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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睡在床上的公主

他另一只膝盖也跪在了地上,弯下身,给她掖好被角。

第一次以这种角度,安静地看着她。

“北北。”

楚尧的眼睛适应了黑暗,如此近的距离,看清了她的每一根发丝和睫毛。

声音很轻,像是心里的声音不小心偷跑了出来,带着些沙哑。

她轻盈的呼吸像蝴蝶闪动翅膀的风,一下一下,打在他的手上。

江北北……

指尖的温度告诉他,她是真的。

他不敢触碰的江北北。

他单膝跪地,缓缓伸出手,手指尖颤着,轻轻触碰她温暖的脸颊。

胃再次抽动,饥饿和心跳加速后的慌张感,让楚尧皱起眉,似要吐出无法安放的心。

楚尧慢慢走过去,垂着眼看着床上的江北北。

他像戴着枷锁的怪物,与心中爱慕的姑娘同处一室,却动弹不得,恨着束缚,又感谢有束缚拉回他的理智。

现在怎么办?

一束光照进来,楚尧回头,回避着光芒,眯起眼睛。

是真的。

“出来!”门口低喝一声。

大脑终于开始运转,眼睛告诉大脑,我看到她了,她在这里,她睡在我的床上。

楚尧回过神,试图站起来,但双腿跪到麻木,差点栽倒。

楚尧胃一阵抽搐,尖锐的痛感把他扯回现实。

他摇摇晃晃走出来,脸上蒙着一层迷茫,嘴角却带着微微的笑意。

楚尧不敢想的,现在就在他的眼皮底下,无比真切,真切到梦幻。

楚妈关上卧室门,一巴掌招呼过去:“你干什么呢!”

他的卧室中央,有一张粉色少女床,而在陌生的床上,躺着他梦寐以求的姑娘。

“……妈,那是……北北吗?”

这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力,令他束手无策,甚至无法思考,大脑停了摆。

“不是!是个锤锤!”楚妈压低声音却不妨碍呵斥儿子,她指着沙发说道,“你一个成年男人,自觉点不会吗?你多大岁数了,趴在小姑娘床头想干什么?你自己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像不像变态,衬衣扣子也不系,北北万一醒了,你让我以后怎么做人!怎么回来了?”

楚尧关上门,等了一会儿,再次打开——床上依然有江北北。

她跟江北北说了楚尧要值夜班,现在楚尧却回来了,还扒在人家小姑娘旁边离那么近盯着人家看,这是北北没醒,她要醒了,该怎么想?一直是安全的姚兰阿姨竟然也是个危险的人,打着这样的幌子,给自己儿子创造机会,不值得信任。

床上,躺着一位姑娘,睡的正香。

姚兰一直想让楚尧跟北北成为一家人,但家长再期盼,感情也是江北北跟楚尧两个人的感情,他们不能瞎撮合,要是八字没一撇前北北对她的信任崩塌,那就再没戏了。

楚尧手停了下来,他如雕塑般僵硬地立在床边,怔怔盯着自己的床。

楚妈气不打一处来,很想现在把儿子按在地上噼里啪啦揍一顿。

脱掉外衣,推开屋门,边走边脱掉毛衫,解开衬衣扣子……

楚尧尚能回答问题,尽管反应慢了些:“换班了……我被子呢?”

开门,洗手,懒得开灯。

“地上,捡起来睡沙发吧。”楚妈回了房间。

楚尧拎着袋子慢吞吞挪回家,已经后半夜了,楼道里静悄悄的。

楚尧蹑手蹑脚再次打开房间门,做贼一样拽出孤零零堆在角落里的旧被子,不敢朝床上再看一眼。

但是好饿。

沙发,是孤独男人的最终归宿。

面包也吃不下了。

楚尧家的沙发不够长,他蜷起来难受,只得把脚耷拉到扶手上。被子团成一团,沉甸甸压在身上,才把心跳压平稳,没刚刚那般难受。

她去秦元家了吗?

他没来得及跟爸妈说饿,大晚上又怕拆面包袋的声音惊扰到江北北休息,楚尧就这样睁着眼睛望着自家的天花板,放空大脑。

到门口放好车,拐进便利店买袋面包,排队等付款时,打开手机,看到群里修暖气管道的消息。

热得不行,心浮气躁。

收工,发动车,连夜回家。

不知过了多久,楚尧听到自己的房间里窸窸窣窣走路的声音,门慢慢打开,楚尧闭上了眼睛。

“好。”

脚步声走到一半,忽然顿住,朝这边而来。

“咱俩换一下。”同事说,“周末有点事,我想这周连休三天回趟老家,今晚让我值吧,下周三换你。”

他听到了江北北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夜很清晰。

“嗯。”

耳边是血流的跳动声,楚尧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崩溃了,他强撑的平静似乎随时会被撕裂。

“楚尧,今晚你值班?”

血液中的怪物扯动着锁链,蠢蠢欲动。

楚尧从职工浴室出来,换了身衣服,还没吹干头发,就听到同事叫他。

他听到江北北靠近了他,很近。

江北北陷进柔软的床,被他的气息包裹,一点点沉入梦乡。

“……尧哥?”

他房间的味道,像晴朗秋日清晨的味道,虽然冷冽,但却令人安心,似乎温暖总会来临。

像是好奇,不像是试探他是否熟睡。

江北北蒙着被子嘿嘿发笑。

楚尧僵硬着,呼吸几乎要停止。

四舍五入,这算是,睡过楚尧了吧?!

“诶……尧哥回来了?”她轻声自语,好一会儿,楚尧觉得,她离得更近了,就在他的耳边。

晚上,江北北怀着激动的心情,矜持地躺在了楚尧的床上。

热源逼近,呼吸声也大了些,江北北近在咫尺,呼吸骚动着他的耳根,楚尧藏在被子下的手,抑制不住的颤抖了一下。

江北北:“……”总感觉他俩期待这天很久了。

发尾轻轻拂过,痒痒的,楚尧还未猜出她要做什么,唇边便多了一记暖暖的,软软的,温热的触碰,轻轻的吻,如同雷霆闪电,重重劈下,正中红心。

楚爸:“……顺眼多了。”

楚尧觉得自己死在了那一刻,什么都不知道了。

楚妈退后两步,欣赏着儿子焕然一新的床:“妈呀,谢天谢地,终于不是停尸间了,公主房!”

大脑好像也不相信这是真的,提前进入了走马灯状态,他所有的器官包括血液都不停指挥,浑身乱窜,重重撞击着他的心。

甚至还让江北北拿了几个娃娃,放在了床上。

“楚尧。”江北北轻轻叫他的名字,之后,又叫了一遍,“楚尧……亲一下也没醒。”

老楚同志火速把一床粉嫩嫩的新被子拿了过来,夫妻搭档干活麻利,迅速揭了儿子的被褥,换上了一床新被子。

她的语气中带着得逞的笑,楚尧能想象到她此刻,肯定是掩着嘴偷偷笑着。

楚妈回答的也很干脆:“他那屋屁都没,比他脸都干净。老楚!把柜子里的新被子拿来!”

好久之后,楚尧才听到她的脚步声渐远,她回了房间,合上了门。

江北北有些不好意思,在楚尧房间前扭捏着:“要不给尧哥说一声……私人空间不好意思占用,万一有什么秘密……”

楚尧这才睁开眼睛,墨黑的眼蕴着幽光,脸上是不敢置信的表情。

我儿子真争气!楚妈愉快地挂了电话。

他身体里的怪物,也一脸怔然看着他,无声询问着他,接下来该怎么办?

“跟秦元打电话呢?”楚妈听觉灵敏,要过手机,替江北北回了话,“小元儿,不麻烦你了,那么大人睡沙发多不舒服,我家尧儿夜班,北北有地儿睡。”

是他用锁链囚禁了怪物,从它出现在自己体内的那一刻,随着时间的增加,锁链也越来越多。

江北北:“三哥……”

他怕有一天,怪物会不受控的挣脱束缚,吓跑坐在他心尖上的那个姑娘。

秦元:“……”姚阿姨不愧是当初的刑警队标兵,行动力那叫一个强。

可现在,怪物却像个被冒犯后无主意的小孩儿,委屈巴巴看着主人,问他怎么办?

“北北,来。”楚妈不由分说,拉着她就到了对门,“楚无常今天不回来,你睡他床!”

江北北刚刚……是亲了他吗?

江北北艰难爬起,哆哆嗦嗦去开门。

怕是自己的错觉吧。

敲门声响起。

楚尧胃疼的不行,头也开始凑热闹。

“不用了……”江北北尴尬。

他坐起身,深呼吸,之后抓起钥匙,离开了家。

“去我家,我等会儿跟我妈说一声,你睡我屋,我晚上回去睡沙发就行。”

风从走廊吹进楼道,透心凉,可却无法抚平他内心的燥热。

刚发出去没一会儿,秦元就打来了电话。

楚尧徘徊在楼道口喝风,尽管表面波澜不惊,但脑袋里一团浆糊,无法冷静下来思考。

江北北:“到家了已经,正在沙发上蜷缩着保暖。”

身后的门突然开了,楚尧回头,与唐西周碰个正着。

唐西周:“哈哈哈哈哈……忘了忘了。你下班了?”

“尧儿?干什么呢,大冷天无家可归了?”唐西周裹着军大衣搓着手出来,见楚尧只穿着衬衫,立刻把他请进屋,“北北在你家?”

江北北委委屈屈道:“我能插个话吗?为啥没人想起我。”

有经验的老警察就是厉害,楚尧点头。

二哥:“到我单位拿钥匙,只要宋大喵不上我床,其他随便躺。”

“这就没处睡了?有那么可怕吗?会吃了你啊?”唐西周幸灾乐祸,“沙发也盛不下你了?”

宋朗:“我倒无所谓,扛冻,就是怕把大喵给冻着。”

楚尧问:“几点了?”

大哥回:“我夜班,今晚不回,让四儿去吧。”

“不到四点。”唐西周说,“你来我家睡一会儿,就四儿跟大喵在,四儿睡我的床,你跟大喵睡主卧吧,我不说了,队里接了个大案要我去一趟。”

二哥道:“你要不要来我家睡?叫大哥一起,刚好能睡下。”

唐西周离开后,楚尧关上门,温暖的房间使他慢慢有了知觉,后知后觉感到冷。

毕竟西边三户现在还正常供暖中。

狗总是比人灵敏,宋大喵跳下床,从主卧跑出来,跳上沙发,把狗头搁在楚尧肩膀上,爪子扒拉着让他睡。

群里,宋朗发了修管道通知,好奇道:“一个单元的,东边跟西边还不一个管道?”

宋朗四肢摊开,躺在唐西周的床上,鼾声震天响。

老太太们刚走,家里只剩她一个人,又没热饭又没暖气,唯她一颗地里黄的小白菜,在冰窟里头,凄凄惨惨戚戚。

楚尧与宋大喵湛蓝色的狗眼对视许久,忽然笑了起来。

江北北缩在沙发里,连手机都不敢玩了,抱着手机就像抱着一块冰,手指都僵硬了。

“还都说准了。”

“今晚不行,最早也要明天上午。”

生日这天,喜欢的姑娘就躺在床上,而他抱着宋大喵,睡到天亮。

“要多久?今晚能修好吗?”

再次醒来时,阳光刺眼。

下班回来后,屋里冷的像冰窟,江北北手冻的发青,给物业打了电话,才知道二单元东边的暖气管道坏了,正在检修。

客厅里电视开着,播着球赛,楚尧听到宋朗开易拉罐的声音。

而收到这则消息的江北北并没有细想,也没回复,因为……她在发抖。

楚尧起身,刚要喊宋朗,却听见了江北北的声音。

黄元宝离开时,给江北北发了个短信:“等着请我吃饭吧,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四哥,我想吃炸鸡……”

她像调侃一样,对楚尧说道:“楚先生实在是……太冷了,像南极。”

“饿了?你二哥说冰箱有鸡肉,等中午我给你炸一个。”

黄元宝道:“之前很好奇,近水楼台应该更好得月,今天见了,多少理解了北北为什么只敢嘴上说说,却不敢行动。”

江北北真的在。

礼貌,得体,不过多显露情绪。

楚尧走出来,越过宋朗那个大块头,一眼看见江北北。

回神后,楚尧说:“谢谢告知。”

她抱着沙发靠垫,牙齿咬着嘴唇,紧张搓着手指。

其实,此时此刻,黄元宝非常想对楚尧说,江北北整日念叨着要睡你。当然,当着这么多同事,她又跟楚尧第一次见面,她要脸,所以打死都不会说。

“你昨晚啥时候来的?”宋朗好奇道,“今早起来看见床上躺的是你,还以为我眼花了。”

“如果是的话……”黄元宝笑道,“她是喜欢你的,她说过很多次,我觉得你在她心里,应该是最特殊的那个。”

“……不知道。”

楚尧罕见的愣了。

“刚也没管你,你今天不上班?”

采访结束后,黄元宝关掉录音笔,直接问了出来:“你说的是江北北吗?”

“……去的,几点了?”楚尧深知,已经迟到了。

黄元宝没有再问,而是换了个话题。

“十点半了。”江北北回答。

“喜欢是互相的。”楚尧也笑,“单方面的喜欢,会给她带来不必要的困扰。”

宋朗说:“你要不请个假?”

黄元宝设了个陷阱,笑着问道:“那为什么不结婚?是有其他原因吗?”

他转头问江北北:“北子,你听尧儿的声音,是不是有点像感冒。”

“她应该会接受,她是个很好的姑娘。”

江北北转过头看向楚尧,眼睛张大了,像颗杏仁核,圆碌碌的。

“为什么?她不接受你的工作吗?”

“尧哥,你出声嘛。”她的表情很平静,仿佛昨晚那个偷偷溜到他身边亲他的女孩不是她。

“有点。”楚尧回答。

楚尧温柔看着她,慢慢笑了。

“介不介意聊聊她?”

“北北,你不去上班吗?”

“……有。”

“我们下午有街访,我吃完午饭直接过去。”江北北回答完,说道,“尧哥,你说话带鼻音了,请假好了。”

“那您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宋朗去厨房煮姜汤,楚尧洗了个杯子倒上水,先递给江北北:“记得多喝水。”

“差不多。”

江北北接过杯子抱在怀中,过了会儿,她悄声问:“尧哥,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黄元宝笑:“刚刚采访了您好几个同事,我们问他们现阶段遇到的最难的事情是什么,他们都说,是找对象。您也是吗?”

她目光落在楚尧的衬衫上。

“没有。”

楚尧说:“……三点吧,很晚了。”

尽管她知道答案。

江北北又问:“你怎么到二哥家睡了?”

摄像调试好了镜头,黄元宝正式开始了采访,说了工作上的一些记忆犹新的经历后,黄元宝问他:“您结婚了吗?”

“回来的时候,碰见二哥出警……”楚尧慢慢搭接着逻辑链,试图让它无懈可击,“太晚了,没带钥匙,就到二哥家来了。”

闻言,楚尧噙着一丝苦笑,只是摇头,却不答话。

江北北眼中泛起笑意,她看着楚尧身上的衬衫,抿嘴一笑,说道:“尧哥,昨天暖气管道坏了,我在你家睡了一晚。”

“经常听她提起她的几个哥哥,台里的同事都很羡慕。”

“是吗?”楚尧喝了口水,慢悠悠接话,“睡得好吗?”

太冷了,像块冰。

“……睡迷糊啦。”江北北说,“看见尧哥了呢。”

要知道上午的取景,摄像扛着机器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一来是因为这个工作场合的气氛,二来就是因为楚尧本人。

“做梦的?”

黄元宝恍惚中有种错觉,她觉得,江北北三个字一出现,楚尧比刚刚稍微接了点地气,不再那么生人勿近了。

“是呢。”江北北说。

“江北北。”楚尧微微笑了起来,“我妹妹。”

静默了一会儿,楚尧回过味来,觉得不对,心莫名慌张。

“来之前就知道你。”黄元宝说,“我跟新闻聚焦的江记者关系很好。”

只听江北北说:“尧哥,你怎么只穿着衬衫呀。”

黄元宝亲自上阵采访楚尧。

楚尧愣了,他想起了自己脱在卧室的衣服,搭起来的逻辑链瞬间塌方。

午休时间,节目组对今日到职的员工进行了简单的谈话式采访。

江北北盯着他,心也砰砰直跳。

黄元宝:“……我姓黄。”

她早上起来,像梦一般,哪知穿衣服时,看到了楚尧脱在床尾的毛衫和外套,压在自己的衣服上。

“做节目的就是不一样。”馆长感叹,“金主编说得太好了。”

那一刻,江北北的心差点飞出身体。

“我知道,来之前有做过调研。”黄元宝道,“消弭偏见,破除固化印象,进行有意义的死亡教育,这正是我们做这期节目的意义所在,我希望有一天,从事这种职业的大家,都能够自然的与友人陌生人握手问好。”

楚尧回来过,楚尧还进来过,他把衣服脱了一半,就差掀开被子睡了!

馆长解释:“金主编,我们这个工作,考虑到大家的不便之处,一般情况下是不和人握手的。”

他一定是进了卧室发现她在,才去客厅睡沙发。

黄元宝把手放了回去。

可为什么一觉醒来,尧哥会在二哥家?

虽然知道江北北不会出镜,但他们家人依然热衷于在各种新闻图标下,捕捉江北北的名字。时日长了,三套有哪些节目,楚尧比江北北都清楚。

江北北不敢再往下想,她想知道楚尧是什么时候从自家的沙发上转移到了二哥家的床上。

“看过一些。”楚尧家的电视只要开着,基本停在三套。

是她……之后吗?

楚尧目光落在她的手上,旋即收回,只是点了点头,手却没动。

那她,那她昨晚偷偷亲他时,他醒着吗?

她把手伸了过来,欲要握手。

江北北盯着楚尧的脸,不放过他表情的任何一丝变化。

高个女人转过头,飞快藏起眼中一闪而过的亮光,保持着微笑,咬着字强调:“你好,我叫黄元宝。我是中视三套《身边的他们》栏目组的主编,您之前有看过我们的节目吗?”

楚尧始终垂着眼睛,他稳稳端着水杯,不说话,也没有表情,他的大脑思考区域从昨日的那个轻吻后,就已罢工。

“金主编,这是楚尧,我们这儿最优秀的员工!拍他!可以拍他!”

江北北却跟他恰巧相反,此刻头脑无比神清气爽,而且她很想知道,自己偷亲楚尧时,他到底是睡着了还是醒着。

馆长看到楚尧,激动地招手让他过去。

她问:“尧哥,你睡觉容易醒吗?”

好在,只是采访,他看见了扛着摄像机的工作人员,一个高个子女人正与馆长在门口聊天,表情轻松。

“不容易。”宋朗端着一大碗姜汤出来,接道,“宋大喵在他身边跳来跳去,他都没感觉。”

江北北会爱屋及乌,他也一样,潜意识里,看到和她沾边的事物出现在自己的工作地点,心都会提到嗓子眼。

楚尧松了口气,谁知江北北跟了一句:“不容易醒的人,亲一下应该能醒吧,亲一下,睡美人都能醒。”

殡仪馆前停了辆采访车,侧边漆着中视的logo,在这里看到中视的车,楚尧内心闪过一丝不安。

都暗示到这个地步了,江北北紧紧盯着楚尧。

“晚上不回来。”楚尧说,“今天夜班。”

如她所料,楚尧没能平静到毫无波澜,他的眼眸猛地一下紧缩,用喝水掩盖着失守的情绪。

楚爸:“自作多情,也没人给你过……晚上想吃什么?”

宋朗一无所知,还在说笑:“那是,亲一口宋大喵,这二货都能变成狗王子。”

“……我不过阳历。”楚尧说。

楼上,楚妈喊江北北上去接电话。

“说你。”楚爸指着他的车牌,“今天生日,你二十八。”

“咦,手机没拿。”江北北跳起来跑上楼。

“嗯?”

宋朗关上门,转身板着楚尧肩膀,急切问道:“有事,你俩绝对有事!你俩的表情有猫腻!”

并无大碍,只前面的车牌被撞的紧贴着车身,留下一道凸起的痕迹,楚爸遛弯回来,盯着儿子的车牌看了会儿,忽然说道:“阳历生日。”

“我现在有点乱……”楚尧说了实话。

江北北手忙脚乱开走,楚尧这才检查车。

“昨天你趁机偷香了?然后没脸在家待,跑二哥这里自首来了?”

“哎!”

“……没有。”楚尧摇头,神色复杂,“宋朗,你觉得我能跟北北说我想跟她……”

楚尧温声道:“你没事就好,撞了一下,我车没事。”楚尧说,“你快送奶奶他们去机场吧,路上不要急,静下心开。”

“你问谁呢!你觉得我知道答案吗?你问我不如问墙。”

他出现,她就会紧张,总想表现的很坦然,很熟练,可结果往往相反。

“抱歉……我问错了。”楚尧坐下来,始终蹙着眉,“怎么办……”

江北北打开车窗,怂得不敢去看楚尧,直视着前方,说道:“尧哥……意外,你车还好吗?”

他完全失去了主意。

楚尧走过来,弯下腰,隔着玻璃看向她。

他感觉,自己内心的怪物已经磨起了锁链,只要自己再松动一些,就要不管不顾了。

宋朗爸妈:“撞到谁的车了?是尧儿的吗?”

“你昨晚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跑下来了?”

江北北奶奶愁拍大腿:“妮子啊,你这个水平让我怎么放心!”

“差不多,我要是昨晚在家,可能就出事了。”楚尧说,说完,他又站起来,像自言自语一般轻声道,“我得去上班……我这几天不能见她。”

江北北看着倒车镜,觉得楚尧这辆车的车顶此刻正在散发着委屈。

“放一把火就跑啊?”宋朗说,“你要这样,那你还不如元儿,元儿人家想干什么就说出来了,人不当逃兵。你藏什么藏,你问问咱单元的,除了北北,还有谁不知道你想干啥?你昨晚是不是亲了人家?是不是?那你还想跑?”

那是楚尧的车。

“……”楚尧叹息。

江北北一个激动,换了个倒挡,油门一踩,车飞了回去,呱唧一声,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撞上了安静停在后面的黑色车。

他现在丢兵弃甲,溃败不堪,想要冷静一下,从头思考,而狗头军师却说他要做逃兵。

然后,她余光瞥到了依旧是黑与白两色的楚尧,大衣笔挺,衣领雪白。他站在楼道口,微微笑着,等待着他们离开。

楚妈打开厨房窗户,敲着锅喊:“楚尧!”

原本挺顺利的,打开车,装好行李,把车开出停车位,江北北一气呵成。

“我先上去……”楚尧说,“我等会儿请假,去你店里。”

两个老太太最终决定到国外某暖和的小海岛猫冬,宋朗爸妈全程陪同,出发这天,江北北起了个大早,自告奋勇开车送她们去机场。

“行,你得找个人帮你分析分析,闷着不说那也叫追女孩子?”

“不是。”江北北说,“三哥,爱是互相的,三哥……在我眼里,只是哥哥。”

家里没什么事,不是叫他上来吃饭,而是叫他去江北北家,帮忙把被子塞进高处的柜子里。

“是自私,我自私惯了……”秦元说,“但爱,不就是自私吗?”

被子还带着余温,楚尧重新把它叠好,塞进顶柜。

“北北,一时半会,我知道你接受不了,但我认为,我对你这份感情的变化,你有权知晓。”

江北北在旁边仰着脸看着,突然说道:“楚尧我昨天亲你了。”

“你之前一直在上学,三哥忙着立足,忙着工作,也没想过。但你现在工作了,成人了,忽然有一天,三哥看着你,想到了你可能会找男友,会结婚……从我在意这些的时候,你在三哥眼里,就变了。”

楚尧僵了。

“北北,是我太心急,但不是一时冲动。”

“……开玩笑的,我去上班了,拜拜。”

秦元慢慢摇了摇头。

江北北逃了。

江北北走过去,又怂又要装胆大的,对秦元说:“三哥,咱把下午那段掐了,您再仔细想想看,成吗?我觉得你稍微些许好像似乎有那么点冲动,当然,我也是。”

她才是放一把火就跑的逃兵。

江北北回到喵了个咪,秦元还在。

楚尧回神,跑出房间,打开门,北北两个字还未叫出口,见楚妈吮着筷子头,站在家门口,乐道:“一脸小媳妇样,嫁对门了?早啊,回娘家吃饭吗?”

“来了。”唐西周连忙搓脸,摆手让江北北回家,“快点回去吧,还有秦元,别怕他,他是职业病,给自己计较的利益太多了,对你放不开又心急,瞧那笨拙劲儿,没眼看。但怎么说呢,你三哥也不是危险的人,都是掏心窝的对你,你平心静气面对他会好很多。”

楚尧哑声道:“我快死了……”

“唐队,局长电话。”

“就睡你一下床就把你弄懵了?看你这表情……”

当然,也怪有些人埋的太深,一直在线的边缘徘徊,却怕惊到她,迟迟未肯表示。

楚尧道:“谁都好,救我……”

唐西周:“你连看都不敢看他,他哪怕把爱你俩字写到脸上,我估计你也看不见。”

他苍白着脸,说道:“我胃好疼……”

江北北懵了,比划了个问号。

“那是饿的。”楚妈翻了个白眼,“回来吃饭,替人家关好门。”

“你是问尧儿吗?”唐西周笑着说,“我又不是他,我怎么知道他对你到底是哪种爱呢?不过,二哥还是要跟你说,以你现在对尧儿的程度,他就算爱你成疯,你也察觉不出。”

楚尧捂着心,垂下眼。

“可是……二哥。”江北北又问他,“我该怎么知道,他对我是哪种爱呢?”

他从未想过,他束缚着怪物的第一道枷锁,竟然是被江北北打开的。

“二哥知道了。”

而此刻,饥饿的怪物蠢蠢欲动,盯住了江北北。

“……嘿嘿。”江北北咧开嘴笑了。

要完了,我控制不住它了……

“楚尧!”

他维持多年的平静假象,即将破碎。

江北北一愣之后,答:“浑身难受!”

“金元宝!”

唐西周说:“秦元。”

“我姓黄!”

“嗯。”

“黄姐……”江北北有求于她,立刻改口。

“你是长大了。”唐西周说,“谢天谢地,没把你带歪。来,二哥做个调查,你说实话。”

黄元宝稀奇道:“嘿,江北北,面色红润气色好……你昨晚干吗去了?”

“二哥,我是不是出师了?”

“色鬼!一眼看穿。”江北北嘿嘿笑了笑,搓手道,“遇到点问题,想请教一下。”

唐西周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

“我,两性话题专家,竭诚为您服务!咨询吧,我看情况收费。”

她又指着唐西周:“每天关心,但并不想盖一条被子躺一张床,如果想了会浑身难受,想以头撞墙让这大逆不道的想法滚犊子,这是亲情的爱。”

“我昨天亲了楚尧。”

“盖一条被子,睡一张床。”江北北说,“爱情的爱。”

黄元宝:“……当面强吻?!是不是他昨天跟你表白了?我就知道!你激动了?然后你把持不住把他亲了?!是不是定了?我觉得这里面有我一份功劳,不行,今天的咨询费,你要给双份的,我要吃龙虾自助!”

“你说,你二哥见多识广,你吐出什么词我都不会大惊小怪。”

江北北一腔倾诉的热情瞬间被拐跑,大脑喊了暂停,问道:“元宝,你在说什么啊……表白?”

江北北:“……我直说自己的理解,你别骂我。”

“他没表白?不可能吧?我都点到那个份儿上了……”

“我正经的!”唐西周拍桌,“丫头,你告诉我,你能分清爱情的爱跟亲情的爱吗?”

江北北拉着她的手:“来,我们坐下,慢慢捋。你说的表白是什么?”

“……噗。”江北北连忙捂嘴,“对不起二哥,就是……看着二哥这张脸突然说出这种话,我超想笑。”

黄元宝想敲开她的脑壳看一看她的脑回路:“祖宗,我昨天给你发的短信看了吗?”

“丫头,你分得清兄妹亲情跟爱情的区别吗?”

“看了……一眼。”江北北掏出手机,找到那条短信,大脑飞速分析着黄元宝这条短信的意思。

她心跳如擂鼓。

“我昨天跟着拍摄组到他工作单位了,见了本人,还采访了。”黄元宝解释,“我问他有喜欢的人没有,他说有。”

“啊?”江北北腾地一下,红了脸,“为什么突然提起尧哥呀。”

“然后呢?”江北北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不是,二哥是说你跟尧儿。”

“我就觉得他说的是你,我直接问了,问他说的是不是你,他没否认,然后我跟他说,你在江北北眼里是最特殊的。”

“是吧。”江北北叹气,“所以三哥一说要追我,吓得我……”

“尧哥怎么回答?”

唐西周惆怅不已,眉毛拧成疙瘩,反复打量着江北北,末了,说道:“这还真是棘手。”

“他说谢谢告知,虽然没笑,但眼神挺高兴的,看起来。”黄元宝摊手,“原来你喜欢这种高岭之花。”

楚尧,或许是早就察觉到了江北北内心的不安,所以他做得很好,一直在安全线内,带些距离,礼貌的关心着江北北。

“……等等,我现在心里有点乱。”江北北说出了和楚尧相同的话。

唐西周这次是彻底琢磨明白了,不仅明白了江北北的想法和处境,也明白了她跟楚尧之间迟迟未曾突破那条线的原因。

心有点乱,剧烈跳动,惴惴不安。

唐西周暗暗顺着时间线,自打江北北上大学回来,尤其这两年,他一跟她亲近,这丫头就本能的躲,神情也不自然。

难道尧哥对她也有……非分之想?

怪不得……

江北北在心中飞快地鄙视了一下自己的用词。

再加上,这些哥哥们还都不成家,不结婚,单身成年男人,更危险。

黄元宝:“乱了就先别想,你刚刚要说的是什么事?”

能被称为哥哥的男人是安全的,但男人是危险的,成长过程中没有父亲陪伴的江北北缺少安全感,非常敏感,懂事后,原本处在安全区的哥哥们,就成了危险因素。

“我,亲他了。”江北北说,“而且我觉得他应该知道。”

小时候还好,江北北想得少,哥哥就是哥哥,后来她步入青春期,而唐西周跟秦元刚好迈入工作岗位,转变为成熟男人,这种亲昵在江北北眼里,就成了危险信号。

“仔细说说,我给你分析分析。”

剩下三个,他跟秦元喜欢逗她,举高高搂肩膀之类的肢体接触,几乎是他俩见江北北后的习惯动作了。

“昨晚我家暖气坏了,我在他家睡的,睡他床。”

严清明因为年龄原因,北北上小学时,严清明已经成人,所以在北北心中一直是单纯的大哥形象,离得远,她也好区分。宋朗因为性子直,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又最容易看透,在江北北心中,也没有危险感。

“他睡沙发?”

“我懂了。”唐西周又懂了。

“我半夜起来上厕所,看见他在沙发上躺着。”江北北捂着脸,悔不当初,“你看……他那么个人,活生生躺在沙发上,又睡着了,这么好的机会……你觉得我能把持住?”

所以,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自作多情。所以,她不敢越线,不敢造次,只能默默的想,默默的盼。

黄元宝惊呼:“于是你亲了?!”

从不越线,从不令她困扰。

“起初没想过要亲的……我只想过去看看他睡着没,然后吧……就……”

江北北垂眼,好半晌,她说:“尧哥是最注意分寸的,一直像哥哥。”

黄元宝嫌弃挥爪子:“噫,色女。”

唐西周仰头感叹:“……孩子一长大,好操心。你怕楚尧吗?”

“关键是,我早上起来,发现他跑楼下睡了。”江北北说,“你说是不是我偷亲他被发现了,他想避开我,所以跑楼下去了?”

江北北想了许久,点了头:“有点。”

“……我不知道,你俩这个太复杂了,对不起,我的脑细胞解答不了。”

唐西周按灭烟,说道:“二哥明白了,这次真明白了。北北,你分不清情感的差别,所以怕我们身为哥哥对你亲是别有用心,是男女之情,会让你困扰,是不是?”

江北北:“要你何用!”

江北北坚定点头:“是啊二哥,你跟三哥一样,见我就想逗我,只要遇见我就摸头拍脑袋……”

“但是啊,江北北,我搞不明白,你要是喜欢,你为啥不跟他说?说出来会死人吗?还是说出来就世界末日山崩地裂了?”

唐西周差点咬到自己舌头:“我什么?不正经?”

“差不多……”江北北下巴戳在餐桌上,蔫巴巴道,“从小一起长大的,对你好的哥哥,说出来如果被拒绝了,很尴尬的,跟我和三哥一样,我最近都躲着三哥走,三哥可能也觉得尴尬,几乎没怎么回家。”

“因为二哥跟三哥都不正经。”

“你三哥?那个风流俏律师?江北北!这又是什么情况?怎么不跟我说!”

“所以说,你只怕我和秦元?”

“……”江北北努力白她一眼让她看见,叹了口气,“我跟尧哥怎么办啊……脸都没了,元宝,今晚让我去你家睡吧!”

“不怕……因为我跟大哥有年龄代沟。”

“其实没啥事。”元宝说,“装没发生呗,装傻还不容易?”

“那你怕你大哥吗?”

江北北傻笑着告诉她:“那个……后续是,我跟他说了,我说出来了,我说尧哥我昨天晚上亲你了……来之前这么跟他说了……虽然我说完就跑了。”

“嗯……四哥一直是四哥,没怎么变过。”

黄元宝目瞪口呆。

“为什么?”

“江北北,我服了你了……你说话不过脑子啊?!”

“不怎么怕。”

江北北小拳拳砸着桌子,哭诉自己不受控的脑子:“我能怎么办!!我又想知道他知不知道,又不敢跟他说喜欢,我又想让他知道我喜欢他,又不敢说出来!有时候嘴比脑子快也是没办法的事!我就想皮一下,你不懂!我每天都在纠结,纠结死了,我真佩服有的人能脚踏N条船!我心里就揣了一个还搞不定,我真的好想哭!”

“这样,你怕四儿吗?”

与此同时,楚尧也在做感情咨询,咨询对象是完全没有感情经历的宋朗。

江北北:“……二哥,你这让我怎么回答?怎么觉得你这么一说,我跟个被害妄想症似的。”

宋朗:“……不是我好像幻听了,你刚刚说什么?能再说一遍吗?”

“小的时候不懂男女之情,你把我们当哥哥。长大了,把我们当男人看,怕对你有企图的男人,对不对?”

楚尧微微动了下眉,为了自己的感情大业,只好厚着脸皮又说了一次:“江北北喜欢我,她同事说的。昨晚江北北好像亲我了,可能是真的,如果我的感觉不出错的话。然后她今早跟我说,她亲我只是个玩笑,就这样。你觉得这是什么意思?”

“……呃。”江北北皱起鼻子,觉得点头也有问题,不点头也有问题。

“……”宋朗现在跟宋大喵一个表情,他说,“等等,我也有点乱,你让我再捋一遍。”

唐西周说:“你不怕哥哥,你怕男人。”

楚尧心累闭眼,宋朗板着指头开始顺。

“嗯?”

他自言自语顺了一遍,惊道:“尧儿,这都是你的幻觉吧?”

唐西周又坐下来,眯起眼睛,喷了口烟,说道:“我好像知道怎么回事了。”

楚尧:“我错了,我不应该来问你的。”

江北北捂头求饶:“二哥我知道错了!”

宋朗连忙挽留:“不不不,我只是太吃惊了……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唐西周一个鱼打挺蹦起来,给了江北北一个脑瓜崩。

“去接她下班。”楚尧说,“跟她坦白。”

江北北搓着手指,好一会儿才低声说:“其实二哥,我也怕你。”

“像元儿那样?然后北北哭着再去找二哥谈心?”宋朗挠头,“尧儿,北北才刚出校门,但你不是,我现在担心的是你俩不是一个感情层次的,你懂我这个意思吗?”

“……二哥想听实话吗?”

他笨手笨脚比划着:“小女生的恋爱幻想跟你一大老爷们对人家的想法……万一不一样了,咱自作多情会错意了,那你这样就跟元儿差不多了,一夜之间俩哥哥都撕破皮嗷嗷叫着要吞掉人家小姑娘,你叫人晚上怎么睡安稳?”

“为什么怕秦元?”

就是怕这些,楚尧才一直没说。

江北北弱弱举手,答道:“……有。”

宋朗再次强调了之后,他陷入沉默。

“江北北。”

“而且之前是你妈说出来的。”宋朗道,“要么就好好当哥哥,有担当有责任,要么就老老实实规规矩矩追人家,但前提是不要让小姑娘因为咱们困扰。北北没爹没娘的,孤苦伶仃一个小姑娘,她要委屈,那可真没人当后盾。”

“我不知道,就是害怕。”

江北北大学毕业前,楚妈把单元里的男孩子们叫到身边交代过。大意是说,北北出了校门,就是大姑娘了,如果这些哥哥当中有人有想法了,也是正常,大人们批准行动。只不过有一条,必须要谨记,没想法就安分当哥哥,做江北北的后盾,有想法的,如果不成,那就不要强求还能回到哥哥角色,后果自负。

“追你你哭什么?吓哭的?嗯?又想哭是不是?”

宋朗说:“我觉得元儿是没听懂,所以前几天想说就说出来了,完了这几天有死皮赖脸想什么都没发生过,还让人姑娘叫他三哥。前车之鉴后事之师……这话是这么说的吧?你要也想了,你就果决一点,可最后要是证明这都是你一厢情愿会错意,你可别跟秦元一样,不要脸的还想让北北叫你一声哥。”

江北北调整好情绪,憋着嘴,忍着泪,说道:“二哥,三哥他说要追我……”

楚尧忽然笑了起来,尽管很轻,却还是把宋朗吓到了。

“哪个说要安慰你了,我只是问问情况。”

“干什么呢?吓唬人,我刚刚说的话笑点在哪你说出来!有什么好笑的。”

江北北:“二哥,你是安慰我的还是打击我的?”

“笑你比宋大喵强。”楚尧起身,喝干了茶水,披上外套,慢条斯理地戴上黑色皮手套。

“职业病,没办法。”唐西周点了支烟,笑她,“瞅瞅你这个样子,笑点低泪窝浅,又哭又笑小疯癫。”

“哪去?”

江北北泪没擦干,绷不住笑了起来:“二哥,你审犯人呢。”

楚尧:“去跟北北表白。”

“说说看,怎么回事。”

“想好了?要是不成呢?”

唐西周把她领到了局里的谈话室,还把保温杯里的枸杞茶让给了她。

楚尧微微扯动嘴角,说道:“……那就在殡仪馆加班到明年。”