐渐变少,大家东拉西扯了一大堆杂事。世界杯结束后,挺久没坐在一起聊天了,好像又回到了刚搬来的时候。我不知道其他人怎么看待这段时光,而我视为珍宝,越深知它会结束就越加珍惜。回到屋里已经快三点钟,Kya发来信息说刚出发,一会就到。想来和她在网上聊天已经好几个月,要是放在现实生活中恐怕早已成为了不错的朋友。可没见过面的朋友总还有些疏远,这种感觉在即将见面前尤为明显。有时我觉得很奇妙的事在于,怎么会突然出现一个很合拍的陌生人,闯进我的生活。同时在各种机缘巧合下,融入我的朋友圈,与老佘他们同样成为朋友。如果不是互联网扩大了人际交往的范围,这种事放在过去简直是不可想象。正想着我妈突然打来电话,问我培训班的课程什么时候结束,提醒我该准备找工作了。这种口吻一听就是在传达我爸的意思,大概是我爸自觉和我的关系比较紧张,不方便亲自询问。我在电话里敷衍说课程到这个月末结束,到时会介绍一些工作,不过还得自己面试。我妈说行,她这边有个熟人在出版社工作,最近在招人。她把电话发我,如果感兴趣自己联系。接着就是一番嘘寒问暖,我也只得在电话这头乖乖听着。大概同时我听到客厅传来几声狗叫,想着Kya和宝妹儿应该到了。从卧室探出头去,挥手打了个招呼。我妈对我实在过于关爱,话越说越多,把刚刚讲过的事不断从头重复。十来分钟后,Kya在客厅喊我的名字,我正好借此机会和我妈说,朋友有事找我,先挂了。这才结束了漫长的家庭电话。

“你们俩能不能安慰一下老佘,说的是人话吗?”我一面同情老佘一面给Kya发信息:“老佘被发好人卡了。”

Kya穿一身浅绿色连衣裙,夹着人字拖。宝妹儿在房间里乱窜,不时发出一两声低吼,不知道对它的新环境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那就是被发好人卡,说了这么多。”达人说。

“这两天熬夜太厉害,脸上总爆痘。我还说等好了再过来呢。”

“满是悲伤,无暇感受。”老佘说。

“没关系,大家都是这么熟的兄弟,不要见外。”老佘开玩笑道。

“然后呢?感觉Lily身材咋样?”草狗插话问道。

“哈哈哈!好人卡还好使吧?”Kya边笑边说。

“其实也没啥。就是午休时间,我准备约Lily讲清楚。结果没想到她先找我,说有话跟我讲。当时安全通道就我们两人,她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说:‘谢谢你这些天来一直给我发信息,我不是没看到,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回。你记得我之前吃饭时说过不想每天呆在这里吗,我觉得你应该记得。我不想我的人生就结束在这里,我还有更大的心愿是去看看外边的世界,所以我不能停留在这里你明白吗?你当然是个好人,我觉得你和这里的人不太一样,兴许哪天你会有和我一样的想法,说真的。’说完Lily抱了我一会,时间挺长。”

“那当然,每次下班都有座位。”

“明知故问。”达人说。

大家围成一圈,有说有笑。宝妹儿也许被这欢乐的气氛所感染,边跳边叫,从圈子里钻进钻出。Kya和大家说计划下周四出发,为了表示对照看宝妹儿的感谢,下周三请客唱歌吃饭。大家纷纷表示太过客气。

快七点钟的时候,老佘姗姗归来。比平时大概晚了半小时到家。我们也都刚吃完饭,酒足饭饱等着听戏。老佘有些尴尬的一笑说:“你们怎么了,都看着我干啥?”

“你提前请个假吧,省得老看到Lily。”Kya对老佘说。

“好!第一时间告诉我结果!”

“没事,我到时调休。”

“不清楚,他马上下班回来我问问。”

“那就定了。我这还有半包剩下的狗粮,也给你们放这儿。记得给宝妹儿吃。”

“该不会又没约吧?”Kya问我。

“你就放心吧,我自己家里也养过狗。”老佘接过狗粮。

再度过一个辗转反侧的夜晚后,老佘早早起床洗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奔赴战场。周三整个一天的时间,大家都无心玩游戏,时刻关注老佘主页的动态。然而一直到下午下班,都没有任何动静。

“对对,我们还养着一条草狗。”我说完大家相视一笑。

我把这个看法转达给老佘,意思他一鼓作气,省的夜长梦多。反正已经发了这么久信息,不如当面问个清楚把这件事趁早做个了结。可能是因为被Lily忽略自尊心受到了伤害,也可能是大家一再的鼓励,老佘终于决定下个表白日速战速决。一看日期,明天周三。老佘皱起眉头说:“要不最后再准备一下,下周三?”遭到大家的一致反对。

接着Kya大概说了下她的行程安排,预计两周后才能回来。如果我们待宝妹儿好的话,到时候还有礼物。说着虫虫抱起宝妹儿轻轻爱抚视如己出,大家也都纷纷表态,好让Kya放心出行。

“可能机会已经来了,人家Lily正等着老佘约她出去呢!”

“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们玩游戏。有空打扫一下房间,还有衣服不能泡太久,尽快洗了吧。”Kya说。

“你这说的我都有些虚荣了。不开玩笑,你觉得老佘还有戏没?”我问。

“不喝杯水再走?”我问。

“你哪次发信息我不是看到就回!”

“你们那壶里有水吗?”

“假如是我呢?”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我尴尬一笑,表示应该没有。

“这要看对这人有没有好感。”Kya说。

“都告诉你我有眼线,你还不信?走了。”

我觉得老佘实在也是辛苦,热脸贴冷屁股这么长时间,成与不成至少应该给个话。于是我问Kya一般别人给你发多久,你会回复。

Kya离开后,老佘问:“她让我们打扫房间,是意思我们这里很乱吗?”

“已经发的我没话说了,发无可发。”老佘说。

“意思很明显吧。”达人说。

虽然说Kya的做法有些越界,但其实我很支持。因为了解老佘的人都知道,他大概率不会主动迈出第一步,这样一来这份感情很可能无疾而终。倒不如直接试探一下对方的心理,是好是坏总也对自己是个交代。因为Kya起的这个头,老佘一时间骑虎难下。往后也只好隔三岔五给Lily发一些信息,但始终没有得到回复。我心想会不会因为老佘没有每天都发的缘故,Lily觉得这男的不够持之以恒,对自己的爱还有迟疑,所以没有表态。我告诉老佘:“要不你再发段时间,上班时观察下她对你的态度。”

“绝不能让人看扁,我们是时候整理一番了。”

“那你发我试试。”

“看来你们还是有羞耻心的。”

“你自己是这么想的吧。”

接下来达人指挥大家分工,扫地、拖地以及把东西物归原处,前前后后干了快一个小时。大家又热又累,各自瘫倒在沙发和座椅上。刚缓口气,听见达人大叫:“别…别…靠!”只见宝妹儿一边拉屎,一边大摇大摆的从我们面前经过。

“我这就是帮他开个头。以后他每天都发一条,Lily不回也没关系。连续发个十天半个月,然后突然停一天。你猜Lily会怎么想,那肯定是琢磨为啥不发了?是不是自己没有魅力了?还是这男的找了别人?她自然就会思考这些问题。这时候就是下手的好机会,你懂不懂!”Kya解释了她的策略。

人每天吃喝拉撒睡,一样少不了,狗也是一样。宝妹儿的到来,为我们无聊时增添了消磨时间新的方式,同时也为打扫房间增加了新的困难。因为它总是在很刁钻的角落拉屎,让我们疲于清理。那天晚上大家自由活动时,我收到Kya的信息,我原本以为她要问宝妹儿的情况,点开却看到:“你今天和谁打电话那么久?”

“你没考虑老佘的感受,毕竟每个人的性格不同。”我回复她。

“我妈,她说给我介绍工作。”

“我又没说我是谁,喜欢就应该大胆去表示。”Kya评论说。

“那你觉得我今天怎么样?”

这下老佘的评论区炸开了锅,大家纷纷跑来看戏,你一言我一语分析起现在的情况。老佘一直没有出现,估计一时间还无法接受。

“什么怎么样,我都不太敢看你。”

大约中午时,老佘主页更新了条状态:“午饭时Lily说如果每天都呆在这里,就会以为这是全世界。可能只有我一人听出了这是电影台词。”我躺在床上评论说:“你这么文艺,你怎么不告诉她。”刷新后,看到Kya已经回复在我前面:“我刚给Lily发信息了。”

“你又扯吧。下周唱歌我提前化个妆。”

世界杯结束后,天气仍高温不退。我每天除了玩电脑、冲凉还有就是和他们一起组队去商场拉屎。期间祖屋的厕所又发生了几次堵塞的情况,好在没有之前严重,老佘下班回来用拔子自己搞定。关于Lily的事情,老佘显得进退两难,一方面每日上班都会照面,心绪难免被一再撩动,另一方面老佘过于内敛的性格,使得与Lily的沟通一直停留在简单的寒暄,无法更进一步。我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遵循Kya的关照,提醒老佘今天该约Lily出来了。每当问起这事,老佘总是一再推脱,说下周一定。周复一周,无限循环。以至于后来我们把每周三定为“表白日”,一到这天,乌托邦全员线上线下不间断提醒老佘,记得今天要办的事情。时间久了一般人肯定受不了这样的督促,要不赶紧把这事办了,要不不耐烦就此作罢。可老佘偏偏沉得住气,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反问我们:“那你说我该怎么办?”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Kya尽然成了我们中第一个憋不住的人。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帮老佘要电话太过入戏,一时难以自拔。这天又到表白日,老佘依然不紧不慢的起床上班,出门前还没睡醒的我替大家提醒老佘:“别忘了今天干啥”,他并无回应,也许是装作没听到。

我拿着手机正要回复Kya,初恋的电话拨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