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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 对立

“不!我是!”

“那是因为你,根本就不是真心想要参加比赛的人!”

“你不是!”

我看见曾晴想那么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是!”曾晴想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杨林夕伸手搭上了曾晴想的肩膀,紧紧地凝视着她:“你介意的事……只是这次比赛,我对你没有像对秦澜珈一样的照顾,对吧?”

是的,我知道杨林夕这些话的含义,最开始的时候,曾晴想交上去的那篇习作,也无非是趁机对杨林夕告白的一种手段,而拒绝了她的杨林夕自然不会再对那篇文有太多的关注。

我紧按着胸口蹲在地上,就在那时我悲哀地觉得,我和曾晴想的误会,似乎真的到了无法解释的程度,那生生横亘出的缺口,也终于到了不可弥补的地步。

只是转念一想,又没来由地为曾晴想不值,毕竟我第一次写的,也是满篇满篇洋溢着对薛云轩的思念。

“那么,理由是什么?她的文笔比我好吗?她更容易给文学社增光吗?她更适合你来栽培提携吗?”

眼看着他们要争执起来,我终于忍不住插进去阻止。

“别乱说这些话!”杨林夕不为所动地打断她,“曾晴想,这些根本就不是我会去帮助秦澜珈的理由。”

“不!我才不是!”

“杨林夕,我的妈妈……也离开我了啊。”曾晴想的眼睛里,甚至带了几分乞求,“可是为什么,你就从来没有这样关心过我呢?”

话一出口我才意识到说这句话是多么多么不合时宜,事情一瞬间变得滑稽可笑,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交错流转出寥落的寂寞和无止境的悲伤。

“杨林夕,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帮助秦澜珈?难道你只是可怜她吗?她没有父亲,又死了母亲,所以你才会对她这么好吗?”心中忽然划过一阵凛冽的刺痛,曾晴想,我是这样依靠着你,这样相信你是不会去在意我这种身世的……求你不要再说了,每个人的心底,都会有着不可言说的伤,稍微触碰,就是鲜血淋漓。求你,别再说出来,别让我意识到,我原本是如此可怜如此卑微的一个人!

那件事,我们谁也没有再提,只是我敏感地察觉到,似乎有什么厚厚的屏障,阻拦在我们的心灵之间。

天台上,有着属于春季清爽而柔软的风,等我赶到的时候,却也只看到曾晴想和杨林夕对面而立,曾晴想那么大声地,质问着他会去偏袒我的理由。

“回去吧!”杨林夕说着,有些微微地喘气,看也不看我,就从我们身边擦肩而过。

我看着跟在后面跌跌撞撞的杨林夕,猛然反应了过来,杨林夕,他不能跑的,心中一急,就想也不想地紧跟着追了过去。

他的步子那么飘摇,甚至我忽然有了错觉,脆弱的杨林夕,身形单薄透明到几乎就要消失不见。

“你为什么这样?”曾晴想的眼里,有着那么多彻骨的忌妒和悲伤,猛地伸手拉住了杨林夕的手,向着天台飞跑而去。

而眼前的杨林夕,确实一个踉跄,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我顿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倒是杨林夕,上前一步,平静地承认道:“嗯,是我!”

“杨林夕!”天台上蓦然响彻曾晴想撕心裂肺的呼喊。

“恭喜。”曾晴想的口气冰冷而且生硬,“我听说,是杨林夕让你重新改写了题材,才顺利地得了奖的?”

晕倒在天台上的杨林夕,生命的负重,几乎真的己经到了极限,年老而有着丰富经验的医生皱眉,甚至有些惋惜地下了所剩时间无几的断言。

“啊,曾晴想……”我犹豫地叫她。

我安慰地抱着曾晴想,她几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傻傻地立在那里,泪流满面。

我正对着杨林夕表示着心中的喜悦,一时忘了顾虑,身后却忽然伸出一只手,将证书拿了过去,回头看时,才发现是曾晴想。她手中捏着那张证书,皱着眉头细细地看着,就像是要把那张纸盯出一个洞来。

好不容易,我才将她劝回了家,虽说我和曾晴想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但我们的举止和言辞却意外地变得越来越客气,目光相遇的时候,都会飞快地扭头装作不在意,气氛尴尬沉闷到我几乎窒息。

“而且,我刚才听老师说,这个全国性的比赛获奖之后,在高考时,就可以加分呢,真好……”

不该这样的,我在心中默默地说道,我和曾晴想,理应像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样,毫无顾忌地相处,说着知心的话,而不是这样,充斥了猜忌和误会。

真难得见到他这样腼腆的表情,他推一推眼镜,照例是伪装出的淡淡口气:“啊,那很好啊。”

没有料到,这天夜晚,我忽然从梦里惊醒,莫名地泪如雨下。我梦到了薛云轩,那名白衣少年,站在碧蓝的天空之下对我微笑。

他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红晕。

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刻意让自己不再去想他,可是那种温暖的怀念的感情,几乎就要真切到让我流出泪水。

教室里只有很少的几个人,我旋风一般地冲进了教室,挥舞着手中的证书,一把扶住杨林夕的肩膀高兴地喊着:“杨林夕,你看,我的作文得奖了呢,谢谢你啊,真的谢谢你,给我提了那么重要的建议。”

梦境之中,我怔怔地看着他,靠近几步,却被他生生地遗弃。我看着他背对我渐行渐远,张口却喊不出声音,哑了一般地捂住满是泪水的脸,在晨曦的微光里微微颤抖。

语文老师将我叫进了办公室,将证书给我的时候笑得眉飞色舞,说学校里过一阵还会在全校会议上专门表彰,我只顾嗯嗯地答应着,想要快点回去和杨林夕分享这个好消息。

想要忘的,忘不掉啊……为什么喜欢,是这么痛苦的事情?

我能够参赛顺利得奖他是功不可没的。

在我身边睡着的曾晴想,这时也睁开了眼,不动声色地伸出手,覆盖上了我含着泪水的眼睛。

我清楚地知道,这次比赛获奖,需要感谢杨林夕,是他告诉了我征文时最有利的体裁,或许他还曾细致地帮我修改过文章,

“做噩梦了?”

各种各样的议论,或羡慕、或质疑、或妒忌、或赞叹,都在身边交织成了巨大的网,将我层层围在中间,我逃似的冲出包围圈,往教学楼跑去。

“嗯。”

“的不是一时走运吗?哈哈,我可什么也没有说。”

我知道曾晴想的心情也很不好,杨林夕重新住院,对她来说,一定也是不小的打击,可是,我们该怎样互相安慰彼此,这样在青涩的喜欢里迷惘的彼此……

“真是想不到啊,只知道她是个偏科挺严重的同学,没想到作文这么厉害。”

“澜珈,我们周末出去散散心好吗?”她在黑暗里静静地说。这平淡的一句话,似乎给了我力量,让我拨开了厚重的云朵,重新见到了曙光。

“啊啊,秦澜珈,你看那个就是秦澜珈啊。”

我轻轻地“嗯”了一声,试探地握住了她的手。

我怔在了那里,上天作证,那一刻有确确实实的欣喜,从心底涌现了出来。当时为了写那篇文章,我查找了很多书,旁征博引了很多典故,虽然只是单纯地想要将文章写好,但能侥幸得奖,我还是无比高兴的。

曾晴想,我最好的朋友,最亲密、最重要,甚至就像两生花一样,没有人能够替代你,也没有人能够阻隔。

我定睛看着红色的大布告,红纸黑字如此耀眼:“祝贺我校秦澜珈同学,在全国性征文比赛中获得第二名。”

可是即使这样,再亲密,有些事情也是属于自己的,沉寂在最隐私的一部分,不希望被任何人触碰,哪怕是分享这份悲伤,也会让我心中微微地疼。

到底怎么了?

曾晴想,我们和好吧。

第二天照例去学校,刚进大门,我就看到很多同学围在学校的公告栏前,正在唧唧喳喳地议论着什么。好奇地挤进去看,周围的同学却对我投来了羡慕的目光,还有顽皮的人起哄般地喊着:“秦澜珈!大作家!秦澜珈!大作家!”

你和杨林夕,对我来说,都是最重要的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