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小伙子——十八岁。他好像生病了,正在失去意识,他呼吸困难。”
“我的朋友病了,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看上去快要晕倒了。”爸爸示意我把电话给他,这一次,他掌管全局的态度没有让我恼怒。我把电话递给他,在罗伯的身边坐下来。我从来没见他这样过,我从来没见任何人这样过。“你会没事的。”我小声地说,可我内心深处,却有个声音在尖叫:“如果他有事怎么办?”我想打消心里的那个声音,可它却愈发刺耳,于是我集中精力听爸爸说话。
爸爸看了我一眼,捏了下我的肩膀。他说得很快,可我却听到了,并且吓坏了。爸爸在说什么?罗伯明明呼吸正常。
“是什么紧急情况?”
“罗伯?”我叫道。可罗伯没有回应我。“拜托,罗伯,别跟个混蛋一样。”
我的心怦怦直跳,浑身战栗。我拨通了911,而爸爸托着罗伯的腰,和他说着他的班级、乔万尼还有艾米莉亚的事。罗伯没有回话。他时而会点个头,可目光却是涣散的。
爸爸摇了摇头,小声说道,“没事的,儿子,救护车马上就到了。”
“不要,医疗保险,不。”罗伯几乎没法说话了,他的情况好像每分每秒都在恶化。
然后他接着对着电话说话。“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服了什么东西。”他向调度员报了我们的住址,边听着电话里的指示边点了点头,“我们等着。是的。”
爸爸转过头对我说。“打911,现在就打。我会给医院的威克斯医生打电话,告诉他马上来见我们。”
很快便传来了救护车的声音,很快,我们的前门就被打开了。几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走了进来,控制着局面,给罗伯戴上氧气罩。“他会没事的吗?他会没事的,对吗?”
罗伯的身子在摇晃,鼻子上挂着汗珠。他的双手在颤抖。
“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医院吗?”女医生问我爸爸,我爸爸点了点头,把我推到他跟前。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好。”爸爸摸了罗伯的前额,他眉间的皱纹顿时深了几分。
“我俩都去。”
爸爸大步朝我们走来。虽然现在是周五晚上,但他仍然在工作。他和妈妈还从未错过和格拉汉姆斯先生的治疗,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治疗确实是起了作用。
他的工作手机响了,这些年间头一次,他没有接起电话。
“我很好。”罗伯说,可紧接着他就不停地咳嗽起来。
相反,他拿起他的私人手机。“嗨,我们两分钟后就能到北区医院。他们把罗伯放在通风装置下,他们说他进入休克状态了,我不知道他服了什么,也不知道他会怎样。是的,医护人员来了,我们正准备上救护车,谢谢你,大卫。”
“我觉得罗伯情况不太好。”
我转过头看向罗伯,他双目紧闭,他戴着氧气罩,胳膊上插着针管,身边围满了人。我们应该坐直升机,我们应该坐个更快的交通工具。
“罗伯在这干什么?”他问道,比起愤怒,他语气里更多的是困惑,也许是因为罗伯正躺在地上。
“你会没事的,罗伯。”我低语道,爸爸又把手放在了我的肩上。
太好了。罗伯都快晕过去了,妈妈却和朋友出去了。我爸爸打算做什么呢?会不会一开口就说罗伯不该在这?
“他们会照顾好他的。”
“她去找米甘了,出什么事了?”
我盯着罗伯毫无血色的脸,设备发出的哔哔声越来越大了。
他顺着墙滑下来,似乎快要晕倒了。我心跳加速,蹲了下来。“拜托,罗伯。你怎么了?”他没有回应,我站起身,用比平常要高的音调喊道,“妈妈?”爸爸从过道另一端的书房伸出头来。
“他不会死的,对吗?”我问道,没有看我爸爸。
“好,好着呢。”他颤抖着说。“那愚蠢的感冒还没完全好。”他斜靠在墙上。“是我周围的东西在动,还是我在动?”
“他们会尽全力救他的,罗伯还很年轻。”爸爸用他那一本正经的语调说,我知道,他在陈述事实时,往往就是这样的语调,但他的手放在我肩上捏了捏。“他们在尽力救他。”他重复道。
“你还好吗?”
我的手紧紧攥着,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嘿。”罗伯说,他看起来一团糟。他面色苍白无比,头发乱七八糟,他走路的样子就好像动一下都很痛苦。
罗伯不能死。
罗伯迟到了十分钟才来到我父母家,不过这没什么。我经常会迟到至少十五分钟,而罗伯总是会早到。这也是他和我说过的他会生乔万尼气的地方。乔万尼连救他的命都不会准时到。
他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