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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艾米视角

“谁说不是呢。”她叹了叹气,站了起来。“首先,我和一个三年级的学生住同一间宿舍;其次,这个三年级学生是你;最后,我真的非常不想睡娜塔莉亚的床。”

“这没有任何意义。”

“她全部的东西呢?”所有的东西都不见了:芭蕾舞者在空中的海报,她祖母给她的托尔斯泰的书,她的照片。

“我也不想在这里,但是鉴于你是我的候补之类的情况,显然现在共处一室对我们来说都有好处。”她在“候补”两个字下了重音,但是我甚至不觉得她是故意这么说的,她一定是无意识的。

就好像她从来没有出现在这所学校,她从来都不是我的舍友,人们已经因为她所没有实现的事情忘记了她曾经实现的事情。

“你在这里做什么?”至少我的话听起来并不刻薄,只是惊讶。

“如果你是要问这个,那么我没有碰那些东西。”珍听起来好像她在克制自己不发脾气,正巧我也是。

我转过身,珍坐在过去娜塔莉亚的床铺上。她乌黑的头发有点凌乱——对她来说很反常。她穿了一条运动裤和一件宽大的T恤。“我爱巴黎。”她说道。我觉得我发现了她脸上的一粒青春痘。世界将要分崩离析。她面无表情,这是我见过她最素颜的时候。

“我不是那个意思。”

搞什么鬼?

“她叔叔来了,拿走了所有的东西。”

我匆匆走下过道,杀进宿舍,把包放到往常的位置上——只是那里已经放了一个包了。

“她醒了吗?她好不好?她叔叔说什么了吗”我的脑海在翻腾。我还没有听到任何关于她的消息,她叔叔只留了一条语音告诉我有什么新情况会通知我,但是没有后续消息了。

到了学院,我避开人群,直冲到宿舍。我现在不想和别人闲聊。我想要打电话给罗伯特,也许也打给尼克,然后睡觉。我还没有听到任何有关娜塔莉亚现状的消息。虽然她出了车祸以后我给她妈妈打了好几个电话。

“她醒了。”

“我也爱你。”虽然我抬眼看到她在笑,可我能看出来她心里全是悲伤。

我心里的压力减轻了一些。

“我爱你。”这是我现在唯一能说的话。现在不适合问她爸爸的事情,不适合跟她解释我为什么认为爸爸有错。

“她已经醒了。”她停了停。“她叔叔很抱歉没有早点让我们知道。显然她想尽早回到舞台,但是她叔叔说她需要几个月的物理康复治疗。他听起来很难过,给了我娜塔莉亚母亲的新号码。”她咬着自己的拇指——这是她表现担心或难过的仅有迹象之一。珍通常不流露自己的感情。“他说我们可以打电话给娜塔莉亚的母亲和她联系。”她声音压得很低,我不确定她是在和我讲话还是自言自语。“我无法想象这对珍来说有多困难。

“什么事,亲爱的?”

“我们应该试着做些什么。”

“妈妈?”

“我真心不知道还有什么能让她好受些——除了可以重新跳舞。”珍咬了食指的皮,然后把它放到背后。“很遗憾你的祖母过世了。”

“在我十八岁的时候,我妈妈告诉我:尽管我长到了十八岁,也不能一下子就让他们不再扮演父母的角色。我永远也不会想到要告诉你这些话。”她的声音听起来很疲倦,我克制住了说话的冲动——我不想和她争辩。她给了我一个拥抱。“我会和你父亲谈谈。”

我扫视了一下房间。“我奶奶如果在世的话会说,我们两个住在一起是发现我们其实没那么截然不同的最佳机会。”

“是的,我才十七岁,明年我就十八岁了,都可以投票选举了。但是爸爸仍然觉得我决定不了跟谁约会。”

“那么你奶奶在这件事情可弄错了。”珍咬了咬嘴唇。“我真的很遗憾,我听说你们非常亲密。”

“是的,你可以。但是你只有十七岁……”

“谢谢。”她听起来很真诚——没有一丝丝讽刺之意。

“我无法理解他。我已经十七岁了,明年我就十八岁了。我可以担当,我就在这呢,我尽我最大的努力了。”

她耸了耸肩,朝空中挥了挥手。“我们需要制定一些规则。尼克不能一直待在这里。首先,这会非常别扭,你知道我也吻过他,我们的嘴唇触碰过同一个男生的嘴唇,几乎如同我两个接过吻。”

她亲了亲我的脸颊。“我知道对你来说也很难,我知道你有多爱奶奶,这一切一定超过了你的承受范围。尼克的事,你要多给你爸爸一些时间。”

“我从来没意识到你话这么多。”

“我知道他难以接受,但是妈妈……”我瞟了她一眼,她看起来那样疲惫、那样悲伤。“不用担心。”

“我从来没必要和你多嘴。”她停顿了下。“总之,这是首要的规则。其次,不要围着我,我不需要那些彻夜长谈,我也不需要朋友。”

当妈妈回来的时候,我静静地帮她把盘子和剩菜收走。亲朋好友带过来的食物剩了很多,每一口食物都难以下咽。我确定我们大家都在想着奶奶。上一周我和她还在一起吃饭、说笑,我还让她帮我为尼克的事情出谋划策。我们收拾完,妈妈洗了手叹着气说:“你爸爸会好起来的,现在对他来说还很难。”

“不需要?”

他盯着盘子,然后站起来,走出了厨房。

“交朋友会让感知扭曲。我不想开始喜欢你或为你感到抱歉——这可能会让我被踢出局。”

“你在开玩笑吗?这样你就别想回去了,别担心我。”他抓起门口的肩包。妈妈站了起来,和他一起走出去。爸爸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说。没有一句“再见”,没有一句“祝你度过愉快的一周”,也没有一句“希望你感觉好点”。

“你已经是领舞了,你知道这个事实了,对不?”

“你想要我和你一起乘火车吗?”

“看吧……你无辜的脸已经开始影响我了。我知道我已经是领舞了,这是我应得的。你把跳舞视为理所当然,而我永远不会。”她转向她的桌子,仿佛这段对话已经结束了,但是她又叹了口气。“第三,如果你真的很沮丧的时候,你可以和我说,我不确定自己会不会给你安慰,但是你可以跟我倾诉。”

“我的背有点疼,我说了只是一个重感冒。”他站起来,迅速摸了摸我的头顶。“今晚我会打电话给你。”我不确定是因为他需要找人倾诉还是他知道我需要。我需要问问他我该如何面对爸爸,问问他是否该告诉妈妈发生了什么。

我扬起眉毛,这时她又转向我。“好的,这真让人毛骨悚然。你和尼克已经拥有同一个动作了。”

“你需要待在家里好好休息。”妈妈跟他说。“听你说话感觉你的状态在不断变差。”

我的脸上咧开一个微笑,她耸起了一边的肩膀。“我放了一张你和纳塔的合照在你床上。她叔叔说你可以留下。”她从衣柜里抓起一些衣服。“我们已经说了太多了,我要去洗澡了。我回来以后,我们就可以重新忽视彼此,至少一时半刻不要说话。

罗伯特靠在椅子上,咳嗽了几声。“我也要回大学了,住一住他们免费提供给我的宿舍,不然他们可能会收走。”

“听上去不错。”我回应道。即使这是有史以来最奇怪的对话之一,我也从中看到了珍的另一面。

我不饿。悲伤在我心里、胃里安营扎寨。奶奶再也不能和我们坐在一起,我再也不能和她一起度过周日晚上。我清了清喉咙——尽管五分钟之前整个餐桌的人已经陷入了沉寂。“五点以前我要离开,我得及时回去,赶上进度。”

也许奶奶终究还是对的。

但是他走开的时候,连看都不看我。没关系,因为我的怒气还在血管里酝酿着。那天剩下的时间里我们都没有再说一句话,那个周末也是。妈妈依然在努力,但是好像不当爸爸在场。我确定她看穿了彼此假装的笑脸和交谈,在餐桌上假装触碰彼此的手。

也许珍和我可以成为朋友。

我很生他的气,脸都铁青了。但是我们都因为失去奶奶而崩溃,所以我们互相取暖,无法独自一人承受。我紧紧抱住他,眼泪浸湿了他的怀抱,任他也抱着我哭。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是我们之间的突破口吗?我们会回到从前的样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