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诗人苦笑一声:海子已经不是我偶像了。海子还是太理想化了,而我们都还要在现实里打滚。切(格瓦拉说让我们忠于理想,但是在让我们忠于理想之前他说的也是让我们面对现实。
倪时留问史诗人:老史,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史诗人摇摇头,醉眼朦胧地说:什么日子啊?不就是阿辉升职的日子吗?倪时留长叹了一口气:今天是海子的忌日,7年前你告诉我的。你自己怎么忘记了?我还记得你之前最喜欢海子的这首诗。春天,十个海子全部复活/ 在光明的景色中/ 嘲笑这一个野蛮而悲伤的海子/ 你这么长久地沉睡究竟是为了什么?/ 春天,十个海子低低地怒吼/围着你和我跳舞,唱歌/ 扯乱你的黑头发,骑上你飞奔而去,尘土飞扬/ 你被劈开的疼痛在大地弥漫
史诗人喝了口酒继续说:高二那年,我看了余光中先生写的《乡愁》,模仿他写了首《高考》。
阿辉升职了,成为项目经理,用阿辉自己的话叫做猪头小队长。那天叫了倪时留和史诗人一起庆祝下。倪时留问阿辉:你没叫大黄啊?阿辉:叫了,大黄出差去了。三个人喝了不少啤酒,大家都有点醉意。阿辉看到那个啤酒促销员长得挺可爱的,又过去搭讪了,两人聊得好像还蛮开心。
小时候/高考是一座遥不可及的山峰/老师在前头/学生在后头
最后公司摆平,将金调到北京分公司去当总经理,把林总调到广州分公司去当总经理,然后公司风传会从集团母公司调来一个很有背景很年轻的副总。倪时留看到,不禁大吃一惊,原来冤家路窄,新来的副总居然是付正。付正初见倪时留的时候,还是假装不认识,只是很矜持地点了下头。
考试时/高考是一间密封的手术室/子女在里头/家长在外头
金钓到很多中国女孩子,他身边的女朋友像走马灯一样换着。倪时留第一次看到比阿辉还厉害的情圣了。不过他比邓途强的地方就是兔子不吃窝边草,他把工作和生活分得很开。倪时留老是感慨,金和阿辉这些恋爱达人仿佛就是天生的,这就是所谓的女人缘吧。
考完后/高考是一座无情的摩天轮/幸运儿在上头/失意者在下头
金长得其貌不扬,个子跟倪时留差不多,一米七出头,在老外中就算矮的了。他最迷人的可能就是微笑吧,在公司里无论见到谁,不管认识还是不太认识,都能给对方一个微笑。即使是有时和林总吵得不可开交。脸上还挂着他招牌式的微笑。不像林总,一天到晚面无表情,一点喜怒哀乐都透露不出来。
工作后/高考是飞鸿踏过的雪泥/哪管你东头/还是西头
到后来已经纯粹是为了反对而反对了,倪时留的结论是:所谓一山不留二虎。两个人都是挺有能力的人,就是两个人的力总没往一处使。气场不合的两个人,就像夜幕下的车灯,迎面而来的是黄色的车前灯,渐行渐远的是红色的车尾灯,两者永远走不到一块去。
史诗人长叹了口气说:成长,就是一路看到心中偶像一个个崩塌的过程。每个人生阶段追求的东西都不一样吧,之前对你来说天大地大的东西过了几年也许会变成无足轻重。
倪时留觉得公有公的理,婆有婆的理,一个主张锐意改革,一个主张无为而治。
也许每个年轻人内心深处都有一个切(格瓦拉,想要跟日常庸俗的生活决裂,想去改造这个不公平的世界。只是当岁月渐增,时光慢慢磨平了理想的棱角,我们都学会了向现实妥协,将自己心中的切(格瓦拉监禁处决。
金说:有很多员工上班的时候上网聊天,玩游戏,炒股票,一定要禁止。林总:宽松自由是我们的企业文化,这样才能凝聚人心。金主张节流,希望能裁员精简,打印纸都要大家两面用;而林总更看重开源,把精力放到怎么去拿更多业务。一个说:我代表的是总部的精神。一个说:这里是中国,中国有中国的特殊情况。有时候吵急了,林总不免来两句国骂,金还一定要倪时留翻译,弄得倪时留尴尬异常。老美就是这样,做什么都直来直去,不会绕弯弯。一个说:我们再考虑,考虑,研究,研究。基本上就是不会再考虑,再研究了。另一个说:It sounds interesting.(这事听起来有点意思。) Interesting这个词挺有趣的,就是看不出是好还是不好,是支持还是不支持。两个人就像是在打太极,你推我挡,只苦了夹在其中的倪时留。
那天晚上,春风得意的阿辉带着新认识的啤酒妹吃夜宵去了。而倪时留好几次要开口告诉史诗人,付正成了自己的新老板,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公司从纽约总部新调来一个总经理,是个美国人,叫做Jim Brown。一来第一件事就让倪时留帮他起了个中文名字,叫做博朗金。倪时留的处境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林总和金都会找他写东西,可是有时候两人时间撞车了,倪时留也只能硬着头皮,加班加点把两人的东西都赶完。可林总还是觉得不爽,老是认为倪时留是自己招进来的,就应该优先为自己这边服务。还有就是有很多事情,两人意见不太一致,这个报告倪时留就不知道该怎么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