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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艾米视角

自我提醒:别再痴心妄想。

对嘴唇的提醒:停止亲吻尼克的幻想。

我放松了下肩膀,做了个深呼吸。

我摇了摇头,强迫自己把眼睛转向正身处教室中间的娜塔,她跳着我们的导师斯维特拉娜让她跳的一小段常规舞蹈。

我看到娜塔现在正在头顶伸展弯曲着双臂,然后跳到空中,完成了一个小跳,那一刻她看上去完美而幸福。

我对他的深切想念让我真真切切地感到痛苦。为什么他非得看上去那么好呢?他的肌肉比以前更发达了,而且我敢肯定,他一定又长高了。我记得被他抱在怀里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是身体快要燃烧起来,而我的心脏就快要不偏不倚地落入他的胸腔,与他的心紧紧拥抱在一起。

她怎么就能跳得这么轻松,还这么优美、这么富有感情。

我站在队伍里,等着轮到我在老师和同学面前展示我编排的舞蹈,我努力集中精力在脑海里形象化每个动作。然而我的眼睛却一直游移到了尼克所在的角落,他一边站在那等待上场,一边和卡约德和卡拉说着话,他开怀大笑着,仿佛一切都很好。也许在他的世界里,确实一切都很好。然而在我的世界里:一切却没有那么好。

我噘起嘴;胃里像打了结般难受,全身瑟瑟发抖。尼克正看着我,并向我点了下头,这是我们之间的暗号,表示他在对我说我可以做到的。然而我并没有回应他。我转过了头不去看他。我不想刻意使自己表现得比平常更加冷静,我也没有默默祈祷尼克能注意到我戴着两年前我过生日时他送给我的皮质手链。因为如果我真的希望他能注意到,这就说明我还十分在意他,说明去年夏天的分手没有让我吸取任何教训,我依然希望我们能够想方设法重新在一起。

再看看我,我局促不安地站着,双手无处安放。我是该把手举到头上,还是放在腰上?该做什么样的动作才能在这个世界和我的老师面前将作为“芭蕾舞女演员”的风采展现得淋漓尽致?

“艾米莉亚,”我们的指导老师斯维特拉娜喊我的名字。“你能过来一下吗?”她脸上不再有她那惯有的笑容,而是非常严肃地皱着眉。

每个人都在聚精会神地练习着动作。每个人都在精心准备着三天后的试演。每个人看上去都是那样的信心满满。

我看了看周围——每个人都在看着我。我的胃一阵收缩,但我依然努力地挤出了一个笑容,假装我一点也不担心。无时无刻不在假装的我。我从珍面前走过,她假惺惺地装出一副祝我大获成功的腔调,“喔,希望一切都好呢。”

那些曾经作为规范动作或必学项目的舞蹈,现在可以用来让自己脱颖而出,以此向学校和老师表明,我们就是他们要找的舞者。

贱人。

舞房里人们情绪亢奋。从那紧张的笑容,寥寥几句的鼓励话语,以及等待排练时的姿态可以看出,每个人的活力都比平时增添了上千倍:他们诚惶诚恐、兴奋难抑、可望成功。

我想不出其他的词形容她了。她在尼克去年夏天和我分手之后便开始和他交往,然而只过了三个星期,尼克便甩了她,这让她十分生气。她不长记性吗?难道她忘了这种事在她大一那年已经发生过一次了吗?当时尼克跟她交往了整整两周,然后就和她吹了。自那之后她就一直讨厌我,好像这是我的错似的。

我犹豫着要不要给我的生母再写一封信。我已经写过一封发给她了,但没起到任何作用。上一封信我折腾了很久才写出来,而她大概早就把信撕了个稀巴烂。我爸爸还严厉地训了我一顿,他让我不要去挑战他的底线,不要伤害我妈妈的感情。我将双臂举过头顶,伸展开来,强迫自己专注于眼前的事,不要再去胡思乱想。

尼克以前换女朋友的速度可比他转个圈还要快。

然而,他并没有。

珍怒视着我,直到转而去专心关注尼克,而尼克甚至都没认出她来。她可真是蠢呐。有些女孩就是永远都不会吸取教训。胸腔传来一阵剧痛,如心脏被刺穿一般——我不是那种女孩……我已经了吸取教训,而且是十分痛苦的教训。

这天的第二节舞蹈课我并不是太喜欢,外加我又没睡好,就更难集中精力了。我真希望尼克能发短信或者打电话给我,甚至希望他能从我的寝室走过,因为娜塔跟我说了她看见了尼克,而她又十分相信尼克是想打听我的情况的。

“艾米莉亚,你好像心不在焉似的。你还好吗?”斯维特拉娜轻柔地搭着我的肩说。她听起来挺担心的,她是那种会令你想去尽最大努力让她为你骄傲的老师。

“我们应该上床睡觉了,”娜塔说。她笑着伸了个懒腰。“不过看一个了不起的芭蕾舞女演员的节目几乎和排练一样有用。”她迅速从床上坐了起来,靠在墙上。“就看三十分钟,不能再多了。”说完她就笑了起来,最后的结果是,我们看完了整场专访。

“我很好,只是太兴奋了而已。”我答道,即便站这么远我都能看到尼克向我们这边走了一大步。“我应该回队伍里去了,”我不着边际地说着。

我拿起电脑,在她身边坐下来,轻轻撞了下她的肩膀。“谢啦,”我对她说。“你想不想看CBS放的米斯蒂·科普兰的专访?我非常肯定现在网上已经可以下载了。”

“你确定吗?好好吃饭了吗?”斯维特拉娜继续问这问那,把手心放到我额头上。“你没有不舒服吧?你脸好红。”

我跌进椅子里。我和娜塔基本只会讨论课程和芭蕾的事,偶尔可能会聊两三句我们的家庭。她这学期正和她父母闹着矛盾,再加上她奶奶的去世,还有如此拼命地跳舞,她已经被压得快喘不过气了。

“我很好。真的很好,不用担心我。”我笑笑。这大概是有史以来最难看的笑容了吧,可我没有停下来观察斯维特拉娜是否相信我的话。我踩着高跟鞋回到了队伍里。我走过尼克身旁,一切就像慢动作播放,除了我加速跳动的心脏和渗出了汗的手心,这太荒唐了。我和尼克曾经是非常好的朋友、最好的朋友。我们曾一起聊天、争吵、欢笑,接吻好几个小时。我很想回过头看看他的视线有没有停留在我身上,但我忍住了,做一个深呼吸,继续向前走。

“我根本不擅长帮助人,而且你知道的,只要不聊跳舞的事,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和其他人沟通。我知道我有这样的问题。我只是想说你想他,他也想你。我知道你会说你需要集中精力准备这次试演,但如果你饱含着悲痛的情绪去跳《睡美人》,考官是能看出来的。

很快,轮到我上场了。

“他只是想打听,还是已经打听过了?”我扬起一只眉毛。

我想要让自己成为最好的,我想让斯维特拉娜、所有人都对我刮目相看。我必须得拿到今年演出的主角。竞争很激烈,可我已经拼命努力了。我所做的一切,就是拼命地努力。

娜塔回到寝室,重重地躺倒在床上。“我在食堂看见尼克了,”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我说。娜塔是个为芭蕾而生的人;她通常不会去关注学校的八卦,也从来没有问过我尼克的事。“他想打听你的情况,”她说。

我按计划表演着。抬胳膊,伸腿,跳跃,降落,旋转。我跳着舞。

我期待的是试演吗?抑或是尼克?我还真的很想见到他。就像乔万尼十月份离开之后,罗伯特边点燃一支烟边说的那样:旧习难改。不过我当时说他胡扯,因为他明明已经三年多没碰过烟了。他十五岁的时候抽过半年的烟,直到有一天,被爸爸逮到了,强行把他送进一家癌症患者中心当志愿者。也就是在那里,他培养出了对科学的热爱之情。

可不带一丝感情。

整理我地盘上的东西,往往能使我静下心来,有时我也会为娜塔莉亚收拾收拾。但是今晚,我只想靠曲奇饼或奶油甜饼来治愈自己,因为我浑身紧张到睡不着觉。虽然连续一个小时的排练让我疲惫不堪,可同时也令我充满期待。

我只是在展示着每一个动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