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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无法接受的噩耗

我委屈极了,长长的哭腔说道,“你当真在怨我,这是我的错吗?是我故意要害自己的孩子吗?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你凭什么怪我,你凭什么要让我一个人承担失去孩子的责任。”

吴浩翻了个身,坐起来,压着气说道:“你让我说什么,该说的话,我早就说过了。你有听半句吗?刘倩,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就不能老老实实地养胎,安安静静地像其它人那样做一个宜室宜家的妻子。宝宝走了,我不知道该不该怪你,周叔叔说是基因问题,这我能够理解。可你仔细想想,上次你跟林颂见面,当场晕倒了,回来就查出宝宝发育迟缓,这次呢,你就当我看个黄片又怎么了,为什么你什么都不愿意放过,一定要没事找事地来闹。现在好了,宝宝走了。两个宝宝都走了。接下来你还要怎样?”他一边说着话,语气里满是怒气,却也带着微微的颤抖。

吴浩站起身来,顷长的身躯在地上留下一道又长又浓的黑影,像极了一只张牙舞爪的怪兽,“我凭什么怪你?就因为孩子在你肚子里,没有保护好他们,便是你身为母亲的失责,是你身为母亲不可推卸的责任。除此之外,你还能让我怎么想?”

我哪里睡得着,哽咽道,“一下子两个宝宝都没有了,我比谁都要难过。你不仅没有半点安慰我的话,现在心里还在怪我。他是在我身体里离开的,我承受的痛苦比你多得多,你明白吗?”

他的脸在这一刻狰狞得令人恐怖,这般冰凉冷漠的话语,即便是个路人也不能轻易说出口,可却从这个被称作丈夫的人嘴里毫无顾忌地说出来。我怔怔地看着他,张了张口,却发现嘴巴和眼眶同样干涸到枯燥。只好环起双臂,紧紧地抱着自己,背过身去,再也不愿多看他一眼。

他手机屏幕咻的暗了下去,音色嗡嗡,道:“别说了,快睡觉。”

吴浩此刻也知道自己的话过分了,他垂头丧气地靠着床沿坐下,哀叹道:“倩倩,我的话说得不对,你别放在心上。今天宝宝走了,我的心里是真的不好受。我刚才甚至在想,我们整天为了各种琐事吵吵闹闹,是不是我和我根本就还没有做好为人父母的准备。”

 手术被安排在了明天上午。当天晚上,我住在了医院。又高又窄的病床,无论左右怎么翻腾,总觉得硌着身体难受,睡意更是痴心妄想了。吴浩躺在陪护用的折叠床上,清冷的月光掺和着手机屏幕的冷光,将他清隽的脸映得异常寒凉。我伏在床沿上,竭力靠近他,轻轻地问:“你是不是在怨恨我?觉得是我害死了宝宝。”话音刚落,两条眼泪便不受控地滑落了下来。

我嫌恶极了,扭过头,恶狠狠地质问:“你现在说这个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没有做好准备?你知道为了怀上这几个宝宝,费了多大劲,遭了多少罪么。那当初何必费那么多周折去要宝宝。现在三个宝宝走了两个,那是不是按照你的意思,剩下这一个也不要了?等准备好了再说。”

我愣在了当场,心凉透骨。

吴浩皱了皱眉毛,看着我,疑惑道:“为什么别人的每一句话你都要揣测出许多别的意思来?倩倩,我觉得自从你怀孕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好像有满腹的怨气和不忿。当初孩子也是你自己同意要的,我们已经提供最好的条件和补偿给你了,为什么还有这么多的不满意。”

我用力捂住自己的肚子,竭力去感受那个明明还很鲜活,却不得不因为他兄弟的溘然离世而被活生生地清除。我的身体一阵一阵的发寒,完全不能承受这个消息,我张着嘴,像一条濒死岸边的鱼儿一般,一张一合地拼命呼吸,似乎只要再缺一缕氧气,我便要当场昏厥了过去。在四周吵杂的声音中,我听到婆婆那独具特色的嗓音,似极度的悲哀又似抱怨般地说了一句:“造孽啊!怎么偏偏是我两个孙子保不住呀。”我愕然,抬头去看她,却在抬头的瞬间,意料之外地撞上了吴浩的目光。他的双眼里满是恶毒和厌恶,仿佛看杀子仇人一般看着我。

我心寒齿冷,话语也如刀剑一般:“好个我们?好个你!原来在你眼里,生个孩子就跟做一笔交易一样?一方付钱,一方提供服务?那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们吴家给的价格不够,远远不够。”我垂着头,用手轻轻地抚摸着隆起的小腹,低声喃喃道,“如果我们之间都没有了爱,那还要孩子干什么。我的怨气、我的不满,从来都不是来自缺衣少食,缺的是源自丈夫的爱、敬重和关怀。我嫁给你,是作为一个人嫁给你,而不是你们吴家传宗接代的生育工具。我愿意跟你共渡余生,一起面对生活的挫折和未来的风险,这是我们婚姻的价值,是我们感情的意义,而不是一场单纯生育交易,买卖清晰,彼此各自负责。”

周叔叔看了秦医生一眼,得到了肯定的回应。又看了一眼婆婆,终于还是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这个是很难接受的,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即便是医生也有很多的事情受限于技术手段,太多的选择令人惋惜、也令人心痛,却实在回天无术。当然,在我看来,你们的情况也不是最糟糕的,毕竟还有一个健康的宝宝,就当作当初怀的本身就是单胎吧。”

吴浩听完我的话,有些结舌,无奈地说道:“我没有这个意思,我爸妈也没有把你当作一台生育工具。”

我的脑袋想被雷劈中了一般,在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我颤抖着声音,问道:“您的意思是,还有一个健康的宝宝也保不住了?”

 我呵呵笑道:“是么?可是在所有问题上,我的生育价值是他们第一顺位的考虑因素。不过他们怎么想,我顾不上也管不着,我只希望你能清楚,我首先是个有血有肉,会高兴也会伤心的人,然后是你的妻子,接着才可能是你孩子的母亲。”

周叔叔面上露出了无可奈何的尴尬,清了清思路,尽力稳住情绪,道:“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个问题。由于其中一个胎儿出现了停育的情况,减胎是目前非常急迫而且是不得不进行的选择。可麻烦之处在于这两个胎儿共享一个胎盘,从现有的医疗手段来看,我们没有办法在不影响另一个胎儿的前提下,单单只将这个停育的胎儿取出来。所以,目前唯一可行的是将这两个胎儿一起取出,只保留另一个拥有独立胎盘胎儿。因为她的生长环境是相对独立的,不太会受到旁的影响。”

 这几句话,我老早就想说了。如今声色严厉地讲出来,生硬地输入他的脑子里,又不知道他能接受多少,抗拒多少。吴浩沉默了片刻,仿似有些许的触动,他抬了抬手,想摸一摸我的头,最终还是在半路垂落,他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有说的不对的地方,你也有太过偏激的想法。说道理,我辩不过你,但我认为你说的也不是全对,我已经算是不错的老公了。也许你对我的要求还有更多,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众人如死一般的沉静,我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一双巨大的黑手死死地掐住,说不出话甚至连呼吸都甚是艰难。吴浩站在离我不到二十公分的地方,冰冷的双手僵硬地垂落在身体两侧,一张面孔铁青铁青的,感受不到半分温暖的气息。婆婆不甘心地又看了一眼B超机的屏幕,黑洞洞的什么图像也没有,只好扭过头焦急地问道:“老周啊,你可是妇产科的老把式了,什么疑难杂症在你手里都有解决的办法吧。我的孙子可不能出事啊,现在可怎么办,一个孙子胎停了,会不会影响到我另一个大孙子呀?”

我轻轻地冷笑,一声接着一声,笑声在喉咙里转着圈似的回响,溢出齿外,便如哀鸣一般难听。

依旧是那张生硬冰冷的B超床,涂满了耦合剂的探测头在我肚皮上来回移动了许久,几张熟悉的脸挤在小小的屏幕前面,被莹莹的光线照出满脸的凝重和令人不安的沉重。我忐忑极了,又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只能焦急地硬挺着,脑中掠过各种恐怖的结果。终于,周叔叔深深地叹了口气,亲自去将屋里的灯打开,妈妈将我扶起来坐好。全家人死死地盯着周叔叔的脸,他有略微的犹豫,但还是缓缓地开口:“刚才大家已经看到了,令人非常惋惜的是,那个发育较慢的宝宝已经测不到胎心率和胎动,这在医学上意味着这个胎儿已经死亡。”他停了停,给我们消化这句话的时间。接着,他又继续道,“我明白,身为家属,这个消息让人很难在短时间内接受。不过,或许我们可以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个胎儿本身就出现了发育迟缓的问题,极有可能是由于分裂的时候受精卵的质量不够优质所造成的,导致它无法顺利发育成一个健康的胎儿。在现在这个阶段发生了胎停育,这是一个非常正常的自然选择结果,总好过真的生出一个有缺陷的宝宝,给家庭带来巨大的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