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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记得要忘记

代老师急火攻心,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一把把字条夺过去打开看了两眼,然后又看看我,把我的试卷和答题卡同时抽过去。

我涂答题卡的时候,从高空飞到我脑门上一张字条,而这张字条,好死不死地砸到了我的桌面上,也好死不死地,被代老师瞧了去。

她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我知道她所传达的意思。

英语考试主监考官是代老师。

好走不送。

艺名是打小抄。

考场里一共三十个人,我们班上有五个,剩下的全是十六班的学生。

传小字条。

我当时想到的不是怎么向代老师解释,只是觉得羞耻——以前在她的课堂上我就抄单词,现在居然又被她发现了我在传字条,我在代老师的心里肯定早已没有形象可言。

黄法海说了很多高考时可能遇到的突发状况,除了准考证忘带了之外,就连渴了、饿了、肚子疼、心脏病、阑尾炎这种突发状况都考虑到了,他教给了我们很多解决方法。我以为高考时遇到的问题无非是这里面的N分之一,可是到了模拟考试最后一场英语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黄法海漏说了一条最最重要的,也是最最致命的。

兴许是代老师太过气愤,扯着我的答题卡和试卷走到讲台上,还带着旁边两个英语老师一起看我的试卷,一齐鄙视我。

“变态。”

我这才回过神来,站起来怒气冲冲地看着她们,“老师那个字条我也不知道是谁忽然扔过来,正好扔在我桌子上,那个真的不是我的。”

我身后的女生缓缓地坐下,我听到她坐下之后,特中气十足地说了两个字。

“出去!”

“老师我不去了。”

教室里已经有一半的学生转头看我。

“高考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办呢?你们得提前知会监考老师一声,告诉老师你们身体不舒服,有可能中途去厕所,这样监考老师才会宽容你……”

“真的不是我的,我没有抄小字条……”

“老师,我真的肚子特疼。”

“出去!”

“忍着。”黄法海眉毛一挑,眉头皱也不皱。

我从来没有这么委屈,也从来都没有这么无力过。

“报告老师,我想去厕所。”

我走出去的时候,却是带着满腔的愤怒离开的——十八年来,我是第一次,被监考老师轰出考场。

黄法海很嘚瑟,大概是从来都没有做过主监考官,这会儿觉得自己忽然做了官升了天,一下子就飘飘然起来。另外两个老师,一个是十六班的语文老师,另一个是五班的语文老师。考到一半的时候,我后面那个女生忽然举手站起来。

模拟考试结束后,我被黄法海喊到办公室,然后劈头盖脸地被他骂了一通。办公室里所有的老师都在,所有的老师都知道了中考状元安晓在模拟考试的时候居然抄答案。不,也许他们心里想的是,安晓这三年来所有的成绩,大概都是这么抄来的。

第一场考语文,我被分到十六班的考场,和周倩坐同一个教室,周倩坐在我的斜对面,主监考官是黄法海。

“安晓,你太让我失望了。”

这是最后一场模拟考,甚至誓师大会上清扬校长亲自带领着我们读“天道酬勤,决胜高考”这八个字。校长说这次就是高考,这次就是决定成败的时刻,可还是有人在这振奋人心的时刻笑场了,因为跟在校长身侧喊口号的四班班主任江洋老师,在喊出这短短八个字的间隙,提了三次裤腰带。

黄法海最后这句话的攻击力很强,和高一时代老师攻击我的语气和方式都一模一样。

学校为了保持和高考节奏的高度统一,将所有的考场都安置妥当,所有的桌椅都摆放整齐,教室后面的黑板也不准出现“距离高考还有X天”的字样,甚至中午餐厅的饭都开始按高考要求免费供应。

我红着眼睛看黄法海,我心说:黄法海你还是人吗?你的学生被黑了,你不但不帮她解释不安慰她,居然还这么刺激她,居然还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诬陷她,你对得起“班主任”这个称呼吗?

高考前的最后一场模拟考。

“老师,我没有抄答案,那张字条不是我的……”

158.

“不是你的怎么会在你手里,它怎么没有在我手里?安晓我本来还很看好你,可是你现在临到高考了居然给我整这么一出!我不在乎你成绩到底是好是坏,我只在乎真实。我要的是你们真实的成绩,不是耍些小聪明抄来的成绩……”

我们在未来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也许仍然会恢复到先前的状态,不联系也不见面,偶尔碰到了就心照不宣地打个招呼,不再一起回家,也不再讨论到底谁的成绩差。可我就是知道,我和我同桌,在对方心里,都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我说了我没有抄!你不要在这里诬陷人!”

已经有两三个月没有跟我同桌一起回家了,我也很长时间没跟我同桌这么吵吵闹闹了。因为不再是同桌也不是一个班,连选择的科目都不一样,所以我一直以为我们的共同话题也会不一样。可是当我们因为某个契机再一次聚在一起的时候,我会发现以前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我对面是黄法海,四周是其他班我不认识的语文教师,我红着眼冲黄法海喊得歇斯底里,然后看着黄法海指着办公室的门,忍着怒气冲我说。

“快得了吧你……”

“滚出去。”

“同桌你还甭看不起我,我是隐藏实力来着……”

159.

“你还是自己好好做题吧,你看你上次模拟考那成绩,都下滑成什么样儿了,我都替你愁得慌。”

“安晓作弊”这个话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了整个高三区,我走到哪里几乎都能听到身侧指指点点的声音,我想着:黄法海居然能八婆到这个地步,一定要搞得我身败名裂他才甘心。

同桌一脸得意的样子真让人发愁。

反应最激烈的是周琳和周倩。

“考上状元你就好好感谢我吧,只有天才才研究这个呢。”

仿佛是一夜之间,她们就和我疏远了。

我这才回过味儿来,打开看全是近几年来高考的样题,大概是我同桌自己总结的相似点,密密麻麻地写了好几张,语数外都有,也不知道他哪有那么多的时间来研究这个。

我看着她们疏离的目光又委屈又想笑,比起旁人来,她们看我的神情和动作似乎更夸张。

“小点声呢。”我同桌做贼一样四下看了看,又卸下自己的龟壳,然后取出几页纸递给我,“喏,高考神器,你好好看看,今年高考肯定有这里面相似的题目。”顿了顿,我同桌又恶狠狠地告诫我,“不要告诉别人!”

或许她们真的是对我太失望了,太失望太失望,所以才会这么无法接受,我理解她们的心情。

“你倒是说什么事儿啊?”

老安丝毫不知道我在学校的事,他不知道我成了众矢之的。事实上,从那次的抚养权之争之后,我就拒绝和老安有过多深入的交谈了——虽然我明白老安是出于对我好才会这样,但这并不代表我就会马不停蹄地去原谅他。

我和我同桌走路回家,虽然我不是特别愿意,可我觉得我同桌是要跟我说一个不能说的秘密,所以鉴于我的八卦之魂熊熊燃起,我还是勉为其难地跟他步行回家。

晚上跟冷晨阳视频诉苦,我虽然边说边笑边骂的,可是说着说着还是难过得抹起眼泪来。

“哎哎,”我两步跑到他身边追上他,“你还没说是什么事儿呢。”

冷晨阳已经从国外做了手术回来,手术很成功,她康复得也很好,和我对骂起来更是不减当年。我以为我跟她说完作弊这件事情之后,她会大骂我傻叉,或者直接踹碎显示屏杀过来。可是等了好久她都没有反应,我抬起头来的时候,视频里的冷晨阳却一脸难过地看着我。

“行了,快走吧。”

她说:“你受委屈了,我却帮不了你。”

我白了他一眼:“得了吧,你的声音比我的还大呢。”

我想要的不是这个。

“嘘,”我同桌一脸严肃地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小点声,别让别人听到。”

我宁愿冷晨阳继续骂我送我炸弹,继续和我对掐。只有这样,我才觉得自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只有在这样的对掐中我才能保持战斗力。白天跟黄法海嚷嚷着为自己辩解的那些话,我其实是后悔的,太冲动了。冲动是魔鬼,我不应该冲他吼,不应该辩解自己的清白,反正高考就要到了——就像刚刚转来十五班时,我想象着自己在月考中,考年级第一之后再转班时的样子,我完全能够像那时一样,在高考之后给他们当头一棒。

“喂,什么事儿啊?”

只是,我想不到当天晚上我同桌会给我打来电话。

一路提溜着个心走到校门口,看到我同桌站在校门外背着他的龟壳,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我快走几步站在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也许是高三生活太忙了,也许是后来的我,在努力地缩减我们之间见面的可能性。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不想让我同桌看到这样狼狈的我。

在学校外还好,可是在这学校里面如果被主任发现了的话,他没准儿真的会让我们滚蛋的。

手机铃声仍响个不停,咬着牙接通电话,我想:如果他敢露出一点点怜悯我的信号,我就揣着炸药跑到他家炸了他。

因为心里有鬼,我从学校往外走的时候都觉得身后有人在盯着我。幸亏现在是我一个人,也不能轻易被人抓包。我最害怕的是我同桌会不知道从哪个墙角旮旯里冒出来,然后再扯着嗓子吼一句:同桌你是干吗去了,居然走这么慢?!

“同桌你在干吗,居然这么久才接电话。”

“……哦。”

这才是我同桌,忽然就很想笑一笑。

“那你倒是快出来啊,”我同桌在电话那端哀号,“我都等了你半个小时了。”

“什么啊,我刚刚听到。”

    “我在班里啊。”

“你快下来!我就在你家楼下!”

“没走?!那你在哪儿?”

“……什么?!”

我回过神来愣了愣,对着手机怔怔地说:“我没走啊?”

快速地跑到阳台旁,我果然就看到楼下的梧桐树下站着一个黑乎乎的身影,拿着手机仰着脸不断地往楼上瞅。

“同桌我不是让你等我吗?!你怎么又走了!”

“靠!你真的在外面!”

就这样翻来覆去地想,以至于我连放学铃响都没听到。等到班里同学都走得差不多的时候,我“至高无上无所不能的同桌”又给我打来电话。

“这不废话吗?!你赶紧给我下来!”

再联想到黄法海开班会时候说的什么“看风景”之类的,我想着:我要是跟我同桌一起回家,这要是被主任看到了,可就成了重点监视对象了。我同桌这样害我合适吗?

“……”

这不无理取闹呢吗?

就那么穿着睡衣睡裤,噔噔噔地跑到楼下,看到我同桌没注意我,我背着手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后,然后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吓唬他。

下午临放学之前,我同桌暗暗地给我发来短信,说让我放学回家等着他一起走。我回了一个省略号又加了个“有事”给他,然后他就赌气似的回了一条:“反正你得等着我。”

“啊——”明显是被吓了一跳,他还假装镇静地拍了拍胸口,又白了我一眼,“无聊。”

157.

“找我干吗?”

教室里忽然就掌声雷动,那个时候的黄法海在我心里的地位噌噌噌地升高了好几层楼。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我同桌是为了作弊事件而来。可是,我真心希望他不要提,最好这一辈子都不要。因为在当时,我是真心觉得我同桌会相信我的。

“好!”

“快高考了,怕你紧张,叫你下来给你传授一下技巧。”

“从‘你们掂量着来’那句到最后‘我还嫌你给我丢人呢’是年级主任让我们班主任转述给你们的,我背了好半天才背过。”黄法海又咧着嘴冲我们憨憨地笑,“虽然我知道主任这些话你们反感,也虽然,据我了解我们班上并没有主任说的这类人,可是主任也是为你们好,快高考了,得抓紧一切时间看书才是。等高考完了我和我老婆请你们吃大餐,算是补上你们没有参加我婚礼的遗憾了,好不好?”

“我谢你,”我白了他一眼,“就跟你考过很多次一样。”

哟,黄法海这次的脾气可不小。

“我有经验啊,”我同桌又继续恬不知耻地唠叨起来,“就比如英语这种东西吧,就跟语文是一样一样的,你为什么语文这么好?语文你会一个个分析语法吗?当然不会,因为你熟悉了。所以,多读多看多背才是夺分神器。还有那些单词啊,你就天天背,滚瓜烂熟地背,我就不相信你背不过。高考的时候是有摄像头的,同桌,即使不那样,你英语也不差的……”

“你们自己掂量着来。决定你们一生命运的时刻到了,要是你们里面有人还是想利用自习课的时间出去遛个弯儿,看看风景的,要是被我看到就直接给我滚蛋,你不想高考我还嫌你给我丢人呢。”

即使你不打抄,你英语也是不差的。

那就别重复了,怪心累的。

我同桌心肠真好,来教我学习,又教我做人,我真感动。

“还有不到两个月就高考了,过多的话我也不想重复了。”

嘴角扬起的笑渐渐放松下来,我看了我同桌一眼,转身就要往楼门口走。

黄法海认真负责的态度让我们感动到哭。

“同桌你有毛病吧,我还没说完呢。”

他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我们开班会。

“你才有毛病呢!”我转过身霍霍地又跑到我同桌身边,伸出胳膊狠狠推了他一把,以至于他站立不稳倒在地上,又不解气地说了句,“活该!”

跟明星似的。

“神经病!”

一身黑色的小西装,白衬衫红领带,皮鞋擦得锃亮,是他的准新郎服。不知道为什么,穿着这身一副的黄法海往讲台上一站,精神得让人不忍直视。

我同桌气急败坏地冲我大声嚷嚷。

可是黄法海的婚假连三天都没有,当天举办完婚礼,他第二天就回来了。

我就是神经病,重新跑回楼门口的时候,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咬着牙说了声:“滚。”

谁稀罕她跟我姓,安晨阳多难听。

一声不吭地往楼上跑,我甚至忘记了自己有夜盲症。跑到一半的时候,膝盖磕到台阶上,疼得我眼泪终于掉下来了。

我把这个激动人心的消息发短信告诉了冷晨阳,冷晨阳高冷地告诉我,如果黄法海四天之内不回来她就跟我姓。

我一直以为,你是懂得的。

我想着:说不定黄法海举办完婚礼,他女朋友还要吵着去度蜜月,他迫于无奈也得跟着一起去,这样我们的高三生活就更有意义了。

我也一直觉得,你会相信我。

班上的同学都特为黄法海高兴,我觉得他们都是出于真心。因为黄法海要是结婚的话,他就得向学校请假,向学校请假的话他就不能管我们了——虽然要高考了,可我们也想要自由。

160.

我一方面觉得黄法海真不负责任,举办婚礼的日期居然定在我们快要高考的时候,这是居心不轨,也是扰乱军心;另一方面我又觉得毕竟黄法海也老大不小了,更何况黄法海这么高,找到一个合适的女朋友也不容易,这会儿结了以防后患。

高考的那两天,X市也下了两天的大暴雨。

我在校门口见过一次——黄法海带着他女朋友在学校门口吃粤菜。牵他女朋友手的时候,黄法海表现得特孩子气。四十厘米的身高差,真真萌得我一脸血。

成绩下来的那天,X市的太阳明媚得人恨不得把它射下来。

黄法海二十八岁,一米九三;和他长跑七年的女朋友二十七岁,一米五三。

成绩榜单上,我的名字遥遥领先,像是泛着金光。黄法海拍着我的肩膀,异常高兴:“学校任君选择啊,北大肯定没问题。”

距离高考还有五十天的时候,黄法海带来一个普天同庆的好消息,他要结婚了,结婚对象是跟他长跑七年的女朋友。

是没问题,班级里考上一个北大或者清华,班主任就有五万块钱的奖励。我在黄法海殷切目光的注视下,填好了北京某重点高校。

偶尔我同桌会上来给我送参考资料。他爸妈都是老师,对他期望大,复习资料买得也多,他做不过来的时候,就会把那些英语和数学搬来让我做,还让我不用客气。我擦了一把汗,心说我同桌可真仗义。

黄法海忽然冲到我面前吼我:“你疯了吗?!你的成绩完全能上北大!”

我不喜欢在外面看书,所以大家都有意无意地偷偷利用自习课的时间跑到外面和心仪的对象散步时,我就坐在教室里一把眼泪一把汗地研究做错的题目。

“我不想,”我偏过头看着他,“有问题吗?”

自习课和早自习、午自习的时候,高三生也可以自由地出入教室了,甚至还可以带着书、带着资料坐到凉亭里,在玉砚湖旁一边欣赏风景一边看书。

黄法海不说话,更或者,他是无话可说。

上课也开始变得单调,每天重复着做题讲题,做题又讲题。学校已经对我们进行放养,这个时候的高三生已经没有要学习的课程了,上课也主要是以讲题为主。偶尔没有题目讲的时候,老师还会牺牲掉一道两节课用来做题,然后再占用自习课的时间讲题。

我填完后拍了拍手就走人了。那个时候学校里还没有多少填报志愿的人,我没看到周琳周倩,也没有看到我同桌——所有我熟悉的人我都没看到,这样很好。我想着黄法海在我身后咬牙切齿的样子,忽然就开心起来。

活着就是为了高考,高考也是为了活着。

冷晨阳一大早就给我打的电话,她说成绩下来了,问我考了多少,我反问她考了多少。她特别开心地说上北京某高校肯定没问题,我伸出食指按在墙上画圈圈,我说:“虽然我这次考得不好,但是上北京某高校肯定也没问题。”

人生好像从这个时候开始倒计时,沙漏一样,好像高考一下子变成了我们的全部。

冷晨阳很开心,开心到连说话都颤抖。

距离高考一百天。

“真的吗?那我们就能报同一所学校了吗?”

距离高考还有一百天的时候,黄法海从学校教务处领来一张纸板和两支黑色字迹的水笔,专门用来写倒计时的时间。

“当然。”我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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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学校填报志愿后,因为人数太多,榜单上便不会出现成绩,只有报考学校和姓名。所以,那一年,知道我高考成绩的人很少。

后来江湖和安晓终于失联。

高考我是全市第四名,没有排进可以接受采访的行列。所以,那一年,大家觉得状元安晓陨落了。

后来我不是状元。

填报完志愿,架不住冷晨阳的软磨硬泡,我打包了行李,朝两行热泪的老安挥了挥衣袖踏上了北上的列车。那几天里,我迅速换掉了手机号,荒废了企鹅号,拒绝和任何人联系,除了冷晨阳、老安和苏越。

后来我没考上北大。

苏越打来国际长途问我考得怎么样,我笑着说不好,他就在电话那端说:“没关系,在哪个学校你都是最好的。”

高考就是一场名副其实的博弈啊。

我想着:如果是苏越的话,他一定会毫不怀疑地站在我这边,义正词严地告诉别人我不会作弊。

没有后来啊。

那之后,我和冷晨阳留在北京,我再也没有回来。冷晨阳也再也没有让我回来,直到我们终于光鲜亮丽得足以和这个世界对抗。

155.

我忘记了很多人和事,也假装忘记了我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