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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 背叛

晴想,你为什么要这样?我对你,从来都没有任何的怀疑,从来不打算做任何会伤害到你的事情。

铺天盖地的委屈,铺天盖地的怨怼……

我知道你喜欢着杨林夕,甚至刻意地疏远了和他的关系,晴想,你知道吗?喜欢这种事情,始终是由不得人的……

阴冷而潮湿的洞穴,黑暗而模糊的方向,我在其中漫无目的地摸索着,心中恐慌,却没有任何一种感觉,可以敌过从胸口渐次弥漫到四肢的寒冷。

这份友谊,是你给我的,可也是你,决定背弃的……

她不再说话,很久,我才听到那头轻轻的一句:“再见!”随后就是电话被挂断后“嘟嘟”的声音。

曾经将我带向光明的朋友,为什么又要亲手,生生地将我推往黑暗啊?到底是为什么?晴想你告诉我啊!

我如同五雷轰顶一般,几乎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回过神来,冲电话喊道:“晴想,你不要这样,这个恶作剧一点都不好玩,我出去再和你细说……”

暗淡的光线,没电的手机,使得我如此轻易地就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昏沉中缩进角落,紧紧抱住自己还是克制不住地颤抖,饥饿和寒冷侵蚀着每一寸躯体,不知过去了多久,我终于沉入漫无边际的黑暗。

她说:“秦澜珈,我讨厌你!我曾晴想这辈子就没对哪个认为是朋友的人这么好过,可是你却总是缠着杨林夕,到最后,甚至连杨林夕也讨厌我了!”

获救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清晨,从漫无边际的昏睡之中醒来,目光所到之处是一片雪白,空气中充斥着淡淡的消毒药水的味道,而床边的这位男子,有着高大的身材和陌生的眉眼,见我醒来,他体贴地为我的身后垫上了枕头,帮助虚弱的我坐起身来。

“晴想?”我试探地问,“你在那边吗?我……出不来了。”问句结束之后,耳边是长久的沉寂,信号时断时续,曾晴想破碎的语句终于从那端传来。

从来没有见过的人,却为什么要来照顾我?昏迷前的记忆涌进脑海,我和曾晴想的出行,我于山洞之中的迷失,还有曾晴想生生的背叛。

我忽然意识到不妙,而手机的信号也时强时弱,我用手机仅存的电量照明,跌跌撞撞摸索到一处稍微空旷一点的地方,总算拨通了曾晴想的电话。很久之后才传来“嘟嘟”的声音,然后曾晴想接起了电话,却也空无一语,电话的那端只能听到她轻微的呼吸,和电波嘈杂的声响。

“晴想呢?”我骤然察觉到了重要的事情,忍不住叫出声来,随后就感觉浑身酸疼,一阵龇牙咧嘴。

“啊,线头掉下来了,怎么会这样?”

“你发烧了,刚退下烧来,晴想在家里,你别担心。”男子说着,坐在了我的床边。

我顺着丝线一路拽着,丝线却松松散散,丝毫没有绷紧的样子!我疑惑地伸手一把拽来,却轻易拽到本应拴在洞外的线头。

我在脑海里搜寻着这个人可能的身份,最终还是试探地问:“请问,你是曾叔叔吗?”

在黑暗的洞穴之中,我看见洞壁上生长了暗绿色的苔藓,手中的手机因为电量不足光线变得微弱,我知道手机电量已经支撑不了多久,是时候该出去了。

他点了点头,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女儿做出这样的事情,真的是很对不起你,说吧,你需要多少钱的补偿?”

我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芒,一步步向里走着,只能看清周围一米左右的距离,大大小小的岩洞接连套环,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大着胆子走了进去。

“钱?!”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随后毫不迟疑地摇了摇头,“晴想她一定只是一时气不过所以才会对我恶作剧,也许她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后果吧,我和她是朋友,怎么可以说钱什么的。”

或者是不一会儿就在那边拼命拽着绳头,催我出去。曾晴想,她是这样容易被新鲜刺激的事物吸引的人,我了解她的。

我觉得这个答案似乎并不让人意外,可我看到曾叔叔愣愣地和我对视了半天,忽然笑了起来,说:“真是个有趣的小姑娘。”

我是设想过这样的情景,一会儿后曾晴想就会在洞外着急地跳脚,大声喊着:“澜珈我也要进去看看,该换我啦!”

他说是很久之后才接到女儿的电话,等到找到曾晴想的时候,才发现她抱着膝盖,怔怔地坐在冰冷的沙滩之上,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

“也好。”我利索地将破旧的毛线手套拆开,一头拴在入口处的岩石上面,一头握在手中,冲她微笑着摆了摆手,就握着线头走了进去。

那时的曾晴想,在想什么呢?我虽然不能知晓,可在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心里还是不自觉地有了些心疼。

“你先进去好了,我在外面帮你看着。”她说。

正如曾晴想所说,她父亲的工作果真是十分繁忙,才同我简单地交谈了几句,电话就一直响个不停,我看着他为难的样子,忍不住开口劝说道:“叔叔,您先去忙工作吧,我不要紧的。”

“我们要进去吗?进去看看吧,晴想。”我望了望幽深的洞穴,提议道。

他点头,望了望病房的门牌号,在随身的小本子上记了下来,然后问我:“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曾晴想“嗯”了一声,眉眼之中,却依旧是散不开的愁绪。

“我叫秦澜珈。”

我振作着精神,一路聒噪:“啊,晴想你看,就是这儿了吧,刚才听你说,这儿有好多个入口,不知道会通往哪里呢。”

似乎是错觉,我看到曾叔叔的眉头不经意地皱了皱,他走到门口,又停住,回头问我:“你父亲姓秦?”

我和她手拉着手,慢慢地走,初夏的海水依旧冰冷,我们看了一会儿的海,徒步往岩石洞那边走了过去。

这话问得很怪,我不由得愣愣地摇了摇头。

等到真正看到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吃惊,苍茫的海面和周围的岩洞,就像是最早在电视里看到的画面,既寥落,又恢弘。

“不,我妈妈姓秦。”

下了火车,又坐汽车,辗转到达了想要来的地方。

我就是这样一个不知自己父亲是谁的小孩,在幼年和少年时期无数次遭到众人的讥讽和嘲笑。我不知道曾叔叔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一语戳痛了我伤痕累累的心。

我们最终决定去海边,她说知道海边的一处岩石场,很早就想去那里看看,我笑着点头,一切依她。

“怎么了?”我忍不住发问。

“晴想,我们去探险吧,你以前,不是说过我们一定要去探险吗?”

“没什么。”曾叔叔笑了笑,准备离开。

于是我暂且放下了心中的悲伤,不时地和曾晴想搭话,可她的反应也只是若有若无地应上一声。

“曾叔叔。”我叫住了他,低着头说道,“有点事,可以请求你吗?”

火车穿过隧道,片刻的黑暗之中,我忽然心中清明,意识到要借着这次出游,让曾晴想打起精神才行。

他停下了步子看着我。

她为我买来果汁,我顺手帮她拧开盖子,仿佛消弭了所有的误解,亲密到如同阔别多年的伙伴。

“叔叔,晴想她,也是很不容易的,这次的事情,你别怪她好吗?”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太多的话。

曾叔叔凝神看着我,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脑袋:“好吧,我以后会常来看你。”

我和曾晴想在周末出行,天色阴沉,我们坐上火车,这个缓慢而喧吵的交通工具把时间拉向绵长。

随着关门的声音,我叹了一口气,抱紧被子,泪水还是肆无忌惮地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