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悟读书网 > 言情小说 > 同桌的你 > 十八、后来呢

十八、后来呢

“同桌……”

六年了,我都没有听到过他的声音,可是我就是知道电话那端的人,一定是我同桌。我嘲笑过他的低音炮,也嘲笑过他唱歌跑调,可我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他,他喊我名字的声音很好听。

趴在床边抿着嘴,我忽地就哭出声来,呜呜咽咽地,也不管电话那端的人会不会觉得烦,一声接一声地,最后连喘息都不均匀。

我突然就清醒了过来。

“同桌你别挂电话……”又是一阵呜呜咽咽的哭声,“让我哭一会儿……”

“是……安晓吗?”

“我不挂电话,同桌你哭吧。”

嘟嘟囔囔地说了一句却仍是听不到回音,准备挂断的时候,才听到那端传来低低的,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想不到分别了六年,再取得联系时,竟是以这样哭笑不得的方式。

“什么呀……”

150.

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戏剧般地被电话惊醒,以为又是冷晨阳嘚瑟的电话,接过后连“喂”都懒得说,哑着嗓子说了句“怎么了”,电话那端却没有了下文。

“我当时年轻气盛,因为考得不好,觉得丢人就不想见你们,偷偷报了北京的学校。也挺好的,一本重点,没去成北大也不遗憾……”

我快要哭死了,为什么卑微地喜欢一人,会这么难?

“同桌你……”

“安晓你刚刚电话居然占线!你在给哪个野男人打电话!”

“我不是故意不联系你的,我就是觉得自个儿特丢人。你也知道我这人要脸,脸皮薄还小心眼,就怕你们看不起我。”

短信铃声又响了,拿过来却是叉零零零八六,这次连吐槽都没有力气了。这时,冷晨阳一个电话杀过来。

“没有,你别说了安安,我应该早点给你打电话的……”

真憋屈啊,也真难过啊。

忍不住又想掉眼泪。

气得想哭,我干脆抱着乌龟玩偶趴在床上挺尸。

那你怎么不早点打?!你为什么不早点打?!你如果早点打的话,我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就连跟你这样随便地聊聊天,都觉得是天大的幸福。

早就知道是这种无聊的垃圾电话业务浪费人家感情!

“下周他们组织的中学同学聚会,我早就从周琳那里拿到了通讯录,我一个个发了邮件,同桌我没有给你发,我还是想亲口告诉你。”

无法接通你大爷!

“……谢谢。”

“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同桌你来吧,我、我们大家,都很想你。”

可是,拨通之后,手机那端传来的却是女声温柔的自动回复。

我不要你们大家的想念,同桌,我只想问你,你想不想我,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我多想不顾一切地跑去找你,多想告诉你我喜欢你。

我闭着眼睛拨过去电话,想象着听到电话那端拉长的“嘟嘟嘟”音的时候,自己会像是躺在古代刑场上等待鞭尸的犯人。

“嗯,有时间的话我一定会去的。”

半个小时过去了。

后来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絮絮叨叨地聊了很多,聊以前做同桌的日子,聊各自的生活,也聊各自的工作,直到电话那端传来清晰的女士声音。

假装是陌生人,拨过去说一句“你好哪位”,应该是可以的吧。

“江湖你电话怎么打那么久……”

未接来电,未知地点,我把这个号码的主人想象成我同桌,却无论如何都不敢拨回去。

我愣了愣,接着就是咧着嘴笑。明明知道他不会看到自己的表情,我还是忍不住将嘴角弯成微笑的弧度,“你女朋友吗?声音挺可爱的。”

电量充足,信号满格,它居然没有动静。

我同桌笑,“是周琳啦,同桌你不会把她忘了吧。对了,你现在一定有男朋友了吧,是不是没有我帅?”

眼睛紧紧地盯着手机屏幕,镜子里反射出来的我的眼睛,几乎是想把屏幕烧出两个洞来。可是它没有动静了,已经过去五分钟了,手机居然没有动静了。

我支支吾吾地“嗯”了一句,甚至没听清我同桌到底问了什么,脑海里翻来覆去的都是我同桌的话。

是你吗?

那是什么意思?

是你吗,同桌?

女朋友是周琳?还是我问你那个声音是你女朋友吗,你的意思是你没有女朋友,那个人只是周琳?

未接来电是一个陌生号码,我觉得自己的心怦怦地跳,却又因为这电话的突然停止而有些丧气。

信息量太大,一度超出了脑负荷,我瞅准机会,别有心机又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那你呢,跟女朋友挺好的吧?”

一共响了四声,我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我哪儿像你那么风流!”我猜我同桌现在一定挑着眉扬着下巴,一副傲娇的样子,“我长得太帅,一般人都看不上,我就等着挑好的了。”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我哆哆嗦嗦地要去接电话的时候,手机铃声却停了。

那就是没有喽。

我没敢立刻拿起来,我在幻想,幻想是我同桌的电话,我怕这是一场梦。

同桌你挑我啊!

手机铃声却在这时候突兀地响起。

连冷晨阳都说我长得不丑!

我怔怔地看着手中乌龟的眼睛,想着:你要是我同桌就好了。

“啊,同桌我先挂了啊,周琳周倩她们都提前来我这里了。到时候我安排地方你可一定得来啊……”

乌龟还是以前那个乌龟,我同桌充话费送的那个乌龟,那个他说“爱要不要,不要也得要”的乌龟。

挂上电话之后,我趴在床上发呆。

噔噔噔地跑到床边把那只乌龟玩偶抱在怀里,看着那乌龟浑身翠绿的样子,我又开始很白痴地笑——要是被旁人看见了,一定以为我得了失心疯。

脑袋里又回忆我同桌絮絮叨叨的话里所遗留下的最重要的信息。

难受,抓心挠肝的难受。

他说他没有女朋友。

倒好咖啡,切好果盘,再重新做回电脑前,我又开始撕扯头发。

他说让我一定得去参加聚会。

下午我憋在家里写稿子,冷晨阳出去遛她的保时捷,把她的猫儿子留在我家里,让我照顾。我对猫过敏,驱赶它到了厨房,就关上门让它自生自灭。

他说他们很想我。

149.

我忽然想去管一管被我关在厨房里的冷晨阳的猫儿子,也不知道它饿不饿。

我觉得我一定是疯了。

打开厨房门,里面却被那只该死的猫搞得一团糟。也兴许那只猫察觉到了自己做了错事,眼神怯怯地看着我,又小声地“喵”一声后退两步。我蹲在厨房门口,看着凌乱的厨房忽然就笑出声来,笑着笑着就又开始哭。冷晨阳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我坐在厨房门口又哭又笑,以为我中了什么邪,吓得好半天才敢进门。

又忽地觉得悲凉。

她走到卧室看到电脑上的空白文档,又旋风一般跑过来对我又踹又骂。

“去呀,当然去了。”冷晨阳这会儿笑得花枝招展的,“老同学见面嘛,你不去我替你去。”

“安晓你居然一个字都没给老娘写!你对得起我,对得起我出去遛得那辆骚气的保时捷吗?!”

“那聚会……”

我神经质一般躺在地上咯咯地笑,笑到流出了眼泪。

“没关系,都过去了。”冷晨阳低着头,语气淡淡的,末了又抬起头看着我笑,“我们现在这么有能力,我还不稀罕他呢。”

同桌怎么办?我现在觉得自己幸福得要死掉了。

“你看,我们全都这么卑微,苏越回国我不敢告诉你,我以为这是最好的。”

我觉得你是喜欢我的。

我看着冷晨阳,有些难过。

同桌,你是不是一直在等我,就像我一直在想念你等你,像我这些年心里预想的一样。

人家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可是我们两个女人居然也能将这场戏演得格外生动——我极力掩藏苏越回国的真相,冷晨阳也极力避免戳穿我的谎,我们两个困在这个奇妙的圆圈里撒谎又圆谎。

151.

我一下子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组织的中学聚会定在X市,清扬中学旁边新建的五星饭店1102包厢。我跟冷晨阳在北京,如果坐早班飞机的话,早上十点钟之前我们就能赶到。

“甚至于到了现在,我明知道他就在北京,我都不敢去见他。”

冷晨阳还不知道我要去参加聚会,所以在我告诉打电话给助理要订两张去X市的机票时,冷晨阳表现得格外吃惊。

冷晨阳摇头苦笑。

“你不是不去吗?”

“保密手段很好嘛。”

我冲她耸了耸肩,“我现在又想去了。”

“我从清扬转走后一直跟你联系,也一直都想告诉你,我不是不想问苏越的消息。我太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从父母那里旁敲侧击,从别的同学那里打听,甚至偷偷地按照苏越的父亲给我的地址去找他。”

“善变的女人……”

“那你为什么……”

冷晨阳说着就去自己办公室了,我想着马上就能见到我同桌了,兴奋得工作都进行不下去。苏越给我打来电话的时候,我还在幻想我跟我同桌时隔多年再相见泪流满面的模样,想想又觉得好笑,接电话的时候都差点笑出声来。

“我常常跑去见他,真的。”冷晨阳忽地坐起来,揉了揉凌乱的头发,破罐子破摔一样坐在我面前,“晓晓我跟你说实话吧,你不要埋怨我,也不要骂我。我知道苏越的所有消息,我知道他在我转校之后去了加拿大,我也知道他住在温哥华,后来又搬去了多伦多。他最喜欢在唐人街逛,我已经有好几次都偷偷看到他带着肤色各异的朋友去吃中国菜。晓晓你知道吗,苏越开心大笑的时候真的很好看。以前他总是冷冰冰的,我以为他天生就是那样的人,可后来,我辗转了无数个城市找到他时,我才发现不是那样的。就算是冰冷的苏越,他也是爱笑的……”

“什么事啊,这么开心?”

“……那你去吧,”我拍了拍冷晨阳的胳膊,“说不定还能见到他呢。”

苏越继承了他老爸的公司,现在是那个IT集团所有未婚女性要钓的皇太子。北京有分公司,苏越在国外毕业后就回来接管了北京分公司的部分工作。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成熟了的原因,我再看到苏越总是会有种亲人可以依靠的感觉,我猜苏越也是一样。我跟苏越一家早已冰释前嫌,甚至偶尔,杨女士回国之后,我还会约着杨女士一起逛街喝咖啡。关于抚养权的问题,也因为我在北京独自生活而最终告一段落。

不喜欢也没关系,即使你不喜欢我,我还是控制不住地想念你。

人长大了成熟了才会明白:计较得太多真的没意思,生活就是一团乱麻,难得糊涂的中庸之道才是正解。

大学四年,工作两年,六年的时间过去了,我们早就不是当初那些太过稚嫩的女学生了,曾经奢望的“喜欢”现在统统变成了“想念”。

我摇了摇头,忽然想起苏越也看不到,忙说:“没事,跟同事聊天儿呢。”

“我可真想他啊。”

“哦,不是有同学聚会吗,”苏越淡淡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过来,“你要是去的话也给我定张机票,不去的话就算了。”

半晌才闷闷地发出声来。

“什么意思?”我冲苏越嚷嚷,“我去你就去,我不去你就不去,你一个大男人自己做个决定能死啊。”

冷晨阳一脚把我踹下床,然后趴在床上,头埋在枕头里。

“能死。”苏越笑,“行了,别闹了,去的话给我订票啊。”

“滚!”

“哎,等等,冷晨阳也要一起去呢,”顿了顿,我冲着电话那端道,“她已经知道你在北京了。”

我鄙视地看了冷晨阳一眼:“你长得可真漂亮,我真爱死你了!”

“这样啊,知道就知道了呗,我也没有故意要藏着掖着。行了,我去开会了,别忘了给我订票。”

“别在那儿胡说,”冷晨阳白了我一眼,“当初不是我们一起报的吗?你还问我报哪里来着……”顿了顿,冷晨阳有些狐疑地看着我,“你当时不是为了我才来北京,跟我上同一所学校的吧?”

靠!他什么时候这么随性了!当初是谁回国后暗暗地联系我,还让我不要告诉别人!我的保密工作做得这么好,现在你居然说你没有故意藏着掖着!

“就那么就断了啊。”我对冷晨阳笑笑,“高考的时候没考好,你知道我心理素质差,当时觉得特丢人,没有参加聚会,也没有跟任何人联系,报专业的时候就一个人默默地报了……”

给助理打电话让她再多订一张机票时,冷晨阳正好端着咖啡杯出来冲咖啡。

“……可是你跟他们,是怎么就断了联系呢?”

“为什么要订三张?”冷晨阳惊呼,“你不会还要烧包地带个助理过去吧?”

我知道可以互相通知,可是我以为,我同桌理所应当的,是要给我发,而不是让你通知我。

我白了冷晨阳一眼,“给苏越订的。”

“我知道……”

果然看到冷晨阳立刻僵硬下来的一张脸。

“你看看这上面,”冷晨阳抓过手机又在我眼前晃悠,“上面明明写的互相通知……”

该怎么说呢,我懂她的心情,我们都是同类。

我摊手冲他抱怨:“也没人邀请我啊。”

“……是要、跟我们?”冷晨阳有些搞笑地伸出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尖,“跟我们一起走?”

冷晨阳这样问我。

“是呢。”我忽然很想逗逗她,“你要是不愿意或者觉得别扭的话,我就给他打电话让他自己走,不要跟着我们……”

“聚会说是定在下周末,你会去吗?”

说着,我就作势要拿桌子上的手机。

148.

“别……”

你都忘记我了。

冷晨阳扑过来拦我。待看到我调笑的眼神之后,她才反应过来,就又开始暴力地冲我拳打脚踢。

我怔怔地拿起床上我自己的手机,打开邮箱却始终没有提示有我的新邮件。

我忽然发觉,这么容易满足、容易幸福的我们,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我还记得这个号码的网名曾经叫作“江湖很忙”,常跟他聊天的那个名字叫“安之若素”。

152.

我对数字不敏感,可这么多年的想念,也足够将那几个零零散散的号码记得足够清晰。

好不容易挨到周五晚上,冷晨阳说睡不着觉,硬是抱着被子跟我挤一张床。她的房子在我的隔壁,有事没事地都要来巡视一番,甚至我家的备用钥匙冷晨阳都偷偷地拿过去三把。

没有名字,没有头像,只有一串企鹅号。

好不容易有些困意的时候,冷晨阳却忽然坐起来一脸懊恼地看着我。

冷晨阳拿过手机给我看。

“怎么了?”我也坐起来,“这大半夜的,你可别吓唬我!”

“我也不知道,”冷晨阳一脸疑惑,“显示是个陌生人发的邮件,你看看你认识不?”

“我明天穿什么,我还没有想好!”

我指了指冷晨阳的手机,“东西是谁发给你的?”

    我白了她一眼就又趴在床上,“明天早上七点的飞机,你早点睡。我们是去坐飞机,很累的。你不是明星,也不用来个机场走秀,认清自己的定位早点睡吧。”

是不是如我想的那样,你真的连一丁点儿对我的喜欢都没有?如果是这样,我又怎么敢去联系你,怎么能主动收听你的消息?

冷晨阳难得没有回击我,也没有对我拳打脚踢,而是快速地爬下床,翻箱倒柜地试起衣服来。可是那衣柜明明是我的!你要试自己的衣服,麻烦左转开门好吗?

怎么这六年你从来就不主动联系我呢?

我嘟囔了两句眼皮就有点撩不开了,迷迷糊糊地听到冷晨阳说要回自己房间找衣服,然后我就听到了客厅门开了又合的声音。

我们怎么就没有联系了呢?

我想:冷晨阳为了个中学聚会也是费了一番苦心,苏越不把这货收回家简直是他的损失。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完冷晨阳的话之后,那些残留在脑海中很久的记忆又重新回来了,倒带一样,一帧一帧地在脑海里播放,我又看到了我同桌的眉和眼,看着他笑得无法无天,听到他说“同桌,come here”。

想着想着我就睡着了,但是也没有睡多久,冷晨阳就又抱着一堆衣服回来了。我上一周都在赶专栏,没怎么睡好觉,这会儿看到冷晨阳兴奋的样子真想拿个丝袜套在她头上捂死她。

我知道她也是在告诉她自己:没有苏越的联系方式,我没有很想他。

可是无论我怎样哀求、劝说、咒骂,冷晨阳都没有放弃为了明天的准备工作。没办法,冷晨阳这只死猪不怕开水烫,我只有怂得抱着毯子从卧室出去睡沙发。脱离了冷晨阳的催命魔音,好像睡沙发也不错。

没有江湖的联系方式,你不要害怕。

可是,当我睡在沙发上,耳边听不到冷晨阳的催命魔音的时候,我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我知道冷晨阳想要表达什么。

明天我该用怎样的心情去见我同桌?六年了他会不会认不出我了,他又会变了多少呢?如果我也认不出他,那是不是会很尴尬?

“没有他们的联系方式……”冷晨阳有些欲言又止,“没有苏越和江湖的。”

越想越担心,越担心越想,我紧张地拿过手机想给我同桌打个电话,通了之后再跟他要张照片。可刚翻出我同桌的电话号码,我却又不敢拨出去了。

我拍拍胸口,“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炸弹呢。”

这么晚了,他应该睡了吧。如果被我的电话吵醒,他会不会很烦我,会不会说我破坏了他的睡眠?

说着,她就要凑过来给我看手机上的通讯录。我一下子从床边跳下去,动静太大了,连我自己都惊呆了。

紧张得又出了一身汗,我挣扎着坐起来时,却发现竟又是一场梦。

冷晨阳不会戳穿我这样显而易见的谎,顿了顿又看着我道:“听说最近弄了个同学聚会,我收到了一份邀请信,还搞到了一份通讯录,你看……”

我仍然躺在床上,冷晨阳就躺在我旁边——她没有回去找衣服,也没有在我的柜子里翻找衣服,这真的只是一个梦。

我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又摇摇头:“有点印象,但是忘记长什么样子了。”然后,我冲冷晨阳笑笑,“好像一对姐妹的名字啊,她们怎么了?”

人家总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其实是不正确的。

冷晨阳忽地开口。

刚开始的思念确实是会刻骨地反映到梦里面去,可是当你的想念达到了一个长久的地步,当你渐渐习惯了这想念,梦里是无法再出现你想念的人和事的。或者可以说,那些人和事已经被你弄模糊了,弄得分不清到底是梦还是现实了。

“晓晓,你还记得周琳和周倩吗?”

早上醒来后,冷晨阳在翻箱倒柜地找衣服,和昨天晚上梦里的情景一模一样,我让她滚回自己家里找,然后在柜子里随便拿了运动衫就往身上套。

说着,我给冷晨阳塞到怀里杯咖啡,让她恢复心智,今天是周六,她没有必要这么焦躁,也没有必要这么心事重重。

“你能不能正式点,今天可是聚会啊聚会!”

“充话费送的!你管我!”

“我知道是聚会,”我朝冷晨阳翻了个白眼,“坐飞机穿那么正经很累的。”

“德行!”冷晨阳白了我一眼,“难看还天天摆着!这都哪儿捡来的?!”

“那你甭管。反正你要是穿这么一身,出去的时候别说认识我。”

把玩偶从她屁股下拽出来,又帮那玩偶整理了一下形象,端端正正地摆在床边上。

我迅速地穿好衣服,又坐在梳妆台前给自己画了一个淡妆,遮了遮这几天熬夜熬出来的黑眼圈,尽量将自己表现得优雅又有气质。

“滚开!”

冷晨阳从身后走过来“啧啧”地感叹:“哎哟喂,看把你漂亮的。”

冷晨阳半边屁股坐着我宝贝很久的绿色乌龟,我忍着心里的怒气,恨不得把手中的咖啡当硫酸泼到她脸上。

这是冷晨阳对我称赞的方式,是好话。

破坏力三颗星,恢复力五颗星,我不禁为冷晨阳代言。

苏越已经在机场催了我们八百遍了。他到得早,听到我们从家里还没有出发,急得差点骂娘,不过后来大概想到了自己是个斯文人,忍住了。

冷晨阳这些年在公司里压力大,自从病好了之后就跟换了一个强心脏一样,撒泼能力无人能及。这会儿她被气得蹦到我床上跳来跳去,扯床单又摔枕头的,折腾得厉害。我没理她,洗漱完回到房间后,果然发现冷晨阳已经把我的卧室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和冷晨阳手拉着手下楼后,刚坐到她的保时捷上,我安全带还没系好,老安的电话就过来了。

冷晨阳一边往我卧室走,一边嘀嘀咕咕。房间安静了两分钟后,冷晨阳重新爆发:“靠!你真的没有给老娘写稿子!电脑你都没打开!”

“晓晓,你快来救我!”

是啊,做了什么梦呢,居然就连自己都不自知地哭成了这样。

出事了。

“做的什么梦啊?眼睛能哭成这样……”

老安的电三轮跟一辆电动车撞了。

“没哭啊,”冲冷晨阳耸了耸肩,“做梦了。”

匆匆地从冷晨阳的保时捷上下来,说了句“你和苏越一起去,我不去了”,我转身就背着包包朝地下车库跑。

冷晨阳咋咋呼呼地吼我,我这才折回去照了照镜子。镜子里的我,果然眼睛红肿,我还以为是黑眼圈来着。

冷晨阳在身后说了什么我也没有听清,耳边的风声呼呼的,吹得人想哭。

“你眼睛怎么红了?哭了?写不出稿子也不至于哭吧。”

同桌,这是命运,也是天意——是天意阻挠我们相见,也是命运,要我们注定分别。

我顶着两个黑眼圈去给她开门。打开门的时候,冷晨阳刚要冲我破口大骂,抬起头看到我的时候忽然愣住了。

153.

“安晓你给我死出来!老娘的稿子呢?!”

幸亏人没有事,老安只是膝盖上有些擦伤;骑电动车的是个小伙子,长得五大三粗,皮肤黝黑,这会儿正站在医院的楼道里嚷嚷。

一大早,冷晨阳又开始在外面一边骂一边踹我房门。

“有这种事儿吗,我好好地骑着电动车在大马路上走,这老爷子忽然就骑着着个电三轮逆行,还突然冲我开过来,这能不撞上吗?得亏老爷子人硬朗,可也赖不着我是吧,医药费我出就我出了,我就是觉得现在这好人难做。哎,护士你说是不?等老爷子出来您跟他说声儿,这事儿吧赖他不赖我……”

147.

“大哥,”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是那老爷子的女儿……”

后来江湖呢?

那彪悍小伙儿转身,“既然你是老爷子女儿的话……”

后来你还是状元吗?

说着说着他有些说不下去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又伸出食指指着我,“你你你”了半天,就是说不出话来。

后来你考上北大了吗?

我看着眼前这小伙儿的样子,肤黑牙白人憨厚,刚想称赞他不乘人之危、尊老爱幼的时候,眼前忽然闪过一张熟悉的面孔,六年前的面容和现在站在我面前说“你你你”的面容猛地重合。脑袋里忽然白光一闪,我看着他。

那后来呢?

“你是……苏萌?”

眼前又闪过那个小主持人撑着下巴一脸怅然的样子。

哎哟喂,亲娘老天爷,这不是我高一时候的班长小萌萌吗?

可是那后来呢?

“安晓!学习特好的那个!”

146.

苏萌忽然爽朗地大笑,然后伸出手和我握手,很开心的样子。

这就是默契。

“老同学好久不见了。今天可真是意外,真是没想到,撞我的老爷子是你爸爸啊,这就好说了。刚我看到你的时候还愣了愣,安晓,你现在可没从前水灵了。你现在出息了啊,我那天看电视的时候,居然都看到了你的访谈节目呢……”

她知道我喜欢我同桌却说不出口,我知道她喜欢苏越依旧说不出口,我们互相讽刺也互相捅对方刀子,却绝口不提那两个人的名字。

时间真是一把杀猪刀啊。

这不是生死相依。我忽然发现,不知不觉中,原来我跟冷晨阳的友情居然有这么深了。

以前苏萌可不像现在能说,不但不能说,还害羞,常常跟别人对视几秒钟,脸就腾地红了。

真的是极为郑重地答应冷晨阳的。甚至我都想好了,只要她能回来,只要她能安然无恙地回来,就算她落下很多的功课,就算她的成绩真的糟糕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只要她开口说“我们报同一所大学吧”,我就会马不停蹄地跟她一起。

“真的好巧啊,没想到在这儿会碰到你。”我冲着苏萌寒暄,“你也是在北京工作吗?”

“好。”

“啊,”苏萌点头,“最近换了工作,北京的房租太贵,现在在考虑要不要回我们那里。我这人没什么野心,就想踏踏实实过日子。家里给介绍了个女朋友,一直想着年底结婚。在北京压力太大,还不如回去。你呢,是要留在北京了吧?”

“等我回来我们考同一所大学吧。”

我点点头,又转过身看了眼病房里的老安。

想想又觉得不对,干脆删掉重新发了个笑脸。

“前半年的时候把我爸接到北京来了,想着方便照应。”

“现在医学这么发达……”

“安晓你可真孝顺!”苏萌又冲我竖了竖拇指,“哎,对了,听说今天有人组织高中同学聚会,你没去吗?”

那端的冷晨阳又发过来三枚炸弹,我才后知后觉地回她。

我一脸苦笑地摇头:“本来今天早上的飞机,刚要往机场赶,这不就出事了。你呢,怎么不去呢?”

日子过得这么快,快到我险些都没有了知觉。

“我这不是不好意思去嘛。”苏萌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我现在混得不好,就怕去的都是你们这些能耐人,到时候自己给自己添堵……”

我沉默的原因不是因为冷晨阳要去做手术,而是我终于发现原来我已经都高三了。

听着听着我就笑了,苏萌现在变得爱说了,跟话痨一样,好像也变得更可爱了,是那种实诚的可爱。

看着企鹅上弹出来的消息我愣了愣,冷晨阳大概是想了很久才发了这条消息给我,看我没回应,又发了个大大的笑脸给我。

“你应该去的,毕竟我同桌……有江湖他们一帮子人,都是以前的同学,哪有什么混得好混得不好的。”

我和冷晨阳最近的一次聊天,她告诉我她要去国外做手术,半年后如果她还活着的话就会回来参加高考。

“那倒也是。”苏萌点了点头,“说起江湖来,我也有四年没见他了。你跟他应该联系得多啊,毕竟以前是同桌,关系又好,高考完又报了同一所大学,然后又都留在北京工作……老实说我还以为这次聚会是在北京呢,要是在北京的话我还没准儿真就去了,今儿也不会跟老爷子……不过也幸亏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不然还真见不着你……”

冷晨阳总是问我还好吗,问我成绩怎么样,问江湖问周家姐妹花,却独独没有提起过苏越。我知道她问我们过得好不好的本源,其实是想问苏越好不好,可是她不提,我也不能说。我猜离开清扬之后,他们就没有联系了,不然冷晨阳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苏越已经出国了。

苏萌说得太快,以至于我半天才回过味来,忙不迭地纠正他。

骂战结束后,我和冷晨阳又会同时冷静下来,再开始关心对方的生活。

“江湖不是跟我一所学校,他也不在北京工作啊。”

冷晨阳现在对别人评价她的外貌极度敏感,也兴许是被我一星期一次的大批,闹得有点自信全无,但凡有人稍微讲一下她的五官坏话,她都恨不得找到一桶硫酸泼上去。

“你在开玩笑吧。”苏萌咧着嘴就又是笑,“我记得特清楚,当时填志愿的时候,我们在班上商量填什么,他非要填北京的学校,为这还跟他爸吵了一架呢。后来高考榜单出来的时候,我正好回学校拿东西就瞄了一眼,你跟江湖排在一起,是同一所大学,我当时还心说你俩真有缘分呢……”

每隔一个星期,冷晨阳就会在企鹅上跟我展开撕逼大战。她常跟我视频,无非就是想让我夸赞一下她又白了又瘦了越来越仙儿了。可是我偏偏不吃她那一套,每次接受视频后都是拽着椅子后退一步,说一句:“哇靠,你这脸都捯饬伤了,你瞅瞅你都整成什么样儿了?”

有护士喊苏萌的名字,苏萌这才冲我摆摆手跟着护士走了,我连“再见”都忘了跟苏萌说,满脑子都是苏萌说的关于我同桌的事。

145.

他说江湖跟我是同一所大学,毕业后留在了北京工作。

可是再后来,当我真的实实在在看到周琳和我同桌站在一起,看到他们周身环绕着一圈“请勿靠近”的光,我才发现,原来比起我,周琳似乎更适合拥有我同桌所有的好。

他说我跟我同桌真有缘分。

我以为这一切都是属于我的。

是缘分还是巧合?

我以为我跟我同桌站在一起,从身高到气场再到性格都无比合适——我同桌温柔、爱笑又幽默,偶尔沉默的时候会自有一番宁静的气质。

江湖上的算命先生总是撑着下巴一脸高深莫测地告诉你,人生哪有那么多巧合,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安排。

我同桌一米八七,我一米六三;我吃煎饼果子的时候爱加两个鸡蛋,我同桌加两个鸡蛋的同时还不要青菜;在KFC我们都喜欢吃鸡腿喝可乐;在KTV我们都喜欢抓着话筒嘶吼,唱歌也都会山路十八弯。

可是发生在我身上的这些却实实在在的,真的是巧合。

周倩说这些的时候我的心拔凉拔凉的,我从来就没有看到过周琳和我同桌在一起吃饭,也从来都没有看到过他们在一起讲题。

我想要去参加中学同学聚会,然后正巧老安的电三轮跟人家的电动车撞了,风风火火地来到医院之后,忽然发现,那个“人家”居然是自己的高中同学;跟高中同学聊天时,又巧合地得知了一直互不联系的我同桌和我,居然是在同一所大学,也居然都在北京工作了将近两年……

周倩开始跟我抱怨周琳,也开始抛弃周琳重新和我手拉手买起了午饭。她说周琳真不够意思,有事没事地跑去江湖的教室让他给讲题,甚至连中午的时候,都说自己要等江湖一起去吃饭,她还有一道题不会做。周倩说傻子都知道他们的猫腻,更何况她还不是傻子。

这些明明该是难得的缘分,却硬生生地变成了巧合。

可是他没有,一次都没有。

154.

我同桌依然坐在倒数第二排,只是位置坐到了窗户旁,挨着他的是我不认识的男生。偶尔从窗户外经过的时候,我故意很装地走得又慢又高傲,就是希望我同桌能在不经意的时候抬头看窗外的时候,能看到我,然后再喊出我的名字。

老安没怎么受伤,可毕竟年纪大了,被这么一撞又这么一折腾,就非说自己浑身疼,一定是要死了;还说自己以前算过命,说在五十三岁的时候有一道坎,今年正好是五十三岁,也不知道能不能熬得过去。我坐在旁边给他削苹果,就听到他一个人絮絮叨叨地唠叨。

我开始在意他的月考成绩、期中期末成绩,甚至在乎旁人嘴里他的一举一动。我想我真是疯了,甚至也像以前的冷晨阳一样,装作不经意地跑到一楼去上厕所,别有用心地跑到一楼办公室去请教问题。

“晓晓啊,你这大学毕业两年了,现在工作挺顺利的,当初虽然高考没有考上北大,也没有成为高考状元,可是咱现在也混得不差。我这一辈子没做过什么对不起自己、对不起别人的事,可就是有一件事我憋在心里耿耿于怀很久了。”

明明是像很久之前一样的打招呼方式,连微笑的弧度都一模一样,可是我却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变了。

“你说……”

“嘿,同桌come here!”

“就是那个抚养权,我当时不是不想要你的。你也知道,我没有你妈妈家里有钱,怕你跟着我受苦。谁知道后来我开的那个便利店挺赚钱,那个时候就不想把你给你妈妈了,可是我没办法,那是法律。我也知道你现在肯定心里还有疙瘩,我也很后悔……”

我同桌大概是终于看透了我确实是不会转回去了,后来就再也不问我了。我偶尔看到在餐厅看到他跟着一大群我不认识的男生一起吃饭,或是抱着篮球从操场回来,远远地看到我,他还是会龇着牙朝我吼着打招呼。

“别说了,都过去了。”我把削好的苹果递给老安,“我都知道,再说现在不是挺好的嘛。”

我是真的对黄法海开不了口,也真的说不出那句“老师我也要走了”。

“嗯嗯,是挺好的,”老安把苹果嚼得喀哧喀哧响,丝毫不像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也该考虑一下男朋友的事了。我看人家别人家的孩子都在大学就谈朋友了,你这怎么大学四年都愣没找到一个?”

我一下子就不想走了。

“行了,你甭操心了。”我有些烦躁地站起来,“刚刚碰到个老同学,我出去看一看。”

黄法海也会舍不得。

从病房门里出来,我开始一条楼道一条楼道地找苏萌的身影。有些事我还是想再次确认一遍,比如关于我同桌的学校,再比如我同桌工作的城市——我怎么也不能相信,我自以为我们毫无交集的这六年,其实我们都踩在同一块土地上呼吸着同一片空气。

我看着站在讲台上的黄法海眼睛里星星点点的光,忽然就难过起来。

我没有找到苏萌,倒是冷晨阳的电话打来了。

他多舍不得,可是他又多无能为力。

接通电话之后,是冷晨阳略带兴奋的声音。

可是现在有人掉队了。

“晓晓,今天来了好多同学,可热闹了!我、苏越、周琳周倩还有江湖坐在一起,现在就差你了,早上出了什么事了?”

 所有人一起毕业。

“没什么大事儿,”我把手机又朝耳朵上贴了贴,似乎是想要听清电话那端的一切动静,“你跟苏越一起坐的飞机吗?”

“……我多想带着你们所有人一起毕业。”

“嗯,”冷晨阳有些羞涩地应了一声,看来路上应该过得很愉快,“你把电话给我同桌,我想跟他说几句话。”

可是,在距离放学剩最后十分钟的时候,黄法海忽地就叹了一口气。

“什么啊,神神秘秘的。”

他说班上的纪律,说上课的状态,还说不久之后的年底考试,却绝口不提冷晨阳和苏越离开的事。我一度猜想,黄法海始终是不在乎的——就算苏越是全年级第二,就算冷晨阳有很大的潜力,走了就是走了,黄法海真的不在乎。

虽然是这么说,可听到那端嘈杂的声音,我知道冷晨阳肯定是把手机给我同桌了。

苏越走后的第三天,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黄法海给我们开了一整节班会。

“同桌你可太不够意思了啊,说好的来,你怎么又不来了呢?”刚接过电话我就听到电话那端我同桌咋咋呼呼的声音,“我们大家可都在呢,反正你不来也得来,你要不来我们就不走了。”

彼时,我的脚伤虽然没有完全好,虽然不能做到健步如飞,但是基本的行动还是没有问题的,所以我很委婉地拒绝了黄法海的好意。

若是以前,重新听到我同桌这些耍无赖的话,我该笑得躺在地板上滚上十圈了。可是现在我却觉得,他说的这些一点都不好笑,不但不好笑,还让人觉得烦觉得无聊。

他的腿已经好了,扔掉了陪伴他几乎半年的拐杖。甚至当初扔拐杖的时候,看到我的残腿,他还调笑着问我要不要把他的拐送给我。

“同桌你大学是哪个学校啊?”

可是那天,还没等我说出口,黄法海却意外地,煽情得不像话。

兴许是我的声音太过严肃,我同桌感觉到了,声音也渐渐地重新低沉下来。

我终究还是没转回老班的班上。不是不想回去,也不是真的爱文科爱到无法自拔的地步,甚至甚至,在苏越走后的第三天,我就已经做好了要冲黄法海挑明的打算。

“上海复旦啊。同桌你怎么了?”

我这才发现,冷晨阳有多清冷多骄傲,就多不敢在苏越面前说出自己的喜欢——这一点,我们都不及周琳。

“那你现在在哪里工作呢?”

还有,她会不会后悔,做了那么多的事却最后连一句“我喜欢你”都说不出口。

电话那端沉默了足足有五秒钟。

我唯一关心的,却是冷晨阳到底知不知道苏越已经漂洋过海了。

“在上海啊。同桌你原来这么不在乎我,都不知道我的生活和近况。”

文科班本来就极少帅哥,好不容易今年出了一个才貌双全的男神,居然才同窗了几个月就挥一挥衣袖走人了,大家伤心是难免的。

我该说什么呢,我又能说什么呢。

苏越离开那天,十五班的气氛很凝重,十五班女生尤为伤感。

“今天碰到了一个老同学,是以前高一时候的班长,叫苏萌,跟他聊了很多。我这才发现,同桌,原来复旦在北京啊。”

我没有回短信给他,不是不能释怀,而是我忽然发现,原来印刻在脑海里的那些年少的时光,就连我,也分外想念。可是这个时候的我们,却又为什么分隔万里呢?

挂断电话,我坐在长椅上忽然就哭了起来。

明明只是漫不经心地说出那些话的,可是苏越真的在离开半年后的某一天,在大洋彼岸的那一端,用多个国家的语言磕磕绊绊地给我发过来一条长长的短信。

骗子。

走之前,他把自己所有的参考书都留给了我,说要我好好学习,以后可以去国外留学。我笑着埋汰他的外语,叮嘱他成大事者一定要会多国语言。他冲我笑笑,然后又一脸凝重地点点头。

都是骗子。

一个月之后,苏越也带着东西走人。

枉费我居然那么喜欢你。

冷晨阳是那次拼果汁后的第二天就没有去上课,两天以后她的暴发户爸爸直接开着土豪金的奔驰,把她的东西拉了回去,冷晨阳没有一起跟着去。只是想不到,中学时代最后一次见到冷晨阳居然是在那个包厢,也居然,她没有说出心底的那句“苏越我多喜欢你啊”。

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脚伤还没有完全好的时候,苏越和冷晨阳都走了。

怎么可以明明是在同一所学校同一个城市,你还要骗我说你在其他城市,其他任何没有我的城市。

1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