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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满脑子想的都是你

“可是事实是他骗财骗色,说不定还娶了别的女人,子孙满堂。”梁潇压着愤怒。

战美龄眼泪一瞬就掉下来,“因为我害怕,我懦弱,我自私。我害怕过苦日子,害怕因为困苦、因为孩子被岁月摧残成又丑又老的女人,我不应该过那样的生活。锦霖说了他要出去赚大钱,他会让我过上豪门少奶奶的生活,他会回来接我。”

“他不是,他不是!他只是……被外面的女人带坏,因为外面的女人长了一张狐狸精的脸,就跟你一样!”战美龄已经泪流满面。

梁潇觉得自己太失态,平复了一下情绪,说:“对不起,这本来是你们的私事,我无权置喙,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理解,你是怎么做到的?”

梁潇看着她,“你真可怜,就这么自欺欺人过一辈子吧。”

战美龄被她的质问怔住了,脸上的表情一点一点僵硬,手指抠进床单,别开脸不敢看她,“是……战川跟你说的吗?他一定把我说成是这个世上最狠心、最恶毒的妈妈吧?他一定很恨我吧?”

“梁潇!”战美龄赤脚下床对着她背影喊,“你答应过我,会帮我找到锦霖,会让我见他。”

“你怎么做到的,为了一个男人,一个渣男,连自己的孩子都可以不要!”

梁潇背对着她,“你放心,我一定找到那个男人!还有,战川跟我说起孤儿院的时候,非常平静,就像是在谈论别人的事。他能像现在这样照顾你,说明他不恨你,也不会爱你,因为你没资格了。”

“知道。”她转身出去,走了几步,实在忍不住,关上病房的门。

梁潇出去,战美龄痴痴跌坐在床上,眼泪肆流,“对不起,小川,对不起……”

“不管有什么消息,请你第一时间告诉我。”战美龄热切期盼的眼神真的是让她非常不舒服。

有什么用呢,她是个自私至极的人,父亲过逝这么多年她都没去上过坟,因为没有脸去。她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她想找到那个男人,明媒正娶,她才能光明正大去父亲坟前上一炷香。

“什么事?”梁潇面无表情。

梁潇从战美龄病房出来,一路做掌下压,不生气不生气,那不应该是身为医生对病患该有的情绪。

“梁医生。”战美龄喊住她。

“师姐。”迎面吴亮匆匆而来,面色有点凝重,“有人找你。”

“药要按时吃,有什么地方不舒服随时按呼叫器,我们24小时有人值班。”梁潇声音机械,低头在病历上写了两笔就要走。

梁潇微微蹙眉,“什么人?”

之后去看战美龄,再见到她,感觉不太舒服,大概因为知道她遗弃过战川的事。

“陈易。”

她先跟林菀瑶通个电话,还没有消息。想一想也不可能这么快,人海茫茫。

消失了这么多天终于还是来找她了,梁潇淡淡应句,“哦。”

谢天谢地,因为“大姨妈”梁潇今天上班没迟到,不然早上真起不来,全身酸软又疼。战川被她给支去买床单了。

吴亮倒替她着急,“他不会又是来逼婚的吧?”

梁潇摇头,以后可不敢再让他洗了,床单破了,这个四件套就没法再用,这败家老爷们。

梁潇双手插兜,“应该是来解释的,我倒是很想听听他会怎么说。人呢?”她问吴亮。

战川从床单破洞看她,“这是纸做的吧?一搓就破!”

“在你办公室。”

突然听见“咝”地一声,她放下碗,“你不会把床单洗破了吧?”

梁潇点点头,“我没事,你忙吧。”径直上电梯。

梁潇喝着红糖水看战川挽起袖子洗床单,特别甜。

陈易消失了一周,梁潇再见到他,他左手打着石膏固定,脸色看上去有些憔悴。

“我洗!”战川太阳穴突突的跳,追个媳妇真是什么事都做尽了,要是男人能替女人生孩子,他估计都能替她。

“你的手怎么了?”梁潇看他的手应该伤得很重。

梁潇睁大眼睛看他,“你洗?!”

陈易的桃花眼有一丝黯淡,“能给我倒杯水吗?”

“我来洗。”

梁潇默默取纸杯倒水递到他面前,他打着石膏的手机械去握水杯,纸杯掉下来水洒了一桌。梁潇起身抽纸擦桌子,“你的手到底怎么了?”

“床单……”

陈易苦笑,“如你所见,我的手废了。”

战川板着脸,“我再说一遍,洗干净手出去吃饭。”

梁潇睁大眼睛看他,“你把话说清楚。”

梁潇难为情,“洗衣机洗不干净。”

“那晚……我真的,差一点伤害你。”他抬头,“我砸了个酒瓶扎穿手掌,剧痛终于让我清醒。”

“有洗衣机。”

梁潇不敢置信,“你,你……”

梁潇架着沾了泡沫的手,“我洗好就去。”

陈易笑,“幸好,我没有伤害你,幸好。”

他进去就把她拎起来,“用热水洗干净手,出去吃早饭。”

“现在怎么样,你的手做过什么治疗?你的医生怎么说?真的不能复原了吗?”梁潇看他的手。

战川给她做了红糖水鸡蛋,梁潇迟迟在房间不出来。他皱着眉推开房间门,梁潇不在床上,浴室有水声。他过去一看,梁潇正蹲在地上洗床单。

陈易把手往回收了收,“我的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

战川一走,梁潇拉被子蒙住脸,为什么每一次都这么狼狈,预感战川要替她买一辈子“姨妈巾”了。

梁潇手掌握成拳,“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这样……除了让我觉得自己自私,除了让我感到压力,根本……”

战川径直去衣柜拿了件外套套上,“我下楼买,好好待着,别下床。”

陈易顺势抓住她的手,“我想清楚了,我答应你去跟梁叔退婚。”

梁潇脸红,“嗯。”

梁潇眼眶微红,她觉得自己很糟糕。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伤害陈易,他对她那样好,她却一次又一次伤害他,现在还害他可能残废。

“卫生巾?”战川都已经是“老司机”了。

“对不起,陈易……谢谢你。”

她赶紧盖住被子,“你能不能去对面替我跟菀瑶借个东西。”

“但是你不可以和战川在一起。”陈易一口气说完后面的话,态度坚定,“我可以退婚,你可以嫁给别的男人,谁都可以,只要你喜欢,但那个男人不能是战川。”

战川从浴室出来,“醒这么早?”

“为什么?”

早上,她感觉下身一阵热流,她突然惊醒,坏了。她掀开被子起身已经来不及,大姨妈准时来报道。

陈易握紧她的手,“因为他会伤害你。”

最后的时刻,他的眼睛璀璨得像这世上最闪的钻石,她的脸深深嵌在里头。他动了动唇,她听见他说:“我爱你。”

“不可能。”

战川淡淡笑一笑,什么也没说。

“如果一年前在吉尔德森,战川就认识你,知道你叫梁潇,知道梁家,你还觉得不可能吗?”

梁潇听着眼眶就温热了,很想抱他,起身紧紧抱住他,“你一定,很恨那个男人。”声音哽咽。

梁潇张嘴想反驳,莫名的恐惧却像触手将她心脏缠住。

“我妈和那个叫锦霖的男人未婚生子,被外公赶出去,我出生的时候外公到底是不忍心。让他们回家。”他皱眉狠狠吸一口烟,“那个男人偷了外公的传家宝消失无踪。我妈一直相信那个男人会回来接她,外公被气得一病不起,没几天就去世了。我妈为了保持自己的少女容颜,卖房卖地,哪里有钱养我。”

她甩开陈易的手,“又是你的缓兵之计?就像之前跟我说做朋友,我还会被你骗第二次吗?”

“你妈妈……”

陈易自嘲笑,“我从来没想过只是跟你做朋友。可是,比起拥有你,我现在更想保护你。”

“外公去世后,我就去了孤儿院。”这是战川第一次跟她讲关于他的事。

他这样,梁潇实在没办法做到横眉冷对,“你的手,医生怎么说?”她强行转开话题。

梁潇心咯噔一下,就算外公去世早,他不是还有妈妈吗?

陈易知道她不会相信,不急,总有她不得不相信的时候。

战川淡淡笑一笑,“小时候外公很喜欢带我在厨房做饭,只有我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出的。以至于后来我在孤儿院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肯吃饭。”

“12天拆线,石膏固定一个月,之后做康复锻炼。”

“对不起。”梁潇放下筷子。

“那你一定要听医生的话,坚持锻炼一定可以恢复。”她起身,“你身上有伤,应该回去休息,我还有事要忙。”直接逐客。

“很早就过逝了。”战川又吐一口烟圈,所有情绪都隐匿在烟雾后。

陈易无奈点点头,起身往门口走,到门边他停下来,背对着她,“我知道,你不相信我说的话。真相往往都残忍,你必须面对。”

“你外公好厉害!”梁潇一脸崇拜,“那你外公现在在哪里?”

陈易走了,梁潇突然失力跌坐在椅子上……

“是吧。”战川的烟已经抽了一半。

“如果一年前在吉尔德森,战川就认识你,知道你叫梁潇,知道梁家,你还觉得不可能吗?”

梁潇差点没被那口汤噎死,“御厨?你是说皇宫里的那种御厨吗?”

她捂着心口,捂住心底涌起的恐慌不让它漏出来。

“外公祖上是御厨。”

武捷的短信来得像是掐准了时间:想知道战川的事吗?我在医院旁边的咖啡屋等你。

“会做佛点墙,你外公一定是个人物。”

梁潇很意外,明知武捷来者不善,她还是去了,她太想了解战川。这大概是所有陷入爱情女人的通病,渴望拥有对方的全部,包括过往。

战川声音一直淡淡的,“小时候,外公教的。”

这是梁潇第二次来这家咖啡屋,上一次是为了帮助战美龄找那个叫锦霖的男人约林菀瑶。

“做这个难吗?你是从网上找的做法吗?”梁潇又顾着吃又好奇。

她推门进去就看见坐在临窗的武捷,咖啡屋就她一个客人。武捷抬头朝她笑一笑,很期待她接下来的反应。

战川淡淡点一支烟,吐出烟圈,“很多年没做了,今天不是看你累成这样,也懒得做。”

梁潇径直过去在武捷对面坐下,侍应上来问她喝什么,她只要了一杯苏打水。

“太好吃了!好吃死了!”她都怕咬到自己舌头,“你怎么会做这个的,食神附身吗?”

“我来了,你想说什么?”

梁潇吃一筷子鲍鱼,眼泪哗哗。

武捷笑着搁下咖啡,“这么着急,你就不怕我是骗你的?”

战川递筷子给她,“不是我做的,难道是你梦游做的?”

梁潇的苏打水上来,她喝一口,“骗我来干什么呢?打我?明着让我挂彩只会让战川更心疼我,你没那么笨吧?”

“这真的是佛跳墙?你做的?”

武捷笑着点头,“你真的很聪明,聪明得让人讨厌。”

梁潇盯着桌上被他称作佛跳墙的菜。

“彼此,彼此。我说的是讨厌。”

战川关火,戴上隔热手套取出小坛子,看着她说:“佛跳墙。”

武捷今天是有备而来,不会轻易被她激怒。

梁潇吞下口水,“你刚说你做的是什么?”

“其实你和陈易很般配,为什么一定要抢别人的?”

梁潇当时真以为是不是穿越了,眼前这个男人不是粗鲁又流氓的战川,而是从清朝穿来的帅哥食神。

“谁的?”梁潇咄咄逼人,“单恋是个人行为,不用负责任。”

战川拿扇子扇开坛子上的热气,烟雾中听见他淡淡说了声,“佛跳墙。”

武捷捏紧咖啡杯,梁潇感觉她能捏碎,她脸上却一直保持笑容,“川哥看上去冷情,骨子里很重情。亲情,友情,爱情。他当雇佣兵的日子,接最困难最危险的任务,因为他需要钱供养母亲治病。”

“你又做了什么好吃的?好香好香,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梁潇在厨房门口咽口水。

梁潇大概猜到战川有军人这一层身份,可他与她了解的雇佣兵太不一样。

梁潇真是被香味馋醒的,有生以来从来没有闻过么香的吃食。

武捷从包里抽出牛皮档案袋,“这是川哥的履历和他执行过的所有任务。”

白天水发好的鱼翅排在竹片上,葱、姜、酒下沸水锅,鱼翅去腥味。将其它准备好的食材一并放进小坛子,淋上葱油,用荷叶封口,用小火煨。

梁潇不接,“你为什么要给我这个。”

他也不吵她,脱了外套往厨房去。

武捷推到她面前,“我不给你,你父亲那里估计也已经有了。”

下午战川去了超市,梁潇在家睡觉,是真累着了。战川训起人来是不分男女的,职业病。他买了东西回来,梁潇还没醒,他笑一笑,白天都睡足了,晚上还睡得着吗?

梁潇惊愕,“你想干什么!”

秋天日头渐短,不到六点天已经擦黑。

“你以为是我给的?”武捷摇着头笑,“以你父亲的能力,要查川哥是迟早的事,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她看着梁潇,“雇佣兵是一群‘死亡掮客’,谁付钱就为谁卖命。没有是非之分,没有心,没有道德底线。你觉得你的父亲会让你和川哥在一起吗?你的背景会允许你们在一起吗?”

毫无防备一颗心被击中,梁潇觉得她这辈子大概是没治了,遇见这样的男人还能爱上别人吗?

“我的家庭是我的家庭,我是我,要和战川在一起的是我。”梁潇很冷静。

战川手臂都麻了,“我一停下,你就会醒。我一直走,你能多睡会儿。”

武捷嗤笑,“你太天真了。”

“你怎么不早拦车,一下山就该拦车。”梁潇赶紧从他背上下来。

梁潇也笑,“还有什么?除了这些阻碍我们的背景,你还有什么招?”

多长时间他还真没看。

武捷悠闲搅动咖啡,“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梁潇惊愕,“那你背着我走了多长时间?!”

如果只是这种程度,梁潇倒是不怕她。爸爸那一关,虽艰难,只要她和战川坚守,爸爸总有妥协的一天,再不济不是还有私奔?

“没多久,我们现在拦辆车,半个小时到我家。”

武捷拿茶匙磕磕杯口,幽幽开口,“川哥还没跟你说过他以前的女人吧?”

“那你怎么不放下我,你这样背着我走了多久了?”

梁潇面色不改,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战川不可能是一张白纸,饮食男女,食色性。而且那是他已经过去的事,那时候还没有她,以后只有她就行。

“嗯。”早下山了。

“我很有兴趣听。”

“我们已经下山了?”她在他背上问。

武捷皱一皱眉,“听完可别哭。”

耳边嘈杂汽车喇叭声把她吵醒,梁潇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战川还背着她,在车马如龙的街头。

梁潇喝口水,作了个洗耳恭听的姿势。

战川背着她一直走,梁潇在他背上睡得沉,把早起的觉全补上了。

武捷十指交叉在胸前,“其实川哥是个很长情的男人,第一个女人是个妓女,谈不上什么感情,还是我哥硬塞给他的。第二个……”她故意停下来盯住梁潇的眼睛,“川哥的第二个女人是在缅甸执行任务的时候顺手救出的被拐少女,你这双眼睛像极了那女人。”

回去的路,太阳已经升到头顶,阳光像金色细沙穿过层层叠叠的枝叶落在地上。梁潇头搁在战川肩上,他的背宽阔又舒服,昏昏欲睡。闭上眼睛,空气中散发着松脂清香,鸟雀欢叫从一个枝头飞到另一个枝头。

梁潇淡淡笑,“是吗?原来战川喜欢双瞳翦水的女人,难怪看不上你。”

梁潇真的很想拿针把他的嘴缝起来,狠狠往他背上跳。战川稳稳接住,反手在她屁股上打一巴掌,“山路陡,老实点。”

武捷已经很努力压制怒火,还是很想一把拧断对面这个女人的脖子。

“你不是被我弄得腿都软了吗?”

她灌一大口咖啡,继续说:“他长年生存在恶劣的环境里,时刻要紧绷神经,死亡不可怕,孤独才是最可怕的。那个女人一直陪在他身边,用她的温柔一点一点将他融化。川哥悄悄准备了戒指,如果不是那个女人非要跟着川哥去执行任务,如果不是川哥判断失误,如果不是那个女人死在川哥怀里……你以为,还有你什么事?”

“这么好?”

武捷很高兴看见梁潇脸上的表情一点一点僵硬起来,声音也变得欢快,“那次的任务就是为了保护那个钢琴王子奥德里奇,你见过的。”

战川拉着她胳膊转个身,背给她,“上来,我背你下去。”

梁潇想起她问过战川怎么有本事请得动奥德里奇,他说,奥德里奇早些年欠他一个人情,就是说的这个吗?他那天在影楼,突然兴起要她嫁他,也是因为这个吗?

梁潇干脆挂在他身上,“从山脚爬到山顶,腿都在打颤,哪里还有什么力量。”

梁潇搁在腿上的手抓紧衣服,看武捷,“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清明的时候我会让战川带我去给那女人扫个墓。”

战川抱着她不放,“如果你不能一招把暴徒夹晕,出现刚才那种被人举起的情况,这三角绞就没用了。腿部力量太弱,有待加强。”

武捷摇头,看她的眼神都变成同情,“还是不愿意相信?要不是因为你这双眼睛,还有你姓梁,你以为川哥会多看你一眼?”

“你犯规!”

“因为我姓梁?”梁潇想起刚刚陈易对她说的话,心里已经乱成一团麻,“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

战川突然起身,她整个人被他举起来,吓死了!

武捷拧着包起身,“该说的我都说了,你愿意继续沉浸在自己的美梦随便你,梦醒时分最痛。”

她刚一躺下,战川欺上身,她抓住他双手,抬起双腿就绕到他脑后,双脚交叉收紧,左脚踝放到右脚踝处,锁住他头颈部位,她还真是一学就会,只是腿力不够,没有瞬间的爆发力。

梁潇反应过来武捷已经走了,她追出去,哪里还有人影。

梁潇无奈,“行。事先说好,我可不会对你腿下留情!”

在她和武捷见面的时候,陈易遣走了战美龄身边所有的人。

战川挑眉看她,“你要能一招过,咱们马上下山。不然,就在这儿练一天。”

战美龄只见过陈易一次就记住他了,“你是……梁医生的朋友。”

“不用了吧!”梁潇真的想拔腿而逃,奈何这里是山顶。

陈易盯着战美龄,眼底凌厉,丝毫没有刚才梁潇面前的憔悴之色,“我是梁医生的朋友,她给了我一份资料,托我帮忙找一个叫锦霖的男人。”

梁潇晃神的空档,战川突然扼住她双手,“听清楚了,这叫三角绞,夹腿要快准狠,使对方大脑瞬间缺氧昏迷。你只有一次机会,如果你一招不能把暴徒夹晕就没有第二次机会了。”战川放开她起身,“你来做一遍。”

战美龄瞪大眼睛看他,“她拜托帮忙的朋友就是你?那你是有消息了?”

“很好。手,双手,按我在这儿。”梁潇听他的话手按在他胸膛,能感觉到血脉偾张的弹性,手感一级棒。

陈易握着自己打着石膏的手腕,“你想见锦霖?”

梁潇心里是拒绝的。

“你真的找到了?!”战美龄很激动。

“你先压我身上,我教你。”他说得一本正经。

陈易点点头,“如果你想见他,得先帮我做一件事。”

梁潇看看这青天白日的,“我又没非礼过人,我哪知道怎么非礼你!”

战川去了趟墓园,回来的路上才去买床单,纯黑真丝四件套,本来他这糙性是不懂真丝假丝的,因为听见导购说真丝超柔软、超亲肤,那就是不容易刮伤皮肤。

梁潇一翻身从垫子上起来,战川真躺下去,“过来,非礼我。”

梁潇自从那次搓伤膝盖再也不肯配合,她生得又嫩又白,躺在这纯黑床单上,一定妖艳至极。

战川起身,“起来,你来非礼我,我给你做演示。”

付完钱他就后悔了,他这不是在自找苦吃吗?明明知道姨妈挡道,还买这种床单,要命!

“有这样教人防身术的吗?你要真是教练,早告你非礼了。”

他到医院已经下午了,战美龄刚吃过药睡着,他问了护士几句,护士说一切正常,他也没多问。

“都这样了,我会选择单枪直入,不会只是耍流氓。”战川淡淡回她一句。

梁潇跟着吴主任进了手术室还没出来。他调转步子往急诊科去,吴亮刚忙完在洗手,扭着头看他,“哥,你怎么现在才来?”

梁潇动不了,仰着脸瞪他,“你确定不是借教我防身术,实则耍流氓?”

战川将四件套往他办公桌上一扔,“听你这话,是想我了?”

“反应错了。你应该先拉住我的双手。”战川一点儿都没在跟她开玩笑,“你已经被压倒在地,不能毫无头脑的反抗,那样只会激怒暴徒。”

吴亮望了下天,白了一眼。

战川一招压倒性动作将她按在垫子上,梁潇吓得双手推打他,“战川,这是大白天!野外!露天!”

“你见过师姐了吗?”他擦干手过来。

梁潇一下从垫子上坐起来,“你要干嘛?!”

战川找了把椅子坐下,手肘搁着椅背,“她在手术室。”听上去有点儿燥。

“躺好,腿分开!”

吴亮有点犹豫,不知该不该说,毕竟是他们两个人的事,万一本来没什么事,被他一传话倒弄出事来多不好。说到底他还是一心为梁潇着想的。

战川替她选了巴西柔术,因为巴西柔术是防身术最好也是最有效的防线。还有一个原因,巴西柔术的训练,就是两人天天在垫子上翻滚。

“买的什么东西?”他目光落在办公桌精美包装袋上。

“炼你!”

“床上用品。”战川无聊指尖敲着桌面。

梁潇手里的水杯差点没吓掉,“干什么?!”

“你还买床上用品?”吴亮想像不出战川这样的大老爷们逛街买东西的样子。

战川指指空地,地上铺了三块军绿色训练垫,“躺上去。”

“我把床单洗破了,不买用什么?”

梁潇刚喝完水,“不是爬上山顶就完了吗?”

吴亮咧了下嘴,“床单都能洗破?”

“休息好了吗?”战川看着时间问她。

战川才一皱眉,吴亮赶紧改口,“那肯定是床单质量太差,这个是你亲自挑的,质量一定好。”

休息了五分钟,第三层陡得要人命,梁潇扶着扶手一步一步,爬到山顶的时候,她差点欢呼呐喊。

吴亮打开袋子,“好滑。”

梁潇不理他,气都没喘匀。

他那声好滑,战川满脑子都是梁潇,摸口袋想抽烟,记起来这里是医院。

“才爬了几个台阶就喘成这样,早该炼你了!”

吴亮看到袋子里的床单,看一眼那价格,“三千九百块!一个床单三千九百块!”

战川倒像是没事人似的,气都不喘。

战川拿一片他桌上的喉片,塞嘴里抵抗烟瘾,“我没看价格。”

梁潇爬到第二层死活要休息,爬不动。

吴亮啧啧,三千九百块够他开销一个月还有富余。

那山离梁潇家倒是不远,上山的路也修成水泥台阶。可是那山太陡了,上山累,下山更累。

战川看眼时间,“梁潇进手术室多久了?”

梁潇张大嘴,“山顶!”

“估计是快出来了。”

“目标,山顶。”战川指着不远处云雾缭绕的山脉。

战川勾起袋子,“走了。”

“到底还跑不跑,你再训两句话这一早上就过去了。”梁潇的起床气还没消。

“诶……”吴亮欲言又止的样子。

战川一挑眉,“你说什么?”

战川皱眉,“有事?”

梁潇撇嘴,嘀咕,“我能按时下来就不错了。”

“没……你去找师姐吧。”

战川皱眉上上下下看她,“衣服领子是歪的,袜子穿成一样一只,下次再这样,负重五千米。”

战川看他的样子有些莫名,到梁潇办公室,她刚回来,手术服都还没脱。

梁潇虽然在集训中心待过一段时间,这都荒废一年多了,而且那时她们毕竟不是正式士兵,所以教官也不会太严格。她运气好也没遇着传说中的魔鬼教官。

“你来了,床单买了吗?”梁潇笑着看他,那笑,战川觉得有点儿……勉强?

“五点五十九分四十八秒。”战川按下秒表。

“嗯。”他淡淡哼一声。梁潇扒开他手里的袋子看,“怎么买个黑漆漆的,晚上一关灯都找不到床。”

五分钟就只够穿衣服刷牙洗脸了,她头发都没梳,随便抓两把扎个马尾就下楼。

他捏着她手腕,小声,“就是要黑漆漆,才能衬得你白晃晃。”

梁潇赶紧动起来,他可是说一不二的主。她要迟了,他真能变着法罚她跑五千米。

梁潇瞪他,“精虫上脑的男人。”

“你还有五分钟整理内务,迟到罚跑五千米。”战川捏着手机望她。

战川现在也只能过过嘴瘾了,“今晚夜班?”

“你来真的?!”

“不是……我跟同事用三个晚班换了今天一个白班。”

梁潇好暴燥,掀开被子到阳台,战川一身黑色运动装已经在楼下等她。

“你是不是傻?”

电话锲而不舍打进来,“起床。”

梁潇突然靠近,近得快碰到他鼻尖,“我今晚,特别想跟你待在一起。”

梁潇扔开手机,继续睡。

战川咬牙,“故意的是吧,专门挑这几天。”

早上五点四十五,战川的电话来了,“起床。”

梁潇笑弯了眼,“下班去超市,今晚你好好坐着,我给你做大餐。”

好不容易轮休,医生的假期那可是比金子还宝贵。

“你做?”战川都怕她把家里厨房给烧了。

说来也巧,梁潇这连着几天都没什么大手术,每天都能按时下班。

梁潇今天的兴致特别高,一点上班的疲惫都没有,拉着他买鱼、买菜还买了酒。

她每天上班累得要死,哪来的精力锻炼,还巴西柔术,咏春拳?

战川还是不让她碰冷水,收拾鱼、洗菜都由他来做。

“你那几招不入流的防身术,不止起不了防身作用,还会让你死得更快。就这么定了。”战川一锤定音,梁潇一下就沦为他的“小兵”了。

梁潇不知拿里弄来的食谱书,翻来翻去找了几个最简单的菜式。

“不用了吧?”梁潇惊悚。

“干虾10克,10克是多少?盐适量,麻油少许……适量是多少?少许又是多少?”梁潇眉头都快拧成“川”字。

“备孕,每天早上六点跑步。巴西柔术和咏春拳你选一个。”

战川抽走她面前的书,“你再研究下去,我们明天早上都吃不到嘴。”

“啊?”这也太突然了。

动手要解她身上的围裙,她抱着围裙,“不行,说了今晚我来做,你可以指挥,不准动手。”

战川放开她,“从明天开始,你要加强锻炼,我专门负责炼你。”

战川好笑,抱臂站在一边,指挥。

梁潇心颤了下,她也会选择帮爸爸,然后同他一起共患难。

梁潇手忙脚乱,藕片水还没沥干就倒锅里,油星四溅。

“救我妈。我会和你一起死。”他几乎都没有犹豫就答了。

“啊!”她拿锅盖作盾牌,炒两下撤退。锅里突然烧起来,她大叫:“着火了,着火了!”

幼不幼稚!梁潇反问他:“要是我和你妈同时落水,你救谁?”

战川耳膜都要被她叫破了,伸手穿过她腰间关火,拿锅盖盖住锅,火一下就灭。

“要是我和你爸打起来,你帮谁?”战川突然问她。

“你还真是会‘惹火’。”他贴着她后背,两手撑着灶台,薄唇若有似无碰着她耳尖。

梁潇睁大眼睛,“你别乱来。”

梁潇缩一缩脖子,“那个……还是你来吧。”她猫一猫身子从他手臂下钻出去,解下围裙替他系上,“我去摆桌子,开酒。”

“你爸回来第一时间告诉我。”

战川看着她背影摇摇头,总觉得她今晚……不太一样。

“不知道。”

战川上手,不到半个小时三菜一汤就上桌。梁潇倒好了酒,茅台,53度。

战川皱眉,“你爸什么时候回?”

“你能喝酒?”战川看她。

到最后,还是卡在老岳父这关。

“不能,我喝果汁。”她举起橙汁,“我们走一个,我随意,你得干了。”

梁潇一脸无奈,“我的身份证、护照、户口本都被我爸没收了。”

战川不动声色,“行。”

战川终于停下来,“那先去扯证,现在就去。”

一口菜不吃,三杯酒已经下肚,战川眼神开始迷离。梁潇给他倒酒,他拉住梁潇的手,“今天,有什么高兴的事吗?”

“停下啊……”梁潇挡不住他上下其手,着急喊:“没扯证的孩子是黑户,吴亮都知道的事!”

梁潇撑着桌子看他,“看着你就高兴。”

“可以要。”

她平时要敢这样,战川早就地将她就地正法了。

“不是……”梁潇哭笑不得,“我只是例行做个检查,不是想要宝宝。”

他伸手将她拽过来,“今晚这么乖?”

梁潇这才听出他的意思,“等等,停!”

梁潇挑眼笑,“不喜欢吗?”

战川反手锁门,按梁潇坐上电脑桌,“放心,马上给你。一次不中,来十次,十次不中,来一百次。你想要就要,跟我说!”

战川拉她坐自己腿上,一手揉在她腰间,“瞧准了我不能拿你怎么样,报仇来了是吧?”

休息室狭小的空间放了两张高低床和一个电脑桌,几乎就没什么空间了。

梁潇眼尾上挑,盈盈水瞳勾人,“是又怎么样?”

“战川,你干什么?”梁潇被他捏得手臂生疼,虽然VIP人少清静,也会遇到同事啊。

战川咬着牙齿笑,“我要办你,至少有三种办法。”

听见战川头也不回喊,“给你嫂子请一天假。”

酒的醇香在两人嘴里蔓延,梁潇手已经钻进战川敞开领口的衬衫里,沿着锁骨到肩头摸到他手臂上的纹身。

“诶……”吴亮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她在他唇上问。

战川突然握住梁潇的手臂,往医生休息室走。

战川的眼睛在清明和迷离之间,“纹身。”

梁潇第一反应看战川的表情,没中,他这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摸着像两个字母,有什么意义吗?”梁潇故意问。

“你们都别抢了,没中!”

战川笑一笑,“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她伸手从战川手里拽过来,“你看得懂吗?”

梁潇坐正和他隔开点距离,手指一粒一粒解开他扣子,衬衫扒下肩膀,很普通的一对青色天使翅膀纹案,中间是两个字母LX。

梁潇心一沉,不会是中了吧,他不想要孩子或者不喜欢孩子,所以这样的表情?

“LX,我名字的两个大写字母也是LX。”梁潇歪一歪头,似玩笑,“你不会是在吉尔德森的时候就对我一见钟情吧?”

他展开看了眼,闷闷的默不作声。

战川掌住她后脑抵着她额头,“你觉得呢?”

战川捏着她手腕轻松就把报告给抽了去,“没有你紧张什么?”

“我要你说。”梁潇撒娇。

梁潇一把抢过吴亮手里的检查报告,“没有。”

战川笑,“我纹这个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你,梁潇。”

战川皱眉看梁潇,“你病了?”

“就见过一面,印象有这么深刻吗?”

“师姐的啊。”吴亮一向就是这么老实。

“深刻。”

梁潇望天,然后就听见背后战川的声音,“手里拿的谁的检验报告?”

他要亲她,她伸手挡住他的嘴,“我不信。坦白从宽,你用这招骗过多少女孩子?”

“眼晴怎么了?”吴亮还问她眼晴是不是出问题了。

“就你一个。”

梁潇背对着战川一直给吴亮使眼色。

梁潇撇嘴,“你以前的女朋友都长什么样,比我漂亮吗?”

“师姐——”吴亮蹬蹬蹬,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送化验报告来了。

“没你漂亮,你最漂亮。”

“滚滚滚!”

“没我漂亮,一定比我温柔,有一双翦翦水瞳,我见犹怜。”

“我滚远了,你别后悔。”

“你这是在吃醋?”战川捏着她下巴问她。

“你滚!”

梁潇脸上在笑,眼睛却在哭,“是啊,我吃醋了。”

梁潇的神情有些得意,“未来婆婆当然要想方设法讨好,我这是替你排忧解难,还不谢谢我。”

战川擦她眼泪,“说你水多,你还动不动就“水当当”。”

战川微微皱着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融洽,我都不知道。”

梁潇推开他的手,盯着他的眼睛,“有人告诉我,你有个谈婚论嫁的前女友,因为意外去世,却一直活在你心里,我和那女孩长得很像。”

战川还站在门口没进去,梁潇出来带上门,“现在才来?”

“武捷找过你。”战川迷离的眼睛一点一点清明起来,“她跟你说了什么?”

“谢谢。”战美龄很听话,躺下去就闭上眼睛睡觉。

“所有,关于你的事。”

梁潇不看他,看着战美龄吞下药片接过水杯,“你睡会儿,下午我再来看你。”

“你只记住了我有一个前女友?”

战川难得看到梁潇和战美龄和谐共处的画面,他站在门口敲一敲门,“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是。”

她很怕自己也会变成这样,她做不到像这样盲目的无条件的纵容男人的欺骗和背叛。如果有一天战川骗了她……她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他。

“武捷告诉你,我找你是因为你和我那个前女友很像?”

梁潇觉得心酸,一个女人真的可以为了一个男人做到这种地?爱情只是男人生命中的调剂品,而对女人来说却是生命的全部。

“是。”

“我有,我每天都按时吃饭,每天饭后散步,每天都背诵诗歌,希望自己病发得再慢一点更慢一点。”

“你信?”

“那你就应该积极配合治疗。”

梁潇没作声。

“好,好,我不急。”战美龄深呼吸,“我是害怕。我知道自己得的什么病,我怕见到面的时候,我已经不记得他了怎么办?”

战川捏着她下巴收紧,她痛,还是倔强盯着他。

梁潇不忍心泼她冷水,“我已经发动人脉去找,相信很快会有线索,你别急。”

战川到底是不忍心,松了手,声音有些无奈,“那个女人被拐卖到缅甸,因为逃跑被折磨得只剩下一口气,我顺手救了她。她不记得家在哪里,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我只能暂时把她带在身边,她平时就照顾我的饮食起居。有一次出任务我走了一个月,她差点死在武捷手里,之后不太危险的任务,她就跟着我。奥德里奇那次任务,是我判断失误,我一直心存欠疚,仅此而已。你和她长得一点也不像,替身这种无聊的事,你也信?”

“找到了吗?”战美龄太心急。也难怪,等了三十年,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突然有个人说帮她。

……

照顾她的护士手忙脚乱,梁潇皱着眉进去,“你出去吧,这里有我就行。”护士点点头收拾好才出去。

城市另一头,陈家宅子今晚空荡荡,陈易大灯都没开,落地灯发出昏黄的光,武捷就坐在他对面,一半身子在黑暗里。

战美龄看上去很焦急,不小心打翻了水杯,药片也撒了。

“你说,这个点,梁潇是不是已经在质问战川了?”

梁潇稍稍放心了一点,往VIP病房去。

陈易脱掉手上的石膏,那只手完好无损,他看武捷的眼神都是鄙夷。他讨厌这个女人,却又不得不跟她合作。这世上,谁也不能伤害梁潇,为了她,他什么都愿意做。

小护士摇摇头,“战先生今天还没来过医院。”

“战川会跟她坦白吗?”

战美龄要见她?她问小护士,“战川在不在?”

武捷笑一笑,点支烟,烟雾腾腾,“你猜呢?”

“25号床要见你,你赶紧去一趟吧。”

夜深,梁潇躺在战川怀里,他从背后拥着她,身体契合。梁潇睡不着,睁眼看着窗帘缝里的月光,她觉得自己真傻,武捷说的话也能信?

“啊?”

“如果一年前在吉尔德森,战川就认识你,知道你叫梁潇,知道梁家,你还觉得不可能吗?”

小护士进来,喊了她几声,“梁医生?”

她闭上眼睛,脑中出现那时的画面。

这一上午她都心神不宁的,吴亮替她送去血检就进了手术室,人家现在是大医生,忙着呢。她几次想自己去拿结果,目标太明显了,要是被林叔瞧出点端倪,老梁还不连夜从瑞士飞回来?

“你叫什么?”

“你快点儿帮我拿去化验,那么多话。”梁潇推他走。

“梁潇。”

“没扯证的孩子,连户口都上不了。”吴亮都开始替她担心上了。

“别再让我遇到你。”

“当然不知道。”她都没确定,而且他们现在的情况怎么要宝宝,她爸不抽死她才怪。

别再让我遇到你!那是什么意思?

“川哥知道吗?”

她越想心越乱,不能像这样,既然决定和他在一起,就应该相信他,怎么可以因为别人的几句话就心生怀疑。

“你小声点!”梁潇左右看看,压着嗓音,“别把我暴露了,拿到结果马上给我。”

其实这不能怪她,她在这份感情里,太没有安全感。

“你怀孕了?”吴亮反应比她还大。

身后战川呼吸沉匀,应该是睡着了。梁潇试着拿开他搭在腰上的手臂,轻手轻脚下床。顺手拿了他打火机,武捷交给她的所谓履历不过是他怎么入外籍,怎么做了雇佣兵,擅长什么,有哪些业绩。这些她统统都不在乎。

反正在医院,她让吴亮给她抽了半筒血,吴亮问她验什么。她说HCG。

一张一张烧成灰烬撒进马桶,不管他以前经历过什么,只要他现在忠于她,只要他们彼此相爱,就够了。

之前两次都是在安全期内,被算计那次,她事后吃了药,应该是不会有问题。不过,安全期也不是绝对安全。

浴室虚掩的门里漏出火光,战川在黑暗中睁开眼睛,他手掌一寸一寸抚摸身边她刚才躺过的空位。失去和害怕这两种情绪,他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感觉到了,久到他以为自己已经麻木。

梁潇这些天每天早起感觉恶心、乏力、食欲不振,她心里打鼓,这感觉像是妊娠反应啊。不会真应了战川的话,给弄了个小曾孙出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