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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四面楚歌

“柯太太。”

赛事的奖金丰厚,两位拳王一上来就使出了全力,每一次肌肉的碰撞都是沉重的,那种随着彼此的重击而换来的更残酷的一拳,看得她心头怦怦直跳。

突然,她听到耳边传来这样一声带着中亚口音的英语称呼。

尹碧玠虽来OIR很多次,但却从没有看过搏击赛,这是真正意义上她第一次观看这样血腥又热血的赛事,一时间全部的注意力也都被吸引到了比赛上。

她警觉地朝自己的左边望去,发现自己身旁不知何时坐了一位衣着古怪的人。

随着那一声,两位拳王便狠狠地撞击在了一起。

刚刚她和柯轻滕一起入场的时候,他们身边的席位都还没有人入座。

“开始!”

只见她身旁这人穿了一件非常长的黑色连帽外套,甚至遮住了脸和身形,看上去颇有些诡异。

全场的欢呼声停了下来,开始换作紧张的呼吸声,台上两位拳王都戴上了所有的工具,目露凶狠和兴奋地互相对视着。

“别怕。”她还没动,身边已经传来柯轻滕冷静的嗓音,“听他说话就好。”

前场的热身过后,搏击赛正式开始。

那人叫她柯太太,而且还是在柯轻滕的默许下,显然应该不是敌人。

两位身材剽悍的拳王先后上台,西方人本就活络,对着观众比出了各式各样的姿势,还用英语开了好几句玩笑,将全场的气氛接二连三地推入高潮。

她心下已经有了盘算,此时也没有慌张,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就像身边没有多出这样一个人,目不斜视地看着搏击赛。

她还没有来得及再说什么,整个会馆已经到处是欢呼声。

“柯太太果然是一位十分勇敢的女性。”身旁衣着古怪的人的声音再度响起,“临危不惧,我很敬佩。”

此时,司仪已经上台,拳王争霸赛即将开始,全场的灯光下,他突然对她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不知道柯太太对台上这两位拳王的输赢怎么定夺?”她感觉到,身边的人正看着她,视线锐利而锋芒,“曼尼经验老到、技术佳;布莱登年轻气盛、力量型、体力好。”

“很快就会是了。”

她屏息地听着这自言自语似的评价,突然听到一句突兀的低语穿插进来。

她真的以为,他会将那浪漫的仪式放在这里来履行,今天一天好几次他的一个眼神,她都以为他下一秒就是取出钻戒来,可他还是迟迟没有动作。

“你的左后方,B区第三排,四十五度角。”

“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她连忙掩盖住脸上的笑,白他一眼,“你说了那么多次,到底谁是你太太?”

她突然就明白了身边这个人的意思,台上战况激烈,全场气氛沸腾,她用余光看柯轻滕,果不其然他在将这个方位,用极低声的唇语复述。

他忍不住,笑得更深,“我的太太真的很抬举我。”

“曼尼的体力有些危险,如果再这么耗下去,规定时间内他倒下,布莱登就赢了。”

“我觉得……”她托了托下巴,“可能这整个会馆所有席位的收益,都只能买你一根手指头?”

那中亚口音的英语听起来着实有些滑稽。

“你觉得我的人头会值多少钱?”他淡淡一笑。

“C区第一排,右后方三十度。”

他果真是一字不差地在实现他之前的诺言,他们明目张胆地来到了OIR,明目张胆地出现在威尼斯人酒店,现在甚至还来观看拳王搏击赛,这样的公众场合,如果想要暗杀,真的是很简单,而且没有任何人保护他们,他简直是正在给想要他们命的人,最好的机会来杀他们。

……

“红心箭靶。”她自嘲地一笑,“简直死几百次,都不觉得稀奇。”

一句对台上战况的评价,一句低语的方位,她觉得自己的神经越来越紧绷,随着台上残酷的战况,还有在自己身后,四面楚歌的方位危机。

“什么感觉?”他慢条斯理地挽起袖口,侧头看她。

整个过程中,她只能感觉到,柯轻滕不断地在低语着些什么,有重复她听到的那些方位,也有一些其他的方位,她想,他一定佩戴着袖珍联络耳机,在和郑饮他们联络。

柯轻滕朝服务生一点头,跟她一同坐下。她坐下后深呼吸了一口气,观察了一圈四周,靠近他一些,低声道:“我有一种感觉。”

“看来曼尼要输了。”全场的怒吼助威声中,她身边的中亚嗓音里带着丝玩味,“大局已定,真是没劲。”

“柯先生,您的座位在第一排的最中央。”服务生礼貌地带着他们走到那边。

而尹碧玠此时终于听到了,来自全场的几声突兀的尖叫,她从台上移开视线,看向那几处爆发出尖叫的地方。

经过服务生的引导,他们两个很快就走到了离搏击台最近的金区。

她看到,似乎是出了人命,许多观众都吓得失去理智地站了起来,无比恐惧地大声叫着些什么,还有人已经开始往外撤离,会馆的保安也急匆匆地出现了,比赛还在继续,可现场一片混乱。

因为出众的相貌和气度,他们两个刚走进会馆,就已经吸引了各式各样的目光,而且她不知道他是如何安排的,郑氏兄妹和亚瑟都没有跟在他们身边。

“不知道布莱登需不需要给曼尼留最后一口气,”身旁的中亚人这时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以此来鼓励曼尼下一场的表现。”

她知道他是多么喜静的人,以往,他们永远都是在已经被他清空人流的地方出现。

那话语里似乎是话中有话,她终于忍不住,抬头去看。

嘈杂的人声在耳边,她才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这样人流密集的场合了,尤其还是同他一起。

那人这时也低下了头,她终于看清,那是一张中亚年轻男人的脸庞,竟然出奇的英俊。

她换上了他特意提前为她准备的礼服,还化了点淡妆,挽着身穿黑色西装的他,和所有的人流一起,走进会馆。

然后,那个男人对她一笑,竟然就这样从衣袖里抽出了一把枪,朝身后的方向,十分流畅地连开数枪。

当晚八点整,他们一同出现在了金光综艺馆。

她回过头,就看见自己身后坐着的接连六七个人,都倒在了血泊中,那些人虽然身穿便装,但衣领里隐约露出联邦的制服,袖口里还有黑洞洞的枪口。

“好。”她没有再犹豫,爽快地朝他一点头。

“清理完毕。”四周迭起的尖叫声中,那中亚人收起枪,笑得更为放肆,“柯,你那边清理干净了吗?”

她知道,无论如何,这场拳王争霸赛,一定不会只是观赏那么简单。

“留了一个。”只见柯轻滕抬手轻轻触了触左耳后回答道,然后起身,将尹碧玠也拉起。

从他的字里行间,她已经隐隐听出了些血光相见的热血沸腾,以及响彻金光馆的千人呐喊和怒吼声。

那中亚人像是变戏法一样,立刻从衣服里拿出了两件和他身上一样的外套递给他们,还十分有闲情逸致地抱着手臂望着搏击台摇头道:“曼尼果然输了。”

“十年最佳拳手曼尼,对决前世界锦标赛拳王布莱登。”他继续介绍着,“就在今晚,八点整。”

柯轻滕接过衣服,以最快的速度帮尹碧玠穿上黑色外套,戴上帽子,自己同样如此装扮,然后便牵住她的手,跟着那中亚人大步朝一旁的疏散通道跑去。

他的目光里,有邀请,有笑意,又有一丝玩味,她很熟悉他这个神情——他在精心布局后,那种即将进入自己局里的掌控感。

“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她觉得自己又像是一个看惊险动作电影的人,只能跟着他的引导,接受自己看到的一切。

他淡淡地说着话,进入到淋浴室后将她放下地,关上门,低头看着她。

只见他边跑,英俊的脸庞上边露出了淡淡的笑,“新婚蜜月之旅。”

“想不想去看一次真正的拳王争霸赛?”

台上拳王争霸赛的最后获胜者已经明了,但整个金光综艺馆也已经完全混乱,观众慌乱地尖叫以及四处逃离奔走,保安和随后赶来的警察无力地在人群中努力调度,顶尖赛事的所有一切平衡与精彩,都被接连爆发在会馆各处的人命案打乱。

到OIR旅行,有人为了购物,有人为了赌博的刺激,也有许多人,为了观赏一场别开生面的两个男人的“战争”而来,金光综艺馆就在这座OIR威尼斯人酒店,是拳手搏击赛的举办场所,也是世界各地客流汇聚的中心。

如此公众的场合,却这样明目张胆地制造血光,尹碧玠跟着柯轻滕跑,思维越来越跟不上目前的状况。

她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

尤其他还说,这是他们的新婚蜜月旅行……请问,她是不是应该感到很欣喜?

“知不知道金光综艺馆?”他推开内室的门,打开灯。

很快,他们跟着那个中亚男子,一路从安全通道离开,随后竟然避开人流,来到了会馆的一个暗角。

“嗯?”

那是一条长走廊,走廊灯似乎是坏了,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一时之间只有他们三个人的脚步声。

“碧玠。”他突然开口叫她。

“柯先生。”

两人依偎一会,他起身抱着她去内室洗澡,她有些困倦,便靠着他的肩膀垂着眼眸休息。

再走了几步,走廊前方的一处突然亮起了灯光,随之还有郑庭熟悉的温和嗓音。

他无言,抱着她在怀中,轻轻亲吻她的脸颊。

他们一起走到那里,只见郑饮手上正拿着手电筒,照着一旁的地面,除了郑氏兄妹外,在场的还有几个武装分子,看上去也都是中亚人。

“嗯。”她冷静下来,也心知他的所有顾虑,“我知道。”

那几个武装分子一看到带他们过来的中亚男人,一下子站直身体,恭敬地敬了一个礼。

只是,现在并不是最佳的时候,他还有最后一场战役没有完成,他没有勇气再去承担一次那种锥心之痛,他必须要在能保证长久的安稳与安全下才能让她再次受孕。

“柯先生,按照你的要求,我们留了一个下来。”郑饮此时用脚踢了踢蜷缩在地面上的人。尹碧玠这才看到,灯光聚集的地方,原来是一个受了重伤的联邦特工,“其余所有暗藏的特工和杀手,已经全部处理完毕。”

他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抬手抚了抚她汗湿的头发,说道:“碧玠,我想要一个我们的孩子的心,不会比你少分毫。”

“很好。”那英俊的中亚男子此时笑了起来,边轻轻鼓掌,边看向柯轻滕,“柯,你的人和我的人联手起来,果然所向披靡。”

她望着他,不说话。

柯轻滕神色依旧淡漠,他没有说话,只是走到那个躺着的联邦特工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不停在咳血的特工。

“不是现在。”他抱着她,走到木屋的长沙发上坐下,生怕她着凉,还取了毯子披在她身上。

那特工一看到他的脸,神情陡然就变得很愤怒,竟然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

从出了院后,她便决心,想要快点尽最大的努力,能够再有一个孩子,她本以为他还是会像之前那样,在欢爱时不采取任何的措施。

“留你一条命,不是宽恕,更不是良心发现。”

情海沉浮,两人俱是不断地缓着呼吸,她靠在他的脖颈边,心念一动,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为什么?”

略显阴暗的环境,他的面容便是如所有人传言那般的残酷无情,尹碧玠在一旁看着他,却也心生出一股凉意。

“来。”他抱起她,大步朝泳池旁的小木屋走去。

这个男人,只要不是在面对她的时候,还是毫无生气,甚至是可怖的,现在面对着敌人,更是拥有压倒性的气场。

这个男人,只有面对她时,才会褪去他所有的冷漠,只余下唯一给她的热忱。

“留着你的命,只是想让你回去告诉你们的联邦高管。”他一字一句地说着,“他们名单上的首要通缉犯,还活得非常好,并且,时刻等着他们来抓捕。”

安静而漂亮的泳池,只有他们两人,她看着近在咫尺的他的脸庞,随着心里的感觉,凑过去与他亲吻。

片甲不留的羞辱,听得那特工几乎是怒极攻心,奋力地撑着手臂,怒视他,“罗宾逊队长和我们联邦多少队员都死在你的手里,那么多血债,你几条命都还不清!”

世间所有的五光十色,都不及他眼里的人一分一毫。

他垂了垂眸,面无表情地开口道:“而你们所有人的命加起来,都抵不上我孩子的一根手指。”

她艳丽,也不失优雅;端庄,也不失顽皮的一面;聪明,但也让人疼惜,没有遇到她之前,他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个女人,勾魂摄魄,让他失去一生锤炼的所有理智。

冷至冰点、毫无温度的话。

简直美到让人窒息。

尹碧玠在旁静静地听着,直到他说完,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有些发颤。

“很美。”他只能用最简单的词汇,去形容他怀里的珍宝。

他就在她的身旁,很明显地便感觉到了她的变化,黑暗里,他立刻伸出手,牢牢地将她的手握在他的掌心里。

她只来得及钩住他的脖颈就进入了泳池,水顿时从四面八方涌来,那种突如其来的水花四溅,让她忍不住笑出了声,而他的手臂始终紧紧地搂住她的腰身,他的视线,也只牢牢地锁定在她的身上。

索马里那一战的痛,就像他们彼此心中的一根刺,她知道虽然他从不表露出来,可这样隐藏容忍着的恨意和怒意一旦爆发,将是更为可怕的。

她挑选的泳衣,是漂亮的绿色,并非是鲜绿,而是能衬托出她白皙的皮肤、也不失优雅的颜色,柯轻滕看着她,没有再说话,只是手上略一用力,将她整个人都从躺椅上拉下水来。

他知道,于他而言,这世间只有她和将来他们的孩子,是他唯一需要守候的温暖。

这句话,由他低冷的嗓音说出来,更让人的心怦怦直跳,她望着他算得上是愉悦的神情,过了几秒,大大方方地脱下了浴衣,任由他看。

他的无情,是无情到其余的任何人的生死,都与他毫无关系。

“下来吗?”四目相对,他光裸的身体上还在滴着水,诱惑无双,“你总得让我检验一下成品。”

话已至此,柯轻滕也没有再打算开口的意思,此时微微一抬手,起先一直藏在暗角里的亚瑟突然神出鬼没地走了出来,一把拎起地上躺着的特工,几步便消失在走廊的拐角。

如此亲昵,当真是亲密到了骨子里。

中亚男子始终饶有兴致地旁观着这一切,尤其多看了亚瑟几眼,此时在一旁更是不停地啧啧赞叹,“柯,撒旦这个称呼,的确是挺适合你的,今日一见,更是坚定了我的这个想法。”

心中一动放下杂志,她往前一看,刚刚还在泳池里的人这时已经半个身体上了岸,正用手捧着她的脚掌,低头一亲,像是带着恶作剧般地扰她。

“什么时候走?”柯轻滕没有理会他的调侃,漠然地问他。

阳光暖融,却也因为冬季不会显得太过灼热,她舒舒服服地躺着,随手翻着杂志,突然感觉到脚趾略微被沾湿了,还有点痒。

“现在就可以走。”中亚男子耸了耸肩膀,做了个手势,“直升机就在旁边大楼的顶层。”

她略一颔首,接过服务生递来的酒杯,想着先不打扰他,便随意挑了一张躺椅,坐了下来。

那几个武装分子按照中亚男子的指令,带着他们穿过会馆,从一个暗门的通道离开会馆。尹碧玠观察着这些陌生人,心中有太多的疑问和不解,而身边柯轻滕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此时紧了紧握着她的手,刚想要说什么,那中亚男子突然转过身,边看着他们边倒退着走路。

“尹小姐。”一旁安静等候的服务生这时走来,似乎知道她的身份,朝她一笑,道,“泳池整个上午都被柯先生私人包下,您可以尽情享受。”

“柯太太,似乎我还没有做自我介绍。”

这个男人,如果不是这么毫无生气的冷漠,简直对任何女人而言都是最致命的毒药。

只见他这时终于脱下了长而深的帽子,露出一张完整的英俊脸庞,还做了一个有礼的姿势,“我的名字是克里乔夫。”

碧透的泳池里,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自由泳式的泳姿,更是衬托出他完美的臂膀身材。

她眯了眯眼。

一路步行,她都在心里推测着他的布局,但是一走到泳池附近,才发现刚刚的喧闹都消失了。

“现在,我将要带你和柯,去到我的国家。”克里乔夫始终笑吟吟的,“这个国家与BLAIR接壤相邻,并且与BLAIR有一定的渊源,不知你是否能猜到?”

的确,是很符合他所说的,明目张胆的公众场所。

“被柯这样的男人看中,还如此珍宝似的对待,一定不是普通的女人。”克里乔夫摸了摸下巴,继续说着,“给你一个提示,我们国家,有一个别名,叫游牧战神。”

他们下榻的酒店是OIR威尼斯人酒店,这家酒店不仅有极具特色的酒店设计,而且还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游乐场,所有设施一应俱全,所以住客的数量也十分可观。

“HAIR。”她心中一动,很快就回答道,“是古突厥的一个直系分支民族,对吗?”

洗漱完,稍微吃了点早餐,她披上浴衣,去泳池找他。

“完全正确。”克里乔夫一怔,轻轻拍了拍手掌,笑容更深,“那么,其余你想要知道的,就留由柯在路上亲自给你解答吧,到了HAIR后,我再尽我的地主之谊。”

既然某人花心思都花到了这种地步,她也总不能太违他的愿,这时索性破罐子破摔,在郑饮愈加变本加厉的笑声中关上门,回到衣橱前去眼花缭乱地挑一套出来。

随着他的话结束,他们一行人也已经来到了旁边大楼的顶层,只见平地上停了好几架直升机,克里乔夫对他们行了个礼,上了其中一架,她和柯轻滕紧随其后,上了另一架。

……

直到坐在直升机上的一刻,她才觉得有些说不出的忐忑。柯轻滕坐在她的对面,刚刚关上机舱的门,就接受到她一记凌厉的眼神。

“喔……”郑饮心知肚明她在别扭什么,忍不住笑得咧开了嘴,“是柯先生年前就报给定制店的尺寸,说是把当季最好的款式全部拿一套过来,让你自己挑。”

“好,我说。”他见她难得露出这样的小女儿态,很快就知道她在恼些什么,“你先扣好安全带。”

“知道了。”她一点头,沉默两秒,神色有些别扭地看着郑饮,“小饮,衣橱?”

她依言扣好安全带,抱着手臂,望着他,冷冷地道:“当时是谁答应我,从今以后不会隐瞒我任何事?所有计划都会全盘告诉我听?”

她的脸微有些热地抬手刚想拿一件,门外突然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她走过去开门,门外的郑饮探进来一个头、笑眯眯地看着她,“碧玠姐,柯先生走之前,说你差不多是这个时间醒,让我来告诉你,他在泳池等你。”

她虽然不是真的生气,可总有些恼他直到所有事发生了才解释给她听,无论是昨晚,还是今天上午,他应该都有足够的时间能够告诉她,而不是让她再一次在他的布局中,愣愣地不知变通。

并且,全部都是同样的尺寸,她的尺寸。

“这个克里乔夫,有一个美称,叫作HAIR Petroleum王子。”他抚了抚她的背,开始耐心地给她解释。

因为,她眼前的衣橱里,正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整排各式各样颜色各异的……比基尼泳衣。

“长得是不错。”她评价,“不过,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人。”

心里隐约有着预感这是他为自己准备的,她连忙下床,走到衣橱旁打开橱门,衣橱里的灯也随之大亮,看了一眼,她脸上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微妙。

“HAIR是中高收入国家,拥有非常重要的自然资源,尤其是Petroleum能源,AMT能源信息署曾经报道过,他们拥有300亿桶的探明Petroleum储量,那次在索马里被我销毁的名单上,他们国家的油田,占了相当大的比重。”他娓娓道来,“而克里乔夫,是主动找上门来,想要和我合作的。”

昨晚一到酒店后便睡了,此时才发现,偌大的酒店房间里正散发着阵阵清香,落地窗望出去便是风景,如此舒适的环境里 ,她翻了个身从床上坐起来,突然看到床边的衣橱微微打开着,把手上还绑着一个金色的蝴蝶结。

“喔?”她蹙了蹙眉,“我记得,AMT在HAIR有不少的Petroleum合作营地,照理来说,AMT才应该算是他的合作伙伴?”

尹碧玠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将近中午了,身边的柯轻滕已不在。

“嗯。”他点了点头,“但你知道,AMT最擅长干的,就是把好好的合作,变成强取豪夺。任何国家和势力当然都不希望永远成为被压制的那一方,尤其像HAIR这样拥有如此丰厚Petroleum资源的国家,一旦拥有了能够抗衡的军事力量,更不可能长久以往地和AMT合作下去。”

“当然。”他的语气低沉,而又带着丝低低的魅惑,“相信我,这一定会是一个让你最记忆犹新的新年。”

“克里乔夫是一个相当有野心的人,他当然不满意在自己的地盘里被AMT人牵着鼻子走,因此,他主动联系到了我,让我们完全不用任何隐蔽手段、泄露信息来到OIR,就是他的主意。”

“你确定,你是想让我好好享受这个新年吗?”她此时调侃,“你确定,我还能活着回去,带你和我爸妈培养感情吗?”

“那为什么要选择在金光综艺馆下手?”

“并且,明天,会更明目张胆。”他深邃的眼睛里,倒映着整个黑夜,“如果你想要知道我的计划,我会全部告诉你,如果你愿意当作惊喜享受,也当然可以。”

“那些得到我们来到OIR的信息,追踪我们而来的联邦特工,起初都埋伏在观众里,但因为拳王赛是盛事,当所有观众都被台上比赛吸引的时候,这些人将我们当作射杀目标、一心一意瞄准我们时,就很容易被发现。”他说,“我和克里乔夫在比赛时,就在观察所有的观众席,一旦找到特工和杀手的位置,就联络郑饮他们,让他们去截杀。”

她觉得自己竟然很期待能看到他制造的天幕危机。

“然后,留下一个人回去通风报信,告诉联邦我们和克里乔夫一起去了HAIR,再把他们引过来?”她终于想明白了。

她注视着他的脸庞,心想,他一定已经将这个局,布置得天衣无缝,只待落网收鱼了。

“是。我的目标是联邦,克里乔夫的目标则是我手上的东西,他助我一臂之力对付联邦,我自然也会回馈给他他想要的。”他淡淡地说。

自从索马里一战的空前失败后,她已经太久没有看到他露出这样的神情。

“但是,你不怕克里乔夫又像之前的那些人那样?”她想了想,突然有些担心。

带着他一贯的目空一切和胜券在握。

这一路惊险的旅途,她亲眼见证着那么多人的背叛,从一开始的卡洛斯,到后来的赫达,再到最后连认识多年的戴尔都与他们分道扬镳站在敌对的位置,她真的已经不敢再相信,那些所谓的合作伙伴,会不会眨眼之间,就又与他们兵戎相见?

柯轻滕听了她的话,略微一勾嘴角,便伸手将她揽到身边,靠了靠她的额头,“是,就是这么明目张胆。”

人心不可测,尤其并非是同一国家的人,更不能捕捉到他们内心的真实想法,建立在利益上的合作,最后很有可能也因为更多的利益诱惑,而宣告破灭。

难道,他口中的新年礼物,是又一次你追我赶的夺命逃亡之旅?

柯轻滕听了她的话,目光微微沉了沉,“这样一番大费周章,都是为了保证绝对的结果,我和克里乔夫已经达成协议,但是,也不能排除他违约的可能。”

要是她没有记错的话,他现在依旧在联邦的全球头等通缉名单上,可能连她的名字都没有幸免,他们离开S市的时候,身份信息应该就已经登陆在案了,那么,他们的行踪不就也被尽在掌握,没过多久就会有联邦的人出现吗?

她注视着他,过了半晌,低低地道:“我需要做些什么吗?

她摇了摇头,接过水杯,看看OIR奢华的夜景,又转过头来看着他,“我在想,我们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入境到OIR了?”

她已经不敢,再次看到他被人背叛、陷害,她并不是怕他没有足够的智谋,而是无法再忍受一次那种亲眼看着自己将要失去他的钻心剜骨。

“累不累?”柯轻滕倒了些水在水杯里,递给她。

印度洋上的那一枪,始终提醒着她,她曾经差点失去他。

出了机场,已经有车等在门口,上了车后座,司机立刻摇起了遮挡的封闭玻璃,留给他们私人的空间。

所以,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个时候能帮到他什么,他已经将一切都计算得这样好,她怕自己到头来反而变成他的累赘。

郑氏兄妹和亚瑟拿着行李跟在他们身后,一行人很快就通过海关,畅通无阻地进入到OIR境内。

他似乎已经洞察了她所有的想法,此时突然身体前倾,将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膝盖上,仔细看着她的眼睛,“碧玠,你只需要做一件事。”

飞机很快就降落到OIR国际机场的私人飞机停机坪,尹碧玠小睡了一会儿,这时松了安全带,跟着柯轻滕一起下飞机。

“什么?”她略有些迟疑。

OIR国。凌晨。

“等着做一个最美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