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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我和战川在处对象

她从战美龄那儿出来直接去急诊科,这么久没来上班,吴亮那小子居然一个电话都没给她打过,还是不是朋友。

“一言为定。”梁潇一心想救人,必须跳过战川,瞒着他。

听护士长说他已经有独立的办公室,休息间和洗手间都配备,梁潇觉得真是后生可畏。

“可是,战川他……”战美龄突然清明起来,话锋一转,“如果你能帮我找到锦霖,带他来见我,我马上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

办公室的门开着,里头没人,只有洗手间传来哗啦啦水声。梁潇猜他是通宵值班现在才起来洗漱,大大方方进去,“吴大医生。”

“我会竭尽全力帮你找。”

里头没回应,梁潇笑,不会是又害羞了吧?

战美龄看她,“你,你说,能帮我找到锦霖?”

她走到洗手间门边,“你再不出声我可要进去了。”

“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说说手术的事。如果我能帮你找到那个叫锦霖的男人,你是不是能考虑下做手术?”梁潇也不多说废话,这个主意一直在心里。

还是没回应。嗯,胆子练大了,脸皮也练厚了,要是搁以前还不得在里头手足无措。

“嗯。”梁潇目送他离开。转身回病房,战美龄似乎还陷在刚才的情绪没出来,“你出去,我现在不想说话。”

梁潇故意把手搭到门把上,“还不出声,我真进去了!”门是锁着的,她就是逗一逗他。

“我先走了。”

门锁突然咔一声,梁潇还来不及撒手,被开门的力道带进去,战川站在热气氤氲的洗手间。

陈易看着她,不错,就是座冰山只要他一直暖一直捂,总会有融化的那天。

梁潇眼睛睁得大大,捂住嘴!

梁潇耸耸肩,“冰山也会有融化的一天。”

但是这个捂嘴的动作,在战川看来就是实打实的引诱!

“看上去不是个好相处的病人。”他刚才一直站在门外听战美龄和梁潇说话。

“还满意你看到的吗?”战川的声音好像都被这暖气熏热了。

“嗯。”

梁潇被雷得外焦里嫩,这词儿,他都看了些什么书!背过身去,“穿上衣服。”

“她就是战川的母亲?”

她抬脚要出去,战川快一步伸手穿过她颈侧关上洗手间的门,梁潇不敢回头,“你怎么在这里?吴亮呢?”

陈易点点头,原来是老年痴呆症。

“身上沾了点血渍,借地儿洗个澡,吴亮帮我找干净衣服去了。”战川的热气就在梁潇身后,她后颈都逼出薄汗来,“你怎么了,受伤了?”

“阿尔茨海默病,经常自言自语,你不用介意。”

“别人的血。”战川手掌按着门板一直站在她身后。

陈易还往病房看了眼,“刚才那个病人……?”

“别人的血,你干什么了?!”梁潇一激动,回身,脸撞到战川胸肌上,好热好烫。

梁潇拉陈易出来,“我这儿没什么事,你回公司上班吧。”

战川皱眉,“这么激动,你以为我干什么了?杀人越货,还是抢劫强奸?”

“陈易,你姓陈,为什么你姓陈?”战美龄开始自言自语。

她后退撞到门板,低头就看见让她惊呼的东西,她清清嗓子,抬头看他的眼睛最安全,“你把话说清楚,别让我着急。”

陈易没想到她会突然问他,“我叫陈易,梁医生的朋友,打扰到你们,很不好意思。”

战川再挤近一点,梁潇退无可退,脸都被他身上的热气熏红。

“跟你打声招呼就走了。”陈易目光很自然落在战美龄身上,她刚好回头。战美龄见到陈易的时候,眼睛突然睁大,嘴张了又张,想说什么一时又说不出来的样子,激动得从轮椅上站起来,“你是谁?”

“来医院的路上遇到几个小混混,我已经提醒过他们,他们不自量力,这会儿应该在急救室抢救。”

小护士带陈易进来,梁潇皱眉,“你还没走。”

梁潇集中全部精神听他讲话,“你怎么惹那些人了?”

“陈先生,找梁医生吗?”战美龄被门外的声音打断。

倒还真不是战川惹的,开打之前那几个混混讲明了是替陈少教训他,陈少的女朋友都敢抢,活腻了。

战美龄转头,“因为你,长得太像……”

战川怼着她,“家有丑妻是个宝。我媳妇就是长得太好看,尽给老公惹麻烦。”

梁潇笑,看着她,“其实我很想知道,您为什么这样讨厌我?”

梁潇热得脸发红,推他,“谁是你媳妇!”

战美龄冷笑,“你以为,你和战川真的会有结果吗?”

“川哥,衣服我拿来了,你还没洗完吗?”吴亮回来得真是时候。

“你现在是我的病人,不是战川的母亲。”

“小子,你是不是故意的?”战川暴躁。

“不用这样假惺惺,战川又不在。”

“啊?什么故意?”吴亮完全在状况外。

梁潇到她身边,“你还好吗?”

洗手间门一开,梁潇出来了,吴亮张大嘴,“你怎么……在?”

“原来他这些天没来看我,就是为了给你爷爷贺寿。”

“衣服,快给他衣服。”梁潇脸还发烫。

战美龄痴痴望着窗外落叶,整个人好像又瘦了一圈,都快脱形了。

吴亮已经比第一次撞见他俩激吻时淡定多了,给她倒杯水,“你回医院上班了?”

“不是,我爷爷八十大寿,我回家了一趟。”

梁潇喝口水,“嗯。”

呃……医院的八卦还是传播得这样猛。

“不会又是逃婚出来的吧?”吴亮大概也听信了谣言。

战川不在,战美龄再见到她还微微惊讶了一下,“听说你被家里抓回去结婚了?”

梁潇搁下杯子叹口气,“一直在逃,还不知道要逃多久。”

梁潇换了白大褂第一时间去VIP病房。

“为了川哥?”吴亮都改口叫川哥了。

果然如陈易所说,林孝权一开始是拒绝梁潇继续回医院上班的。梁潇好一顿解释,陈易帮忙作证,林孝权才答应。

梁潇挑眉看他,“多久没见,都叫上哥了?”

最后一次,以后他再想约她也没借口了。

吴亮笑一笑,“你不知道,之前医闹,要不是川哥,我恐怕连医生都做不成了。”

“行吧,你订位置,我和菀瑶一起去。”

“所以你现在是他的……小弟?”梁潇差点没笑出声。

“你要不来,她估计也不会来。这也许是,我们仨儿最后一次聚在一起。”陈易语气满是失落无奈。

“是兄弟啦!”

“我……”梁潇是想拒绝的。

战川穿好衣服从洗手间出来,径直拿梁潇面前的杯子喝口水,“所以,以后别再叫什么师姐了,土不土,叫嫂子!”

陈易点头,“话是这么说,我还是觉得过意不去。到时候我订个位置,你能来吗?”

“你滚。”梁潇看吴亮,“别听他的。”

“你也是无心,菀瑶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吴亮还真叫不出口。

“那晚我在酒吧喝得烂醉,林菀瑶来捞我,我发酒疯推了她一把,不知道受伤没有。我当时真喝断片了,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不知道。”他想知道林菀瑶有没有把那晚的事告诉梁潇,看样子是还没有。

“你真没什么事,不需要检查一下吗?”他问战川。

梁潇摇头,“爷爷这几天身体不舒服,我很久没跟菀瑶联系了。”

战川靠着办公室,“不需要。”

“她没跟你说吗?”

梁潇蹙眉问战川:“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怎么惹上那些人的?”

“什么赔罪?”梁潇看她。

战川弯一弯腰到她耳边,“晚上去我那里告诉你。”

“什么时候,我想请二胖吃顿饭,当赔罪。”陈易突然说。

吴亮很郁闷,能顾忌下他这个单身人士的感受吗!

车上,陈易一如往昔,想着法儿逗她开心。梁潇有一句没一句应着。

梁潇起身,远离战川,“我晚上有门禁。”

梁潇只是笑笑。

战川皱眉,“我媳妇是未成年吗?”

陈易笑起来,“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梁大小姐说‘麻烦你’。”

梁潇理理白大褂领口,“我穿上高中校服去教室听课,保准没人能看出年纪。”

“那麻烦你了。”

“明天送你一套海军领超短百折裙校服。”战川说得十分正经。

梁潇想了想,好像也是。爸爸肯定是不会跟林叔说让她回去的,爷爷也没顾上,林叔很有可能不敢再收她。

“超短的好像是……情趣装吧?”吴亮就是个实在人啊,说什么大实话。

“取消,我送你去。林叔那儿还不知道情况,你这样去他可不敢留你。”

战川白他一眼,“你平时都是看的些什么东西。”

“我叫了滴滴打车。”梁潇拒绝。

吴亮脸都窘红,“我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

院门一开,陈易等着,“上车吧。”

“战川你别把吴亮带坏了!”

梁潇边下楼边穿外套,阿姨做好了早餐让她吃,她拿了盒牛奶就出门。

梁潇从急诊科回来,一下午都在手术室,下手术台才开机。

她探头到阳台看一眼,陈易从车里出来朝她挥手,突然觉得那天答应当朋友处是不是个错误的决定?

三十来个未接电话都是陈易打的,她皱着眉踌躇了一下,还是回过去。

“嘀嘀!”梁潇在二楼就听到大院外汽车喇叭声。

“喂?”

老爷子身体大好,梁潇一大早就赶着去医院,陈易比她更早。

“几点下班?”陈易直接问她。

梁潇皮球似的焉下去,“好吧。”

“嗯……”梁潇犹豫要不要告诉他。

“就这么定了,不然就老实在家待着。”

“我已经订好了位置,也打过电话给林菀瑶,就等你的时间。”

“爷爷,我又不是未成年,还有门禁啊?”

“你说地点,我准时到。”

“你回医院上班是救死扶伤。下班赶紧回家,我晚上就在客厅等着你,你什么时候回,爷爷什么时候休息。”

“几点下班,我去接你。”陈易什么都好,就是太执拗。

梁启国幸好有事出差,不然这事儿他要知道了,还得关梁潇禁闭。

“不用,你把时间地点发给我,我坐车过去很方便。”

老爷子承认当时真的是晕了头,后来看出端倪又不忍心拆穿,谁叫老梁家就这一个宝贝孙女呢。

陈易在电话那头沉默片刻,“还是怕他误会?”

梁潇看着爷爷,“那您还同意我回医院?”

“不是。”

“你呀你呀。”老爷子语重心长,“丫头啊,爷爷和你爸爸都希望你能快快乐乐幸福一辈子。说实在话,除了陈家,换一家我们也是不放心的,何况那个男人我们还什么都不了解。”

“那我去接你。”陈易说完就挂了电话。

梁潇怔了一下,“可是……他确实是这么跟我说的。”

“我……”梁潇捏紧手机,今晚一定要跟陈易谈“退婚”的事?

老爷子摇头,“只是当朋友处,他会这么大手笔给我办寿宴?”

下班之前,她去看了次战美龄,护士说战川刚离开。

“那没问题,我和陈易聊过,他说我们可以当朋友。”梁潇还是太天真。

战美龄把那个男人的资料整理好交给梁潇,她看了眼,其实除了姓名、年纪和一些小特征,战美龄对那个男人一无所知。直觉告诉梁潇“锦霖”这个名字很可能也是假的,战美龄应该是被骗了整整三十年,太气愤了!她一定要找到那个男人。

“如果陈家主动退婚,最好是陈易主动退婚,那一切还有得商量。”

换衣服下班,医院门口,她远远看见马路对面战川上了辆劳斯莱斯。

梁潇听着他口气有松动,挽住老爷子手臂,“我知道爷爷最疼我,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您也希望我能嫁给喜欢的人,对吧?”

“战……”她张嘴要喊他,车开走了。

老爷子重重叹口气,“那这事儿就有点麻烦了。”

“潇潇。”陈易来得正好合适,车堪堪停在她身边,“上车吧,林菀瑶直接从公司过去。”

“没有!”

“好。”梁潇还够着头往战川消失的方向看一眼。

“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车上,梁潇拨战川号码,关机了。她皱皱眉,见什么人去了,神神秘秘的。

梁潇叹口气,“爷爷,我真的真的一直把陈易当哥哥。”

“出什么事了吗?”陈易见她脸色不对。

“那你怎么就看不上陈易了?”

梁潇收了手机,摇摇头,“没什么。”

“我没有说他比陈易强。”

一路再无话。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问她这个问题。在她看来战川、陈易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就算陈易再好,难道他们不知道情人眼里出西施吗?

有林菀瑶在,梁潇和陈易也没那么尴尬。

“鬼丫头,想蒙混过关是吧?你给爷爷说说,那小伙子到底什么地方比陈易强?”

豪包套间,景观一流,超大落地窗可以看见江面点点渔火,吃喝玩乐一体,还有专供客人喝醉休息的套间。

“爷爷,您的意思是答应我们了?”

“陈大少请客啊,这单子上的每样给我来一份。”林菀瑶金口一开,服务员当然高兴了。

梁潇心一沉以为要穿帮。老爷子继续说:“不管是做什么的,关键是要身家清白,我们这样的人家最忌讳心怀不轨的人。”

梁潇忙喊过来服务员,“她开玩笑的,我们先看一下,好了再喊你。”服务员微笑点点头。

老爷子微微蹙眉,“不像。”

“我才不是开玩笑,陈大少不差钱。你让他把这家酒店买下来都不成问题。”

爷爷这样问,梁潇也不能答不知道,想了想,说:“物流运输。”

“林大小姐,浪费可耻,不是钱的问题。”梁潇把餐单交给陈易,“你来安排吧。”

“他是做哪一行的?”

鹅肝、松露、鱼子酱自然是不会少,重头在酒。陈易开了支八万的红酒,梁潇觉得没有最烧钱,只有更烧钱。

老爷子一副,我早就看出来的表情。

林菀瑶一口气喝了三杯,这酒入口醇香,喝起来是好喝,后劲却大。梁潇心里有事儿,只浅浅抿了两口。

梁潇坦白,“我和战川在处对象。”

林菀瑶酒劲上来,拉着陈易又是唱歌,又是玩骰子。陈易都闹热了,脱掉外套,衬衫袖子都挽起来。梁潇也觉得房间热,叫服务倒了杯冰水来,喝一口,觉得味道有些怪。

“爷爷可只给你一次机会,想清楚再说。”姜到底还是老的辣。

林菀瑶终于闹累了,安静下来。梁潇推推她,“菀瑶,菀瑶,没事吧?”

梁潇紧张起来,摸不准爷爷是什么态度,“我和他……就是,很普通的……”

“没事儿,睡一觉醒了就好。”陈易让服务员扶林菀瑶去里间休息室。

老爷子慢悠悠喝一口茶,“说说吧,你和那个小伙子是什么关系?”

梁潇把弄着酒杯,心事重重的样子。陈易坐到她身边,“从刚才开始你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能告诉我吗?”

梁潇吓了一惊,“啊?”

“陈易……”梁潇不看他,陈易等着她说完。

“因为那个叫战川的小伙子?”

“虽然我觉得我们之间所谓的婚约很荒唐,但是,长辈们似乎都认同。所以,我希望你能郑重的去我家退婚。”

梁潇低一低头,“没有。”

陈易楞了好半天,面上依旧平静,内里已经波滔翻覆了几度。

老爷子坐起来看她,“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有这个必要吗?”

梁潇撑着下巴,心不在焉,“嗯。”

梁潇抬头,“绝对有。只有这样才能说服我爸爸。”

“潇潇啊,陈家那小子这两天怎么没见来了?”老爷子靠着摇椅晃悠悠。

陈易垂眸,闷闷喝一口酒,一口一杯。

秋爽的天,老爷子身体爽利了不少,梁潇陪他在院子喝茶。

“潇潇……”他盯着她眼睛,“你就一点,一点点都不在意……”他捂着自己胸口,“……我这里会不会痛吗?”

梁启国出差去了瑞士,梁潇这下终于可以喘口气。

“我以为我们已经说得很清楚,看样子是我错了。”梁潇起身拿包要走,才走了两步,发觉不对劲,腿软绵绵要站不稳。陈易一伸手她就倒到他怀里,“潇潇,你怎么了,潇潇……”

那天夜里就开始不舒服,有点儿消化不良。老爷子这一不好,梁潇回医院的事也搁置。

“我……”梁潇想从他怀里出来,越用力感觉越没力,整个身体都软在他怀里。

梁家老爷子病了大概有一周,寿宴太高兴贪嘴多吃了两块蛋糕。

“你,你到底给我喝了什么?!”她质问的声音都软绵绵像撒娇。

战川,你接近梁潇的目的是什么?

陈易被她吓到,“我什么都没做,潇潇,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陈易靠进椅背点一根烟,皱眉重重吸一口,背景这么神秘,要么是刻意隐瞒,要么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目的。

“医生……快叫医生……”

“我明白,谢谢陈总。”戴鸭舌帽的男人起身走了。

“我马上去找医生。”陈易将她抱到沙发躺好,猛地拉开门出去,武捷就站在门口,“陈总,这么好的机会,真的要这样放走?”

陈易没再问,“这些钱你拿着,不要向任何人透露我查过战川。”

陈易怔住,“你什么意思?”

“这个……陈总应该比我们好了解。”

武捷笑,“你以为她还是你心目中洁白无暇的女神呢?你没问问她,战川一晚上能做几次?”

“知道是什么病吗?”

“你胡说八道!”陈易一拳打过去,武捷轻易就闪躲开。

“他有一个母亲,身体不大好,就在林氏医院。”

“别再自欺欺人了,大家都是成年人,男欢女爱的事很正常。”武捷正在一步一步将他诱进深渊,“你不想抱她吗?战川可以抱她,你为什么不能?她就在里面,现在很需要你……”

“那和他有关系的还有些什么人?”

陈易转身看见沙发上梁潇似是燥热难耐,锁骨上若隐若现地嫣红痕迹是男人留下的吻痕。

男人摇头,“不清楚。”

嫉妒是狂暴的浪潮,一瞬间就可以将理智泯灭。

“查了一个星期就查到这点东西?”陈易看上去有些暴躁,“他是干什么的?”

“嘭”地一声,武捷被关在门外,她笑得无比愉悦,还以为陈易是个难搞的主,没想到意志力这么弱,真的是不费吹灰之力。

男人没伸手,“对不起,陈先生,关于战川的资料,除了查到他是海外国籍,其他的什么也查不到。”

她拿手机按下一个快捷键,“我这边可以了。”

男人在他对面坐下,他拿出一个厚鼓鼓牛皮纸袋扔到男人面前。

接到她电话的男人早就成竹在胸,“你办事,大哥放心。”

陈易喝一口咖啡,冷透了,苦。他皱着眉,“坐。”

战川就坐在男人对面,面前的酒一滴没沾。

男人径直朝他走过去,“陈先生。”

“你说找我有事,不会就是看你们兄妹俩演双簧吧?”

叮铃一声,咖啡屋的门开了,戴鸭舌帽的男人进来,陈易坐在角落的位置,等了很久。

武胜爽朗大笑,“我都不知道铁腕无情的战团长还能有这样幽默的时候。”

战川,战川,我倒是要看看,你是不是真有三头六臂。

战川起身,不想再浪费时间。

陈易听着林菀瑶的车开走,靠着床头喝一口水,拿手要打了个电话,“我要你帮我查一个人,越详细越好,要快,钱不是问题。”他已经猜出梁潇喜欢的男人是战川,今晚这出是为了让林菀瑶来证实。

“我再一次郑重邀请你入伙公司,只要你同意,什么条件都好商量。”武胜打了半天太极终于进正题。

林菀瑶花了好大力气才把陈易送回家安置好,她深深叹口气,两个都是她好朋友,真的是无能为力。

战川冷漠看他,“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不想再说第二遍。”

林菀瑶觉得现在的陈易很不理智,很危险,“我先带你去醒酒。”

“你不想出任务,想要多一点私人时间都不是问题。你可以不用出任务,担任教官帮我训练新雇员。”武胜看似在跟他商量,其实一直在咄咄逼人。

“如果那个男人消失呢?”陈易脱口而出。

“武胜,你以前做了什么事,以后要做什么事,我都不感兴趣。从我们合同终止那天起,关于以前的记忆我都会自动删除,你实在不需要用这种方法绑住我。”他知道太多武胜的事,武胜忌惮他早在意料之中。所以,他离开公司的时候才会利用武捷,让武胜以为他是因为受了情伤心灰意冷。

“陈易,放手吧。潇潇是什么个性,你和我都清楚,她认定的事,八匹马都拉不回。你和她就是有缘无份。”

武胜冷笑,“你觉得以你现在一无所有的身份,梁家会把千金嫁你?”

林菀瑶后背疼得眼泪都要飚出来,陈易的模样,要杀人。

战川眯一眯眼,“既然你们已经把她的身份背景调查清楚,就应该知道,她不是你们能随便动的人。”

陈易一下抓住林菀瑶肩膀将她推到吧台上,“那个男人到底有什么好!”

武胜笑容更深,“当然。梁家千金我们怎么敢动,但有人敢。”

林菀瑶这一瞬间不知道他是真醉还是假醉,“喂,陈易,你不是装醉诓我的话吧?”

车里的液晶电视突然亮起来,画面上陈易抱梁潇上床……

陈易盯着她的眼睛,“原来是真的。”

武胜悠闲点燃雪茄,烟雾沉沉。战川盯着液晶屏幕,拳头捏各咯咯作响。

林菀瑶惊讶,“你怎么知道?!”

“这现场直播是不是很过瘾?”武胜吐一口烟圈。

“她为什么喜欢战川,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有什么好?”

战川一脚就踹开车门,车门外足有二十个彪形大汉组成人墙。

林菀瑶觉得他挺可怜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来那么多理由?”

二十来个彪形大汉组成的人墙,战川倒是没打算硬冲出去的意思,回一回身看武胜,武胜夹着雪茄很嚣张的做了个摊手的姿势。

陈易拉着她问:“潇潇她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我?”

战川笑一笑,“二十个精英,你还真看得起我。”

“你到底走不走?不走,我不管你了。”林菀瑶又过来扶他。

武胜磕磕雪茄,“二十个人对你来说根本不是问题,不过等你赶到,陈易的种只怕是都种下了。”

好吧,羞花是杨贵妃。

“做人不要太自信。”战川从腰间拿出个试管,里边有半管白色晶体,“TATP,要我引爆吗?”

陈易痴痴笑起来,“羞花……不还是二胖吗?”

武胜脸色瞬间煞白,慌乱灭了手里的雪茄,“战川,你……别乱来,真引爆你也跑不了!”

“就是那个从小被你叫二胖,长大后出落得亭亭玉立、闭月羞花的林菀瑶。”

战川指尖晃一晃试管,“我贱命一条,你可是有座金山等着你去开采,舍得吗?”

林菀瑶望天,喝醉了的男人真的是……

武胜的脸色由白变红再变黑,对着车外吼了句,“让他走!”

陈易踉跄着靠着吧台才站稳,“你不是潇潇,林菀瑶?林菀瑶是谁?”

战川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

“潇潇,潇潇……”陈易伸手就抱林菀瑶。林菀瑶被他身上的酒气快熏晕了,“喂,陈易,你看清楚,我是林菀瑶。”她推开他。

拦出租车的几分钟里他已经在脑中扫描了一遍刚才看到的画面,房间窗户可以看见渔火,地点是江边,江边五星级酒店有四家,两家是万城集团产业,只有一家是陈易私有。陈易是个执拗、喜欢有安全感的人,他一定会选自己的地盘。

陈易从高脚椅下来,差点栽在地上,林菀瑶赶紧扶稳他,“你慢点儿。”

果然,他猜得分毫不差,只是他闯进房间的时候只看到醉得迷迷糊糊的林菀瑶。

“陈易,你干什么,怎么喝这么多酒?”林菀瑶看着那空酒杯都傻了眼。

“醒醒,梁潇呢?”战川抓得林菀瑶手臂生疼,她皱着眉,“好痛……什么梁潇?谁是梁潇……”真的是醉得不清。

约摸二十分钟,林菀瑶匆匆赶来,电话里就听到他醉得不清,到这儿一看,比想象还醉得厉害。

战川准备闯监控室看监控记录,刚出房间,发现对面的门虚掩着,有声音传出来。战川推门进去,声音是从里间休息室传出来,大床上梁潇缩成虾米,衬衫半敞,只有她一个人。

服务员赶紧来收拾,调酒师无奈,又给他倒了一杯。他捏着杯子磕一下,一口闷。大概觉得一个人喝酒实在太闷,拿着手机脸都快贴在屏幕上,终于翻到电话号码,“喂,出来陪我喝酒,就在我们常去的酒吧。”

该死!战川低咒一声,伸手就抱起梁潇往浴室去,梁潇在他怀里扭得更难受,手抱住他颈脖去寻他的气息。

“我要酒,我要酒!”陈易一挥,吧台上酒杯全摔地上。

战川趁着自己还有理智,放她半靠着浴缸里,花洒开到最大,冷水冲在她身上。

调酒师为难,“你真喝醉了。”

梁潇被冷水激得惊叫,睁开眼睛,“战川……”

陈易抬起头,眼睛迷离看他,“再来一杯酒,我叫你再给我来一杯酒!”

头发湿了,衣服湿了,裙子湿了,皮肤的温度压下去了,体内的燥热一点儿也没纾解。

“陈少,你喝醉了,我叫车送你回家吧?”调酒师不给酒。

“感觉好一点了吗?”战川焦急,不知那药份量是多少,过量可能会有后遗症。

“再来一杯酒。”他已经喝得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梁潇抓着他手臂,“战川……战川……”

陈易趴在吧台,面前摆了一场空酒杯。西装揉得皱巴巴被扔在一边,松垮的领带已经挂到脖子后面,衬衫最上面的一粒扣子不知所踪。时不时有过来搭讪的美女,全都被他轰走。

战川弯腰抵着她额头,还是好热,“我在,别怕。”

城市的另一头,零点一过,酒吧的重头戏才刚开始,女郎在钢管上妖娆扭摆。

梁潇眼泪流出来,他吻上她的眼睛,比任何一次都要温柔缱绻。

梁潇拿抱枕蒙住脸,让我失忆吧,失忆吧!

她听到他在耳边说:“我一定要长命百岁,就这样一直占着你。”

梁潇是真想失忆。

战川动一动手臂梁潇就被他卷到怀里,“还不舒服吗?”

“跟我装失忆是吧?”

“嗯。”梁潇有气无力哼一声。

“晚安。”

梁潇手掌软软推他,睁开眼睛,“现在几点了?”

“这就完了?”

战川看眼日头,“应该中午了。”

“那就好。”

梁潇终于想起来问他:“你怎么在这里?我这是在哪里?”

“嗯。”又是淡淡一个字。

战川贴在她腰间的手突然掐紧,“昨晚约了什么人吃饭都不记得了?”

站了一天,梁潇小腿都打颤,陈易走的时候连招呼都没跟她打,怪怪的。她舒服洗个澡躺床上,给战川发个消息,“到家了吗?”

梁潇吃痛,意识清明起来,“我昨晚……约了菀瑶还有陈易吃饭……陈易!”

战川中指不着痕迹抠她掌心,她手臂僵一下,收回手,“慢走不远送。”

她记起来,她全身燥热难耐陈易抱她上床,之后……

他伸手,梁潇虚虚握了下,嘴里说着客套话,“你客气。”

“你来之前,我和陈易……我们……”她问不出口,眼睛垂着都不敢看战川。

宴会一直到傍晚九点半才散场,梁潇在门口送客。战川在她面前站住,一派正经,“梁医生,以后需要你关照的地方还很多。”

战川捏着她脸颊抬起她的头,认真看着她眼睛,“就算你和陈易发生什么事,那也不是你自愿,不是你的错,你没必要自责。”

陈易拼命克制怒火,他现在失态只会给战川加分,他没那么蠢!

梁潇心重重一沉,真的发生了什么?

战川他不是人,绝对不是人!

“何况,你们什么都没发生。”战川说完后半段。

梁潇张大嘴巴,这么样就成了?她为了回医院,可是一哭二闹三上吊都没用。

梁潇扑上去就咬他,战川皱眉,“我可是要以牙还牙的。”梁潇瞪他,眼圈都红了,“能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她真的不愿意相信陈易是那种人,幸好幸好,什么都没发生。

老爷子金口一开,梁启国也没折。

对于陈易为什么突然悬崖勒马,他又去了哪里,一直是个迷。因为在那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陈易都没有再出现在梁潇面前。

“这话深得我心,即使是赴战场也要坚持到最后!”老爷子当时就承诺一定让梁潇回医院,还继续做战川母亲的医生。

梁潇以为他是不好意思,怕尴尬。

“梁医生是去医院救人又不是赴战场,即使是赴战场,也得坚持到最后,您说呢,爷爷?”战川一口一个爷爷,真的让陈易十分焦燥,又发作不得。

战川觉得,有事要发生,他的预感十有八九都差不离。

“为什么不能?”老爷子今儿太高兴还在状况外。陈易那个着急,“爷爷,潇潇好不容易回家,就让她在家多陪陪您,医院还有很多大医生。”

战川亲自送梁潇回家,梁老爷子当真等了她一宿。

梁潇还傻傻地,“我可以继续回医院上班吗?”

“爷爷,对不起。”

“那你得赶紧回医院上班,人命关天不能马虎。”老爷子顺口就接了。

老爷子年轻时也是爆脾气,年纪大了倒收敛不少,今儿是真动气了。举起拐棍就朝梁潇打过去,战川转个身将梁潇护在怀里,那拐棍就落在他背上。

战川继续:“不知道什么原因,梁医生突然停职,我妈妈这些天情况不太好,她只信任梁医生。”

老爷子更来气,那力道自然不会轻,战川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哦,是这么回事。”老爷子点头。

“爷爷。”梁潇从战川怀里出来,抓着老爷子拐棍,“都是我的错,不怪他。我昨晚和林菀瑶去喝酒了,一下没控制住量喝多了,还是他去接的我。”

这人,说谎脸不红心不跳!梁潇诽腹。

老爷子一看他俩的样子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男女婚前性行为在现代社会已经是司空见惯,可在老一辈眼里还是不能接受的。特别是像老爷子那个年代,大姑娘小伙子牵牵手就得谈婚论嫁。

战川笑看梁潇,“梁医生是负责我妈妈的医生,我妈很喜欢她。”

老爷子到底是上年纪的人,打了几棍子已经是喘得不行,撑着拐棍,“说说吧,你们俩准备怎么办!”

一边的陈易更紧张,看上去老爷子挺喜欢战川。

梁潇卷着衣角不作声,战川站得笔直像做报告似的,“我想娶梁潇。”

梁潇一下紧张起来,不知道他会怎么回答。

梁潇张大嘴看他,这回一点儿都不像是开玩笑。

“你和我们家潇潇是同学还是朋友?”老爷子突然问。

老爷子坐下去,淡淡睨他,“你说娶就能娶?地主恶霸呢!”

梁潇挑眉看战川,再装,再装!

对呀,你说娶就娶啊,婚都还没求呢!梁潇诽腹。

“爷爷您言重。”

“您有什么要求,我一定让您满意。”战川郑重承诺。梁潇看着他心怦怦直跳。

老爷子连连点头,似乎对战川第一印象不错,“她?瞎胡闹还可以,这样的心思只怕得人提点,还是要谢谢你。”

老爷子喝一口茶顺顺气,“这不是要不要求的事,这事儿得她爸爸回来说了才算数。”

“都是梁医生琢磨的点子,我只不过帮忙跑跑腿。”战川对答谦逊得体。

“爷爷——”梁潇心里明白,战川根本过不了爸爸那关。

“是吗?”老爷子打量战川两眼,“不错,不错。”

“丫头啊,不是爷爷不想帮你。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我们都是为你好。”老爷子看眼战川,“你走吧。”

梁潇拂开陈易的手,“爷爷,这位是战川,刚才送给您的礼物都是他帮忙找的。”她又不傻,当然先要让战川给家里留一个好印象,后面的事慢慢来,急不得。

战川还是大方得体,“那我下次等梁伯父回来了,再登门拜访。”

战川已经起身。

梁潇无奈,送他到门口。战川停下脚步回身看她,“真的认准我了?”

老爷子见两人怪怪的,“潇潇啊,你有什么人要给爷爷介绍?”

只要她一句答案,刀山油锅,他毛都不会皱一下。

陈易握住梁潇手臂,脸上还是微笑模样,“今天是爷爷八十大寿,这么多亲朋在,应该开开心心的。”

“你喜欢我什么?”梁潇望着他眼睛。

七大姑八大姨又是好一顿夸,感觉梁潇要是不嫁陈易简直有罪。

这份感情里,她一直是先动心的那个,因为一直在付出,所以一直都没办法肯定他的心。

宾客纷纷侧目,陈易两步就到梁潇身边,“地上有水,小心。”梁潇脚边还真有洒下的果汁。

“喜欢你喜欢我的样子。”战川咬着牙齿笑。

“潇潇!”陈易突然高声喊她一句。

“不要脸!”

梁潇直接带爷爷带往战川那里去,她咳两声清清嗓子,“爷爷,这位是……”

梁潇查完房已经中午,她看眼表,约了林菀瑶中午见面。

“是吗?”老爷子今天心情好。

手机响了,“喂,菀瑶你到了吗?”

梁潇一下就坐不住了,腾地起身,老爷子看她,“虫子咬屁股了?”她一把挽住爷爷的手臂,“有个人,我想给爷爷介绍。”

“刚下车,我上去找你?”

“好啊。”战川轻飘飘吐出两个字。

“不,你往医院前面走100米,有个咖啡屋,在那儿等我。”

梁潇坐在爷爷身边,他们说了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相中战川要给他保媒的是她三姨。三姨家的表姐起码得有一百八十斤,可以换两个她了,战川吃得消吗?

“好。”

“哎哟,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讲门第啊?小伙子,阿姨这儿有个人选,年纪跟你差不多大,性格温顺又懂事孝顺。”

梁潇挂了电话,脱掉白大褂拿了包就出门。走廊遇到吴亮,“梁大医生,一起去吃饭吗?”

战川看了眼梁潇的方向,“女方门槛高,嫌我带不出手。”他的声音不高不低,漫不经心,刚好梁潇可以听清。

“我有约了。”梁潇行色匆匆。

“小伙子多大了?哪个单位上班?谈女朋友了吗?小伙长得这么帅是不是要求太高了?”

“有约?我川哥知道吗?”吴亮在她背后喊。

战川气场再大,也抵挡不了为年轻一代的婚事操碎心的七大姑八大姨。

这可不能让战川知道,梁潇加快脚步。

战川地意念已经把梁潇“煎炸烹煮”弄得死去活来。

林菀瑶已经替她点了卡布奇诺,招手,“潇潇,这里。”

梁潇偷偷看他几眼,再看几眼,想笑又不敢笑。

梁潇过去坐下,“会不会耽误你上班?”

梁潇进屋没多久,战川就回来了,不似之前的谦谦绅士,隔着几步就能感觉他的低气压,生人勿近。

“还好,今天没什么事。”林菀瑶看着她,“那晚,我喝醉之后,到底发生什么了?”

其实哪里是老爷子找梁潇,是她离开陈易的视线,他焦虑,特别是知道战川的存在。

梁潇皱着眉喝一口咖啡,“有人在我喝的水里放了致幻剂一类的东西。”

梁潇摆手,“没什么,不是说爷爷找我吗?快走。”

林菀瑶一脸不相信,“我不相信陈易会做这种事。”

陈易莫名看她,“怎么了?”

“我也不相信。”梁潇想想还后怕。

“哦,好。”梁潇想像战川一定在莺萝藤后磨牙,忍不住笑出声。

“那,你们……”

“什么要紧的耳环,还值得你找,明天送你十对。”陈易拉她一把,“爷爷正找你,快进去。”

梁潇摇摇头,“什么也没发生。”

“我刚路过这的时候,耳环掉了一只,找耳环。”梁潇还特地摘了一只耳环捏在手里。

林菀瑶松口气,“陈易之后来找过你吗?”

陈易皱一皱眉,“你怎么从那里出来?”

“没有,他这几天像消失了一样。”梁潇搅着咖啡,“大概是怕尴尬,大家都淡化一段时间。”

“我在这儿。”梁潇从莺萝藤后出来。

林菀瑶点点头,“要不是我们仨儿是一起长大,我真会怀疑陈易,毕竟……”

“潇潇——”陈易的声音突然响起来,越来越近,就隔着一面藤蔓。

“爷爷已经知道我和战川的事了。”梁潇直接告诉她。

梁潇觉得他外表装得再怎么像绅士,骨子里还是流氓!

林菀瑶惊讶,“知道了,然后呢?”

“流氓,无赖!”

“战川被爷爷赶走了。”

“知道男人送女人衣服有什么意义吗?”战川贴着她耳朵,“就是为了给女人脱下来。”

“这都是轻的,要是你爸知道还不毙了他。”林菀瑶呲牙。

“你……”梁潇真是对他没了言语。

梁潇也觉得头大,“这不是重点,我今天叫你来是想让你帮我找个人。”

战川笑,“我找了一整天,就找到这么处可以乱来的位置。”

“找人?”

梁潇想去抓他的手,手腕被他握着举过头顶,“战川!你别乱来。”

梁潇从包里拿出银行卡、笔、本子,把姓名,年纪,特征按记忆写一遍。

“等你。”战川手掌贴着她腰线描绘,这旗袍太合身,像是专门给她订做的,掐出的腰线性感妩媚。

那天战美龄给她的资料她明明记得放在包里,第二天怎么都找不到,就这样不翼而飞了。她还回去酒店找过,什么也没找到。

“你……”梁潇压着嗓音,“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这是基本信息,你认识的人多,找个可靠的人去办。”

路过花架回廊的时候,突然被强劲力道拉进郁郁葱葱莺萝藤,她反应过来已经被战川压在墙壁上。茂盛莺萝藤是天然屏障,这夜色里只要他们不发出声音根本不会有人知道他们在这里。

林菀瑶接过来看一眼,“锦霖……这资料也太少了,还是三十年前的事,估计悬。”

走了?连声招呼都不打?这人!

梁潇将银行卡推到她面前,“这卡是原始密码,只要能找到人,钱不是问题。”

梁潇避开人群,前院后院都找了一圈,没找着人。

“好吧。我帮你试试。”林菀瑶收起东西。

两人就咬了两句耳朵的功夫,战川不见了。梁潇有点儿担心,她在林菀瑶耳边说了两句。林菀瑶点点头,起身就去找陈易拼酒。

“千万不能让战川知道。”

梁潇凑到她耳边,“还有更胆大的事儿,白天你错过了。”战川是什么时候换了她的礼物她真一点儿都不知道。

林菀瑶疑惑,“跟战川有什么关系?”

林菀瑶看见战川的时候还着实吃了一惊,小声跟梁潇说:“你们胆子真大!”

“嗯,我以后再告诉你。总之,千万千万不能让他知道。”

晚上,老年组在楼上品茶继续追忆“那些年我们一起打过的敌人、扛过的枪、穿过的裤子”;中年组支起了牌桌,麻将是全民运动;青年组其实没几个人,林菀瑶白天有班,晚上才赶过来,她大姐、三弟没有空就由她代表了。

林菀瑶见她这样严肃,点点头,“放心吧。”

太阳从垂直一点一点偏西,八角池兜了一池霞光。

梁潇喝完咖啡起身,“我得回医院了,下次请你吃大餐。”

梁潇穿过人潮看战川,他的手机终于打着火,他吐一口烟圈,烟雾袅袅中他对她眨了下眼,竟比朱茵的眨眼杀更迷人,梁潇扎扎实实被电到。

她想了很久,她自己去查目标太明显,很容易就被战川发现。菀瑶不一样,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能碰到一面,人脉又比她广,还是只能菀瑶出面去做。

人,真得认命,有些人,你不得不服。

“想什么,这么出神?”战川不知是什么时候站到她身后的。梁潇在走廊吓一跳,捂着心脏瞪他,“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

这是老爷子这几十来年过得最开心的一个生日了,几把仿真抢倒是把陈易上千万的古画都给压了下去。

战川微微眯眼的时候眼神锐利得让人心颤,“心里有鬼才会被吓到。”

“好啊,真好。”老人们纷纷羡慕梁老爷子有这样一个贴心小孙女,果然是将门无犬女。

这男人,眼睛太毒!

“那是因为……这些都是仿真,不是真的。”梁潇反应快。

梁潇放下捂心脏的手插进白大褂衣兜,歪着头看他,“是吗,那你来听听看我心里是不是有鬼。”

“潇潇啊,这枪怎么不称手?太轻了。”老爷子突然问她。

战川走近一点,“你这是……勾引我吗?”

老人们你一语我一言就这样将回忆的匣子打开,再忆那段峥嵘岁月,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苍老沉寂的心似乎又热血起来。

梁潇没他脸皮厚,左右看看,幸好走廊没人。

梁老爷子也激动了,拿起勃宁朗,“那时候啊,我做梦都想要一把这个,为着这,还闹出不少笑话。”

“你找我有事吗,我现在很忙。”

“一九四五年的时候,我缴了一把“三八大盖”,就扛了一天,还是崭新的,就上交了。”老人说着眼圈都发红。

战川就喜欢看她难为情的样子,“下午几点下班?”

年逾八十的老战友们纷纷起身,颤抖着枯瘦的手拿起一把“三八大盖”。

“干什么?”

只是那寿桃推上来的时候居然变成了“三八大盖”,一众人都吓了大跳。不光有三八大盖,还有汉阳造,勃宁朗。

“带你去个地方。”

轮到梁潇,其实她也真不知道送什么,而且是临时准备,订了个大寿桃,虽然老套毫无新意倒,也勉强能应景。

“什么地方?”梁潇好奇。

上次订婚宴陈父陈母还没来得及赶回来,梁潇就跑了,是陈易太着急。

“到了你就知道。”战川说完与她擦身而过。

陈博林前两年身体不大好,陈母就陪他去瑞士疗养了一段时间,养着养着就爱上了那里,说是等住腻了再回。

到底什么地方他这样郑重其事?梁潇好奇得不得了。

“都挺好。”

她今天下班早,战川在大厅等她,她的工作时间表,他比她摸得还熟。

老爷子点点头,“你爸妈身体还好吧?”

“我有门禁的。”梁潇站到他面前。

“我爸妈也从瑞士打了电话过来,让我代他们祝爷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大不了我再挨老爷子几棍子。”战川直接牵她的手往外走。

陈易大手笔,随便一副古画就上千万。老爷子面上也只是淡淡的,这个年纪什么都看穿了,也实在是不好送礼物。

他的掌心,干燥,温暖,安心。

祝寿词念完该是晚辈尽孝,送寿礼环节,其实都是家里人图一热闹。

他们有多久没有像这样手牵手坐公交车了?好像也没多久,梁潇竟开始怀念了。

人潮热烈中,只有一个人眯着眼睛,若有似无玩着打火机咔咔响,那是他非常不爽的表现。

车上拥挤,她在他怀里,抱在他腰间的手屈指无聊地挠了两下。

寿宴正式开始,陈易作为策划人自然要上台致词,梁潇得陪着,她是唯一孙字辈,正经的东道主。在外人眼里,梁潇和陈易真是金童玉女天作之合。

他凌厉的眉皱起来,“别动。”

他终于明白,潇潇说那个男人对她来说是不同的。

梁潇忍着笑,怕痒啊,简直是发现新大陆!要知道像战川这样铜墙铁壁的男人,要发现他的弱点是多么不容易的事。

梁潇和战川一直都隔着人群,一个句话甚至一个眼神交流都没有,偶尔不经意对上目光,相悦的默契让陈易嫉妒得想发狂。

车上三十来分钟,战川被梁潇“撩”得差点失控。梁潇在他怀里笑弯了腰,真是什么仇什么怨都报了。

他突然想起那天在老裁缝铺那个女人说的话,就是这个男人吗,潇潇?!

车到站,梁潇终于知道什么叫玩火自焚。

“陈太太?川哥知道吗?”

战川直接把她扛下车,梁潇在他背上又蹬又打,“战川,我胃难受,放我下来。”这个姿势虽然带感,但真不舒服啊,胃顶得难受。

陈易看着两人背影,他再迟钝也闻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战川,战川……

战川在她屁股打一巴掌,是真打。

梁潇皮笑肉不笑,清清嗓子,“我带你去找栗老。”

“好痛!”他的手劲能把梁潇屁股打破了。

战川看梁潇,“梁医生,你一向桃花这么旺吗?”

“刚才不是撩得很爽吗!”战川咬牙切齿。

陈易保持微笑不能失礼,“我是陈易,梁潇的发小。今天这寿宴是我安排的,要是有招呼不周的地方,见谅。”

“我那是……好奇心嘛,大男人还怕痒,我只是求证一下。”梁潇声音还忍不住笑。

这话问得陈易有些憋闷,中国汉语博大精深,一句话有许多种解法,你哪位?可以理解是单纯的问你是谁?也可以理解你算是干什么的。

战川又打一巴掌。

战川只虚虚握了一下,问了句:“你哪位?”

梁潇推他,小区门口进进出出都是人。

“哦。栗老真是赏脸,他可是好多年都没出过胡同了。”陈易朝战川伸手,“你好。”

“这到底是哪里,干什么带我来这里?”她没好气。

“他是栗老的……世侄。战川。”梁潇按着套路给介绍一遍。

战川偏一偏头,“跟我来。”

陈易一直盯着战川看,“这位是?好像在哪里见过。”之前一面在楼道里匆匆一瞥,忘了也是正常。

梁潇跟着他进去,小区建筑外墙长满植物,每层都有公共院落,每户有私人小院可以种花种菜、遛狗养鸟,简直是理想住宅。

梁潇站稳,和战川保持距离。

梁潇收拢惊愕的嘴,“这里好漂亮。”

“潇潇。”

“喜欢?”战川看她。

陈易已经朝他们过来,刚才远远看着两人,感觉有些怪,又实在看不出什么问题。

“我都不知道还有这样一处理想住宅,你怎么知道的?”梁潇问他。

院子里人来人往,还有小孩子穿梭嬉闹,战川很自然地扶了梁潇一把在她耳边说,“没人的时候,再收拾你!”

电梯到最顶层,战川在梁潇惊愕目光中用指纹刷开顶层独门独户的大门。

“你,喝好,吃好,招呼不周。”

战川拉她进去,空荡荡的新房什么都没有,只盛了一屋夕阳霞光。

梁潇看刚才爸爸对战川的态度,可不敢在寿宴上掀这个炸弹。

“喜欢这里吗?”

战川往梁潇站近一点,声音自然,“梁医生,你准备怎么招待我?”

“这是你的房子?”梁潇不敢相信,先不说这个地段的房价,这样的房子只怕已经炒到天价。

“哦,是这么回事。”梁启国看眼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梁潇,“你的朋友,好好招待。”之后他就带着栗老往梁老爷子房间去。

“想要怎么装修随你喜欢。”战川录了她无名指的指纹。

战川站在军人出身的梁启国面前一点也不失气场,“我妈妈在医院多亏梁医生照顾。”

“你是不是抢银行了?”梁潇盯着他。

“哪里话,寿宴就是要热闹。”梁启国审视了战川一眼,“你和梁潇认识?”

战川正经脸,“嗯,我抢银行了,下半辈子愿不愿意给我送饭?”

“我的一个世侄,战川。”栗老介绍道:“跟你家梁潇倒有些渊源,所以我就带他过来了,希望不会太冒昧。”

梁潇眼泪一下涌出来,“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哪来的钱买这房子,我不要下半辈子去牢里给你送饭!”

“谢谢,谢谢。”梁启国目光很自然落在战川身上,“这位是?”

战川被她逗乐,忍不住伸手拥住她,“傻不傻,我在跟你求婚,听不出来?”

“八十是大寿,我没带什么礼物,给老爷子下碗长寿面祝老爷子长寿康健。”

梁潇眼泪还没干,“求婚?”她似乎是反应过来,手脚并用连打带骂,“战川!你混蛋混蛋……有你这样求婚的吗!我不嫁,不嫁!”

栗老都来给战川当“客串”?

战川手臂箍紧她,笑着哄她,“不嫁我你能嫁谁?”

梁启国亲自迎出来,“有劳栗老跑一趟,真是过意不去。”

“嫁谁都不嫁你!”

梁潇傻傻看着他摇摇头,“你……”差点就问出“你是谁”,这和平时流氓无赖、动不动就爆粗口的战川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战川咬她耳垂,“嫁给别人试试,打断你的腿!”威胁的话更像调情。

今天的战川,很不一样,灰色三件套西装,从里到外每一颗扣子都扣得严严实实,内敛不张扬的颜色,静谧的像一汪湖水,儒雅而绅士。

“你混蛋!”梁潇真哭起来,大惊大喜。

“没事吧?”

战川替她擦眼泪,带薄茧的手指刮得柔嫩的肌肤生红,他亲一亲,“还真吓哭了?水真多。”

旗袍下摆窄,她动作大,脚下一踉跄撞进个铜墙铁壁的胸膛。梁潇抬头,战川他真的来了!

梁潇瞪他,“闭嘴,不准说话!”

“大家吃好喝好玩好,我去给你们续茶。”梁潇赶紧跑。

战川一下就吻住她的嘴,别说话不就是要吻她吗?

“小丫头,没大没小,还学会拿大姑大姨们开涮了!”

“唔……”梁潇打他胸口,快要透不过气来。

梁潇这一上来就被狂轰滥炸得晕头转向,“各位,各位大美女!今天的主角可是老爷子,你们围着我,我可没红包派给你们。”

战川喘着气松开她,“嫁不嫁?”

“是啊,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潇潇啊,你可不能犯傻。”

梁潇脸都被他亲红了,“戒指没有,玫瑰也没有,这算什么求婚?”

“孝顺长辈,事业有成,温文尔雅,最重要的是对你好。”

战川皱眉,“我把最珍贵的都送给你了,还需要别的东西吗?”

“谁说不是,现在像这样的男孩子很难找喽。”

“你最珍贵的?什么?”

“潇潇啊,你看看,陈易这忙前忙后的张罗,可全都是为了你。”

战川单手解开衬衫扣子露出完美轮廓,“我全部的荷尔蒙。”

七大姑八大姨见着她一下全围过来,上次订婚宴的事她可是把一家人全撂那儿了。

这大概是史上最……奇葩的求婚了。梁潇遇见战川,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战川遇见梁潇,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好运。

梁潇今天化了个淡妆,搭配温婉束发,墨绿旗袍更显清雅怡人,女为悦己者荣。

战川送她回去的路上,她问他,“如果我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你会怪我吗?”

梁启国因为身体原因早已退居二线,虽不在其位,影响还是在。所以这寿宴说是小型家庭聚会,还是来了不少亲朋。

战川问她:“如果我没有你想象的那样好,你还会爱我吗?”

梁家老爷子的大寿是陈易一手操办的,低调周到,十分暖心。

谁也没有给对方答案,微笑拥吻,这一刻的幸福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