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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惊天秘密

李才没说话,半晌才道:“你信不信孔家会一直忠心下去?”

“先生,他们已经走远了,并未直接回客栈,估计是怕有人跟踪所以故意绕圈子。”上来的人替李才倒了杯茶,在李才身旁恭敬的说道。

旁边人想了想:“先生不是说权利越大,就越可怕,不管孔家是不是忠心,与其相信,不如拔除。”

有人自楼下上来,在木制的楼梯上行走却未发出任何声响。

     李才眸光闪动,眼中似乎有波澜涌起,渐渐的又平复下来,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看着窗外的冷色,道:“不管孔不二口中的忠心是真是假,他今天来不过是表明立场,他不会帮任何一方,这样等于是将我们都牵制住,都不敢轻举妄动,让他可以有时间集结更多红衣社的余党,归他所用。”

该谈的谈完,孔不二与孔有力下楼去,李才却仍留在楼上,又叫了壶茶慢慢的品。

“那先生要怎么办?”

李才看入他的眼中,就算孔不二是嬉笑着脸说的,这句话听来却犹为真实,有一瞬间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极难觉查的情绪,但一闪就过了,当然更不可能被孔不二发现。

“既然萧延想逼八王先动手,让孔家不得不出兵阻止,自己好得渔翁之利,不如我们反过来逼萧延先动手,我们得利。”

“孔家向来都是忠心耿耿。”孔不二笑着道。

“那要怎么做?”

“那就请你记住你今天的话,孔家会忠心到底。”李才道。

李才笑了笑:“宫中玉华宫棺椁里的皇帝可是假,该是揭穿这个秘密,并把宰相揪出来的时候了。”

李才不是傻瓜,怎会听不懂,黑衫军回京,京城局势便是八王,六王和孔家三家各占一方,无论是八王还是六王先动手,孔家必定出手阻止,这样反而是未动手的那方得利。

“由谁来揭穿呢?”

孔不二一笑:“不仅是孔家,八王不是也该对皇上忠心吗?”他站起身,看着窗外,“最近听说朝中有人按捺不住,意图不轨,在我看来,不过是不自量力,试问有八王与我们孔家坐阵,就算有再强的实力,也不敢妄动吧?现在京城的局势,谁先沉不住气,谁先死,李先生你说是不是?”他最后半句明显的话里有话。

“皇后。”

“好一个问心无愧,看来孔家是打定主意忠心下去了?”

孔不二在前面走,似乎在想着什么,一出了酒楼就皱着眉苦想,孔有力不敢打扰他,慢慢地跟在后面。

孔不二抓抓头,道:“不甘啊,当然不甘,但为人臣子又能有什么怨言,孔家一片丹心,虽然不甘,但问心无愧。”

“老哥,为何我怎么想都觉得李才这个人古怪,但又想不出他哪里古怪,你可看出来?”又走了同步,孔不二猛然刹住,回头问自家老哥。

他轻轻一笑,并未马上回答,想了想才对着孔不二道:“不管是先帝还是你口中可能未死的皇帝,对孔家并不算好吧?当年打败红莲教,分明有功,却砍去了黑衫军一半的兵权,就算如此,皇上还是时常防备着孔家,怕哪一天势大过于君,自己的皇位不保,如此多疑,孔家难道没有不甘吗?”

“我只是觉得似曾相识,但我确实又没见过此人。”孔有力答道。

李才怔了怔,没想到被他反将一军,这就是谢怀青口中了不得的孔家老三吗?除了那双眼睛,分明很不起眼,但似乎确实不容小觑。

“似曾相识?”孔不二听到这四个字怔了怔,想了想就是他心里觉得古怪的地方,那个李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但如老哥所说,确实又毫无印象。

孔不二也学李才方才的反问:“若皇上还活着,八王是助皇上稳固大统,还是另有打算?”

他又回望了下已离得很远和酒楼,对孔有力道:“得让熊莲查查这个人的背景,”停了停,“顺便问问他,红衣社的势力集结的怎么样了?”

“听你的口气,皇上确实还活着?”

走了几步,似乎又改了主意,道:“老哥,老爹以前送你到各门各派学武时,你不是认识了很多道上的人?现在关系如何?”

却听孔不二又道:“皇帝势单,朝中一些势力对皇位虎视眈眈,谁又能说,这看似意外的火灾其实是一次谋杀,而被烧死之人面目全非,只凭身上的随身物件就推测是皇帝,未免武断。”

孔有力一怔:“都是歃血为盟的兄弟,关系当然是很好。”

李才这才看向孔不二,只觉得眼前的人长相远没有孔有力威武,但一双眼睛实在太过清澈,似乎万事都逃不过他这双眼睛。

“那好,道上人消息一向灵通,让他们帮着查李才的下落,我们不能万事都靠着熊莲。”

“李先生这话未必说的太早,先不说皇后生的是男是女,倘若皇帝其实未死,那玉华宫棺椁之内并非皇帝呢?”旁边的孔不二忽然冒出来说道。

“好,我这就去联系。”

“此时京城局势难道不该有十万大军吗?说句不敬的话,皇后娘娘万一生的是女儿,到时这京城,应该是很不太平吧?”他见孔有力不说话,又接着道,“我倒是要反过来问孔将军一句,若皇后娘娘生的是女儿,必定要从各亲王中挑选新皇人选,到时孔家会支持哪位王爷呢?”

今天的会面,孔不二不过是向八王那边表明一下自己的立场,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然而此时他的心里却莫名的生出一种不安,觉得除了夺谪一事,另一股阴谋汹涌而来,至于这股不安从何而来,他又无迹可寻。

“八王安危,要十万大军吗?”

反正万事得小心再小心,他想着,抬头看了下天,对孔有力道:“今天是十五了吧?”

李才喝茶的动作一顿:“碰到就碰到,他们不过是保护八爷安危的,相信孔爵爷也不会说什么。”

孔有力算了算:“是,还有十五天就是新年了。”

孔有力看看身边的孔不二,说道:“就是这几天的事,黑衫军一回京,可能正好与八王安排在城外的十万军队碰个正着。”

孔灵专心的替陈薇搭着脉,陈薇看着孔灵的脸色,见她松开手,道:“姐姐,我已经不要紧了吧?”

孔不二似乎全不在他眼中,他在乎的是堂堂将军身份的孔有力,所以说话是对着他说的。

孔灵一笑:“基本没事了,但你身子弱,我再替你开几贴补药就没事了。”

喝了一口,才道:“没想到,孔将军已经在京城了,那看来黑衫军回京也是这几天的事。”

“多谢姐姐了。”

李才大概三十多岁的年纪,没有孔不二想像的两撇山羊胡,贼眉鼠眼的样子,相反长得仪表堂堂,他看到孔家兄弟也不行礼,直接在孔有力的对面坐下来,然后自己拿了杯子倒上茶,旁若无人。

“都是一家人,说的什么话?”孔灵嗔了陈薇一眼,看着眼前的女子,虽然受了伤整个人憔悴而苍白,却别有一番动人心魄的美貌,不由一笑,伸手拉过陈薇的手握住,道,“怪不得不二没了你整日魂不守舍的,妹妹的确是难得的美人,我家不二娶了你,真是福气。”

“不好说,似乎太巧,却又没什么不对,三天后先见了那个李才再说。”孔不二说着,一口吐掉嘴里的草。

听到这么说陈薇只觉得有愧,她当初嫁进孔家是带着目的,只会添麻烦不说,哪来的福气。

“他可不可信?”孔有力看着孔不二的神色问道。

正想开口,却听孔灵道:“不二出生不久娘便去世了,我爹又是个粗人,只会打不会疼,不二顽劣,每每都是被爹吊起来打,却一点也不见长进,反而跟着一帮三教九流,越学越坏,最后连爹都觉得头疼,本以为没人愿意嫁他,就算有人嫁他,他也不会上心,现在看来多虑了,”孔灵笑着说道,将陈薇的手握紧揉了揉,“这小子谁都治不了她,看到你却是那一身坏毛病都没了。”

谢怀青一走,小巷里只剩下兄弟两人,孔不二叼着一根草,看着墙头冻得缩成一团的麻雀。

陈薇笑了笑,脸微微的红,道:“姐姐说笑了。”她抬起头看孔灵,孔灵此时眉宇间的英气淡的几分,取而代之是的女性独有的温柔,她从来都没有姐姐,一直是自己强迫自己要坚强,却保护小七,此时有个人被她叫作姐姐,她只觉得心头一暖,手轻轻的回握孔灵,孔灵也看向她,两人相视一笑。

这让谢怀青多少觉得自己是不被信任的,有些郁闷的点点头,却知道孔不二不说就是不想说,自己问也是白问,只好道:“好,我去安排。”

气氛似乎很温馨,静了一会儿,却没来由的听孔灵叹了口气。

“三日后胭脂醉二楼,你将李才约在那里便可。”孔不二道,并未说自己住在何处。

陈薇有些不解:“姐姐这是叹什么气?”

他这样说,该是在想办法了,谢怀青立时欣喜起来:“包在我身上,”说完又想到什么,抓着头问道,“我该怎么找你们?”

孔灵看着窗外,道:“我在叹,孔家若不是孔家,若没有那般沉重的名声就好了,如果只是普通百姓,我们几人,还有老爹也可以聚在一起其乐融融,而不是躲在此处,想想看,天下谁做皇帝与我们何干,为何要我们来拼死效力?”

他说的慷慨,但孔不二却是一副你说的到好听的表情,想了一想,道:“我想与那李才见上一面,你替我安排?”

此话从孔灵的口中说出来,陈微多少有些意外,都说孔家一门忠烈,本不该说这样的话的,她不由转头看看在一旁被绑着一直没说话的小玉,小玉正好也看着她,见她看过来,用力白了她一眼,将头转开了。

谢怀青眼一瞪:“即使是县令,也是百姓父母,我怎么可能看着这天下乱起来?”

“姐姐是在担心吧?放心,孔家不会有事的,一切都会平安。”

孔不二睨着他:“小小县令而已,你担心这些事做什么?”

孔灵收回望着窗外的视线,道:“我的确担心,但我并不怕死,我是担心不二,你和不二都不会武功,不二也不像老爹和力哥一般身为将军要为国效忠,妹妹,不如你和不二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找一个地方躲起来,孔家如何,这国家谁做皇帝都不要管,这里有我和力哥就行。”

“他自然是支持八王称帝,但对六王爷有所顾忌,听说六王爷也是个厉害的主儿,孔兄,江山若是如此,那势必是一场杀戮,百姓可要遭殃啊,”谢怀青说到这里忧心忡忡,“皇后毕竟已经有孕,若生出的是太子,又岂是八王和六王可以觊觎的,孔兄,你可是要想想办法。”

这句话一出,旁边的小玉猛的看向孔灵,陈薇也是一惊:“姐姐?”

“那李才又是什么态度?”孔不二听谢怀青这么说,觉得整件事情有趣的紧,却似乎又有太多巧合。

“我说不动不二,但他一定会听你的。”孔灵道。

“李才,”谢怀青答道,却忽然又压低声音道,“我听他说,这次八王说是来奔丧,实则是为帝位而来,八王的大军少说也有十万,带这么多军队前来,这可是要谋反啊。”

陈薇想开口,门却被同时推开:“娘子,我今天带你去个好地方。”孔不二走进来道。

孔不二听着,转头与旁边的孔有力对视一眼,问道:“那军师叫什么?”

(三)

“没想到吧,萧潜的军师竟然是我以前一个书院的师兄,我遇到他们时已经身无分文,幸亏遇到他,不然饿死在路上。”想到差点饿死,谢怀青还有些后怕。

月圆之夜,去的却不是什么好地方,是城郊的一处乱坟岗。

“那你怎么成了主薄?”孔不二不怎么相信,穷酸秀才而已,怎会有人看上他?

两人同骑一匹快马赶到时,陈薇吃了一惊,只见眼前是上百个小土坡,鬼火点点,不时还有些怪声,就算陈薇不是胆小之人,也觉得毛骨悚然。

“是,我现在是他营中小小的主薄,”谢怀青道,“那日你们被抓去,他们可能觉得我没多大用,将我打晕扔在一边,当时我身上的钱根本不够雇马车的,便只好走着来京城,在路上遇到了萧潜的大军。”

“怕吗?”孔不二感到陈薇的僵硬,在身后环抱住她,低声问道。

“八王?你说你当时在萧潜的队伍中?”孔不二也不听他说的一堆,只注意他到提八王两字。

“为何来这里?”陈薇下意识的揪住孔不二的衣袖问道。

谢怀青却觉得自己很有理,道:“我去过你府上找过你的,可惜管家说你不在家中,那日你们将陈薇救走,我正好在八王的队伍中,没看清孔……,”他本来想叫孔大哥,但看看孔有力的脸,便咽了下去,重新改了口道,“没看清孔将军的脸,但看到那时你在巷子里,就认出了你们, 我就想你们能适时救下陈薇,应该就在这附近,所以这几天我就在街上来回走,可能就能遇到你们。”

“来见我师父,我答应过他,等我娶了亲,就带你去见他。”

孔不二皱起眉:“这算什么办法,你怎么觉得我们一定能看到你。”

“那师父已经去世了?”来乱坟岗相见,不是死了还是怎样?

谢怀青叹了口气,本想着他和孔不二怎么算也是朋友了,几月不见总是要感慨一下的,可是孔不二还是一副无赖相,一点也没变啊,算了,反正他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便道:“我是来找你们的,又不知你们在哪里,所以在街上晃晃,希望你们能看到我。”

孔不二一笑:“待会儿就知道。”说着自己先下马,然后一把将陈薇抱下来,牵着她的手往乱玟岗走。

“嘿嘿”孔不二干笑几声,道:“几日不见有脾气了?说,你在街上转来转去做什么?”

“以前我一闯祸,我爹就满京城的追打我,我无处可躲就逃来了这里,我爹居然没找到,因为他觉得我一个孩子,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来这里,结果以后这里就成了我的避难所。”他边走边道。

谢怀青刚想亲亲热热的“孔兄弟”叫上去,被孔不二这么冷冷一问顿觉这人实在没什么人情味,恼道:“你们可以在这里,为何我不可以这里?”

陈薇莞尔,被爹追打的事本就没什么值得炫耀的,他却说着很是得意,她不由借着月光看了下四周,坟头有大有小,还有几处不知被什么东西挂开,露出骨头来,她心里不由自主的一颤,问道:“你不怕吗?”

“小白脸,你怎么在这里?”上次自己与老哥还有熊莲故意被小玉抓去,他就失了去向,此时却竟然在这里见到。

感觉陈薇的手将自己的手握的死紧,孔不二更是得意:“我孔不二别的没什么,就是胆大,何况我经常在这里一躲就是一晚上,也没发现什么吓人的东西,倒是认了个师父。”他向前方看了看,不远处有一处茅屋,应该是停尸用的,此时亮着灯。

也不知转来转去,拐了多少弯,谢怀青早已经晕头转向,却终于看到冷冷清清的巷子尽头,有个人双手抱胸,用一贯的嫌弃表情看着他。

“他已经到了,我们走。”他指指那点光,冲陈薇道。

正要转身,忽然有人一拉他的手臂,将他往一个方向扯,他一愣,赶紧转头,却是孔有力,他当即如孩子找到了娘,正要感慨几句,孔有力却示意他禁声,同时将他往路边的小巷里去。

陈薇万分疑惑,心想,那师父到底是死人还是活着的,同时脚步加快,随孔不二往那茅屋去。

难道是自己看错了,或是这一招根本就不行?他有些失望的再朝四周看看,缩了缩脖子,准备回去。

茅屋里停着两具尸体,用席子卷着,还能看到尸体的脚和另一头垂下来的头发,而亮着的油灯下还有个活人,正坐在一张桌子前,摆了一桌了菜,边喝着酒,边夹着菜,显得很是诡异。

谢怀青正在街上乱晃,今天天气有点阴,他一个文弱书生又不会武功,站在大街上这么久,着实有些冷。

这种地方,对着两具尸体既然还能吃得下东西?陈薇正想着,却听身旁的孔不二道:“师父,这种地方喝酒没有我也太寂寞了吧?”

(二)

那人是背对着陈薇他们的,听到孔不二的声音,一怔,回过头来,不由哈哈大笑:“是你小子啊,近一年多不见,我以为你忘了我这个师父呢,咦,这美娃子是谁?”

孔不二眯着眼,想了想道:“不要在这里,将他拎到哪个巷子里去。”

孔不二自说自话的在桌旁坐下,拿了师父的杯子一口饮尽,又倒上,再喝了一口,才道:“我娘子,”说着伸手来拉陈薇,“乖,坐在我旁边。”

“要不要让他上来?”孔有力也已看到楼下的人,在孔不二身后道。

按礼数师父如父,第一次见该是奉茶下跪磕头的,此时无茶,陈薇便先跪了下来,正要磕头,前面的人忙将她扶起来:“什么师父,不过是教他吃喝嫖赌,我姓赵,你叫我老赵便可以了,”

“怎么会是他?”孔不二看着那人皱起眉。

说着看了一眼吃顾喝酒的孔不二道,“你福分啊,小子,这么有礼的姑娘,配你,浪费啰。”

那个身穿棉袍,书生打扮,皮肤白皙,清秀斯文,此时正缩着脖子东张西望。

“放屁,你个老光棍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是酸的。”孔不二嘴上不饶人,当即就骂回来。

街上人来人往,孔不二的眼睛在行人间寻找,最后终于定在一个人身上。

被说成是老光棍,老赵也全不在意,仍是笑呵呵:“怎么忽然想来?”

孔不二一怔,一旁的孔有力已经推开了面向大街的窗。

“想你的菜和酒了呗,”说着拿了旁边摆得端正的空碗,倒满酒又喝了一口,然后咂着嘴夹菜吃,边吃边对陈薇道,“娘子,你别看我师父长得寒碜,但却是京城最好的厨子,平时想吃他的

“不二,陈薇说楼外大街上有个熟人。”孔灵道。

菜还吃不着,今天你也饱饱口服。”说着夹了几样菜,放在另一只空碗里。

正自发愁,忽听有人敲门,孔有力去开,却是该在地字号房的孔灵。

那些空碗还有倒着酒的酒杯,陈薇一看就知道是故意摆在那里的,此处是乱坟岗,那老赵一个人在此处喝酒,桌上又摆着空碗,酒杯里还倒着酒,显然是为了祭奠什么人,而且不止一个。

孔不二未答,拧着眉,想了半天才道:“这事难办,娘的,萧延,果然难对付。”他抓着头,一副头痛的样子。

本来对着死人吃东西陈薇是绝对不会动筷,但此时不吃又显得自己矫情,何况不二说是京城最好的厨子做出来的,便也不顾忌,夹了菜吃起来。

“那我们当如何?”

老赵显然对陈薇的不顾忌颇为喜欢,替她倒了酒,道:“酒也是好酒,夫人你也尝尝看。”

“对,明知是圈套也得平乱,如果按兵不动那也是死罪,萧延此招够狠,他是想在老爹与萧潜拼得你死我活时,坐收渔翁之利。”

陈薇依言也喝了,正想一口饮尽,这回孔不二却不依,拦下来道:“你受了伤,喝一口就行了,剩下的交给为夫。”说着抢过一口喝干。

孔有力已经懂他的意思:“老爹会平乱。”

老赵看得直笑。

“好个屁,”孔不二有些烦躁不安的走了一圈,“萧潜不像萧延那样沉得住气,既然这次他带了十万大军,这次必定要强攻,以武力称帝,此时老爹正好回京会如何?”

接下来便全都是孔不二的天下,一阵唾沫横飞的说他这一年多的遭遇,免不了要添油加醋,老赵还当真被他说的一愣愣的,而陈薇则在旁边听着,一脸附和,却又因为孔不二说的太过夸张而忍不住笑。

“这不是好事?”

对话之中,陈薇得知,每年的这一天,老赵都会烧一桌菜,来这里悼念几个死去的朋友,这多少有些古怪,乱坟岗都是一些无人认领,或是客死异乡的人的尸体,他既然每年都来,显然葬在乱坟岗的人他必定关系非浅,那何故当时就任凭他们葬于乱坟岗呢?

“那是当然的,皇帝驾崩,边关又停战,他是肯定要回京。”

老赵今天带了不少酒,准备自己来个一醉方休,此时有人作陪,便更是高兴,时不时的招呼孔不二喝酒。

“那么老爹会回京来?”

孔不二只要一喝酒,眼睛就贼亮,此时正打量着老赵,看他已有几分醉意,便夹了口小菜在嘴里,道:“师父,以前我常问你,你来这里到底是祭奠谁,你总是不肯说,现在我却已猜到了。

“停战?”孔不二皱起眉,将由掌柜拿来,熊莲写的条子递给孔有力。

陈薇一愕,回过神,找了个理由道:“我只是后怕,若我方才死了再也见不到你会如何。”说着不让孔不二再问,密密的贴上他的唇,他也随即按住她的后脑回吻起来。

老赵喝酒的动作一顿,似乎愣了愣,半响才“哦”了一声,却是不接话。

“我先将齐筝碎尸万段喂狗吃,再请道士锁了你的魂陪着我,让你们在阴间也无法相见,”他霸道的轻咬陈薇脖子,却忽然觉得不对,抬头看着陈薇道,“你问这些做什么?”

孔不二道:“一年前我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一年后,我可算是见了世面了,我记得你背上有一朵纹得极小的红莲纹身,以前来酒楼找你,看到过一次,我还记得我当时笑你怎么像女人一样纹朵花,你的脸色却变得很难看,还要我不要说出去,现在想来,师父,那其实是红莲教的标记吧?”

“若那次我在城楼便死了,没有被你救下,你又当如何?”

他这样用平淡的语气说出来,老赵却一下子坐起,瞪着孔不二。

“不知道,可能不会,男子汉言出必行,我当日是亲口说放你走的,便要做到。”孔不二的脸闷在陈薇的颈间,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孔不二还是不慌不忙,继续道:“我后来查过了,当年红莲教差点攻下京城,而先入京的一队人被朝廷所杀后就埋在此地,师父你是其中的漏网之鱼吗?”

“不二,若我那次随齐筝走了,再不回来,你会来找我吗?”她问。

孔不二这句话说完,老赵的脸上已现杀机,手不知何时已伸到衣摆下,显然里面藏着利器。

两人抱着相看不厌,孔不二终于按捺不住,轻轻的吻陈薇的眼,陈薇闭着眼,心里无比甜蜜,但几乎是马上,她又想到自己掌心的红线,想到方才孔不二说:你不会再离开我了吧,心里不由又是一阵苦涩。

陈薇瞪着老赵的手,吃菜的动作也停下来,而孔不二却面不改色:“你我也算是十几年的师徒情意了,我一副好酒量,一手好赌技,都是你教的,我是什么样的人,师父你还不了解我吗?”

地铺上的孔灵翻了个身。

老赵伸进衣摆下的手抖了抖,看看孔不二还是继续吃着菜,一点防备他的意思也没有,想着孔不二说的话,脸上的杀气顿时消散,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小子机灵,总有一天瞒不过你,”他人坐下来,眼睛透过开着的门,看着门外的座座坟莹,思绪似乎回到了当年,曾经手握长矛,意气沙场,“没错,我确实是红莲教的旧部。”

“没关系,她睡着了,”他很不要脸的说,“再说我只是想抱抱你,又不干其他事。”

孔不二抓了把花生放在嘴里猛嚼,那是卤过的花生,用特制的酱料泡过,非常美味,他将手中的吃完才意犹未尽的咂咂嘴,道:“师父,那些已是陈年往事,不提也罢,我只是想问师父一个人。”

“二姐在这里呢。”陈薇小声的说。

老赵一怔,问道:“何人?”

怀中的人儿动了动,他一惊,微微的松开手,看到陈薇已经睁开眼看着他,冲他一笑,伸手抚上他的脸,他立即拿过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然后用力拥住,几乎嵌进自己的身体,直到意识到陈薇受着伤,才不甘心的松开,真想一直就这么抱着她,再不松手了。

“洪明珠。”

“你不会再离开我了吧?”他不由在她耳边轻问,就算明知她已经睡着。

听到红明珠三个字,老赵顿时变色,很显然是听过这个名字的,却摇头道:“不认识。”

终于又回到他身边,那日短暂的欢愉之后,又失之交臂,现在终于又实实在在的在他怀中。

孔不二也不急,道:“我可以帮师父回忆一下,他是先帝曾经最宠爱的洪贵妃,也是西淮王萧延的生母。”

就是那股熟悉的味道,他的脸窝在陈薇的颈间轻轻的呼吸,手不自觉的拥紧她。

老赵的手微微的发着抖,嘴却紧抿着,不发一言。

陈薇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昏睡着,孔不二躺在她身侧,看了她半响,伸手将她拥在怀中。

孔不二看着他的表情,笑笑又抓了把花生,道:“其实我起初是没有意识到,以为师父身上的红莲纹身是我第一次见到,但是当我明白那是红莲教的象征时,我忽然间想起,我似乎在更早以前也见过,我想了很久,终于有一天想起,那是在一个女子的胸口间,我当时尚小,仗着经常能入宫与各皇子一起读书,在宫中做了不少的坏事,有一次趴在宫中的倚香阁偷看贵妃洗澡,正好看到了那朵红莲,而那贵妃正是洪贵妃。”他说偷看贵妃洗澡时,本来握着陈薇的手被陈薇狠狠的捏了一下,他冲陈薇笑了笑,手指暧昧的在陈薇的掌心画圈,口中却继续道,“这样一来

孔不二蹲下来凑近孔灵,轻声道:“我老哥一个人在天字号房呢,二姐你……。”他话还没说完,忽觉脚踝一痛,已经挨了一下,也不知是孔灵怎么出手的,却再也不敢说什么,走到陈薇躺着的床前,脱了鞋爬了上去。

,太子忽然被废,洪贵妃被打入冷宫被逼自缢就情有可缘了。”

孔灵白他一眼,直接又躺下,背对着他道:“我睡着了什么都听不到。”说完便再也没有声音。

他看向老赵,老赵只是低着头听着,烛光在他的脸上留下琢磨不定的阴影。

“她不在也就算了,可她分明在这里,二姐,没有她我估计别想睡了。”孔有二很不要脸的直接说实话。

“一切只是我的猜测,”孔不二道,“我知道今天能在这里见到师父,所以跑来向师父证实。”

进地字号房当然不可能不吵到孔灵,只是轻微的声响,孔灵便醒了,她与被点了昏睡穴的小玉打地铺睡在地上,看到是孔不二,孔灵才放下手中的玉笛,想到陈薇就在这里,孔不二为何而来,已经心知肚明。

老赵半天不说话,好久嘴唇动了动,开口道:“你样样都对我的胃口,却太过聪明,当年知道你是孔家的二公子,我其实是想杀了你的,可惜没忍心,现在却将我的底细都挖了出来。”

孔有力没再应,躺下又睡了。

孔不二吊尔郎当:“可师父你也没对我手下留情,吃喝嫖赌每样不是你教的,将我从一个有志少年教成了市井无赖,差点连老婆都娶不到,也算害我不浅啊。”

他说若活着回来,多少有些悲观,但送去宫中确实凶多吉少,孔不二站定,看着自家老哥:“二姐一定没事的。”

老赵咧嘴笑了笑,替孔不二倒了杯酒,总算是从方才的失神中回过神,道:“这件事是个大秘密,天下并没有几个人知道,就算是红莲教中也少有人知,”说话间,他的眼神又变得遥远起来,“洪明珠原名洪湘,是红莲教教主洪天南的女儿,也算是阴差阳错,当年她女扮男装混入京城是为了接应红莲教入城,却认识了微服出巡的皇帝,才有了那段孽缘,洪教主得知此事后想让她在宫中作内应,可惜洪湘身心全被那男人骗去,甚至脱离了红莲教。”

孔有力没吭声,孔不二下了床,他才道:“你说的我不是没想过,但有些事一定要做,”他坐起身,看着孔不二,“等整件事尘埃落定,若灵儿能从宫里活着回来,我就带她离开京城,不想当什么将军了。”

热好的酒微微转冷,老赵遥远的眼神带了一抹亮色:“你看现在西淮王的美貌,也不过是只遗传了几分,当时她美的何等惊天动地,你也可以想像到了吧?”

孔不二一怔,随即笑道:“果真是我老哥,知道我在想什么。”

孔不二的眼停在那点晃动的烛火上:“既然同气连枝,后来的红衣社为何毁在西淮王手上?”

孔有力翻了个身,却并不接他的话,而是道:“你想见她,就到地字号去看她吧,不过不要吵到灵儿。”

老赵道:“这个我就不好说了,红莲教被灭后,我老赵就没再参与任何教中事务,前事越来越远了,也只有今天才缅怀一下。”他说这句话时口气带着沧桑感,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老哥,我想不如我们别插手这些事了,到边关叫上老爹,找个地方躲起来过日子算了,反正这天下谁坐都一样。”他知道自己这样翻来覆去,身旁的老哥早醒了。

借酒消愁最是伤身,也许是醉了,老赵趴在桌上不动弹,偶尔有风吹进来,烛火晃动了几下。

那日浴场陈薇让他逃走,以后几天几乎日日煎熬,虽然明知萧延不会杀陈薇,但他却无时无刻不想将她救出来,只是他还没有这个能耐,更不可能为了救她而坏了整盘计划,他冷着性子将自己的二姐送到宫中顶替皇后,冷着性子不去关心陈薇的生死,有时候他觉得为宫那个躲起来的皇帝做这么多事是否值得?

“走吧。”孔不二站起来,脸上毫无醉意,将旁边的披风往老赵身上一盖。

几许是要想的事情太多,从来都没心没肺的他已经几日失眠,有时半梦半醒间他总是有种错觉,觉得自己还是那个京城的浪荡子,好吃好喝什么也不用担心,他还想到陈薇,想到洞房花烛夜陈薇有多美。

“他一个人不要紧吗?”陈薇道。

半夜里,孔不二翻来覆去睡不着,他睁着眼,室内满目昏黄,什么都不真切。

“他每次都醉,每次都这样。”孔不二不以为意,牵着陈薇出去。

孔不二点点头,不仅他要休息,孔灵为了救陈薇,内力损耗,此时更需要休息,还有老哥还守在门外,陈薇有二姐在应该不要紧,他决不是感情用事的人,为了不引人注意,他只订了两间房,此时他必须把房间让给女眷休息,所以再看一眼陈薇,他站起身,看也没看被绑在那里的小玉,出门去了。

两人走了一段,都不说话,陈薇此时已觉得这乱坟岗没这么吓人了,想想孔不二当时竟然会躲在这里,又能认识老赵这样的人,也实在是神奇。

“有我看着她,不二,你回天字房睡一会儿去。”救起她时还是白天,现在却已经明月高挂了,而他的担忧始终没有退去。

“不二,萧延的身世你已经知道,下一步是要揭穿他吗?”

孔灵从没见过自家弟弟露出这种表情,他应该是对什么都不关心的,即使关心也只是半吊子,绝不会有此时这般强烈的担忧。

孔不二停住:“无凭无据,如何揭穿,今天我师父的话也只是让我的猜测得到证实而已,若真要拿出证据,洪贵妃已死,恐怕早没有证据了。”

她只是动了动唇,却发不出声音,然后一阵眩晕袭来,晕了过去。

陈薇想了想,道:“红莲教的可怕朝中一帮老臣至今记忆犹新,即使没有证据,只要一些风声,也可以让他们谈虎变色,现在朝中大势偏向萧延,如果将他的身世抖出,就算没有证据,估计免不了要一阵大惊失色,这样也好给萧延造些障碍。”

她终于又睁开眼,看着孔不二,坚难的握住他的手,不二,谢谢你。

孔不二其实早就想到要这么做,此时听陈薇说出来,不由笑道:“还是娘子聪明,好,就这么做。”

拿命。

此时明月当空,照着天地一片皓白,孔不二心里算了算,道:“我老爹再过四五天就要回京,希望这四五里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孔不二为你做到了,你拿什么报答?

他难得说忧心的话,平素都是天不怕地不怕,也自认一等一的聪明,但历练了这么久,才知聪明之人又何止他一个,虽然有些不甘心,但确实这京城之中藏龙卧虎,即使他再聪明,有时也力不从心,几方势力虎视眈眈,他现在又势单力薄,举步坚难,如有异动更是难以应付。

为陈家平反?为他撞死在朝堂上的父亲平反?是真的吗?

陈薇看他眉头紧锁,隐隐有疲惫之意,不觉心疼,拉住他的手道:“不二,不要太逼着自己,毕竟你不是神仙,对手又太过狡诈凶狠,尽力便可以了。”

于是她看到了那封手谕,不仅是为红衣社平反,也替陈家平反。

她轻声细语,月光下衣袂翩然,目光如水,孔不二心中一荡,伸手就将她拥在怀中。

她心中疑惑,却已经回过神,将他一推,站起身躲开了,身后是他是真是假的笑声。

“有时候我想,不如放手算了,带着你过我的逍遥日子去,别管那档子狗屁事,但是孔家骑虎难下,威名在此,不是说放就放的,”他手指轻轻绕着陈薇的发尾,放在鼻端轻嗅,“这条路走的甚是惊险寂寞,幸好总算没亏本,娶了你,算是挣到了,所以你要平安的陪着我,不要再出什么岔子了。”

宰相让她为他进酒,他似已醉,强行将她一拉,便跌入他怀间,酒洒了一身,周围一阵笑,他放肆的将手伸进她的领口,她想要挣扎,却觉得有什么东西同时塞了进来,她怔住,听到他在她耳边轻道,孔不二为你做到了,你拿什么报答?

陈薇听到后半句时,心里大疼,挣到了吗?如果没有她,或许也没有这么多惊险吧,而要她平安陪着他,又能陪他多久?孔不二的怀抱此时已经让她无比眷恋,她忽然发现连推开他的勇气也没有。

他只笑不答。

好不容易她才勉强推开他,笑道:“怎么办,以前算命的时候,算命先生说我是短命相,万一没多久我就死了,没人陪你,你又当如何?”

宰相说,若是喜欢,就将她送与他。

孔不二的眼定定的看她,半晌才道:“你敢短命!”

她不知道为何熊莲与宰相会一起到西淮王府来做客,那日熊莲似乎很高兴喝了很多酒,眯着眼看她在堂前轻舞。

陈薇一惊,抬头看他。

全身都痛,骨头似乎散了架,但她连吭都不吭一声,孔不二在唤她“娘子”,她的眼泪就不知不觉的掉下来。

他仍是盯着她,道:“就算短命,你之前也死过一次了,这回活过来偏要陪到我直到掉了牙齿才行。”说着孩子气的又将她抱住,比之前更用力。

陈薇悠悠的转醒,看到孔不二时愣了愣,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又闭上眼,直到孔不二温热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她才觉得那可能是真的。

陈薇任他抱着,失笑道:“等我掉了牙齿那就是老太婆了,我……。”她想说我恐怕丑得不像话了,却猛然停住,意识到,孔不二说的这句话,不正是白首之约吗?

她应该得意的笑,却只是盯着孔不二,眼中闪着意味不明的光。

眼中不觉有泪溢出,她忙不跌的擦干,用力回抱住孔不二,口中叫道:“不二,将我再抱紧些,再紧些。”

为什么觉得他此时没这么讨厌了呢?小玉眨了眨眼,微微的侧着头看孔不二,原来他也有软肋的,下次若有机会逃出去,是不是可以从这个女人下手,这样的话,会比要了他的命还难受吧?

两人浑然忘了这是在阴森墓莹之地,孔不二低头吻陈薇的额,往下吻时,湿意袭来,他一一吻尽,然后一把将陈薇抱起,道:“走了,我们回客栈去。”

孔灵未答他,专心输着真气,孔不二知道不好再问,坐在旁边干看着。

两人一骑,策马狂奔,陈薇倚了孔不二怀间,想到自己死期不远,百感交集,如果是一下子死去,那只是瞬间的痛苦,如果要用一个月慢慢等待,并且每天面对不知内情的孔不二,陈薇不知道到最后自己会不会崩溃。然而她又不可能告诉孔不二实情,这样只会让他分心,若知道毒是萧延所下,难免又要受制于他。

“会不会死?”看到孔灵一只手顶在陈薇背后的大穴上缓缓输着真气,孔不二的脸因为着急,有些惨白。

到时,她只会成为累赘。

“娘子。”他的声音发着抖,看着孔灵将陈薇的衣服脱下,检视她身上的伤,当看到她被后一大片血时,不由抽了口冷气。

累赘,这个字太沉重,她承受不起,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离开。

小玉被绑在那里,看着孔不二将陈薇抱上床,身上粘满了她的血,却始终不肯松开她的手,他一直是嬉皮笑脸,没个正经的,他甚至还动手非礼过她,在她心中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浪荡子,臭无赖,什么时候见过这副表情?

只是好不容易在一起,又怎么舍得再离开他?

还好,陈薇的伤并不重,至少没有上次被孔有力打的那掌那么重,只是一直的吐血,脸色苍白。

似乎多一天也好,多一个时辰也好,她每天每天的计算着,但事实是剩下的时间越来越少。

(一)

马行的飞快,寒风将露在外面的皮肤吹得生疼,她几乎要哭出声,却拼命的死咬住唇,直到唇角有血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