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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一花独放不是春

这时直播镜头转到慕容渊的手上。

贝利利笑嘻嘻地表示赞同:“高旗你真的不了解撒,你看慕容渊做的那是什么玩意,简直就像个鸟巢。”

他大概是很少做撒,而且手指太粗,行动显得有些笨拙,但修剪枝丫的速度特别快。

于玫这时已经走进花舍,听到他的话,冷冷一笑:“你知道什么,成若白一直是我们专业第一,传统插花也做了四年,慕容渊是从巴黎回来的,设计的基本是婚礼用花,怎么富贵庸俗怎么来,根本没办法跟她相提并论。”

高旗轻轻地摇了摇头,对贝利利解释说:“他用的是业内最复杂的撒制作方式,将一字撒、十字撒、V字撒、井字撒……融合在一起,放在瓶内,可以同时处理十枝花的空间结构,而这种复合撒本身看起来也颇有艺术感,据我所知,国内只有一个人擅长这种做法。”

两个女人通话的时候,高旗正在大堂里泡茶。见墙壁上突然投影出个比赛传统插花的视频,他诧异地挑了挑眉毛,驻足观赏。瞅到慕容渊动手做撒那幕,高旗的面色微微一沉:“成老师不一定能赢。”

“这不是‘百鸟朝凤’?吴淡水?慕容小子这么快就学到了……”一个词蓦地闯进于玫脑子,她吓了一跳,手心也渗出汗珠,把准备直播的手机镜头转向别处,生怕播出成若白失败的镜头。

“至少价值十万?”

贝利利被她和高旗的反应吓到:“这一招真的这么厉害?我这个专业的都不知道,高旗你是怎么知道的?”

贝利利用胖乎乎的手一拍脑门:“还是你考虑得周全。话说是什么奖品啊,两个人争成这样。”

“画跟传统插花有关的插画时,我采访过吴淡水。”高旗一笔带过这个话题,“现在重要的是通知成老师终止比赛。毕竟我们空心花语刚有了几个客户,再在传统插花上败给伊莎贝拉的话,客户们会失去信心。”

于玫冷哼一声:“慕容小子真小家子气,我刚好快到花店了,你把视频投影到墙面上,我就着那个墙面做场直播,就算那小子输掉,当着这么多人也不能赖皮,只能乖乖发奖品。”

“可是……”贝利利犹豫不决,看向于玫,但于玫箭在弦上,忙着直播,根本无暇顾及这边。

贝利利猜测:“肯定是因为奖品太贵,慕容先生不愿意呗,要她赢了他才发东西。”

高旗见她迟迟没有行动,只能自己给成若白打电话。

于玫奇怪:“她不是去领奖了么,怎么又跟慕容小子斗法?”

成若白在餐厅里安静地坐着,还没想到合适的主题,只是惊讶慕容渊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吴淡水那里学到“百鸟朝凤”,这招,要不是她这种一直关注吴淡水的人,几乎没有人知道。

“不得了了,若白跟伊莎贝拉老板在斗法。”

看来慕容渊的确有天分,而吴淡水也的确把他当做唯一弟子,对他毫无保留。

贝利利刚在空心花语里,接待完定制瓶花装饰客栈的客户,见手机群里消息响个不停,拿起来一看,就发现成若白跟慕容渊比赛,吓了一跳,赶忙给于玫打电话。

手机响了许久,成若白才听见,拿起一看,是高旗打来的,整个人顿时精神焕发:“高旗,有什么事?”

成若白却仿佛陷入迷惘,两眼盯着腊梅一动不动。冬季最应景的当然是腊梅,可是要选用什么样的主题,才能完美而巧然地展现“撒”呢?

慕容渊将制做好的“百鸟朝凤”撒放进花瓶,然后插入两只修剪好的梅花,见梅花高高低低、错落有致,仿佛节节攀升的漂亮侍女,不由地得意地一笑,但发现成若白压根没有欣赏他的杰作,而是在边上打电话,一张英俊的脸顿时黑了下来:“成老板,时间只剩下五分钟,你还有心思接听电话?”

因此他对战胜成若白胜算在握,以最快的速度构思了一幅图,就开始用小枝条捏撒。

“不劳慕容先生挂念。”成若白敷衍了一句,继续跟高旗聊天。

虽然慕容渊是花了很多钱请她指导,但要是他自己没有天赋,吴淡水绝对不会看他一眼。

电话那头的高旗显得比她着急:“成老师,找个借口,身体不舒服或是其他都行,赶紧结束直播,离开那里。”

她对中国插花史的解读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但从业多年一直没有收徒弟,据说她自己的儿子都没有从事传统插花一行。

“为什么?”

慕容渊聘请吴淡水就是国内公认的用撒高手,她二十四岁时就用插花复原了大量的古画,比如南宋三朝老画师李嵩的《冬花图》、清朝慈禧太后的《富贵平安》……不光花的结构跟图中完全一样,就连花器都特意找匠人做了高仿,看起来美轮美奂、古色古香。

“你会输。”

后来的插花师经常使用这种技巧,为天然花枝固定造型。

“你在关心我?”成若白很开心。

“瓷瓶用胆,人皆知之,胆中着撒,人则未之行也。插花于瓶,必令中儌,其枝梗之有画意者,随手插入,自然合意,不则挪移,布置之力,不可少矣!”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高旗看见直播中的慕容渊又做了几个一字撒,放在瓶口内侧,将瓶身和花枝完全隔开,让整个作品显得更加干净利落,心悬在了嗓子眼,“还有两分钟,快说。”

“撒”其实就是用来固定花枝的小木棒,最早是清朝著名戏剧家、文学家李渔在《闲情偶记》中提及。

“知道了,你看着。”成若白挂了电话,在最后一分钟,利落地除去花枝上开放的花朵,只留下一堆花苞,直接插入瓶中,跟慕容渊反其道而行之,整个作品既没有撒,也没有熙攘怒放的花,“这幅作品的名字叫做‘一花独放不是春’。”

慕容渊一直认为,强者就是要在对方最得意的地方将她击败,于是向成若白提出,用西洋插花比较少用的腊梅作为材料,饭店的白色瓷瓶为器具,做插花作品,比拼的是如何在作品中体现创作者使用“撒”的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