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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黄金城

她也注视着他,忽而笑了。

他的眼睛里,安静地倒映着镜子里她的面容。

“这可不一定。”

“看来你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变化。”

柯轻滕看着她,眸色逐渐变黯。

将拉链拉到她胸侧的顶端,他伸出双手撑在洗手台两侧,将她围在自己的身前。

“是吗?”半晌,他伸出一根手指,从她的脖颈后滑落到她的肩胛骨、腰……最终落到臀处,清冷地开口,“哪里变了?”

她浑身一紧。

如此的感官凌迟,她一边抵抗着自己身体的反应,一边佯装不为所动地拿起唇彩继续专心上妆。

“设计师和裁剪师手里的尺寸,都是我提供的。”只见他走到她身后,竟微微弯腰捏住她裙子上的拉链。

可过了几秒,她突然觉得脚踝一凉。

他将房卡放回裤袋,一步一步地走过来。

她低头一看,简直不可置信。

尹碧玠一怒,眼锋一甩刚想动作,却突然被左腿的烫伤疼得又把身体扭了回来。

身后的男人竟半蹲着身体在帮她脱下拖鞋,换上一旁准备好的一双平底鞋。

他看着她,朝她举了举手里的房卡。

他让她穿的,竟然是不会因为走路引起腿伤发疼的平底鞋,而不是搭配礼服应该穿的高跟鞋。

“我记得我的门上锁了。”她注视着镜子里穿着黑色西装的柯轻滕。

从她这样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展露无遗的背部。

等她握着唇彩思考要不要上妆的时候,突然透过面前的镜子看到了靠在浴室门边的人。

一个人的后背,往往是最薄弱的攻击点,身份如他,是绝不可能将自己的后背面对任何人的。

她的五官原本就生得姣好,淡妆点缀便已足够。

帮她穿完鞋,他直起身,将原本放在衣袋里的领结拿了出来。

裙子的确完全合身,几乎精确到每一个细节部位,而她因为左腿的烫伤,把裙子穿上后懒得拉身侧的拉链,腰带也没有系,先拖着步子挪到洗手台旁化妆。

“帮我戴上。”

郑庭和郑饮走后,她在原地站了一会,才拿着裙子走向浴室。

她与他僵持了一会,转过身,劈手夺过他手里的领结。

……

帮他系领结的过程中,她感觉得到他始终在看着自己。

她还没回答,那边郑庭已经轻咳一声,温雅地开口,“小饮,柯先生嘱咐我们先去楼下等。”

系完领结,她刚想转身,忽然被他伸手搂住了腰身。

“碧玠姐,需要我帮你吗?”郑饮歪了歪头,问道。

耳边的心跳声越来越响,尹碧玠觉得这个时候,自己竟然无法对他释放任何反击的动作和讽刺的言语。

她冷冷地抿着唇,不说话。

“晚上好。”安静而又暧昧的气氛里,柯轻滕用另一只手牵起她的左手贴在微微勾起的薄唇边,深邃凉薄的眼底浮现起一层浅浅的光华,“我的女伴。”

“尹小姐。”尹碧玠回过头去,便看见郑庭礼貌地站在门边,“柯先生让你把这条裙子换上,化淡妆,半个小时之后,他会来带你下去。”

这一定是这世间,最令人难以抗拒的邀请。

这时门铃声再次响了起来,郑饮回过神来,赶忙跑过去开门。

在镜子前束紧腰带,尹碧玠最后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

整条裙子用的是上好的面料,一看便是极好的做工,精致华美,最惊艳的设计在于胸口处的V字领一圈全部镶嵌着宝石。

除去上了淡妆后更显精致的五官,黑色长直发被她随意地盘了起来,一身紫色的长裙,除了正面的惊艳设计外,背部镂空到腰际,裙摆有外层和里层,里层及大腿,而外层较长,能够盖住脚踝。

接过纸盒,她将纸盒里摆放着的紫色裙子拿了出来展开。

淡淡地垂了垂眸,她提起长及地面的裙摆,慢慢地朝外走去。

尹碧玠看着郑饮笑吟吟地抽开丝带,将纸盒打开递给自己,“喏,礼服,刚刚定做完拿来的。”

柯轻滕正站在房间的门边,听到她的脚步声后,侧目朝她看了过来。

“我是来送东西的。”郑饮朝她挥了挥手里的纸袋,然后小心地将纸袋拆开,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白色纸盒。

正面对视,她能注意到他墨玉色的眼珠里飞快闪过的一丝波光。

“嗯。”她略一点头,将门关上。

短短的几步她来到他的身侧,两人一同走入房间正对着的电梯里,她抬头看着电梯的楼层指示从五十六楼,慢慢地降到一楼。

“碧玠姐。”郑饮笑眯眯地提着一个纸袋走进来,“你终于睡醒啦?”

叮的一声,电梯门徐徐打开。

走到门边,她通过猫眼往外看了看,伸手打开门。

门外是喧闹且华丽的拉斯维加斯大赌场,人头攒动,各式各样的赌博设施旁围满了人,这些人无不身穿华衣举着酒杯,边笑闹着边以更多的金钱下注。

等洗漱完毕出来,她便听到门铃声。

他们乘坐的这台电梯,在楼层的暗角处,能看到赌场,却并没有人经过。

因为要顾及左腿的伤,她只能动作缓慢地拖着步子去洗手间洗漱。

“柯先生。”早已候在电梯旁的郑庭走上前来,做出了一个邀请的手势,示意他们跟着他走。

等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似乎都已经暗了。

循着郑庭的视线,尹碧玠才发现电梯旁竟有一个极不起眼的小小拉环,只见郑庭伸手扣住拉环,往外轻拉。

看了几秒,她翻了个身,卷起被子再次睡了过去。

一个可以容纳一人进出的小门和能够往下延伸的阶梯,凭空出现在了电梯旁。

而且,一看便知出自柯轻滕历来亲随的厨师之手。

见此场景,柯轻滕的神色毫无变化,只是抬步前却突然停了下来。

微微抬身,她发现餐车上放的大多是精致的点心,勾人食欲。

她朝他看过去,却发现他朝自己伸出了手。

尹碧玠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房间里已经有餐车摆在了床边。

电光石火的几秒,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才面无表情地将手放在了他的手心里。

几乎是一夜未眠。

郑庭的脸上微有笑意,等他们走下楼梯,才殿后将暗门重新合拢。

穿完衣服,他转过身来,在她面前优雅轻巧地扣上第二颗纽扣,冷峻的面容似乎在此刻格外放松。

通道旁设有一盏盏灯,将前路照得十分亮堂。楼梯不长,三十阶左右,尹碧玠被柯轻滕牵着一步步往下,很快便走到了底部。

她从床上坐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的背影。

眼前的场景豁然开朗。

“以前在蒙特卡洛,你单局就大败全座,所以赌局对你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了。”他背对着她,拿起放在一边的衬衣慢慢穿上。

这个隐藏在地下的赌局场所,原来是一个装修豪华的大厅,大厅的中央方方正正地放置着一张赌桌,赌桌旁围坐着几个人,而赌桌的后面是一排长酒台,有酒保恭敬地站着。

等她回过神来,他已经下了床。

看到他们出现,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可他侧了个身,轻而易举地就避开了她的攻击。

尹碧玠蹙了蹙眉,感觉到这些目光似乎都十分逼人。

她全身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腰侧、他移动着的那只手上,等他说完,她猛地抬起右脚就朝他撞去。

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站起身朝他们走来,此人年约四十岁,看上去十分和蔼的样子,嘴里还衔着一根雪茄。

“明天晚上,在这座酒店的某一处,会有一场赌局,到时候你跟着我一起去。”他看着她因为隐忍暴怒而轻跳的青筋,似乎很是享受。

“久违了。”走到他们面前,男人伸出手,朝柯轻滕笑道,“柯。”

“是吗?”他语速极慢,手掌却从她的腰侧沿着曲线往上,“我要你做的,其实很简单。”

柯轻滕没有伸手,只是看着他,薄唇一抬,“戴尔。”

她看着他俊挺坚毅的五官,半晌,冷冷地一笑,“我擅长的,可不少。”

“你还真的是老样子。”戴尔摇了摇头,大笑几声,“难道就没有任何见到旧友的欣喜吗?要不要来个拥抱?”

“你最擅长的。”他黑亮的眼珠波光流转。

柯轻滕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给,只是冷眉一挑,戴尔立刻自讨没趣地摸了摸鼻子,却在那一瞬间瞥到了他身边的尹碧玠。

“内容。”她用全部的理智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就是传闻中的Tuberose?”戴尔看到她的时候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只是目露惊艳,“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我是柯的多年旧友,这座赌场的经营人戴尔。”

他注视着她,薄唇轻轻闭合,“女伴。”

她没接话,神色略有戒备。

如此对峙一会,她才从牙缝里憋出一句话,“要我做什么?”

她和柯轻滕从前来拉斯维加斯的时候,每回似乎都只是在一个私人赌场清场玩,也并没有听他提到过在这里有什么旧友,更没有见过面。

她看着他,恨得心尖都疼,简直怒不可遏。

“放轻松,你当然不可能见过我,”戴尔显然已经猜到她在想什么,“柯一向把他的女人保护得极好,他唯一带你出席公众场合的那两次,恰好我都因为有事不在现场。”

“从来没有人敢对我说这个字。”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生冷,“你伤了腿,我伤了背,目前的情况,不再适宜太过激烈的动作……别再动。”

语毕,戴尔还十分遗憾地摇了摇头。

黑暗里只有彼此近在咫尺的呼吸声,他光裸的上身压在她的身上,两手撑在她的头两侧,弓背微压。

“抱歉。”她冷冷地开口,“我不是他的女人。”

呼啸一般的速度,她被他仅仅单手就压制在身下,根本无法动弹。

戴尔看着他们紧握的手,挑眉,“不可能。”

柯轻滕眼角一跳,手上微一使力,就将她整个人拉倒在了床上。

“柯先生。”在酒台旁等了很久的郑饮这时突然笑吟吟地走上前来,躬身朝柯轻滕抬起了手里端着的盘子。

她近乎是咬牙切齿,立刻怒喝:“滚!”

盘子里,有两杯酒与一只插着晚香玉的瓶子。

“陪我做……一件事情,我就让你离开。”他故意拖长了那个字,冷感冰质的嗓音听得她心底不住发颤。

一直没有说话的柯轻滕这时才轻轻地松开了紧握着尹碧玠的手。

他的手心冰凉,她一怔,举起手臂想要挣脱,却发现挣脱不开,只能冷冷地怒视着他,“放手。”

他先将第一杯酒递给了她,随后却没有立刻伸手去拿第二杯酒,而是转向了那支晚香玉。

一小会的晃神,她竟发现他已经从床边走到了她的身前,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臂。

在其他人的注目下,他取出了那支晚香玉。

那么,如果他设计这场爆破背后的目的不是她,又是什么?

尹碧玠完全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将手里的晚香玉慢慢插进自己的发里。

可她却偏偏鬼使神差地返回到他所在的车厢。

乌黑的长发里,显露着绝艳的蓝紫色。

那个时候,她明明可以跟着景湛一起去前三节车厢避难,到小镇急停下车,而他的生死,是她之前才亲口标上再也不会有任何瓜葛的平行线,与她无关。

“这样看上去……”做完这个动作,他才收回手,拿起自己的酒杯微抿一口,朝她举了举杯,“更美艳动人。”

她听罢,脑袋一嗡,胸膛里陡然升腾起怒意,却又不知应该如何反驳他。

如此狡猾而又强硬的占有性举动。

黑暗里,他的眼底竟隐约有一丝调侃的意味,“我设计了爆破,但并没有设计过你会回来第八节车厢。”

戴尔的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飞快地转了一圈,讶异的表情又变为了暧昧,“不是总说,打是亲,骂是爱?柯,你和你的女人,是不是就是这样?”

她还未说完,柯轻滕便轻轻地抬手制止了她。

那句俗语,戴尔用的是蹩脚的中文,郑饮听得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要我来说吗?”她眯了眯眼睛,“好,你自从三个月前就知道我要上四季列车,设计爆破后,把我从列车带到这……”

尹碧玠抿着唇,脸色冷若铜铁。

他看着她,过了一会,说:“你认为呢?”

“开局吧。”柯轻滕这时淡淡开口,率先走过去落座。

她故意让自己的视线绕过他光裸的上半身,目光落在虚空中,冷声开口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尹碧玠由于不是玩家,不能坐在赌桌旁,便和郑饮、郑庭一起站在了酒台边,等全体落座后,她观察到赌桌旁一共有六人,除了戴尔、柯轻滕以及发牌的荷官外,还有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窗台的帘幕是敞开着的,所以窗外的亮光可以将他的面容和身体在黑暗里完全地呈现出来。

“德州扑克,赌局无限制,五张公用牌,每个玩家两张底牌,每人的初始资金是一百万美元。”戴尔笑眯眯地搓搓手,“今天纯粹是娱乐性质的赌局,不必太计较输赢,大家玩得开心就好。”

他光裸着上身,浑身上下只穿着一条西裤,坐在床侧。

“第一轮的庄家是谁?”这时,在座唯一的那个女人发问。

黑暗里,只有柯轻滕一个人。

因为恰好那女玩家的座位是背对着她的,尹碧玠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只是心里竟然隐约觉得这嗓音似乎从前在哪里听到过。

推开门,尹碧玠发现房里并没有开灯。

“我做东,那就由我来做庄家吧。”戴尔摸了摸下巴,示意荷官,“从我开始,然后按顺时针方向轮流坐庄。”

郑庭的目光从容,而刚刚郑饮的话语也不像是假话,她沉默几秒后,抬步朝郑庭身后的门里走去。

“那么,请戴尔先生左手边的柯先生和梅里先生先下小盲注。”荷官发完牌后,说道。

“尹小姐。”郑庭将门虚掩上,才不紧不慢地看向她,“如果你想要知道任何事情,可以进去当面问柯先生,我和小饮的确不能回答你现在想要知道的一切。”

第一轮牌局正式开始,赌桌边鸦雀无声。

郑庭捧着一盒药从房里走出来,抬眼看到她和郑饮,神情倒也毫不惊讶。

酒台边,郑饮刚刚喝了一杯果酒,此时神采奕奕地边看赌局,边自顾自地对身边的尹碧玠说:“碧玠姐,我都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过柯先生玩牌了。”

她眼眸一闪,还想要说什么,隔壁的房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

“两年。”一旁的郑庭温雅地报出精确数字,“柯先生最后一次玩牌,是两年前和尹小姐一起在OIR的时候。”

“应该知道。”郑饮点点头,“因为这趟列车的所有乘客名单,三个月前我们就拿到了。”

尹碧玠原本没什么表情地在喝酒,听完郑庭的话险些被酒呛到喉咙。

“那他知道我会上这趟列车吗?”尹碧玠紧接着问。

“对喔……”郑饮点点头,越说越兴奋,“碧玠姐你知道吗?柯先生十八岁的时候,就已经是拉斯维加斯赌王赛亚军了!十九岁之后就获得了冠军,而且我和郑庭跟着他快十年,每次他玩梭哈的时候,都是红心顺子夺冠,别提有多神了。”

郑饮听了她的话,咬了咬唇,犹豫了一会,看着她的眼睛,“碧玠姐,我跟你说实话,连我也不知道柯先生安排这整件事情的目的是什么,我和我哥都是按照他的吩咐办的……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状况。”

“柯先生是虔诚的人,”郑庭亦是目中浅浅地流露出崇敬,“上天眷顾。”

“你们到底在策划什么?”她的语音很冷,却也很快,“虽然我因为你们设计的爆破跟你们一起来到了这里,但我与这整件事情根本毫无干系,我有权知道我自己现在身处的环境和状况。”

“咳咳咳……”

郑饮本来就极崇拜她,因此很听话地朝她凑近一点。

一旁的尹碧玠,终于成功地被酒呛到了。

“没事,过两天就会好。”她抬手拍了拍郑饮的肩膀,“我有话要问你。”

“……我去一下洗手间。”罔顾郑庭和郑饮脸上的神情,她放下酒杯,沉下脸,快步朝大厅右侧的洗手间走去。

“你的腿还疼得厉害吗?”郑饮关切地俯下身观察。

上完洗手间,从隔间出来,尹碧玠走到洗手台旁。

很显然,如果没有柯轻滕的允许,这里根本没有任何人可以离开。

不要再在意所有一切关于他的言论,不要再想起有关过去的分毫。

她没有接话,草草环顾一下四周,走廊里除了她和郑饮,在每个出入口的地方都站着黑衣下属,戒备森严,配备齐全。

她默默地对自己说。

“柯先生受伤了。”郑饮指了指她隔壁的房间,“我哥在里面帮他上药。”

这只是一场交易,做完他要求的事情,你就可以回到你原来的世界,将他重新关在这扇门后。

“嗯。”她点点头。

用冷水轻轻地拍了拍脸颊,她继续低头洗手。

见她出来,郑饮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十分喜悦,“碧玠姐。”

水流的哗啦声中,突然夹杂着一声开门声。

刚刚打开门,她便看见郑饮正像一只小鹦鹉一样杵在她的门边张望。

她背部一紧,立刻关上水龙头,警觉地回过头。

她脸上的神情一冷,放下电话,起身就朝门外走去。

是那个赌桌旁唯一的女玩家。

按了按键,听筒里没有任何声音,显然已经损坏。

直到那女玩家走近,她看清对方的脸庞时,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她看着标签思考了一会,拿起电话贴在耳边。

“别来无恙。”那女玩家一头长卷发,深邃的眼眶中是泛蓝的眼珠,望着她,目带深意,“尹。”

这家酒店,是拉斯维加斯最负盛名的酒店,除了酒店本身的硬件设施,酒店的一楼,便是一座一应俱全的大赌场。

她看着那女玩家,“莉蒂娜。”

固定电话的标签,写的是一个酒店名称。

“没想到时隔两年,你还是和他一起出现。”莉蒂娜笑带玩味,“他不是从来都把女人和男人分为一类,下手时同样的毫不留情面吗?什么时候却变得那么手软了?对于一个背叛过他的女人,竟然还是如此厚待。”

她所在的房间偌大,应该是这栋楼里顶级的房间。她扫了一遍四周,目光落在床头柜摆着的固定电话上。

那两个字一出,尹碧玠的目光陡然变得更冷。

之前在四季列车上穿的高跟鞋已经在跑动中不知去向,她从床头的柜子里取出一双拖鞋穿上。

“你是来要他命的。”半晌,她冷声道。

涂完药膏,她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慢慢地从床上下来。

“现在想要他命的人,绕着整个拉斯维加斯排一圈,都排不完。”莉蒂娜轻轻敲了敲指关节。

尹碧玠轻轻蹙了蹙眉,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

“原因。”她看着莉蒂娜的眼睛。

此后再没有声响。

“因为他的手里现在有一样东西,足以吸引拥有各种各样目的的人来杀他几千次。”莉蒂娜靠近她,微微一笑,“FBI这次来了两组人,而我是这其中牌技最好的,好不容易才来到了这个地下赌场。”

门被轻轻带上,关门声恰好把郑庭压低声音对柯轻滕说的那句话截断一半。

她将莉蒂娜所说的话,在脑中拆分开,仔细思虑一会,冷笑道:“你们似乎什么事情都喜欢横插一脚。”

“柯先生,你背部的伤……”

“应该说,他一直在做威胁到我们的事情,只是每次……包括你参与的那次,都恰好让他在最后的时刻全身而退。”莉蒂娜的神色也沉了下来,“而我们这次接到的命令,是必须要将他手里的东西,还有他本人或者是他的尸体,一起带回去。”

郑庭看了看这两个人,用拳头抵着嘴唇轻咳了一声,跟上柯轻滕的步伐。

压抑逼人的氛围里,尹碧玠勾了勾嘴角,“我猜,CIA的人,应该也已经混在了这张赌桌旁。”

“我就在你隔壁的房间。”他的声音落下,人却已经走到了门边。

“不清楚。”莉蒂娜望着她,“不过他的确是个抢手货。”

感觉到身边的压迫感和床上的重量终于撤离,她的心底才松了一口气。

“你就不怕我等会告诉他你的身份?”她一字一句道。

柯轻滕看了她一会,从床边站起身。

“你会吗?”莉蒂娜挑了挑眉,目露精光,“我们难道不应该是朋友吗?更或许你这次再次回到他的身边……也是为了和我相同的目的也说不定。”

“我没有那么娇气,不劳柯先生大驾。”她抬手将长发挽在耳后,动作利落地取出膏药,帮自己处理伤口,连一眼都不再朝他望去。

“尹。”莉蒂娜这时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意味深长地道,“我知道你骨子里有多冷血,你是我见过的最无情的女人。”

柯轻滕的动作顿了顿,眼光一闪。

她没有说话,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紧盯着莉蒂娜。

柯轻滕接过郑庭手中的药盒,弯腰在床边坐下,想要取药膏出来帮她涂伤口。她见状,连忙抬手夺过药盒。

在莉蒂娜离开洗手间很久之后,她才回到赌场大厅。

她只当没听到,面无表情地坐在床上,不说话。

郑庭和郑饮不知去向,她走回酒台边,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后,伸出手指,不断地轻揉自己的眉心。

郑庭却摇摇头,微微地笑,“这些都是柯先生嘱咐我们去做的。”

谁知这个时候,突然有一只手拿起了她刚放下的酒杯。

“不必了,多谢。”等他说完,尹碧玠便紧接着开口。

她回过头,便看见柯轻滕正就着她喝过的地方,喝她酒杯里的酒。

“还有,尹小姐的左腿烫伤是轻度烫伤,如果恢复得好,就不会留下任何疤痕。尹小姐需要的话,还有医生在楼下等候。”郑庭继续补充道。

“你的重度洁癖,戒了吗?”她冷冷地看着他。

“好。”柯轻滕略一点头。

他将酒杯里的酒喝尽后,竟就势低下了头。

关上门,郑庭将手里的盒子轻轻地打开,温雅地开口:“柯先生,这是用石灰水和高山茶油调成糊状的中草药方,芦荟汁,还有西药,都是用来治疗烫伤的,也许会有效果。”

她根本来不及阻止,他的薄唇已经直接印上了她的嘴唇,并顺着她惊讶的开口,撬开牙关,长驱直入。

郑庭依言,按了开灯按钮才走进房里。

柯轻滕紧紧扣着她的手臂不让她移动分毫,还将自己刚刚未喝完的酒,全部渡入她的嘴里,逼她喝下。

“进来吧。”柯轻滕慢慢地朝门边走去。

如此亲密又不可抗拒,她瞪大了眼睛,由于被他紧紧钳住身体,只能选择被迫承受。

她回过头去,便看到郑庭正恭敬地站在门边,手里捧着一个盒子。

交缠的唇舌间,她觉得浑身愈加无力,感官之间尽是龙舌兰酒苦涩的味道,这酒被称作墨西哥的灵魂,实属烈酒,她之前都只是微抿小口,如今酒劲也一下子上来了。

“咚咚。”突然,一声轻轻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这究竟是酒味,还是……情味?

她永远不能从他的话语及神情里,捕捉到他的心思。

一个漫长却又煎熬的吻,让她脑中一片模糊,说不上是什么感觉,等她觉得手臂能够动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放开了她。

这就是他最可怕的地方,即使过了两年,也依旧如此。

“第一局结束,二十分钟,我是赢家,资金翻了三倍。”他将酒杯放回到酒台上,峻冷的五官如常般淡漠,“刚刚的,是中场奖励。”

尹碧玠望着柯轻滕的目光直而锐利,似乎想要将他洞穿一般。而他,却始终平静地看着她。

她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更可以说,是一场无声的对峙。

“马上要开始进行下半场赌局,你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的吗?”他却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臂,在她身后淡淡问道。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无言的相视。

她听了他的话,转过头来,目光却避开了他的眼睛,下意识地越过他,落在了赌桌旁的莉蒂娜以及其他几个玩家身上。

她听完他说的话,一动不动地望着他和他身后的黄金城。

这些人,都在看着他们两个。

“欢迎重新回到我的世界。”

“没有。”

因为与这物欲筹码同样能让人心醉的,便是这奢靡夜景。

半晌,她浑身绷紧,手也渐渐握成了拳,正对上他的视线。

黄金城似乎总是最被熟知的那一座城池。

柯轻滕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返回赌桌。

世界上,最著名的一共有三大赌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