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玫差点没炸：“那小子疯了是吧，他以为自己是总统吗，一顿饭也能算奖品，真是抠门到极点。好在你们比赛插花的直播，我让人全程录了下来，可以放到插花论坛里，供大家欣赏。要是慕容小子就丢脸，就花钱让我撤下来。”
成若白摇摇头：“是跟慕容渊吃饭，我没吃，你们要我就回头去打包。”
贝利利赶忙捂住于玫的嘴：“这样算敲诈吧。”
成若白自然听不到他的内心独白，坐车回到空心花语，迎接她的是贝利利和于玫波涛汹涌的拥抱，接着两人伸出手：“奖品呢？”
“是他骗我们在前啊，什么破奖品还要去A城之眼那种地方领，莫非……”于玫掰开贝利利的嘴，打量着成若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他该不会是喜欢上你了吧，就跟小学男生一样，喜欢什么人就要使劲儿欺负他，那我们的空心花语，岂不是无辜被牵连的结果？”
慕容渊看着那道苗条飘逸的背影，又是气又是羞又是乐，脑子里浮出一句话：“很好，女人，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你想多了。”成若白觉得慕容渊就是单纯的自我意识过剩，眼睛扫了圈，见高旗正在电脑后做入库单——他到空心花语打工，从前台到销售到厨师，几乎什么活儿都干，被于玫把剩余价值榨得精光，连画都没几个时间画，但随时挂着温煦的笑意。
还在A城之眼餐厅里的成若白，远不如两人兴奋，淡淡地看了眼慕容渊就转身离开：“慕容老板，应该退出的是你，我们是熟人，我还能手下留情，要是跟陌生人比赛，你会丢尽脸面。人还是做自己擅长的事情好。”
他就像她今天作品中那开在枝头的腊梅，在人群中永远那样突出，但不同于“一花独放不是春”的主题，他就算只然一身也是她的整个春天。
于玫越发觉得奇怪，高旗明明是画插画的，却远远超出发烧友的水准，正想要拐弯抹角追问，贝利利就兴奋地搂住她的肩膀，岔开了话题：“我们若白赢了，不知道会带回来多少钱！”
贝利利见成若白望着高旗，有点灵魂出窍的感觉，不由得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高旗摇摇头：“于小姐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大音希声，大象无形’。成小姐没有用撒，但是是‘此时无撒胜有撒’。她只是看了枝条的形状，和瓷瓶内部的弧度，就在心里算出了最合适的角度，用一个动作，就干净利落地把整枝花都固定住。这是不知道做了多少关于撒的练习才能掌握的技巧，非常符合传统插花里越自然越好的审美理念，所以评审说‘高下立现’，一点都不夸张。”
成若白挪了几步继续看高旗。
“那技巧呢？慕容小子至少用了十种撒，还有吴淡水的绝招‘百鸟朝凤’，但若白一只撒都没有用，明显是劣势吧。”于玫问。
贝利利又挡。
“采访过很多插花师。”高旗就轻避重。
成若白干脆推开她的手，走到高旗跟前说：“我回来了，赢了。”声音出其不意的柔软，像是融化了的冰块。
于玫听评审代表做出的详细评价，跟高旗说的差不多，不禁对他刮目相看：“你小子怎么知道这么多？”
高旗抬起头微笑着回应：“成老师真的很厉害，比我想象中厉害很多。”
“成老师的‘一枝独放不是春’明显更有意境。先说枝条的形状，曲折从瓶口探出，让人想到‘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的名诗。枝条上的花苞大小颜色明显不同，参差错落，更衬得枝条顶端的那一朵格外有生命张力、拼尽所能地绽放。虽然是冬天的花种，让人生出了对春天的盼望。”
“叫我成若白或者若白都可以，不用叫老师。”
高旗见状耐心对她解释：“传统插花更接近国画，讲究留白和诗意，慕容渊的构图过于丰满，‘暖冬浮香’也没有表现出暖，‘浮香’更是没有文人的沉稳。”
“那样不好吧，毕竟我是这里的员工。”
她大学专业课都是混过来的，虽然对传统插花有点兴趣，也只限于基础扎实，并没有成若白那样的灵气，所以完全没明白评审的意思：“这些评审是不是被成若白悄悄买通，她有钱跟慕容渊斗吗？”
于玫站在不远处，看到成若白那不正常的小女人姿态，闭上眼深吸口气，对贝利利一字一句道：“小白恋爱阻止计划开始，第一步，给高旗加活，让他心生埋怨，最好出口成脏。”
此刻于玫草草结束了自己的直播，望向花舍墙壁上的比赛视频。
贝利利凑到她耳边小声问：“怎么加？”她有点于心不忍，毕竟高旗挺有才的，刚才对成若白作品的评价，跟高级插花员差不多。
慕容渊还是不服气，嚷嚷道：“立意？我立意怎么差了？”
于玫让贝利利把空心花语的工作清单拿出来，在打扫卫生上打了个勾，嘴角露出个有些阴险的笑容：“最近，你不觉得我们的地板太干净了点么。”
十位评审商量了一下，推出一个代表对他解释：“不是钱的问题，是参赛者立意和技巧的问题，高下立现。”
“明白。”贝利利的执行能力强，立马就把她吃的那些零食袋子和碎渣扔了一地，而且偷偷撤走大堂里的垃圾箱，过来的客户没见着扔东西的地方，不自觉就把废弃物扔到地板上。
他着急地叫起来：“你们疯了么！还是被成若白收买了，她给多少钱，我能给出十倍！”
高旗一声不吭把之前被成若白弄坏的扫地机器人修好。扫地机器人呼哧呼哧没几下，就把地板弄得干干净净。
成若白没有说话，慕容渊还要笑她，却见qq群里的十个评审，全给成若白投票。
贝利利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趁着成若白去A市图书馆做装饰的时候，发配高旗到地下室整理仓库。
慕容渊勾起嘴角得意的笑，这作品跟他的“暖冬浮香”简直没办法相比，看着太单薄了，而且完全不扣题：“成老板，你该不会是放弃了吧，不管怎样你代表的是空心花语，垂死挣扎还是要一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